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曹乐泰在一旁忽然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这辈子是不可以和哥哥分开的。”
楚云舒道:“大哥,你不要在这里犹豫了,当心过了接应时间。”
楚云徳仍旧悬着一颗心,“可是、兄弟你如果被发现的话。。。。。。”
楚云舒急道:“不会被发现的、许大帅本来就找不着你们,要责怪也只会责怪他手下的兵士办事无能,跟我没关系的,他很信任我,他不会怀疑到我头上的。”
“真的么?”楚云徳转头看向曹乐泰。
曹乐泰瞥了瞥楚云舒坚定的眼神,违心地对着楚云徳点了点头;三人便继续向码头赶去。
北城码头就是当时曹氏集团主持修建的那座新码头,到曹乐泰倒台之前,已经完工,之前为了方便走私鸦片,曹乐泰早已在那里暗中布下线人,不想到今日,这个线人的作用竟然是帮助自己逃命。
一艘小型轮船已在北城码头悄悄停好,三人终于在允许的时间内赶到这里。
“幸亏你们有接应,赶紧上船吧,再有一会儿,估计驻守的兵士就会回来了。”楚云舒将两人的行李递过去,催促道。
楚云徳望着自己的兄弟,两只眼眶发酸,“我的好兄弟,你对大哥的情谊,这辈子我该咋还啊?”说着一屈腿,又要朝着自己的兄弟跪下去。
楚云舒连忙将大哥扶起,“万万使不得,大哥!你要是这样跪下去,是叫兄弟折寿啊!”
楚云徳低下头,声音哽咽,“可是,大哥每次都给你找麻烦,这次若是真教你被许大帅责怪,我这心里头将永远不会安生的。”
“不碍的,大哥,”楚云舒浅笑着宽慰道:“大帅疼我,他舍不得怪我。”
楚云徳看着眼前的兄弟,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以后别老光想着别人,也多打算打算自个儿的事儿。大哥随小乐这一去,只怕我们兄弟这辈子便再也不能见面了。。。。。。”
“大哥、别说了。。。。。。”话一出口,楚云舒的眼里也隐隐发热。
楚云徳扯开嘴角笑了笑,“兄弟,原谅大哥。小乐是个孤儿,从小的时候起,没人能教他善恶对错,所以他变成了现在这样;或许,他比你更需要哥哥的爱,所以大哥得去陪他。。。。。。”
楚云舒闭上眼睛、点点头,“知道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你的腿不能受潮、不能受寒,平时多注意着点儿。我这里一切都会安好,你别惦记。”
望了望天色、又看看这兄弟两人,曹乐泰忍不住从旁提醒道:“哥哥,船该开了,我们赶紧上去吧。”
楚云徳随即道:“兄弟,大哥先走了。”说完便挽起曹乐泰的手,转身准备上船。
此时,楚云舒忽然又将曹乐泰叫住,“曹乐泰,你等一下。”
曹乐泰扭过头,“你还有什么事?”
楚云舒道:“你听着,我这次救你,完全是看了我大哥的面子。我希望你要一辈子谨记、你是靠了我大哥才捡回这条狗命,这一世、你一定要好好疼爱他,不得对他有半分不好,否则、即便是你身在天涯海角,我楚云舒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曹乐泰对他轻蔑一笑,一手揽上楚云徳的肩膀,“你放心,我对哥哥的爱、不逊于你分毫,甚至是比你还要多、多上一千倍、一万倍!我的哥哥,我自然会照顾好,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比你更适合做他的兄弟!”说罢,搂住身边的人,上了船。。。。。。
☆、第八十五章 揭发
目送着大哥与曹乐泰的离开,楚云舒不敢多作耽搁,急忙转回帅府。
第二天一早,许大帅醒过来,发现搂在自己怀中的竟然是楚云舒的枕头,一转脸,却见云舒已经早早起身,正在为自己整理昨晚凌乱成一团的军服。
“云舒,这么早就起来了?”许大帅揉揉惺忪的睡眼,声音还有些倦怠。
楚云舒到仿佛很精神,“我习惯了早起,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儿,就想着给你整理一下衣服。”
许大帅坐起身,笑了笑,“云舒最近怎么变得这么体贴,连衣服都要亲自帮我叠好?”
