肖震霆下了飞机,来接机的朋友把车交给他,约好明天一起吃饭就走掉了。
D市肖震霆来过无数次,在临海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
轻车熟路地将车开上了主干线,一路向饭店飞驰而去,有一份给宋歌的礼物,刚刚搞定。所以他比他们晚一班飞机过来。不过应该能在晚宴开始之前赶到饭店。
车子拐进市中心的一条路时,一辆摩托车从斜刺里冲出来,插在了肖震霆的车前。真是不要命了,哪有这样骑摩托车的!
肖震霆低咒一声,耐心地等着主摩托车改道。可是摩托车并没有改道的意思,不仅没有,还减低了速度,慢悠悠地压在肖震霆车前。
大白天的碰到神经病了。
肖震霆技巧地轻轻向右打转方向盘,超过摩托车,向前开去,就有那么不巧,红灯亮了。肖震霆不得不将车停下。而那辆摩托车竟然以闪电般的速度追过来,奋力又开到了肖震霆车前。
TMD,肖震霆气恼地捶了下方向盘。如果现在是在B市,肖震霆自然会毫不犹豫地下车,好好教教这个混蛋,让他知道糖是甜的、盐是咸的,跟肖震霆玩碰瓷是极度危险的。
然而现在是在D市,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肖震霆按捺下心中的怒气,决定能好好沟通就好好沟通下,劝走他算了。
打开车门,肖震霆走到摩托车司机面前。
这是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人,穿着质料很普通的绿色棉服,天很冷,可是他没戴头盔,只架了一副墨镜,生活水平一望可知。
“师傅。你怎么这么骑车啊,碍着我开车了。”肖震霆自问还是挺客气的。
“路着这么宽,我碍着你哪了?找病是吧?”当地人特有的带着浓浓的海蛎子味的口音响了起来。
“你。你怎么不讲理。”本来肖震霆是想先礼后兵,可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谁不讲理。恁么,你开四个轱辘的就比我俩轱辘牛?”对方先急了,一把薅住肖震霆的衣领。
是可忍孰不可忍。肖震霆用力一推,对方倒是松手了。
可嘴里喊起来,“打人啦。”同时摸出手机打算报警。
报警就报警,难道黑白还能颠倒过来。
肖震霆冷眼看着他表演。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这点事儿还用叫警察吗。 我们著名的海滨旅游胜地的朋友怎么这么不好客啊。”韩琦说着长腿一迈,已经从人行道踏入车流的纠纷中。
“没你啥事。不稀管吧。”中年男人看看韩琦的块头,语气柔软的多。
“我都看见了,没多大事,大过节的,各让一步把车开走算了,叫警察来也没用啊,他打你哪了,都没伤。”韩琦的话綿里藏针。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收起了手机,留下一句具有当地特色的骂人话:“彪乎乎。”骑车走了。
肖震霆看看热心助人的大个子,似乎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
从车里拿出张名片,递给韩琦,“谢谢你,小伙子。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将来有事,可以找我。”
目送肖震霆的车走远,韩琦低头看了眼名片,没这么巧吧,这回真是宋歌的老板。
24。 都只为情字煎熬
宋歌下午三点左右就从台上下来,偷偷摸摸地钻进公司的大巴,打开手机,韩琦的短信已经埋伏好了:“肉丸,快点回来,饺子等着你呢。”
噗,宋歌又一次笑出声来。
从口袋里翻出事先准备好的解酒药,宋歌吞了下去。
晚上喝酒是不可避免的了,先作好准备比较好。
四点所有的演出结束,演员们陆续上了大巴回饭店。
五点晚宴正式开始。
肖震霆准时出现在公司的圣诞晚宴上,一个圣诞节,公司如此隆重的庆祝,必有原因。
似乎人人心底都知道这个原因,于是每个人都一副暧昧不明的表情,向宋歌敬酒。
宋歌早已做好应付的思想准备,喝了几杯,借口去卫生间走出来,将偷偷藏在手中的酒杯拿出来,把酒都洒在衣服上。
然后叫住个服务员,要了瓶矿泉水,将矿泉水倒进杯子一多半的地方。
再偷偷溜进去,掺点白酒。全是水就露馅了。
宋歌为自己的小计谋绞尽脑汁的时候,听见David清清嗓子示意大家静下来,听肖震霆讲话。
肖震霆前面讲了什么宋歌全没往心里去,大概意思是大家辛苦了,年底红包大大的。
宋歌只盼讲话快些结束,韩琦还等他呢。
这时听见肖震霆提到自己的名字,接着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公司决定出资送宋歌去布鲁塞尔的音乐学院进修。
宋歌傻了。
布鲁塞尔的音乐学院。
这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宋歌一生的缺憾,一生的不美满都被这个举动补足了。
