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深,一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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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深,一口闷-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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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一样的厂房,一模一样的牌匾,只是上面缺了他的字。
“高原”长河扭头注视着高原,表情仍然是错愕的,他还是不敢相信。
高原终于顺理成章的握住长河的手,说,“我跟那些老工人一起集的资,有贷了点款子,才把工厂重新建起来”


车停稳了,长河急忙跳下车,跑进工厂了,厂房轰隆作响,锯末子飞扬,油漆和胶水的味道充斥了他的鼻腔,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一点一点的填满他的身体。车间里的老工人,脸上身上都带着皱皱巴巴的烫伤疤痕,却一脸笑意,卖力的赶着手上的活,嘴里没忘了跟他打招呼,“小长河,你可终于回来了”
“嗯”长河被自己极度哽咽的声音下了一条,只出了一声,就再也不敢张嘴了,径直走到二楼,他原来的办公室。
办公室也和当年一样,实木的桌椅,真皮的沙发,甚至连翠绿的发财竹都长的和当年一个模子。长河抚摸着桌子圆润的桌角,无意间瞥见上面放着的相框。里面放着的是他和高原唯一的合影,泛黄的相片被烧掉了边角,被水浸泡过又晒干,变得皱皱巴巴,却在玻璃后面被太阳照得反射出柔和的光。长河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从他通红的眼眶中不断掉落。


高原抱住长河,感受着他的颤抖,然后伸出被烧得比树皮还干燥褶皱的手,为他抹去眼泪,“别哭了,不好看”
长河闭上眼睛,极力忍住眼泪,却依然发不出声音,只是不住的哆嗦。
“长河,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再在一起吧”
“哥”长河终于抬头正视着高原,看着他眉头越发深重的“川”字,看着他浑浊的白眼仁和干燥到爆皮的嘴唇,最终也只能艰难的挤出一个字。
“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求你原谅我”高原活了半辈子,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他知道如果他到现在还在乎所谓面子,他就不配站在长河面前。
“我不能接受偏门,不接受暴力,不喜欢黑色,我”
长河还没说完,就被高原打断,“我知道你不喜欢社会人,我不会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如果那文和卫东的血和命还不能让我回头,我TM还是个人吗?”高原咬着后槽牙发狠的说,他是真的清醒了,不会在走老路,他的老路是用他兄弟的尸体铺成的,他再去走就太没人性了。“长河,你以前说伤天害理折阳寿,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是我知道没有你我的日子就跟白活没两样,所以不要拒绝我”
“好”


高原更加抱紧长河,眼睛里难得闪烁着光芒,他兴奋不已,声音里都带着清晰的颤抖,“我爱你”
长河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回抱住高原。两具身体时隔5年再次紧贴在一起,风衣衬衫仿佛都成了摆设,两个人的呼吸。心跳都被彼此听的一清二楚。高原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吻住了长河,长河也回应着,两个人连气都忘了换,直到亲到气短才住口。
然后,两个人做了在一起10年来的第一次爱,真正意义上的做爱。因为生疏,因为珍惜,自然是滞涩疼痛的,可是此时的疼痛叫做爱情。


第二天,长河为厂门前空着的牌匾写上了厂名“山高水长家具厂”,漂亮的瘦金体,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高原抱着胳膊欣赏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然后两个人一起照了第二张合影。十年后的两人脸成熟沧桑,笑容却如出一辙。十年过去了,什么变了,什么没变,只有长河和高原自己心里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就这样完结了,可能有点仓促,但是因为我马上面临毕业,没有什么时间更文,所以只能做到这样。以后有时间我会再来修改的





第34章 番外
又一年过去了,长河刚做好早饭,打开电视看X视早报,漂亮的主持人小姐字正腔圆的播送着:“本市最大的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被破获,主犯张峰和主要犯罪成员建军等均被警方抓获”
遥控器“咣当”砸在地上,长河目瞪口呆的盯着电视屏幕,新闻里的张峰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却始终高昂着头,一脸高傲。建军的长发挡在脸上,看不清表情。张峰,在他心里无所不能,不比强大的张峰,竟然……
高原被遥控器掉落的声音吵醒,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没睡醒似的问:“咋的了,啥掉地下了”
还没等回答,高原就注意到电视的新闻,憋着狠来了句“艹,报应,就是建军这个SB跟错了人”
长河没有接着高原的话茬说,而是温和的说“吃饭吧”还好高原不知道建军杀了那文的事,就让这件事长埋地下吧,保留他们两个人的兄弟情义。