楚云舒脸上一红,“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怕你的衣服褶皱,穿出去会失了体面。”
“不对。”许大帅摇摇头,刀一样的双眼忽然紧紧盯住面前的人,“你这样做,肯定是想掩饰什么。。。。。。”
被发现了?!楚云舒心里不禁慌乱起来——是的,他的确是要掩饰昨晚从昌之衣服中拿走军令牌的事,只有借着叠军服的机会,才能顺手将军令牌放回大帅的军服;但是这个男人的洞察力也未免太敏锐了些,只是一次小小的反常举动,竟能有如此觉察。
看到云舒忽然如此紧张,许大帅自信满满地穿鞋下地,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嘴唇凑到他的耳后,“让我猜猜,你想掩饰什么。。。。。。”
楚云舒声色不动,但额角已经渗出冷汗。。。。。。
“明明是个男人,却偏偏像个贤惠的妻子一般服侍我,就算你嘴上不说,但是也瞒不住、你想要疼我、爱我的事实。”许大帅笑得得意。
可惜猜错了。
楚云舒松了一口气,挣出这男人的怀抱,“行了,一大早就在这里油嘴滑舌的。你还不快去洗漱,等会儿蔡副官又要数落你。”
许大帅略有不满地撇撇嘴,“他一个副官,有什么资格数落我。。。。。。”说着进了洗手间。
帅府今日的早饭统一是荷叶蛋黄粥配三鲜馅饼。由于楚老板吃不惯西式早餐,按照大帅的意思,厨房特意改变了餐点的风格。
许大帅下楼的时候,楚云舒与蔡副官正坐在餐桌旁边等他。
“大帅每天都起这么晚,卑职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督促您奋发图强。”不出所料,这个狡猾的副官又开始用他打趣一般的语气说教。
许大帅脸色一沉,“闭嘴!你就不怕话说太多呛着自己?”
话音刚落,楚云舒忽然一阵咳嗽。
“怎么了、云舒?”
“抱歉、昌之,我呛着了。”
“。。。。。。”
蔡副官看着许大帅的表情,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低头喝粥。
许大帅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赶紧吃饭。”
蔡副官一边吃,一边道:“对了,大帅,说起来,有一件事。。。。。。”
“什么?”许大帅一转脸,旁边的楚云舒也状若不经地抬起头来。
蔡副官看看二人,又忽然一笑,“没什么,还是先吃饭吧。”
许大帅不屑地轻哼一声,“就算你卖个关子给我,我也不会在意的。”然而,待早饭刚一吃完,他却迫不及待地将蔡副官叫到书房。
“你小子刚才到底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事儿,在饭桌上也不说,害得老子憋了半天,连粥也没喝好。”许大帅皱着眉头看着蔡副官。
蔡副官笑笑,道:“头先有旁人在场,卑职不便明言。”
“旁人?”许大帅愣了愣,“哪有什么旁人,不就咱们三个。。。。。。难道你是说云舒?他哪里算得上什么旁人,有什么事儿还需要避开他的。。。。。。”
蔡副官眯起双眼,嘴角微翘,“您说的也是,卑职下次一定谨记,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给老子站住。”许大帅叫住他,“你到底要说什么,总感觉你有事儿瞒着老子。”
蔡副官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不足大帅挂心。”
许大帅扬起脸,“别跟老子扯淡,有屁快放。”
蔡副官道:“我若真放了,怕熏着大帅。”
许大帅心头一沉,隐隐地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个机灵的副官,从来不将话头挑明了说,只在言语中间夹杂着他要表达的意思,但从今天看来,他要表达的并不是什么好意思,“你只管将话说开,本帅不嫌你的屁臭。”
蔡副官闻言,倒也答得直接,“昨晚午夜时分,曹乐泰在北城码头坐船逃跑了。”
“不可能!”许大帅立马回道:“曹乐泰至今下落不明,就连搜查的兵士都尚未找到他的藏身位置,你又怎么可以确定他逃跑了?而且,他要逃跑也不会选择北城码头,那里有重兵把守,就算那只狐狸找得到眼线从外接应,他又怎能突破本帅的重重防卫?”
