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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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蓝颜-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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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楚老板接戏了,西皮摇板“望休怪我姐姐平常模样”。这一唱段要表现戏中女主角善解人意的一面,可楚云舒却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台上。他一直愣愣地盯着台下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而那男人始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我让他感到不安了么?
  西皮摇板的过门已经拉了两遍,楚老板还是无动于衷。任谁都看得出来,楚老板走神了!
  台下渐渐起了哄声,饰演老生程浦的祝师兄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戏骨,他干咳一声,为自己加了一句词,“为父气成这般模样,我儿还无动于衷在那厢。”
  楚云舒听到这词先是一愣,继而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台上,于是忙站起身来接过戏词,“爹爹啊——”随即就着摇板的胡琴,亮开唱腔“望休怪我姐姐平常模样,但愿她到后来温慧贤良。。。。。。”
  待这戏子亮开唱腔,许大帅才总算抬起头来,“他刚刚,是忘词儿了么?”
  蔡副官对他偏头一笑,“的确是呢。在跟大帅好上之前,楚老板可是从未出过这样的状况呢。。。。。。”
  许大帅狠狠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副官,“你就不能不多后面那句嘴?”
  最终,戏还是相对顺畅地演完了。尽管在开场时出了些小意外,但这丝毫不影响观众们对楚老板的喜爱,毕竟他的演技与唱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反而楚老板忘词儿这件事,竟还成为同阳城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新话题。
  然而,观众们可以对忘词儿这件事情一笑而过,可有个人却一直耿耿于怀。在整场“凤还巢”闭幕之后,楚老板对同台演出的几位师兄弟深作一揖,“对不住了,各位!由于楚云舒的失误,竟给诸位师兄弟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若不是祝师兄当时在场上提醒我。。。。。。”话说到这里,楚云舒自己也有些委屈——若不是只顾与那人忘情缠绵,若不是大哥的突然出现,他不必像现在这样,心事重重,魂不守舍。
  祝师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谁都有在台上出错的时候,下次引以为戒便好了。”
  其他师兄弟们也都分别安慰了楚云舒几句,便各个自行散去。
  继而,背后那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云舒已经很努力了,都怪我,连累了你。”
  楚云舒转身,一下子扑到许大帅的怀中,眼泪隐隐地在眼眶打转,可他没让他看见。

  ☆、第二十八章 委屈

  许大帅拍拍他的后背,“云舒,没事的,你真的唱得很好。”
  楚云舒闷在那人的怀里,良久,轻轻地说了句,“今晚,带我去帅府吧。”他的声音略略发颤。
  许大帅有些意外,“云舒不是要回家么,况且你大哥还生着气,回去好好地跟他解释一下吧。”
  楚云舒抬起脸来,他脸上的戏妆有些花了,眼圈有点儿红,“大哥在气头上,我跟他说不明白,等明天他冷静下来之后。。。。。。”冷静下来之后,楚云舒也没把握能跟大哥说得通。
  许大帅笑着摇摇头,“我还是送云舒回家吧,今晚你若去了帅府,只怕你大哥会更生气。我不想因为我,让云舒兄弟反目,我不想让你日后为难。”
  楚云舒苦笑了一下,“你就不怕我会放弃你?”
  许大帅的心突然狠狠地抽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反应不错,”楚云舒抬起一只手,轻抚着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大帅应该对自己有点儿自信,你是值得我不放弃的那个。”
  最终,楚云舒仍是回了家中。
  楚云徳正一个人坐在堂屋喝闷酒,眼见得自己兄弟回来,也不招呼,只是瞪着他。他想,兄弟一定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对自己解释一番的。
  可是,楚云舒什么都没说,径自转向自己的卧室。
  “你给我站住。”楚云徳将酒杯在桌上重重地一顿;楚云舒也停下了回房的脚步。
  “你就一点儿要说的都没有?”楚云徳皱着眉头,望着兄弟。
  楚云舒闷不做声地低着头。
  楚云徳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许大帅的男宠?你有一副好嗓子,靠自己不能赚钱么;就算是你不想自己赚钱,大哥天生一膀子力气,是能穷着你、还是能饿着你?!”