如果能够去布鲁塞尔的音乐学院进修,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可以说宋歌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宋歌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寻找肖震霆的眼睛,肖震霆的眼睛里藏着微笑正暖暖地看着他。
一瞬间,宋歌真的动心了。
去布鲁塞尔,学音乐,功成名就,一片坦途,人家已经给他铺好了路,只等他轻轻提起自己的脚,走上去。
一片半真半假的祝福掌声里,宋歌垂下了头,几乎连装醉都忘了。
好在接下来蜂拥而至敬酒的人让宋歌清醒过来。
对了,我要装醉来着。
其实不需要装就已经很象,宋歌确实有点迷糊了。
因此又喝了两杯,宋歌摇摇晃晃的起身告辞说醉了要回房的时候,众人也没有为难他。
David好心地主动上前,搀扶着宋歌离开餐厅。
在电梯口等电梯时,宋歌口齿清晰地对David说:“谢谢你,David。我没醉。我自己可以上楼。”
宋歌一踏进房门,韩琦就蹙起了眉头,“喝了多少啊?这帮人怎么往死了灌你。”
“没喝多少。我故意洒到衣服上的,好掩护自己撤退。”宋歌嘻嘻直笑。
“难受吧。我给你凉水了。喝点水。”韩琦把水给宋歌端过来。
“你饿了吧,咱们出去找东西吃去。刚才光喝酒了我一口菜没吃,我饿了。”
宋歌撒娇的表情微带了三分酒意,斜斜挑起的凤眸中眼波流盼,醉意欲滴。
韩琦光是看着他已经半步都不想走了,“不吃饭了。我要吃你。”
“哎呀,别闹。别闹。”
别说有些醉了,就是清醒的时候,宋歌也不是韩琦的对手,所以很快只剩下被韩琦按在床上XX的份了。
微带些酒意的宋歌在床上的表现分外妖娆,雪白细腻的肌肤在韩琦的爱抚下泛起一层淡淡的粉,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上,映衬得他雾蒙蒙的眸子越发诱人。
伴随着宋歌的一阵阵娇喘,韩琦血脉贲张,一个又一个深紫色的吻痕,从锁骨一路向下,渐渐地印了下去。
…………
纵情的欢爱过后是极度的疲乏。
韩琦很快睡熟,宋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确信没有暴露在外的痕迹,这才轻轻推开门,走向电梯。
临海的公路,可以听见海浪慢慢拍打着堤岸的声音,宋歌倚在椅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姿势很惬意。
刚刚实在是累坏了,所以此刻即使是在肖震霆面前,他也想要尽量地放松自己。
“怎么,约我出来看海吗?”
肖震霆很少看见这样放松的宋歌。
好久没有和宋歌单独相处了,就是一直不说话,在车里这样天荒地老地坐下去,肖震霆也是愿意的。
不过宋歌无疑是有话要同他讲,肖震霆懂得先发制人的道理,所以主动开口了。
“我不去布鲁塞尔,肖震霆,谢谢你。”
这是宋歌第二次直呼他的名字,肖震霆一颗心飞起又飞落,有多久都没有这样的情绪了。
“为什么?宋歌你知道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
“我知道。”
“到底为什么?为了他?”肖震霆停顿了片刻,看着前方的黑暗。
“你想过没有,他就读在学校是咱们国家的一流学府,学习的专业是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他在学校里表现非常优异,毕业后直接保研的可能性极大。”
一口气说完这些,肖震霆顿了顿:“这些你都想过吗?宋歌,以你现在的身份将来和他在一起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没关系,”宋歌笑了,笑得略有些惨淡,“我不怕。”
“你为他牺牲这么好的机会,一点都不考虑自己。这值得吗?”
肖震霆点起一支烟,等待着宋歌的回答。
“肖总,”宋歌又恢复了平时的称呼,“您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做出这个决定完全只考虑了我自己,谈不上什么牺牲,说到底,我就是这么个胸无大志的人。”
…………
“对了,肖总,戒烟是不是很难?”
肖震霆不明白宋歌何以有此一问,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说:“是啊。我看过很多人戒了抽,抽了戒,反反复复不能成功的。怎么?”
“随便问问。”
…………
宋歌回到饭店的时候,韩琦已经醒了,面前摆着宋歌和他自己的两部手机,仿佛正在比对哪个花纹更漂亮。
“去哪了?”韩琦黑着脸问。
“醒了。饿了叫餐厅送餐吧,我没力气出去了。”
宋歌脱了外套往浴室走。
“过来。等会再洗,先让我闻闻。”韩琦把宋歌按到自己怀里,以搞科研的认真姿态在宋歌发丝上嗅来嗅去。
“熊猫?肖震霆抽这个牌子的烟?”
“韩琦,你不去作侦探,实在是侦探界的损失。”
宋歌一面挣扎着,一面把毛衣脱掉。
韩琦看着宋歌暴露出来的深深浅浅的吻痕,眼神黯了又黯,轻轻松开了宋歌。
“去洗澡吧,我叫餐厅送吃的上来。”
“怎么,小乖乖不喜欢这个礼物?”
David看着满脸挫败感的肖震霆,嘴角暗藏了一丝讽笑。
“或许这个礼物不对小乖乖的心思,不如再试试别的?”