蔡副官一歪头,“如果是有人将那些防守的兵士调开呢?”
许大帅又是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军服上的口袋,感觉到了军令牌仍在自己的暗兜里,他放心地说道:“不会的,能调开码头守卫兵的只有本帅的军令牌,要是没有军令牌的话。。。。。。”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昨天晚上,趁自己去洗澡的时候,云舒似乎正在衣服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当时本不以为意,如今想来,莫非那兜里放的不是润滑剂、而是。。。。。。军令牌?!
今天早上,云舒又主动为自己叠衣服,然而当被问起的时候,他又显得很慌张,似乎是真的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思绪到了这里,许大帅便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怕,他太怕自己知道那些本不应该知道的真相!所以,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否定。
“副官,你告诉本帅,如果没有军令牌,怎么能调开的守卫兵士?”他要的只是一句否定。
“也许与大帅亲近的人可以把军令牌偷出来。。。。。。”蔡副官据实回答。
许大帅一拍桌子,“绝对不会!”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本帅最亲近的人只有云舒和你,你不会背叛本帅、而云舒更不会!他不会、他不会、他不会!不信的话,我去问他、我这就去问!”说着跑出了书房。
☆、第八十六章 入牢
第八十六章 入牢
冲到藏书室,许大帅推开门,却见云舒正安静地坐在那里,似是等待着自己过来一般。
“云舒。。。。。。”许大帅沉声叫了一句。
楚云舒浅笑着转过头,“昌之,什么事?”
“。。。。。。”看着这和煦的笑容,兴师问罪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许大帅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欲言又止,心口隐隐作痛,这个摆在心尖儿上的人、这个被自己视若珍宝的人,若是遭了他的背叛,试问自己该如何是好?但若是不问,如今重犯在逃,他身为军阀大帅,又岂能姑息通敌之人?
其实,早在许大帅迈步进屋的那一刻,楚云舒便已经猜出他来找自己的目的。今日在吃早饭的时候,蔡副官说得那件事,应该就和昨晚放走曹乐泰有关。既然事已至此,楚云舒倒反而不再害怕了,反正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错在自己、理应自己承担责任,这样想来,心中也坦然不少。
“昌之,你我之间说话,还需要吞吞吐吐的么?”楚云舒保持着嘴边的浅笑,这笑容扎得许大帅一阵阵的心疼。
“我问你,昨晚你可曾出过帅府、可曾动过我的军令牌?”
楚云舒一句反问:“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信么?”
“会的,当然会!”许大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只要是云舒说的话我都信,哪怕是假的。。。。。。”
“可是,我已经骗过你一次了,”楚云舒苦笑着低下头,“总不能再骗你第二次吧。。。。。。”
“那你的答案是。。。。。。”许大帅刀一样的双目放出两道寒光,摄人心魄。
楚云舒重新抬头,迎上他的眼睛,“抱歉,昌之,昨晚是我故意引你意乱情迷、再趁你放松警惕之际盗走那块军令牌、放走曹乐泰。。。。。。”
许大帅不知所措地退后两步,“这么说,蔡副官的话都是真的?”
楚云舒继续道:“我昨晚回来的时候,似乎在帅府的大门口处瞥见一个人影,至于是不是蔡副官,我就不得而知了。”
许大帅低头,自言自语,“想来也对,若不是亲眼得见,那小子怎敢有把握对我说那些话?”
