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江暮烟,此时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在不甚明亮的摇曳烛火下,依旧完美俊雅到不可思议的脸庞。
以及还有那双比他的脸庞更让人心动不已的漂亮夺魄的眼眸,这双眼眸如今正满含关切和欢喜看着她。
【123】难辨真与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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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烟不用花时间去多想,多辨别,也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羽钦,是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声迷迷糊糊中却又清清楚楚唤出来的‘羽钦’两字,顿时让裴羽钦完全被震撼住了!
他已经多少年听不到有人用这样自然而然的语气,唤他的名字了。
便是当年陆紫嫣与他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不过是偶尔有些不自然的唤他一声羽钦相公!
但是眼前这个病的糊里糊涂,不甚清楚的江暮烟,却这么自然而然的唤着他的名字,似乎她与他中间根本没有年龄和辈分之隔,而是甜蜜夫妻一般的两人。
让他如何能不觉得吃惊,不觉得受到震撼?
“烟儿,你可感觉好些了?”努力的平息掉他心中受到的太多的震撼感,裴羽钦试图用最自然的方式,把他要问的话,问出了口。
江暮烟缓慢的聚拢神智,又用了几秒钟时间,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和满室的烛影灯光,想着这一次她昏迷不知道又睡了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把裴羽钦的生日给睡掉了?
不由有些着急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是说,我昏睡了多久?”
“烟儿,怎么了?你在着急什么?你这次并未昏睡太久,你放心,三个时辰前,喂你喝下了你自己开的药方子,高热就退下来了,你便醒了。我正打算找范大夫他们进来给你看看,是不是该用些别的什么药巩固一下呢!”
“三个时辰?那就是还是今天了?没有像上次那样一睡就两日?”
江暮烟听了这个答案,心中放心不少,总算还好,还来得及,若是把裴羽钦的生日给睡掉了,她心里定然要郁卒很久了的。
“没有,没有,烟儿这两天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这般的着急?”
裴羽钦因为对她身体里的灵魂起了点疑心,便不免说话之时,心存几分试探。
江暮烟不知道,自然也并不防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不想把你的生日家宴给睡掉了,我想祝你生辰快乐,然后把礼物亲自送给你的,若是被我睡没了,错过了,那就不好了!”
“生日宴?就为了这个?”裴羽钦错愕了一下。
“嗯!”
江暮烟没有看到裴羽钦的这个表情,只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把头侧向了里面,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第一次要给别人过生日,心里很激动,所,所以不想错过!”
裴羽钦静静地看着她,暗暗揣摩着那句‘第一次给别人过生日’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不过想到江暮烟本就是江家的小姐,又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的,身为独女,倒也的确没有什么机会去给别人过生日。
所以若是单凭这么一句话,就怀疑她的身份有问题,似乎也站不住脚跟。
“烟儿是担心你与夜袭的事情,在你生病期间我会不公布吗?”
裴羽钦感觉江暮烟应当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如此积极和期待他的生日家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一句话,却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被他问出口了。
果然,江暮烟听了这句话,顿时有些神情受伤的把头转了回来,“当然不是,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裴羽钦顿时就想要解释,江暮烟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接着道,“我要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就是单单的想要给你庆祝生日,如此而已,就算你不同意我和裴夜袭解除婚约,我也不会因此而责备你什么。”
“更何况,婚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虽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说,但是我爹娘皆以双亡,再无父母在上,而至于媒妁之言的,裴羽钦你该比我清楚,当初你领我进裴家时的情景。”
“如今,非我不曾努力过我和裴夜袭之间的婚事,只因的确不是有缘人,所以,这桩亲事一早就是注定成不了的,你我又都何必强迫自己和别人呢?”
“裴夜袭解除婚约书既然已经写了给我,便是你不承认,这桩亲事,也都已经解除,所以你在生日宴会上,宣布也好,不宣布也罢,都改变不了既定事实,所以,裴羽钦,便是你不理解我,也请不要在心底认为我是那样怀有目的做事的人,可以吗?”
江暮烟说完,就重新微微的阖上眼帘,显得有些疲累,更多是却是想要掩盖住眼内的伤心,那种不想被裴羽钦误解的伤心。
裴羽钦这下真的糊涂了。
江暮烟提到了那一年他领她进裴家前的事情,直言她和夜袭之间并无媒妁之言,而这件事情,只有他和江暮烟本人知道,就是夜袭他也是一个字也没有说过的。
现在江暮烟用这个理由驳斥她和夜袭之间的婚事,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个烟儿,的确还是江中侍郎江辉山的嫡亲女儿江暮烟。
可是,她如今说话的语气,和处事的态度性情,却又与以前的烟儿大相径庭的太多,给他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弄的裴羽钦自己也不由怀疑,之前那样的猜测,是不是他想的太多,毕竟借尸还魂之事太过玄幻,更何况没听说过借尸还魂的人,还能知道原来的身体主人才知道的秘密的。
也许真的是因为受刺激太大,所以性情发生了惊天动地的转变。
【124】对不起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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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一想的裴羽钦的神情,又一次惭愧了,“烟儿,对不起,我其实并不是有意说这样的话的,我心里也没有那么想你,这一点,请你相信!”
“至于你和夜袭的婚事解除之事,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会在生日家宴上,宣布,那便是你病重无法参加,我也会如实的对所有的人说的,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无关其他!”
“你如今刚刚醒过来,不宜太-操-劳,费神想太多,好好的休息,红月应当把范大夫给你找来了,让他们进来再给你把个脉吧!”
