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单的两字,是最强的驱魔咒语。
什么腐臭、什么恐惧、什么令人作呕的……在这一刻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在淳宇浪催眠般的鼾声作伴下,他也徐徐合上沈重的眼皮,再度进入梦乡……这一回,他想,一点可以睡得舒舒服服,一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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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懒虫,日上三竿了,还不快起床去捡柴……“
暖洋洋的风吹得好舒服,他挥一挥手,赶走嗡嗡叫的”蜜蜂“,甚至一翻,继续睡。
下一刻,大脚毫不留情地往他的小屁屁一踹。”起、来!“
”好痛……“疼得眼角掉泪,从趴卧改为坐起,控诉地一瞪。”你虐待奴才!“
”一年没来,你规矩忘光了?在这儿游手好闲的人,可是没饭可吃的。你要是现在不去捡柴薪,一会儿的早膳也别想吃!“双手插腰,男人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见”早膳“,腹中饥虫立即咕噜作响。这才想起昨日消耗太多”精力“,自己倒床就睡,晚上压根儿没吃。
”今儿个早膳是什么?“
但不等淳宇浪回答他,洞穴外面的一阵阵炊烟已随风飘入了他敏感的鼻端。木炭混着焦香味儿。
他眼睛陡地张大,一脸惊喜地说:”咱运气这么好,一来就有烤肉吃吗?!这味……是野兔子吧!“
”分派你做点事儿,拖拖拉拉。提起吃的,却是不落人后、眼明手快,手脚快得很。“
男人言下之意,指他是个标准的饭桶,但他可不承认。因为在京城里,他可是以勤快出了名的。
身边的朋友们,有的是对家业毫无兴趣才懒得管事,像萧证是一例;有的是天生对经营没天分,但对家业是能帮则帮,像华钿青、郎祈望这类。和他们相较,自己常在药铺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已经是勤快上了天,能和他互别苗头的也只有经营自己生意的茅山辉一人而已。
他后来发现,自己在此地,和在京城中的勤快度差别这么大,都得归因于所处环境的特别——一旦生活在一个生存条件相对艰苛的地方,人就会相对地忠于本能,一切以满足生存为优先。
为了活下去,得积极摄取养分。为了活下去,得有充分的休息。这两者何错之有?偏偏在淳宇浪的眼中就成了好吃与懒作。
但是看在烤野兔肉的分上,仁永逢懒得和他计较,骨碌地爬起身,道:”我这就去把柴搬回来,你等着!“
拾起铺在一隅的布裤套上身,飞也似地冲出洞外。
”啧啧,我看不是我等着,是野兔肉等着你吧。“
男子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前一刻还赖床不起,下一刻已奔得不见人影的自来奴——自己送上门来的奴才,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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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谭老峰里过的日子,步调虽慢,却自有其规律。这也许得归功于淳宇浪即便单独一人住在这儿,照样替自己订了许多规矩,按表操课。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甭提了,这是一定的。还有像方才淳宇浪催促他去做的——早膳前先捡柴。
这可不是随便设下的规矩。填饱肚子前先去劳动,回来之后饱餐一顿,就不会像吃饱后才去劳动,等劳动结束,肚子也空了。还有一早去捡柴,如此一来就可藉着上午的丰沛日照,将饱吸一夜露水的湿柴晒干。
起初仁永逢以为他设下这些五花八门的规矩,是因为太无聊。
待了解他藏于繁琐下的用心之后,才登时恍然大悟,佩服不已,更深深觉得”人不可貌相“。
谁能从淳宇浪放逐自我、不修边幅的野蛮不羁外表中,看出他原来是个心细如发、思虑颇深的人呢?
他捡了成堆的树枝回来后,迫不及待地和淳宇浪并肩坐在大树下,以石充桌,以草为席,大快朵颐了一番。
”呼……吃饱了、吃饱了。“
舔着手指上残余的肉汁,意犹未尽的仁永逢仰躺在草地上,满足地叹息着。换成是在京城的家中,他绝对不会一吃饱就坦胸露肚地在草地上打滚。
但是在这个不讲繁文缛节的天地中,可没人会干涉他的言行举止是否恰当,他也可尽情享受想在哪儿打滚,就在哪儿打滚的自由。
”你胃口可真好。“
见他以秋风扫落叶之姿,将大半的烤兔肉塞进口中,淳宇浪不禁怀疑道:”你家经营的药铺子没问题吧?“
”我家药铺子?好得很。托您的福,生意蒸蒸日上。“
”那就奇怪了,生意好得很,怎么还会没饭吃呢?上一个我碰见像你这样狂吃猛吃的人,是在山中迷路迷了好几天都没进食,差点饿死的可怜人呢!“扯着唇角,挪揄着。
仁永逢横扫了他一眼,自己会饿成这样,全拜某人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之赐。倘若不趁现在,赶紧在肚子里备点粮草,一会儿遇上哪只饿虎又想要扑羊,身子哪受得了?