“David,如果你能够让我自己清静一会,我很感激。”肖震霆心情烦躁,所以也没有注意到David退出房门时那出奇的宁静和短暂的犹疑。
25。 苦海无涯
学校放了寒假。韩琦和宋歌依依不舍地分别。
宋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韩琦走,差一点就开口求他留下,最后硬是忍了回去。
离家在外一个学期,韩老蔫夫妇不知道怎样的想念韩琦呢,还是早早回去吧。
列车渐行渐远,看着从车窗旁一闪而过的山峦和树木,韩琦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和宋歌在一起时决不会有的烦恼表情。
要是让韩老蔫知道自己的爱人是宋歌,韩琦估计韩老蔫很可能抄起卖水果的台秤,把自己给砸死。
当然自己死不足惜,不过万一老爸被气犯病,那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
怎么跟二老说这事呢。
要不就一直拖着,拖到不能拖的时候,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临时租个女朋友,领回去对付对付。
可是万一自己像电影里一样和那女的弄假成真,玩出点真感情来怎么办?宋歌绝对不会姑息自己的,肯定就地正法了。
韩琦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周围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致命伤。
宋歌觉得,一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韩琦互发短信,或者上QQ上聊天的时候。
每天晚上,他都要和韩琦聊到很晚很晚。
葛秀梅不只一次地说:“跟那电脑比跟你妈还亲。”
就在这样的日复一日里,农历新年到了。
宋宴平去世以后,宋歌家的年只能用凄凉两个字来形容。
不过今年显然有所转变,宋歌买了机票,娘俩回到宋歌的外公外婆那边过年,还是挺热闹的,宋歌的情绪也不错。让宋歌情绪高涨的原因是,年过完了,寒假也快结束了,韩琦就快回来了。
过完年刚回到B市,宋歌家里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原来随着宋歌第二张专辑的大卖,宋歌的表现开始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某公司来挖角来了。
宋歌面无表情地拒绝,“不。”
“宋歌。你再考虑考虑。”对方急急开口。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说不。”宋歌冷冷推开面前的合约,起身送客。
刚送走来人不到五分钟,梅姐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宋歌。嗯,公司打算跟你签一份新的合约,给你的待遇又调整了,你看看。”
“行了放茶几上吧,梅姐,我不会跟别人跑了的,你不用追得那么急。”宋歌似笑非笑的看着梅芳。
“噢,那我就放心了。”梅芳看着宋歌平静的样子,自己也放心下来,告辞出去了。
“怎么样?”刚到电梯肖震霆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梅芳冲着电梯顶翻了个白眼,还从没看自己老板对那个人这样上心过,“没问题。他说他不会跟人跑了的。”梅芳有意重复着宋歌的话。
挂了电话,肖震霆前所未有的开心,想了想,他直接开车来到了宋歌家。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宋歌正在浴室里,系好浴袍,宋歌拿大毛巾擦着头发,出来给肖震霆开门。
肖震霆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宋歌赤脚站在雪白的毛绒地毯上,深蓝色的浴袍领口微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乌黑半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上,几绺顽皮地发丝还在微微的滴水。肖震霆呆住了。
“干嘛,来看着我发呆的啊。”宋歌的话惊醒了他。
肖震霆脸红了一下,进屋坐在沙发上。
宋歌自酒柜中取出一瓶红酒,斟到杯子里,递给肖震霆。
“怎么?肖总大清早的驾临寒舍有何指示?”宋歌将毛巾收起,看着肖震霆开口。
“为什么不接受他们的条件。”肖震霆逼视着宋歌。
“我知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怎么写,我也知道我的今天是谁给的。”宋歌不急不缓的开口。
“那么多的钱,你就真的不动心?”
“真的不动心。”宋歌斩钉截铁的说,“对于一个虽生犹死的人,一百万和一千万有什么分别。”
一个虽生犹死的人,这话严重刺激了肖震霆,肖震霆第一次冲宋歌发起火来。
“虽生犹死?你凭什么虽生犹死?你死过吗?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你以为你自己很悲惨了,这世界比你悲惨,比你倒霉的人多得是。你连排都排不上。”肖震霆怒吼着。
从来没被人这样的吼过,宋歌傻住了。好一会儿眼泪才浸上了眼角,“你知道什么?”宋歌的嘴唇哆嗦着,“你知道什么!”
“本来很恩爱的爸爸妈妈,突然离婚各奔东西。本来很崇拜的父亲,竟然是人们口中的贪官。本来是真的美的东西,一夕之间全都变成了假的丑的,都不知道什么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再来是我自己,。。。。。”宋歌说不下去,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肖震霆心疼了。毕竟宋歌才二十岁啊。
“宋歌,你想不想听听我的事?”
“我没有你运气那么好,从小能受到好的教育。我二十岁的时候,一个人在京城跑推销。每天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客气点的,摆摆手说声谢谢不要。不客气地,就会说,门卫怎么回事,什么人都放进来。为了拉客户,我常常陪人家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家乡的小阿妹,一直深爱着我。等着我有朝一日可以回家乡娶她。
可是我们还没成亲,她就得了尿毒症。为了挣钱给她治病,我铤而走险,帮人家走私汽车,结果被抓了,关在牢里,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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