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之妾(出书版)作者: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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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之妾(出书版)作者:李葳-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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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所以他才会满脸是伤地跑来我们家舔伤口。」
  原来是这样。冬生再问:「仁永逢去谭荖峰做什么?那儿不是有大猫、巨熊出没,听说是很危险的地方吗?」
  「就是说呀!所以我才不想他每年都跑去那里啊!」仁永源忿忿不平地说:「那臭老哥,就是不听!我真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除了想着你们『仁永堂』,其它还能想什么?」
  萧证对于十八岁已经扛起家族药铺的仁永逢只有佩服,不知不觉就会站在仁永逢那边,替他讲话。
  「反正你就爱替哥撑腰!」
  萧证冷瞥他一眼,道:「家传药铺子风雨飘摇的时候,兄弟俩是哪一个抱着必死的决心,不顾被大猫吃掉、被巨熊袭击的生命危险,翻越千山万岭去寻找一个传说中的人,就为了带回可以让『仁永堂』这金字招牌起死回生的秘帖?
  「当哥哥在荒山峻岭中彷徨的时候,反观另一个人——他的弟弟在做什么呢?什么不好学,偏偏不学好地跑去妓院,把自己喝到烂醉,还被一个年华老去的过气红牌骗去了自己的处子身,在妓院里过着小白脸般的两个月生活。
  「你去街上问一问,我该撑谁的腰?答案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仁永源。」
  仁永源耳根子一红,脸都快垂贴在胸口上了。
  「我知道那年自己很荒唐,但也只有那一年而已。我也知道他很辛苦,所以我才希望他别再去了。我气的是,如今他根本没必要再去药王那个糟老头身边了,为什么他还是要去?为什么!」
  萧证默默无语地瞅了他一阵子,接着叹口气说:「你五年来钻同一个牛角尖,钻不烦吗?与其坐着问为什么、为何,何不起身采取行动?」
  仁永源倏地抬起头。
  对呀,自己还有这条路可以走!怎么先前都没有想到呢?

  【求药得药】之卷一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只要身旁的人一有个什么动静,仁永源便会立刻清醒。
  因此,当他听见了那声含糊的喑呜,第一个念头是“又来了……”,发自内心的叹息则是无奈大过不耐。
  他撑起身子,看向侧着身、宛如襁褓中的奶娃般瑟缩着手脚,蜷身而睡的兄长。一如往常地,虽然兄长在榻上辗转、翻来覆去,口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不要……放开……逃……快逃……”的梦呓,但丝毫没有脱离梦魇的迹象,反而像是禁闭在自己噩梦中的囚人,找不到通往解脱——醒过来的出路。
  “哥……”源探手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这种时候除非将兄长叫醒,否则兄长在梦中的痛苦呻吟会越来越凄厉,就像是有人在梦中对兄长施行五马分尸之刑般吓人。
  以前就曾经有过全家大小,在暗夜中被兄长的一声惨叫给吓得惊醒,衍生出一连串劳师动众的事件。
  最初不知那是谁的叫声,只以为有贼闯入,爹、娘慌张地动员了全府上下的奴仆,到各房内探视。在确定一家子老小平安无事之后,他们转而寻找其他可能,最后他们认定有偷儿、强盗在附近犯案。于是顾不得深更半夜,派人去将衙门捕快找了来,彻夜在仁永府里里外外搜索,只是这回照样遍寻不到犯人的踪迹。
  结果这谜样的叫声,连着第二晚、第三晚,一次又一次地传了出来。
  此事也渐渐成了左邻右舍、奴仆之间茶余饭后嚼舌根的最佳题材,蜚言流语迅速流传开来。甚至有一说是仁永府上在闹鬼,他们过去害死的病患作祟,因此让药铺子的生意,一度一落千丈。