”且慢,那个在山中迷路好几天的可怜人,不也是你?怪不得我说怎么狼吞虎咽的样子如出一辙。“
耳根一红,讲到他们头一次见面时的情况,鲜明得仿佛是昨日才发生般,淳宇浪把自己捡回来的时候,那时自己有多狼狈——大约就是一条命只剩半条,想来都会非常不好意思。
最好笑的是,那时淳宇浪也是蓄了满脸胡须、蓬松狂野的长发,连个发带也不束,就放任它披散,让当时饿昏在地的仁永逢,以为自己碰上大熊,要被抓回去当大餐,吾命休矣。
感慨万千地说:”那大概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饿到两眼发昏、四肢无力,还差一步就明白活活被饿死是什么滋味。“
虽然在爹娘面前大放诳言,实际上谭老峰有多宽阔、多崎岖难行、多危险……当时的他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天真地以为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就一定能达成目标。
若不是老天爷垂怜,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转生为这谭老峰中某棵树的养分,结出累累果实了。
仁永逢后来跟着淳宇浪在山上四处采药草,就碰过数次不幸丧命于此的罹难白骨。看到那些人,再想想自己,他不得不说自己没送命在这座山上,还顺利带着药王秘方回京城,是天大的幸运,也是奇迹般的幸运。
”等会儿要去采草吗?还是要去狩猎?我要跟!“
”都不去。“说着,淳宇浪伸个懒腰站起身,道:”昨儿个我已经采了许多,等一下要去库房处理,你把这儿收拾收拾就好。“
”我收拾完了,可以去那边找你吗?“
这可是获取一整年来,到底淳宇浪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秘方、了解了多少植物药效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想来就来,不过不许问东问西,干扰到我作研究。“
呵呵。不问怎能窃得秘帖?
说是以物易物,其实淳宇浪从未接受过仁永逢口中的交易。在他而言,自己不过是收留一个差点在森林里饿死的小笨蛋。
”药王,请您给我您的独家秘方,您的秘帖。我保证“仁永堂”每卖一帖,您就有六成利润,绝不让您吃亏。“
”什么秘帖?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您是不是不满意这数儿?好,可以商量,您想要多少?“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再烦我,我马上将你撵出去!“
那时候自己还不怎么懂得察言观色,一心一意只想求秘帖而死缠烂打,就差那么一些些,就触及淳宇浪的底线,还不自知。
事后他才知道,淳宇浪最痛恨凡事都想用银子来打发的人。
还好那时他被淳宇浪的怒吼震慑住,缩了手,退而求其次——死皮赖脸地说他愿意做他的奴才,请他收留自己,在这山谷里住下。
最后拗不过仁永逢的固执,淳宇浪没答应……也没拒绝地,接受了他。
当时的淳宇浪,态度就像现在一样言行不一,嘴巴动不动就说要撵走他,回头又将他自己珍贵的食粮与仁永逢共享。
即使他总是口气粗暴地说”没有劳动,就没有食物“,要仁永逢”自食其力“。然而他很清楚,自己若不是仰赖淳宇浪的指点、帮助,别说是从湖水里捞鱼、捉虾,就连要摘什么果子才不会被毒死也都不知道的他,早已被严苛的环境打败,不是选择死路一条,就是夹着尾巴逃回京城了。
所以,淳宇浪规矩再多,他都可以忍;淳宇浪限制他在山谷内的行动自由,无论去哪里,都必须待在方圆百尺内,能够看见彼此的范围里,他毫无怨言。因为仁永逢明白他所订的这些规矩,全身保护自己的安危,而不是为了满足他淳宇浪的支配欲。
仁永逢草草收拾了桌子,将残渣挖穴覆土掩埋之后,迫不及待地回到洞穴内——就在这洞穴的尽头,有着一张竹藤编织的立屏,将它移开之后,往里面走没几公尺,柳暗花明又一”洞“!
