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把他们打发走不然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二皇兄!」话还没说出口,拓拔亮就出现了,他一进门就笑道。
「喝!好热闹啊!宏远你们兄弟相会怎么不通知朕一声?」他的话虽然轻松,可我们几个人的心头俱都是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看来他并非对我彻底放心,早就知道了今日之约,我的念头还未回过来就被二哥反手抓了过去。
「李宏远,你竟然出卖我们。」
「我没有啊!」我真是欲哭无泪,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子呢?
「宏远,既然你二哥都知道了,你又何必矫情呢?」我一脸不置信地望着拓拔亮,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人与昨晚的他联想到一块儿。
拓拔亮轻轻一挥手,一群侍卫就把宝月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世予,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么?」
我心中愈发慌乱起来,虽然我讨厌二哥但也不愿见他命丧于此。这时,沉倚当机立断地拔出佩剑剌死近旁的一名侍卫,将剑架到我的脖子上。
「谁再过来我就把他给杀掉。」
这下众人反应不一。子兰和小顺子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二哥则高声喊道。「干得好。沉倚!」
惟有拓拔亮沉默不语。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手心微微冒汁。
「那你就杀吧,一个男宠算不得什么!」
闻言,心如刀割。李宏远啊!你果真把自己的份量想得太重了。怎知在人家的心中你竟是如此的不堪,也罢,我才是最傻的那个人,我认命地垂下眼,反正我都已经打定主意要死,既然如此也无妨。
听得拓拔亮如此发话,二哥似乎有些恍神地望向沈倚,沉倚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架在我颈上的剑力道加重了几分。血沿着剑柄轻轻地滑落,未觉得痛,只因我的心更痛。
拓拔亮也和沉倚一样面无表情,不知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说不定我死了还正合他意。沈倚也真沉得住气,大家如此僵持着他却未见丝毫慌张,剑更往喉咙挪了半分,可能入喉了吧,因为我痛得惊呼了声「啊」。
「好!留下李宏远的命。朕放你们走。」
拓拔亮恨声道,挫败无比,但我的心却觉得欣喜,原来,原来他还是在乎我的。看着我咧着嘴傻笑,拓拔亮吼道。「笑什么笑,还不快滚!」
沉倚一直挟着我和二哥迅速地往宫门走去,我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想对着天空大笑三声!想到刚刚拓拔亮挫败无比的模样就开心得不得了。
很快我们三人就到了宫门,而拓拔亮带着侍卫也随后赶到了。见沉倚仍挟着我他有一些焦急,「你们已经出宫了,还不快将他放了。」
沉倚凑到我耳边诚恳地说了句对不住,然后又抬头迎视着拓拔亮大声道。「把他还给你。」说完将我推了出去,和二哥两人一起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还不快去追。」拓拔亮将我接在怀中,摀住我血流不止的伤口呼道。刚说完回头便迎上我含笑的眸子,他似乎有些气恼。「我真是错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是背叛了我。」
回到宫中,将我的伤口处理好就有侍卫回来。那侍卫不知低声对拓拔亮说了什么,拓拔亮的脸色越来越阴。看着他的脸色我情知不妙,果然等那侍卫说完,拓拔亮就大声命令。
「来人,把靖宁侯一干人等押入天牢。」
看样子二哥他们逃脱了,他们倒走了却留下我们这一群替罪羔羊。
「李宏远,」拓拔亮用力晃着我的肩膀,「若你二哥李世予起兵的话,朕就要了你李氏一族的性命。」
哎!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我们两人的关系仍是丝毫没有改变。
拓拔亮做事一向都不拖泥带水,不到一天就已将我李氏一族及大宁朝的降臣近亲全部打入了天牢。故人重逢原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只可惜此情此景还要为未来命运的不测担忧。
也许是因为我和子兰两人身份特殊吧,拓拔亮将我俩与其它人隔离关在狱中的一个小阁楼上。我和子兰对门而居,倒也幸运,至少不会寂寞了,更何况小顺子还是在我的身边,拓拔亮待我也不薄了。其实牢房的环境也还不错,虽比宝月阁差了许多,但却更清净了。没有床只有些稻草铺地,并未如想象中的那么脏。墙上还有一扇小窗,一到晚上还可以洒进些许月光,说不定这是我一生中待过的最安宁祥和的地方。伸个懒腰同对面的子兰相视一笑,同是天涯失意人,不如与君笑相对。
「子兰,觉得我们的新居如何?」
「斯是陋室,有君常新。只是上茅厕不太方便,还要跑进跑出。」这个子兰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知二哥在她心头留下的伤能痊愈得这么快么?