张峰死刑立即执行,建军死刑立即执行。两个人的死期迫在眉睫。高原和长河开车来到市郊的看守所,见建军和张峰最后一面。
隔着玻璃和铁栏杆,高原看着建军那一头长毛终于又恢复成当兵时的板寸,尽量轻松的笑着,说“你还是这头型瞅着顺眼,我TM早就想把长毛给你剪了”
建军举起被铐着的手艰难的挠了挠头,说:“估计在我有生之年还适应不了这个头型”
高原沉默了一会,才接着说“就跟当初指导员说的一样,枪子打进去一点都觉不出疼就过去了”高原当兵的时候局势还不算安稳,总是在做战前动员和战前准备,连指导员总是教育他们上战场要不怕疼,不怕死
“啊,我也记得”建军笑着说“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就是在部队,咱老哥几个在一起的时候”
高原也跟着笑,却再说不出什么。
建军却突然开口,“老五,我求你件事”
“跟我啥就不求的,说就是了”建军头一次跟自己张嘴,无论他说什么,高原都会答应。
“前两年,我跟我们店里的一个小姐好上了。她挺爱我,我TM还JB老嫌弃她的出身,我TM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啊。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她说等我出去,她TMD还不知道老子马上就得挨枪子了……”建军哭了,说不下去了。那么高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就是再唬再猛的人,当死亡即将来临时,也会惧怕,会放不下心爱的人
“孩子生下来我养,你的娘们我也给她在厂子里安排个工作,放心”


另一边,张峰和长河
长河有点不敢面对张峰,低着头闷声叫了一句“峰哥”
“我还是愿意听你叫我张峰”张峰的声音沙哑,却依然温和语带笑意。
“张峰”长河这才敢抬头好好看看张峰,他瘦了,脸色暗黄,两颊都凹了下来,颧骨突兀的支楞着,头发也变得灰白,只是两年没见却老了十岁。
“别为我难过,不值得”张峰伸出被束缚的双手,想最后一次抚摸长河的头发,却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玻璃,遗憾的放下了手说“我这辈子遭过罪,享过福,活了50来岁,也算够本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得到你,不过人一辈子总是要有遗憾的”
“张峰”长河眼睛通红,想说什么,却被张峰打断“我要进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时间还没有到,张峰却果断转身,他不愿意在长河面前展示脆弱崩溃的一面,他要想执行枪决时坦然赴死,就决不能再多看他一眼,再有任何留恋。
长河看着张峰有些干枯的背影,流下了眼泪。毕竟张峰曾给过他父亲一样包容的爱,他也曾经真心的爱过张峰,他愿意为张峰流泪,为张峰付子弹费。


7日之后,张峰和建军被执行枪决。
一个月之后,长河收到了一个国际邮件,里面是10张瑞士银行的银行卡,原来张峰用自己的名字开了10个账户,每个账户存了500万美金。里面还有一封短信,是张峰托长河定期给他女儿和妻子打钱,里面还有账户号码和电子邮箱号。每个月打1万美金,直到孩子大学毕业,剩下的钱由长河自由支配。
5个月之后,建军的相好生下了一个女儿,长的不漂亮,却像足了建军。


一年后,高原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的电话“喂,艹,说话啊”高原喂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动静,高原刚想撂下电话,就听见对方用不大的声音说“别挂,我是路兵”
高原皱起眉头,不耐烦的说“有事没?没事我撂了”长河还在旁边坐着看电视,他不想豁开长河已经愈合的伤疤。
“我想见你,能来看看我吗?”
高原压低了声音说“我没空”经历这么这么多生离死别,他和长河刚能平静的在一起,他不想再生什么事端。
“我要死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你,我也想见他”
高原领着长河来到了传染病院,临到病房门口,长河又退缩了,说“我不去了,我去算干嘛地啊”
“他说想见你,去吧”高原把长河硬拽了进去。