裴羽钦这般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便又道,“或者,烟儿你自己有什么好的调养身体的良方,也可以说出来和范大夫他们探讨一下,只要对你的身体恢复有益,就不要拘泥其他了。”
“我自己?”
江暮烟错愕的看了看裴羽钦,一时间有些弄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烟儿难不成是忘记了,你之所以能够这么快退热,可不是范大夫他们的功劳,而是你自己半昏半醒间吐出来的药方,救了你的命啊!”
江暮烟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想起来,她似乎的确说过一个药方子,是在听到有人要找林大夫给她看病之后。
她想到林大夫那个神棍大夫也是看不好毛病的,便自己说了一个她在前世就常常吃的退烧的中药方子。
毕竟当初的她,就是常常会发高烧的,但是又因为心肺问题的严重,给她用的药,统统都要药xing温和,不能太强,否则的话,就对她的内脏和心肺功能都造成很大的负担。
这个方子,是她爸爸费了不少的心血,带着很多老中医,研究了很久,才调配组合出来的方子。
有效且不伤身体。
而她吃了那么多年,如何会记不住方子?
但是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次半昏半醒中,吐露出来,裴羽钦他,心中可是对自己生了疑?
“啊,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这身体还是只能用那一个药方子啊!”
江暮烟故意苦笑了一下,“羽钦你可是很好奇,我几时学过医术了?居然懂得开方子?”
裴羽钦心中的确是好奇的,只是被江暮烟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他反倒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了。
不由沉默了一下后,才道,“敢情烟儿这药方子中间还是有来历的?”
“嗯,羽钦和我爹当年是至交好友,可曾听我爹提过,我小时候身体总是不好之事?”
江暮烟一边问,一边缓缓地想要起身,手掌要用力的时候,她才惊讶的发现,她的五指,竟然正紧紧的握着裴羽钦的一只手。
所以问了一半的话,顿时就停住了,然后神情立时大是震惊的看向裴羽钦的手,再没有了之前的从容相问的姿态。
迅速的放开他的手,然后人就快速地坐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自己的一条臂膀不在衣袖中,就已经双手伸了过去,捧起了裴羽钦的那只手。
眼泪都在眼眶里转了,“对不起,你疼不疼?”
裴羽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不免就看到了她-裸-露-在半幅衣袖外的冰雪肌肤。
想要转过头去,却又看到了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在梦境里那般被高热灼烧的难受的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如今,不过是看着自己的手稍稍青紫了一点罢了,她反而要哭了。
裴羽钦的心,情不自禁的便软了,疼了!
“烟儿,别哭!没什么的,不过一点点青紫而已,过两天就消褪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紧张,赶紧躺下去,你的身体还没好呢!”
一边说着,裴羽钦赶紧拉过被子,替她圈紧身体,生怕别再着了凉,好不容易人醒了,若是病的更严重的话,就不好了。
“怎么会是一点点青紫,整个手掌都肿起来了,手背上还有被我的指甲戳破的伤口,你,你……你是一个男人,力气肯定比我一个人女人大,你为什么不用力拉开我的手呢?”
江暮烟这下终于知道了,原来在梦中,在她最害怕,最恐惧的时候,给她带来了无形的温暖的感觉的人,竟然是他。
她还一直以为是她爸爸入了她的梦。
原来竟然是裴羽钦!
她记得她昏迷在书桌上的时候,天还没黑。
但是此刻天却黑的这么严重了,而且裴羽钦自己也说,给她吃下退烧药的时候,是三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六个小时前了。
更别提六个小时之前,她还记得她迷迷糊糊吃过些其他的汤药,还被红月服侍着洗过澡等等。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少说也该是凌晨的两三点钟了。
几乎超过12个小时了,裴羽钦的这只右手,就这么一直被她拽着?掐着?痛着?
【125】记忆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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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你别紧张,真的没什么,不痛的,你在梦里一直睡的不安心,我一抽我的手,你的表情就很痛苦,然后还,还不停地叫着爸爸的字样,我担心我硬把手抽走,会让你心神大损,便就没抽走。”
“此刻不过一点点酸麻而已,算不了什么,你别过意不去了,你若再这样,反而让我心里感觉难过了。”
裴羽钦的语声很是柔和,看到江暮烟这样的表情,以及捧着他的手,不肯移开的泫然欲泣的目光。
他虽知道与礼不合,却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极依恋和受用她这样的紧张和关切的姿态!
所以明明在她醒来之后,他就该避嫌的离开这里,但是他却还是坐在床边,用这样暧-昧-的姿态,和江暮烟孤男寡女的相处在一个房间里。
江暮烟却在听到他说出她握着他的手,叫他爸爸的情景时,脸不由自主的就羞赧的红了,低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没有人怪烟儿,不过烟儿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爸爸是谁?烟儿昏迷中,一直不停的叫他的名字,但是我问红月,红月却也不知道烟儿叫的人是谁!”
裴羽钦本来不想问的,但是他却又忍不住问了,毕竟他一直很想知道,那个和他自己的名字一起,被江暮烟喊的最多次数的人,究竟是谁!
他不会承认这是出于一种嫉妒,他只是想知道,若是烟儿在昏迷中呼唤是出于一种对人的信任的话,那么烟儿信任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那个叫爸爸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竟然让烟儿第一个先叫出来的名字竟然是他?
江暮烟的脸上不又浮现出几分尴尬的模样,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她以为她这么大的人了,不会做梦喊梦话了,却没想到竟然如同一个小孩子般的,在梦里不断的喊爸爸!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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