「那有什么,最多你方便时我蒙住眼睛不偷看喏。」
「你这人。」子兰啐了我一口,盈盈笑道。
「子兰姑娘,主子。真搞不懂你们,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这么潇洒?」铺好「床」的小顺子回过头来无可奈何的插了句。
「没有什么潇洒不潇洒的,只是已经如此了何苦再做无谓的挣扎。」子兰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有说不出的风情。彷佛凌驾于人世的喜怒哀乐之上,看不看得破也无关紧要,庄周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子兰,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来庆祝我们乔迁新居。」高举那个喝水的破碗,心中漾起徐徐暖意。「子兰啊!有你这红颜知己真是夫复何求。」
「呵呵……我是。知己不红颜。」子兰轻笑倒了一杯水干了下去。这个子兰真真将那些所谓的男子汉大丈夫比了下去,这份潇洒当世无人能及,只是……想起二哥心中又是一黯,天意弄人,偏偏要子兰这样潇洒出尘的嫡仙去忍受二哥那样须眉浊物的乌气。
「子兰你,你还记挂着二哥么?」心中百转千折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子兰又喝了一口水,神色是刚才未见的凄然。我正自后悔不该问她这问题,谁知她竟将手中的碗砸破,高声唱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帽簪。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往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唱到这儿,子兰抬头望我,眼中隐含笑意。我知道她唱的是汉乐府民谣「有所思」,歌中所唱的女子因为情人有了外心,便将定情之物烧得干干净净,还起誓永不想他。子兰用这首歌来表明心意是最合适不过了。
我也回望子兰,眉梢眼角全是笑意,此刻我们二人心意相通,都兀自庆幸还未失去对方。
「主子,子兰姑娘,你们笑得好奇怪啊?」小顺子也真不知情识趣,我赏了他一个暴栗,可他却摸着头一脸无辜。「是真的,你们笑得我起鸡皮疙瘩。」我和子兰笑得更是厉害,小顺子不明所以也跟着嘿嘿傻笑了起来。这笑声从小窗传出直冲入云霄。
山中不知日月长。不知不觉和子兰被囚禁了—个多月。这段时间拓拔亮从未来看过我,想是为齐王兵谏那件事善后和追查我二哥的下落忙得不可开交吧。清净是清净了许多,可我没子兰那份潇洒,常在午夜梦回时怀念起拓拔亮温热的怀抱来。情知我二人今生是无缘,但心底的某个角落总会有声音悄悄问自己,真的注定无缘了么?
今夜又是无眠。月光斜斜的洒到我脸上,更是让人心烦意乱,翻身而起轻叹,「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阿九,你也睡不着么?」子兰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在黑夜中却是脆弱无依。
「子兰,你真的放得下么?」黑夜中人也许都是脆弱的吧。
半晌无语,良久听得她一声幽幽的叹息,「放下一切真是谈何容易。」
谁人都一样,面上潇洒自如,但心中的苦楚唯有自己才明了。
「阿九,何须想那么多呢。活不活得过明天还不知道呢。」
是啊!生与死都不能掌握,还谈什么舍弃放下。我们不过是一群命运操纵在别人手上的傀儡。
「子兰,若明日就要死去,你会选择怎样的死?」
「阿九,竟发这个怪问倒难住我了。」子兰吃吃的笑着,又沉吟了一会才回答。「若让我选择,我就愿从高楼坠下,如风中落叶一股凄美的死去。阿九,你呢?」
「我,我情愿被砍成两段。」
「什么?好难看!」子兰先是讶异,后又轻笑起来。
「你别笑啊!砍成两段就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人了,来世我就不用再做人。我还想把身体的血流干,流得一滴也不剩,没有热血就是一个冷冰冰的躯体,冷冰冰的躯体就不会再有情了。」我发的这一番怪论倒把子兰给听呆了。
「热血热情,冷血无情。阿九你这番话倒真入我心。不过我还是不要被砍成两段,纵使再苦,来世我还要再尝人生百味。」
再尝人生百味!不明白子兰是未看透人世呢,还是悟得太彻底,竟有勇气再面对一次纷扰困苦的人生。
忽地,室内亮起了火光,这么晚了还有谁人来探监。回望子兰她面上也是一脸的疑惑。正自猜测就见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为首一人正是拓拔亮的贴身太监。一见我,他就笑道,「侯爷,皇上宣你进宫呢!」
进宫,我们俩的关系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还宣我进宫作甚!