  幸好在这传言闹大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爹娘派长工们彻夜不睡地守在府中各角落的策略奏效,终于找出了“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自家儿子。
  那时候逢哥哥说什么都不相信,他会半夜作怪梦,还嚷到邻居以为自己家闹鬼,让爹娘伤透了脑筋。
  因为逢哥哥不记得自己作了噩梦,自然不接受爹娘的规劝,让相识的高僧替他驱魔除妖。
  因为逢哥哥不承认自己有睡不安稳的毛病,更不可能让人替他把脉、抓药,喝下安神定心的补品。
  不像源的任性调皮、莽莽撞撞,爹娘一向放心、不需多操心、乖巧懂事的长子,这回却顽固得让爹娘束手无策,夜夜弄得全家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还记得当时看爹爹与娘亲每日追着兄长,一会儿劝他喝药一会儿押他到寺庙收惊的情形。被追的人固然可怜,追着跑的人可也非常辛苦。
  某日,趁着家里只有他们俩的时候,他对兄长说道——
  “哥,你就顺着爹、娘的心意去做嘛!有没有用处先甭管,只要顺了他们的意,他们就不会再来烦你了。大家耳根子都可以清静点,多好。”
  兄长的眼神掩不住满脸讶异,表情更是露骨地写着“轮得到你这个一天到晚闯祸的捣蛋鬼来提点我吗?”。
  “哥,你真不记得自己作了什么梦吗?可你在梦里确实嚷得好大声、好吓人,把睡在隔房的我都吵醒了。”
  “啰唆!我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
  千篇一律的否认,但他眼尖地捉到了兄长的破绽。每当兄长口是心非的时候,贝壳般白嫩的耳廓,总会染上了春花般的红粉色泽。
  “你耳都红了,证明哥明明就记得!为什么撒谎,说你不记得?”
  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给台阶”、“做面子”的顽童,毫不犹豫地揭穿自己哥哥。
  另一方面,被指谪的少年,蓦地瞪大眼睛,跟着眼底泛出泪花,即使倔强地忍着不掉泪,泛红的眼角已经暴露了脆弱的一面。
  在那当下,顽童受到的震撼不亚于少年。
  周遭的玩伴们,只知打赤足在林子里灌蟋蟀、捉泥鳅的时候,早一步成长的哥哥,已经进学堂识字读书。其他同龄孩子连辨识自己入口的食物,是菜或果子都不懂得的时候,整日在药草铺子里耳濡目染的哥哥,已经懂得挑出毒草与药草的不同,近千种的药经倒背如流。被视为神童、近乎无所不能的兄长……这会儿竟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掉下泪来,怎不叫他饱受惊吓?
  “哥,你……你哭啦?”
  少年倏地满脸通红,出手刮了顽童一耳光。这一巴掌,打的力道是不重,顽童只觉脸颊被叮了一下。
  “消声!哥哥我怎么会哭?笨阿源,你再胡说八道下去,我这辈子再也不同你讲上半句话!”
  没记住教训,顽童再道:“不讲半句……那讲一句不好吗?”
  “你——咱不想理你了,你走!”拂袖而去。
  如果别人叫他做什么,他会乖乖听从的话,也不会博得顽童之名了。
  他巴巴追着兄长的脚步,边嚷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老实讲出自己作噩梦?哥可以不老实的话,以后我也可以不老实,对吧?”
  即便是那扇门当着自己的面阖上,他仍死缠不休、滔滔不绝、一股脑儿地说个不停,不管对方听或不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以一个十岁孩童所能有的心机,试图将孤立在门内的兄长,威胁利诱地引出来。
  “你不要再讲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多管闲事!”门内,被他连番攻击攻到身心疲惫的少年,举白旗投降道:“是,我是作了噩梦,但是我在梦里已经被那些东西逼得走投无路,不要让我醒时也要想着那些……我不要去想、我不想去想,为什么要逼我去想!”
  “……梦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逼哥?”