见到路兵时,他惊呆了,路兵的两鬓全是白发,眉间额头眼角唇边全是皱纹,比和高原在一起时老了十岁还不止。他身上骨瘦如柴,一块块的溃烂着,路兵得的是艾滋病,已经出现了并发症。
看到高原,路兵的眼神亮了一下,笑着说“别害怕,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没病”
高原走进,坐在路兵的身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原真的不怕,他跟路兵做的时候都带套,即使他那时已经是带菌者,也不会有问题。
“呵呵,看到我这样觉得我是报应吧”路兵的视线又移向长河,上下反复的打量着他,长河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年轻有为,斯文又禁欲,一副精英派头,和高原挺般配的,他一直想看看高原的爱人,终于如愿以偿。
“我没那么想,你别多心”长河说的是实话,当年他和高原分开,是因为他们对赚钱的理念不合冷战太久,路兵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有理由恨高原,却没有理由恨路兵。
路兵看向长河笑着说“能让我跟高原单独说会话吗?”
“当然”长河退出了病房,靠着走廊的窗台上抽烟。


狭小的病房里,只剩下路兵和高原两个人
路兵让长河出去却不说话,高原有点尴尬,没话找话唠:“你这病房太憋屈了,赶明儿我给你拿钱,换个大点的吧,空气好”
“你是个好人,真的”路兵悠悠的说“我得病以后,给以前所有的人打电话,他们都嫌乎我怕我,只有你,肯来看我”
“我听说这病能控制,外国人吃一辈子药也活了挺大岁数,钱你不用担心我出”高原对路兵并没有感情,以前是,现在也是。只是他看不下去,路兵这幅惨样。
“别白花那钱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路兵有点万念俱灰的意思,仰着头看着掉皮的天花板,笑的凄惨,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淌进枕巾里。
高原靠近路兵想抱他,路兵却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被子里,他这人没多少文化,不管医生护士怎么给他科普说正常接触不传染,他就是不信,从不让人碰他,医生护士给他吃药他都躲。
“看到你们,我才知道人生真TMD不公平啊,为什么你们相爱又有钱,我TM既没人爱又没钱,还JB要死了。死也就死了,还让我死的这么痛苦恶心。”


高原劝他想开点,路兵不听,自言自语的说着自己半生的经历。小工厂的临时工,遇到父亲被整的落魄官二代,他爱上了那人,玩命的加班挣钱,供着他过原来潇洒的生活,那人却在父亲平反后把他一脚踹开。工厂也在这时候知道了他的取向,在那个闭塞的年代,路兵被当成怪物,被工厂开除,被人指指点点,再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能流连在双人床之间,靠肉体换生活。直到遇到高原,被高原骂醒,他想干干净净的好好生活,却又遇到那个玩弄过他的人。他依然还爱着那人,那人随便哄他两句,他心甘情愿的爬上床
“我TM就跟他做不戴套,因为我爱他,我TMD的是真爱他。我TM哪知道他JB是带菌者,他坑死我了”路兵越说越凶,后来直接嚎上了。
高原递了一卷手纸给路兵,冷冷的问“那SB人呢?就这么不管你了,告诉我他的地址,我把他整过来”
路兵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哽咽着说“没有,他去美国了,你找不着他。没有,全TM没用”。


回去的路上高原一直沉默,他在想怎么跟长河开口说给路兵拿医药费的事,虽然他只跟路兵有过半年露水情缘,但是他这人仗义,见不得路兵这幅德行,还没开口,就听见长河说“哥,咱给他出医药费吧”
高原紧紧攥着长河的手,他真庆幸这一辈子有长河陪在身边,心甘情愿的和自己一起照顾着伤残的肖抗战,才一岁多的建军的女儿,罗卫东和那文的家庭,现在又多了一个伤害过他的路兵。
一个星期之后,高原和长河带着美国著名球星“魔术师”约翰逊关于如何战胜艾滋病的书去看路兵。可是病房却换了人住“原来住那屋的路兵呢”高原问护士。
“前天去了”
高原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原来那天见自己时路兵的身体已经长满了肿瘤,虚弱不堪,全靠镇痛剂盯着,他一走就陷入了深度昏迷,4天后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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