「公公,不知何事皇上昭我进宫?」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是奉旨行事。侯爷进了宫不就知道了吗?」
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随同那太监进了宫。又回到了熟悉的奉天殿,一切部同往常一样让我压抑,尤其是居中坐着的拓拔亮,尽管我站的地方离他很远,可还是感觉得出来他身上危险的气息。
「过来。」仍是和往日一般无二的口气。
认命的走了过去,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动情不要动情,但越走近我的心就越不可控制的狂跳了起来。还是那张令人心醉的狂傲容颜,只是他的眼中没有午夜梦回时的温情,有的只是凌厉的杀气,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皇上,找臣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拓拔亮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我并未发话。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良久,我以为我会在这沉默中溺毙时,他却狠狠的吻上了我。他的吻是那样的急切和狂暴,以至于我被吻得呼吸困难,嘴唇生生的发疼。奇怪的是他那样粗暴的对待,却让我心头荡起了一丝丝甜蜜,也许在他的心中终究是有我存在的。可这样的甜蜜并未维持多久,不一会儿拓拔亮就气急败坏的推开了我,得到自由的我歪在一旁重重的喘着气。
「李世予,已经逃到乌孙国了。」
哦!难怪他要生气,二哥跑到盟国去了,这对拓拔亮不大不小也是个威胁,他又怎能下放在心上。只是如此一来他只怕是又恨我一些了。
「你没有话说么?」我的安静激怒了他,一脚踹过来重重的踢上了我的心口。
「臣无话可说。」忍着胸口的闷痛轻声回答,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再多的辩解也无益。
「贱人,枉朕三番四次的饶了你,你却在背后捅了朕一刀,纵使养条狗也比你强。」
心痛!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可还是抑不住自己的心痛。
「皇上身边的狗还少么?缺了臣一个也算不得什么。」
料不到我会还嘴,拓拔亮更是愤怒。拎起我的衣襟,又是一掌打过来。打吧,能打死我最好,死了就不会心痛了。我抬起双眼无畏的迎视着。可他的神情却迷离了,高扬的手匆地抚上了我的面颊,轻柔缓慢的抚摩着,瞬间他又吃吃的笑了起来。
「朕有一个多月没有碰过你了,朕的宏远想是受不了吧。想被朕上就明说,何须费尽心思的挑逗朕。」
这个世界上最会歪曲别人意思的就是这些高高在上之人,他们总是凭着自己的喜好枉顾别人的感觉。对于抚上我身体的这双手我只觉得恶心,蚀骨的恶心。想要漠视,却做不到,情欲促使我的身体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你就这么喜欢被男人上么?」拓拔亮一边抚摸我还不忘一边侮辱我。
对于这类的疯人疯语我是不想多加理会的,自尊和感情双重被践踏的痛苦我也可以极力忍受,但我越是不说话越是冷静就越能激起施虐的心。我的冷漠反衬出拓拔亮的狂怒,衣衫被撕裂,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微微的颤抖,我仍决定放弃反抗,有些事是反抗不来的。
毫不容情的进入后,就是疯狂的抽送。紧咬着下唇,默默的忍受着这并不愉快的交欢,此刻的身体己不能算是人所拥有的,无非就是一具有血有肉的泄欲工具。超然!我能超然到什么时候?惨然的笑着,任意识渐渐涣散。
天要亮时,拓拔亮才放过我、奄奄一息的被抬回狱中,倒让小顺子又哭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没事吧?」豆大的泪珠滑下他的面颊,他一边慌着为我清理伤口一边慌着询问我。看着自己满身的污痕,颇有些不堪,想要遮掩却是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阿九,你怎么样?」对面的子兰焦急的问道,面对她探询的目光心里又是一安,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我的。
「子兰,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心痛了。」扯起笑容,告诉她我心中的感受。还想安慰她,却觉得喉头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恍惚中听得子兰和小顺子的哭叫声,意识飘离的我晕死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又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这种平静日子还能过多久,只是我的心中已平静无波,对拓拔亮的感情也罢对未来的命运也罢,都已经无所谓痛苦不痛苦,快乐不快乐了。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悄悄的滑过,没有悲没有喜,没有起没有落。外界的一切似乎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三个人就沉浸在最后的平静中。拓拔亮似乎也将我忘了一样,再也未来找过我。就这样过了半年。
庆历二年,冬。午后的阳光从小窗斜射进来,照得人懒洋洋的。我和子兰照例和往常一样开始了饭后的棋局。
「子兰,我这一步可是断了你的后路哦。」朝墙上一划得意的看向子兰。
「少得意,看我这招隔山打牛!」子兰划出的一步让我瞠目结舌,我刚刚断她后路的一步反成了自己全军覆没的契机。
「刚刚那一步不算,是我划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耍赖。
「起手无回大丈夫,阿九,你可算君子?」
「我不是君子,子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真小人一个。」
「不行,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大丈夫却输不起,真是羞也不羞!」刮着脸的子兰笑得煞是可爱。
「圣旨到!」一声高呼打断了我们的清闲。
「靖宁侯,接旨。」看来我们的日子到了,只是不知能不能像以前和子兰商量的那样选择死亡的方式。和子兰对望一眼,大家部是一片平静,这一天早料到会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尖细怪异的嗓音却一本正经的宣读圣旨,而这所谓的圣旨却决定一干人的生死。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我不禁觉得好笑,好不容易等他念完我就只懂了个大概,好象是我二哥李世予借兵成功,并打着光复河山的口号起兵了。而且顺利的拿下了营州,于是乎龙颜大怒,我们这一干和李世予同党的乱臣贼子当然一个都跑不了,明日午时该杀的杀,该剐的剐,该流放的就流放。安然的接下圣旨,心中一片坦然。
第二天,天气特别的晴朗,阳光异常的灿烂,我怀疑是不是所有人生命的最后一天都会拥有这样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