  “大哥,”说到此处,楚云舒终于开口,“我跟着许大帅,不是图他的荣华、也不是爱他的权势,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他。。。。。。”这一瞬,楚云舒的脸红得像烧过一样。
  楚云徳禁不住嗤笑自己兄弟的天真,“喜欢他?你认识那许大帅刚刚多长时间,你了解他什么你就敢说喜欢他?”
  楚云舒抬起头道:“不了解,也可以喜欢。”
  楚云徳冷笑,“正因为你不了解,所以才以为自己喜欢。你若是知道了许大帅干过的那些勾当,只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说了。”
  楚云舒当即回了一句,“我不了解许大帅,莫非大哥了解他?”
  楚云徳一脸凝重,“原来是不了解,只不过这两天,我已经了解他太多了。兄弟,听大哥一句劝,离开那个许大帅吧,他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背地里不知有多么阴险狡诈。现在他趁着新鲜,跟你在一块儿,为了图个刺激,日后呢?你见过有哪个权贵会为了自己的男宠连老婆都不娶的?若是日后那许大帅真有了夫人,那你呢,你又算什么呢?无名无分,你虽是个男人,却连人家的妾都算不上!”
  “够了!”楚云舒捂住耳朵大喊道:“你说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尽管嘴上否定着自己的大哥,但楚云舒的心里又的确对自己和许大帅的未来没什么信心。是啊,他一个有权有势的军阀,凭什么能为他这个戏子倾尽所有?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已不再是那大帅的新鲜,那时,他楚云舒又该与那男人如何了断呢?
  只怕他能断,自己不能啊。。。。。。
  可,即使如此。。。。。。
  许大帅,仿佛已经是他楚云舒这辈子注定的人了,不管将来的事会怎样变化,只怕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已再也无法放低。。。。。。
  “大哥,大帅他是认真的,我能看得出来。”楚云舒继续作着苍白的辩驳,尽管这句话的真假,他自己都有几分拿捏不准。
  楚云徳仍试图去阻止自己的兄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许大帅从始至终一直拿你当玩物的,现在他只管花言巧语地将你哄过来,等他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可怜啊,我的兄弟,你到现在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还一无所知呢!”
  “我不是玩物!”大哥的这句话彻底将自己激怒了,楚云舒心中的担忧、怀疑、恐惧、愤恨全部积于一处爆发,他大吼道:“许大帅对我是认真的,绝对是认真的!他从没有把我当作玩物,他也从来没有玩弄过我,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可你又怎么知道?”见兄弟执迷不悟,楚云徳也不由得恼道。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楚云舒喊出这句话,眼泪又“唰”地流出来,“他不会当我是玩物,他一定是真心待我的,我去问他,我这就去问他!”说完,夺门而出。
  一路上,楚云舒边跑边哭。夜色深沉,他一直跑到大帅府的门口。
  守卫们见是个满面泪痕的男人,便也禁不住好奇,上前问道:“喂,你这大晚上的,哭哭啼啼地跑到帅府来做什么?”
  楚云舒顿了顿自己的哭声,用袖子抹抹眼泪,对那守卫不冷不热道:“我要见大帅。”
  守卫一愣,“都这么晚了,大帅恐怕早已休息了。我劝你还是明天再来找他吧。。。。。。”
  “少废话!”楚云舒此时正是心下郁结的时候,哪管守卫跟他说的这些,只管吼道:“给我把许昌之叫出来,就说老子有话问他,快去!”
