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合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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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合罗传-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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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一消失,吸力便也消失了。

少年抓了抓头,他如同张睿一样,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却见无双莫名其妙地在眼前消失不见。他做事极为仔细,遇此变故居然也没有乱了阵脚。他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在旁边的几棵树上都刻下记号,这样便知无双是在何处消失的。

然后他便急忙向城中奔去。

第九卷 蚣蝮 苏醒的元神 第六节

嘲风是被和尚们的诵经声吵醒的。僧房的窗户都大开着,房内也没有生火,寒风毫无阻碍地从四面窗子吹了进来。嘲风坐起身,他并不觉得寒冷,他不似常人一般有寒暑的感觉。他迷茫地盯着僧房内空空的墙壁,有一刻,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他时而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似乎他的生命并不是真实的,总有一天,他会陡然消失。便为了这个原因,他努力地四处游历,天下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好玩和新奇。他不似一般长生不死的人群轻易便对漫长的生命觉得厌倦,他虽然已经活了一百年,却全无任何厌倦的感觉,反而每一天,都会觉得更加新奇,更加眷恋生命。

他并不容易多愁善感,几乎是甚少思考的。其实思考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只会使人徒增无谓的感伤情怀罢了。

他想到那个失踪的少年,又觉得悲众衷来。他从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孤单,但自从遇到无双和那个少年后,他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两个人须得是他的同伴,若是与他两分离,自己便会痛不欲生。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见到这两人第一眼时便会有这种感觉,他也不想深究,心里怎么想便说出来,他不是虚伪的人类,从不喜欢掩饰自己的心事。

天空中传来一声鸟鸣,他立刻便听出来这是精卫的声音,他从窗口跃出僧房,抬头张望着。鸟羽扇出的大风吹得他几乎无法睁开双眼,他后退了一步,精卫未落到地上,流火却已经从鸟背上跃下。

嘲风忍不住骂道,“这只死鸟,一点义气也没有。”

精卫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长鸣一声,立刻向着云端落荒飞去。

嘲风道:“你居然可以制服精卫,让它带你来见我,本事也不小了。”

流火道:“无双呢?”

嘲风没精打采地道:“一定又出去了,若是她在寺里,我一定能感觉出来。”

流火皱眉道:“你居然让她一个人出去?”

嘲风奇道:“为什么不可以让她一个人出去?”

流火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让她一个人出去,若是遇到了妖怪又该如何是好?”

嘲风奇道:“你不就是一个妖怪吗?”

流火一怔,“我怎么一样?”

嘲风道:“而且那么多人类女子也独自出外,并不见得就都被妖怪捉了去。”

流火不愿与他纠缠不清,向寺外走去。嘲风见他要出寺,知道他要去找无双,立刻横身挡在流火面前道:“你这就想走吗?”

流火道:“你想要如何?”

嘲风道:“无双是我的妻子,你不许和她说话,不许接近她,不许看她,心里更不许想她。”

流火笑道:“你几时和无双成亲了。”

嘲风道:“虽然没有成亲,但我已经把无双当成我的妻子了。”

流火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先把无双找到。”

他绕过嘲风,仍然向寺门走去。嘲风却道:“我都说了不许你接近她,你还去找她?”他伸出右手便要拉流火的衣服。

流火知道若是一和嘲风动起手来,又是没完没了。他自从遇见嘲风之后,就被他纠缠不清,而且嘲风偏又极具灵力,想要摆脱他也很困难。他急着找无双,不想又被嘲风浪费了时间,一见嘲风抓向他的衣服,他便全力向外奔去。

他行动的速度快如闪电,嘲风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便抓了个空,再看时流火已经到了寺门的旁边。

他连忙抓起身边的一个石头莲台,全力向着流火掷去。他行事本就率性任为,从不考虑自己的行为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莲台飞到流火面前,流火连忙用手接住,八部众皆是佛门弟子,他虽然一半是夜叉,一半是妖怪,也算是佛门弟子,不愿为了这种无谓的原因就损坏寺中财物。

他才接住莲台,嘲风又将另一个石头莲台也扔了过来。

流火腾出一只手,按住空中的莲台,身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泄掉莲台上的力道,轻轻地将莲台放下。

这样一耽搁,嘲风就有时间跑到他的面前,一掌向着他的面门击来。

流火怒道:“你有完没有?”

嘲风笑道:“不和你分出个高下,我就没完。”

流火皱起眉头,知道又被嘲风缠住了,他伸出右掌正想迎向嘲风击来的一掌,忽见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嘲风这一掌本已经击到流火面前,但他蓦然见到那个少年跑进来,立刻喜形于色,也忘记与流火争斗,一把抓住那少年道:“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少年呆了呆,想到曾经见到嘲风与无双在一起,拱手道:“请问阁下是否名叫嘲风?”