楚云舒认命地闭上眼睛,“是杀是剐,小人任凭大帅发落。。。。。。”
听到这话,许大帅一时气急,“啪”地扇了这个戏子一个大嘴巴,“你说得那么轻松,就算杀你一千次、一万次,曹乐泰已经坐船逃之夭夭,这样的结果、老子到底还应该怎么挽回?!楚云舒,你有没有脑子、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本帅的重犯吗?!居然还胆大妄为到偷取本帅的军令牌、调走守卫兵士、私放重刑犯,告诉你,这三条罪名加起来,枪毙你十次都不够!”此言说罢,这个男人早已脸色惨白;他捂住自己的心口,拉开一张椅子缓缓坐下。
此时,蔡副官正好来到,他手中拿着一杯水和一瓶药丸,“先吃些救心药,你的情绪不能过分激动,自己什么身体状况自己不知道吗?”
望着气急攻心的许大帅,楚云舒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他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又担心昌之的身体。上前一步,他轻声说道:“对不起,昌之。。。。。。”
“你给老子住口!”许大帅打断了他的话,怒吼道:“从此以后,你不配再叫我昌之。枉本帅视你为最亲近的枕边人、你居然利用我的信任来背叛我,我不会原谅你、不会饶了你!我一定要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楚云舒点点头,“小人认罪,但请大帅息怒。”
“本帅的怒火,只要见到你就消不下去!”许大帅对他说完,转脸又叫道:“蔡副官。”
蔡副官从旁轻声应了一句,“在。”
许大帅冷声下令:“将这戏子押入重刑牢房,听候发落!”
蔡副官皱皱眉,“大帅,此事虽是楚老板所为,但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卑职建议您不要妄自下令,以免自己后悔。。。。。。”
“谁若求情,与楚云舒同罪!”许大帅回答得坚决。
蔡副官却依旧固执,“楚老板并非军阀兵士,不应该依据军法处置。”
许大帅道:“你听清楚,这不是军法、而是家法!”
随后,楚云舒便被押往同阳城郊的重刑牢房。
所谓重刑牢房,顾名思义,此处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他们有的是杀人无数的土匪、有的是四处搜刮财宝、残害百姓的地主乡绅。这些人被许氏军阀收押,必然是层层关押、道道防守。从犯人被押送到此地的过程中,就要蒙上双眼,然后由押送的军官持大帅亲自签发的收押令,将犯人交由至负责重型牢狱的监狱长,监狱长再负责着手分派犯人的编号和牢房。
“087号,楚云舒,没错吧,副官大人?”监狱长见此次竟是副官大人亲自押解,不由得慎重再慎重,经过很多遍核对和验明正身后,又向蔡副官再次确认。
“没错,登记信息吧。”蔡副官对那监狱长吩咐道。
监狱长打量起眼前这个消瘦的男人,“通报你的姓名、性别和年龄。”
此时的楚云舒已经被取下眼罩,但是两手两脚均已被戴上重重的刑铐,按照监狱长的问题,他一一回答,“我叫楚云舒、男的,二十。”
“男的?”这监狱长轻蔑地笑道:“要不是刚刚验明正身,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娘们儿。”
“咳咳。”蔡副官在一边干声咳了两下。
监狱长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向蔡副官赔笑,“副官大人见谅,卑职不该诸多废话。”
“听好了,”蔡副官道:“此人虽为重刑犯,但却是暂时收押,不同于其他囚犯,你们要多多照顾。”
“卑职明白。”监狱长满口应下。
蔡副官又转向楚云舒,正色道:“楚老板,私自放走重刑罪犯,的确不是一桩小罪,我身为副官,既然发现此事,便有义务通报大帅,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楚云舒微微躬身,“蔡副官言重了,事到如今,无非是楚云舒咎由自取罢了。”
蔡副官看着他,忽然摇摇头,“不,若非有不得不为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