  “……”似乎连挂在嘴边,都感到恐惧,门内一片静寂。
  这时兄长放下心防的荏弱告白,霎时在他胸口填满了“我必须保护”脆弱“的哥哥”、“舍我其谁”的使命感。过去只会闯祸,不懂扛责为何物的浑小子,在这一刻大大地转变,对哥哥油然而生的保护欲,促使他一夜成长。
  “哥,你不用怕。再有坏东西出现的话,这次由我来保护你!”拍着胸脯,他隔着门大声说道。
  “……你发什么傻?那是梦,在梦里的坏东西,你要怎么对付他们?你要用什么东西对付他们?刀、枪、鬼画符的符水?”挖苦的声音相较于方才的无助,已经多了点元气。
  “我只要把哥叫醒就行啦!”他理所当然地回道。
  这就叫做丈八灯台,照亮别人,照不亮自己。盖世聪明的兄长,也有当局者迷的困扰。梦境就是梦境,再真实的梦,一旦醒来就无须再面对梦中恐惧的“东西”,这是最简单的、也是唯一的,对付梦魔的无双武器。
  “我一听到哥在睡梦中叫”救命“,就飞奔到你身边,把你从坏东西手中救出来!放心交给我吧,哥!”
  +++++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下,这提议总算打动了兄长,也打开了那扇拒他于外的门。
  但是性格谨慎的兄长,不忘和弟弟先行约法三章——
  一是他作噩梦的时候,无论在梦中说出了什么话语,都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一是他接下这叫醒自己的重责大任之后,就必须有始有终,一直做到自己不再发噩梦为止。
  最后的一条,也是最最重要的是,未来、永远都不可拿“此事”当成把柄,对对这些“条款”的约束力还懵懵懂懂的小鬼,毫无心机地一口答应下来,顺理成章地,两人开始了同居一房、同睡一床的日子。
  现在想想,哥还真是太小心眼、太不信任我了吧!
  不满的嘟了嘟嘴,仁永源瞥看着兀自紧皱着眉、仍被睡魔缠身的兄长。
  连“守口如瓶”这四字都不懂的小鬼,不但硬要他打勾勾许承诺,最后还要他白纸黑字地打契约写契纸呢!
  ——哼,就算没那些玩意儿,男子汉大丈夫,我仁永源才不会违背自己一言九鼎的诺言!
  看,一年又一年,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再是黄口小儿,仁永源可是一日都未曾间断过,每天都陪睡在哥哥身边,照约定在兄长作噩梦时,将他由梦魔手中拯救出来——像现在一样。
  时光荏苒,十年的岁月转眼就过去了。如今府内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兄长的梦中求救声所闹出的事件,更不必说是他们兄弟俩成了年还同床共寝的真正原因。除了屈指可数的几名老奴才知道之外,众人都以为是他们“兄弟情深”,不分时地都要腻在一起,才共享一房。还被嘲笑未来娶了妻,搞不好一旁还躺着大伯(小叔)呢!
  ……拜托,咱兄弟有那么疯癫吗?
  虽然他不否认十年前开始扛下“保护兄长”的这一层关系之后,他们兄弟间的羁绊,远比一般人来得深。此事纯看外貌,会认为只有逢哥需要他、少不了他,其实这照顾兄长、被人需要的感觉,更是拯救了源他自己。
  和优秀的哥相较,我在医道上是既没才华又少天分,连他的一根小指都比不上。我之所以没有因为自己一无是处而自甘堕落,全是因为哥需要有我陪在他身,这一点就足够弥补我的信心了。
  天生我才必有用。绝对不能小看,能够“派上用场”对一个人的自信,能发挥多大的鼓励作用。
  “啊啊啊啊……”
  源的思绪被兄长的凄厉叫声给打断。
  ——糟糕,差点忘了先办正事要紧!
  他动作迅速地扣住开始在梦境中挣扎乱动的青年肩膀,使劲地摇晃着——因为青年比一般人作梦时更难叫醒,因此什么都不做的话,他是无法单靠自己的意志,从噩梦中醒过来。
  “哥!醒醒!哥,你在作噩梦,醒一醒!”