嘲风连忙点头,“对对,我就是嘲风。”

流火见嘲风转移了目标正想离开,忽听那少年说道:“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姑娘忽然消失不见,她消失以前叫我来通知你,请你去救她。”

流火立刻停住脚步,“无双消失不见?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位姑娘,她说看到了蝴蝶,可是我却全无所见。后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拉着那个姑娘,然后她便消失了。”

流火虽然听得莫名其妙,但此时也无暇问及来龙去脉,忙道:“她在何处消失的?”

少年道:“就在东城外的树林中。”

流火道:“快带我前去。”

嘲风却道:“不要带他去,带我去。”

少年道:“我带你们两人一同前去。”

嘲风却道:“不行,他不能去,只有我一个人去。”

流火道:“这个时候,你不要再无事生非,若是你想与我比试,等救出无双以后,再比不迟。”

嘲风道:“无双是我的妻子,为何要你去救?”

流火不去理他,对少年道:“快带我去那个树林。”

嘲风却一把拉住流火道:“你不能去,我刚才说过你不可以靠近她,不可以和她说话,心里也不许想她。”

流火伸出手,一掌打在嘲风的脸上,“你再缠着我不放,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嘲风呆了呆,他被流火打得半边脸生疼,不仅不怒,反而心里暗喜,心道他果然是少见的高手。

流火对少年道:“不要理他,救无双要紧。”

少年忙道:“请跟我来。”

带着流火走向寺门,嘲风跟在两人身后,道:“这一次让你再见我妻子一面,等我们成了亲,你就不可以见她了。”

三人正要离开寺院,忽听身后有人唤道:“三位请等一下。”

流火回过头,见一个灰衣老僧站在莲花池畔,他心里一动,这灰衣老僧是何时来的,居然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虽然不识慧远,也知道他必然是一个有道高僧。

流火合什为礼道:“有何指教。”

慧远伸出一只手,手中托着一朵白莲:“请带上这朵白莲,也许在紧要的关头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流火接过白莲,那居然是一朵真正的白莲,只是不知在如此严寒的季节,为何还能存活。而且白莲虽然已经被摘了下来,却仍然如同在枝头上一样,生机盎然,全不见有枯萎的迹象。

流火合什道:“多谢。”

三人刚走出寺门,便见到刘裕迎面走了过来,他见到少年,喜道:“灵运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个俊美的少年便是谢家的公子谢灵运。

谢灵运道:“其实我也不明所以,救人要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四人到了无双消失的树林,只见林中空空如也,这个树林本就颇为冷僻,平日很少有人经过。谢灵运找到刻了记号的几棵树,指着林间的一小块空间道:“那位姑娘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也不知那位姑娘看到了些什么。”

很重的妖气,流火一接近树林就感觉到了林中的妖气。可是奇怪的是,他明明感觉到妖气,却不知妖气何处。

这是颇为意外的情形,本能使妖怪之间可以互相感知,而且八部众的职责就是降妖除魔,普通的妖怪,是无法逃过流火的眼睛。这林中的妖气如此强烈,分明就应该是妖怪栖身的地方。

除非那妖怪的能力已经超过流火很多,流火也无法确知它的所在。

流火心里不由暗暗担忧,若是妖怪的法力如此高强,岂非很难将无双救出来?但他却无法想象世上会有这么厉害的妖怪,就连毗沙门天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忽然见到袖口有一丝白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他一怔,伸手到袖中,刚才他随手将那朵白莲放在袖中,此时那白莲正在隐隐发出光芒。

他将白莲拿在手中,白莲上的光芒就更加明亮,将本有些昏暗的树林照得雪亮。只见那片小小的空地上,被白莲一照,就显现出一个圆形的如水如气般的入口来。

谢灵运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流火道:“恐怕这里就是无双消失的地方。”

嘲风立刻向着那个入口奔去,流火忙叫:“小心。”

他越是叫,嘲风便越是不听,闪身便进入那个圆形的入口之中。他一进入那个入口,就从众人的面前消失不见,谢灵运道:“无双一定在这里面,她消失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流火道:“你们两位请回吧!两位只是普通人,不必以身犯险。”

谢灵运却摇了摇头道:“我失踪的几日也一定是在这个入口里面,我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好奇,到底有一些什么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要进去。”

他虽然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却也很固执,抬腿向着入口行去。刘裕也道:“我一向不相信妖祟,想不到世间真有如此奇怪的事情,我也要进去。”两人一前一后,也进了圆形入口。

流火轻叹,跟着三人进了入口。他手中的白莲不再发出光芒,他仍然将白莲放入衣袖中。

第九卷 蚣蝮 苏醒的元神 第七节

无双看见满树的蝴蝶。

入口之内仍然是那片树林,枝桠上挂着未及溶化的残雪。许多彩蝶在枝间飞舞,白雪之中的彩蝶,让人生出一丝诡异的感觉。

林的深处似乎有一角小楼,一缕若有若无的琴声从小楼中传了出来。

无双向着小楼走过去,一只蝴蝶落在她的肩头,她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无双心里一动,这香气好熟悉,好象以前在什么地方闻到过,那蝴蝶又振着翅膀飞了起来。如果这个树林只是一个普通的树林,而现在是阳春的天气,无双说不定便会在一棵树旁坐下来,好好地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致。但可惜的是,现在不过是二月份,连早春都谈不上,却已经有如此多的蝴蝶,景致越美,便越是令人不安。