  这究竟是哪家的少爷,这么狂妄的语气,竟敢直呼大帅的名讳。见他这么横,守卫一时也犯起了嘀咕,可行动上却不敢怠慢,“这位公子,您稍安毋躁,我们去为您通传就是。”说罢急急转身去通报。
  蔡副官接到了门口守卫的通报,也没耽搁便告诉了许大帅。许大帅正准备休息,一听说云舒正在外面,也没心思睡了,急忙披上外衣,奔出公馆;来到大门口,但见云舒正站在那里,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抹着眼泪。
  “这是怎么了?”许大帅一阵心疼,急忙跑上前去,抱住那人。
  一下子靠进许大帅的怀抱,楚云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哭起来。
  许大帅搂着那具哭到颤抖的身体,蓦地明白了:想是云舒回了家,为自己的事与大哥争辩,这才受了委屈。想着想着,许大帅的心中也不由得多出几分酸苦,搂着楚云舒的臂膀环得更紧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拿我当玩物?”哽咽的抽泣,让楚云舒说出的话有些断断续续。但许大帅理解他的意思,说到底,云舒还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已经明显到这种程度的爱。
  “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云舒信我?”许大帅叹了口气。
  楚云舒皱着眉头,抓住许大帅的衣襟,“别跟我废话,我只要一句确认,只要一句你能确认我的话。。。。。。一辈子。。。。。。”
  “一辈子。我给你一辈子!”许大帅郑重其事地点着头,看着楚云舒的眼中,除了心疼,应该还有更加复杂的情感。
  楚云舒抽泣道:“可为什么、为什么大哥说你会骗我,为什么大哥说你拿我当玩物、总有一天会不要我?”
  这一句句话,在许大帅听来,如同银针扎在心尖儿上,“云舒,你大哥的这些话,你真的信么?”
  “我不信,当然不信!”楚云舒猛地摇着头,抓住许大帅衣襟的两手从未放松过,“可是我怕。。。。。。”
  许大帅将那人的头埋进自己的怀中,轻柔地吻着他的发心,“云舒、好云舒,不要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
  “万一你。。。。。。”楚云舒抬起泪眼,那人英朗的面庞在夜色和泪水的应和下,已变得模糊不清,后半句话,他始终不忍说出口。
  许大帅却仿似早知道他要说什么,强撑起微笑的嘴角,对他说道:“放心,云舒,就算是死,我也会死在你的后面,等你静静地。。。。。。陪你一生!”
  与他四目相对,楚云舒紧咬着牙,也忍不住不忍流出的眼泪。听到这样的承诺,若说不感动,必是假的。可这句话,“陪你一生”,又能有几分是真的呢?
  但是,且不管它真假,只要是昌之说了的,他就一定会做到。因为许大帅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只要相信他,就不会有错的吧。。。。。。
  月下,一对人儿紧紧相拥。
  “云舒,夜深了,外面太冷。”许大帅在楚云舒的耳边悄声道。
  “那。。。。。。进屋吧。”楚云舒低头靠在许大帅的怀中答道。
  灯火阑珊,恰似情意绵长处,柔肠百转;西窗共剪,正如花好月圆时,四目顾盼,鱼水之欢!