  话说源对于缠上兄长的梦魔,竟然一缠就缠了十年这么久,也感到非常吃惊。孩童时期容易受惊吓,不时作个噩梦是正常的,他自己也不是没经验过。但兄长的梦显然与众不同。
  通常作了噩梦,在“事过境迁”后,大家多半会谈论一下噩梦的内容。可是以前到现在,逢哥对自己的噩梦是绝口不提。本以为等自己长大一点,哥会愿意让他一块儿分担这份恐惧,可是逢哥依然故我地拒绝在清醒时面对它。
  另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只是源自己的怀疑,从未获得兄长的证实。他怀疑哥哥这些年反覆作着千篇一律的梦境,重复着同样的噩梦。
  为什么他会这么认为?谁叫哥哥口中呓语的话,始终大同小异。最开始是叫某人“快逃”,接着是自壮声势的“我不怕你”,再然后就是一迭声的惨叫与哀号,仿佛在梦境中被怪物生吞活剥地凌迟着。
  不过不管在梦中哥哥叫得多惨,从来没有半句“饶了我”、“求求你”或“放过我”的乞饶声,只有“救我!”的求救声,可以感觉得出哥哥不向梦魔低头的决心……当然,这些都是源自己的想像罢了。
  什么样的梦,可以一作十年都不换?源说不好奇是假的,然而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哥会作这样的噩梦?难道这背后毫无理由?
  一次、两次,或许可以说是偶然,但是十年这说短不短,说长也够长了的时间,再要说偶然实在过于牵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魔由心生。
  哥的心魔究竟是什么?想要打败这没有形体的敌人,首先源得先让敌人原形毕露才行。
  “呃啊啊啊……”
  在梦中痛得脸部扭曲,仍未苏醒的青年拼命挥舞着抽搐的手脚,似在空中泅水,也像脖子被吊起而挣扎求生的人。
  看样子,今儿个哥睡得很沉、很难醒。偶尔遇到特别难以叫醒的状况,源就得采用更激烈的手段来叫醒他。
  他揪住兄长睡袍的衣襟,将人从枕上提起,“啪!啪!”连着两巴掌,清脆地落在雪白的脸颊上,烙下红痕指印。
  “哥!你醒醒。”
  紧合的眼睑搐动着,长睫缓慢地掀起搧落了几次……彷徨的黑眼珠才好不容易凝聚在源的脸上。
  就在兄长看似清醒过来的一刻,黑瞳急遽缩起,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从喉咙里发出了“嘶”、“嘶”声,喘不过气。
  源想也不想地,一左一右地扣住逢的手,将环绕脖子上的十指硬扯开来,再以自己的嘴堵上逢的嘴儿,以徐缓的方式将自己体内的气,缓慢地吐入逢的身子里面。
  源一心不乱地引导哥哥吞吐着自己的气息,直到体内的气几快用罄,这才松开嘴儿,大口吸气,然后再度低头,嘴对嘴地送气给哥哥。反覆做了几次之后,源观察到哥哥的状态有了变化……
  紧张僵硬的四肢,在源暖和气息的吹拂下,松弛软化。
  紊乱的吸气吐气回到了有条不紊的步伐。
  苍白的脸庞也取回了红润的色泽。
  “行了。”
  ——当然,还有一样东西也跟着生气勃勃地活回来了。
  撇开头、推开源的嘴,完全清醒的仁永逢一脸不悦地说:“熏死我了!梦到妖怪都比忍耐你的臭嘴要好上三倍!”
  “哥,太过分了 !我如果嘴臭,还不是为了你才得的?日日睡到三更半夜被你的惨叫声吵醒,肝火不旺也难。再说,我的嘴一点儿也不臭,外面一堆姑娘家争先恐后地想吃我口水呢!”
  “海畔有逐臭之夫,大街上有逐臭之女,我能说什么昵?”冷嘲热讽。
  仁永源嘴一撅,甚表不满地说:“哥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知书达礼、温文儒雅的公子模样,怎么在我面前,讲话比郎祈望还毒?甚至有时比华钿青还脏!根本人前人后两个模样,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瞥了瞥弟弟发拗的模样,仁永逢一扯唇角,揶揄道:“你大可以在众人面前揭穿我的羊皮,我不会阻止你的。”
  “吼,咱虽没哥的聪明,但也不是没脑的傻子。哥的假面皮早已经根深蒂固地黏在众人的印象里,拔都拔不起来,我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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