小楼是典型的江南一带的建筑,门前一个小小的竹廊,四面窗户都挂着湘妃竹的帘子。虽然天气寒冷,但竹帘仍然卷起着,一个身着五色彩衣的美丽女子坐在窗下。

她正在抚琴,琴声很是美妙,似乎弹地是一曲清溪三弄。

这首曲子,本是几十年前著名的音乐家桓伊所创,他精通笛艺,向有江左第一的美称。他以笛子吹奏清溪三弄,后改为笛琴合奏。现在这个女子单以琴弹了出来,虽然已经很是动听,但似乎仍然缺少了一些什么。

她也不知是否看见无双,专心致致地弹琴,脸上的神情也很是陶醉,似乎连自己都被琴声感动了。

一曲弹毕,她转头问道:“这首曲子好听吗?”

无双一怔,难道是和她说话吗?她正想开口,忽听一个男子的声音答道:“风流雅致,如同天籁。”

无双向着小楼内望去,原来还有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站在女子的身后。

女子拍了拍手,便有一个青衣小缳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一只茶盘。女子笑道:“这是寒食节前的碧罗春茶,以前你最爱喝的。我收集了梅花枝头的初雪,溶了水泡茶,茶中就带着梅花的清香。”

少年似乎对这个美丽女子目眩神迷,连忙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给女子道:“姑娘请用。”

女子微微一笑,亦替少年倒了一杯茶,“叫我蝶衣吧!”

两人看起来似乎情爱甚笃,却原来不过是初识罢了。

那少年道:“蝶衣,好美的名字。”

蝶衣道:“你以前很喜欢作诗,一喝茶就会作诗,为何不即兴做一首诗呢?”

少年却有些愕然,但既然美人提出了要求又如何能够不作?他略一沉吟,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首诗。

蝶衣拿起桌上的纸,轻声念道:“今日何造次,得逢洛城人。彩蝶作俦侣,不待上林春。”蝶衣点头赞道:“好是好,只是你以前最不喜欢做这种风月之诗,现在怎么都改变了?”

那少年终于忍不住道:“姑娘一直说我以前如何,难道姑娘以前认识我吗?”

蝶衣道:“你都忘记了吗?五十年前,我们便已经相识了。那时我乔装成男子,去书院读书,你便是我的同窗好友。”

少年呆了呆,“五十年前,小可还未出生呢!”

蝶衣微微一笑:“你现在忘记了,也许过不多久便会想起来。”

少年虽然被蝶衣所迷,现在却也现出半惊半疑的神情,他道:“姑娘到底是何人?我又为何会在这里?”

蝶衣叹道:“你真地什么都忘记了吗?以前我们两人两情相悦,定下终身,非卿则不嫁不娶。可惜的是,父亲却将我许配给朝中权贵马家。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马家财雄势大,如何能与之相争。你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相约自尽,并且发誓来世绝不再做人,宁可托身为蝴蝶,双双对对,游戏花间,也胜过做人,步步艰难,事事逆怀。”

少年惊道:“难道你已经死了吗?”

蝶衣道:“正是,你我两人五十年前便殉情而死。”

少年脸色苍白,后退了几步道:“那你现在又是什么?”

蝶衣道:“我现在已经是蝴蝶了,你也应该是蝴蝶才对啊!”

少年勉强笑道:“我是一个人,如何说是蝴蝶?”

蝶衣笑道:“做蝴蝶有什么不好?我们两人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蝴蝶,它们悠闲自在,不离不弃,不是比做人好得多吗?”

少年忙道:“可是我不是你那位殉情的恋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蝶衣道:“也许是你忘记了,你再好好想一想。”

少年道:“我今年不过十九岁,哪里会知道五十年前的事。请仙子饶了我吧!我家中还有父母家人,他们一定很担心我,求求仙子,让我离开吧!”

蝶衣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刚才你不是还说很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就要离开?”

少年道:“我刚才不知道姑娘是位神仙,若是我知道,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姑娘。”

蝶衣道:“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只蝴蝶,我只是想与你再续前缘,你为何如此狠心?”她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靠近少年。少年却连忙闪身避开,叫道:“你不要过来。”

他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只竹凳,挡在胸前道:“你不要靠近我,你再走过来,我就要打你了。”

蝶衣神色凄然,“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两人的誓言了吗?”

少年气急败坏道:“我根本就和你没什么誓言,你这个女妖怪,快点放我离开。”

蝶衣沉下脸,“我会放你走,不过是三天以后,你现在最好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妄想离开。”她伸手指了指外面的树林道:“你看见那些蝴蝶了吗?它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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