  也许不敢求一世的相守,但愿此一时,能有个人,值得忘乎所有。
  整晚,许大帅抱住楚云舒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即使手臂被睡着的云舒枕得发麻。他只就着那窗子中透过的月光,将那人俊俏的睡脸看个真切——看着他尚有些微红的眼圈和因为熟睡而嘟起的嘴巴。轻轻笑了笑,他又禁不住轻轻吻上那人的唇。
  也不知自己几时睡去的,许大帅只知道,自己做了个好梦。

  ☆、第二十九章 喝粥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许大帅睁开眼睛,云舒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手臂被枕得有些发麻,许大帅凝望着怀里的这个男人,觉得自己的心柔软的快要化掉,正要偷香一口,门外不合时宜地想起敲门声。
  “大帅,起床吃早饭了。”蔡副官站在门外道。
  许大帅皱了皱眉,赖在床上一阵别扭,只当没听见蔡副官的话,翻个身搂过怀里的云舒,打算继续睡。
  睡着的楚云舒被动了一下,不由得微微动了动眼皮。许大帅担心他被自己刚刚的动作吵醒,便轻轻吻吻那人的额头;楚云舒像是得到什么安慰一般,又渐渐睡熟。
  隔了一阵,又是一阵敲门声。这时,门外的声音却不是蔡副官,而是换了一位老者,“牧寒少爷,请您起床用膳了。”
  许大帅闻声,竟是腾地一下坐起身,惊醒了怀中熟睡的楚云舒。
  “昌之,怎么了?”刚睡醒的楚云舒还是有些迷糊,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又继续靠在许大帅的胸膛上。
  许大帅对着门口,一脸厌烦的表情;但看到云舒靠在自己身上,脸色才好转了一些,“没事儿,云舒,不用理他们。你若是困,就再睡一会儿。”
  许大帅搂过楚云舒正准备躺下,门外的管家福叔却一手推开卧室的门。
  楚云舒在这样的状态下,被别人撞见,他心中自然臊得很;但现在躲又没处躲,他只能一个劲儿地把脸往大帅的怀里埋。
  大帅搂着云舒,冲那管家福叔怒喝一声,“放肆!”
  老管家福叔站在门口,竟不理会许大帅的呵斥,反而摆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牧寒少爷,您怎能与这卑贱的戏子厮混在一起?”
  听了老管家的话,靠在许大帅怀中的楚云舒不禁身体一震,许大帅知道云舒对福叔“这卑贱的戏子”的称呼十分介意,这话在他自己听来也很刺耳。在早晨被叫醒的许大帅本身脾气就不会好,再赶上今天这福叔火上浇油,更令许大帅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他放开怀里的云舒,二话不说,拿起放在床边的柯尔特,冲着卧室的天花板来了一枪。
  “砰”的一声,楚云舒只觉得耳边一震,本能地躲开许大帅;而那老管家福叔则是吓得慌忙躲到蔡副官身后。
  “你给我听着!”许大帅怒道:“他是我的人,是我的爱人。见他如见我,再敢对他出言不逊,你就给老子滚!”
  福叔躲在蔡副官的身后,这把老骨头抖得跟筛糠一样,却还多嘴道:“老爷将您安排在这里做军阀,一是让您将当初的重伤养好,二就是让您收收性子。。。。。。”
  许大帅将手中的枪重重地拍在床边的矮柜上,怒目圆睁;还未待他发话,蔡副官这边早已对身后的福叔开口,“舅父,大帅要怎样是大帅的事情,大帅的事情还轮不到您来干涉。”
  听到这里,楚云舒心下颇感意外,没想到帅府的这位老管家竟是蔡副官的舅父。
  那福叔听了蔡副官的话,知道在大帅的气头上,自己再多说也只会讨没趣,便闭了嘴悻悻地转回身去。
  望了望那个老头儿的背影,蔡副官转过脸来对许大帅深鞠一躬,“舅父年纪大了,做事难免有些老糊涂,还望大帅不要生气,注意自己的身体要紧。”
  许大帅这次似是真的动了些肝火,他捂着自己那块有着狰狞疤痕的左胸口,喘气有些粗重,“罢了,看在你给他求情的面子上,我这次暂且不跟他计较。”
  蔡副官又鞠了一躬,才退下。
  楚云舒这时也凑了过来,他见许大帅紧紧捂住自己带有疤痕的胸口,面色也不太好,便伸出手来帮他顺气,“老管家说者无心而已,昌之你实在不该跟他发那么大的火。”
  许大帅转头看看楚云舒,叹了一声,才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让你受委屈了。”
  楚云舒的脸色突然有一瞬的变化,不过很快用浅浅的笑容掩饰过去,“这算什么委屈,我知道老管家是无心的。倒是昌之你,因为我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得。”
  许大帅摇摇头,“只要是为你,怎样都值得。”
  楚云舒笑笑,“你这话若是能教我大哥听见该多好,这样他就不会担心。。。。。。”
  “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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