这里和前面洞穴的阴暗潮湿截然不同,满布着燐黑色石块的壁面,斜斜向上延伸,最后在顶上开了个大洞,刚巧是向阳的东方。随着晨曦升起,日光也会逐步进入这斗室内。
淳宇浪会挑这儿,作为存放他四处搜罗而来的花花草草的库房,这充分的日照是主因,再来那不时发出燐光的黑壁面也是一个理由——这可不是普通的黑石块,而是具有净化、吸湿、解毒之效的天然炭矿。
”就算我自己建,也盖不出比这更完美的库房……这是上天的旨意,要我来到此地。“
一脸满足的淳宇浪,骄傲地拍打着壁面时, 仁永逢窥见了他不为名利,埋首研究草药的狂热与执着。
还记得首次见识这别有洞天的库房之后,他才晓得自己追寻的”秘帖“的的确确不存在——因为淳宇浪根本未将它留在书简上,而是将自己多年的研究,全都以黑炭汁书写在洞壁上头了。
当仁永逢看着那一条条分类详尽,从药的外观、生长地到食用的味道,都描绘得仔仔细细、数量庞大的研究时,有种入宝山,满载而归的喜悦。
那时候人在一旁的淳宇浪,看着他凝视着墙面,脸蛋光彩焕发的模样,便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你要找的秘帖是什么,我这儿只有公开给众人看的入药法门,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若要带走……就装进脑子带走。“
他间接告诉了他,可以公开地”窃“走这些秘帖,只要仁永逢有本事将它一一记入脑子里面。
打从那日起,仁永逢就废寝忘食,一有空就往洞穴跑,直到他暗记下墙上的每一条药经,且背得滚瓜烂熟为止。因此头一年他住在谭老峰的两个月里面,有一个半月就是在这里,背诵药经度过。
……论狂热,我似乎也不输给你呀,淳宇浪。
他们俩,一个是钻研的傻子,一个是记诵的呆子,仁永逢心想,这也算”臭味相投“吧?
可是,我想我花一辈子的时间,也绝对赢不了你,淳宇浪。
仁永逢不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更不爱未战先降,然而站在这个男人的背后,看着他赌上一切,默默投入在这几乎是一无所得的”事业“上面,怎能叫人不动容?
研究草药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同样的草药,提炼的方式不同,药效便大打折扣。为了比对出最好的一种方式,同一种草药要以十多种方式再制,或煎、或炒、或焙、或捻,过后再一一比较、一一较量,直到确定一个最佳的炼药方式,才能记载于法门上。
辛苦吗?当然。
长时间站在炉火旁,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火候,哪怕热得身上直发汗,汗珠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依然寸步不离。
值得吗?见仁见智。
凡事喜欢锱铢必较,认为眼睛看不见的收获,等同没有收获的人而言,恐怕是一点都不值得。
仁永逢望着全神贯注在手边的研究,身高体长、体格慓悍的汉子,以最精细的女红都远远不及的细心,主宰着这差一分就失了治病救人药效、近乎出神入化的领域。
他丰神凛然、打赤膊、挥热汗的笔挺背影,动心怵目——仁永逢凝视的目光,久久无法自眼前这一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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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云开见月,白昼炎热的余温,让岩洞内盈满热气,闷得吓人,反倒是外面有着山谷入夜飘起的晚风,凉爽多了。
于是在淳宇浪的提议下,他们在池潭边的草地上,挖地洞架了篝火,铺上竹席,打算在这儿露宿。
湖里现捉的鲜鱼,撒盐插在火旁慢慢烘烤。
塞在竹筒里的米注入高汤之后,直接摆在火架上烹煮。
各式各样罕见的珍馐山菜,以滚烫白汤氽烫过后,淋上手工豆酱就是一道令人咂舌的美味。
他们共同看着柴薪噼哩啪啦地在岸边火舞,听着寂静山谷迴荡着不知哪儿来的夜鹰低啼,呷着仁永逢带来的醇酒,静静等候着菜肴发出熟了的香气。
也许是无聊,也许是那鸟啼太过凄凉,唤醒了寂寞,一杯黄汤下肚,仁永逢瞅着坐在身旁的淳宇浪的侧脸,瞅着瞅着,忽然倚身上前,”啵“地在他腮帮子献上一吻。
淳宇浪一怔,未几,回敬(报复?)的双唇挟着暖烫烫的温热,入侵仁永逢的小口,强索他的呼息。
”嗯……唔……唔……“
热舌在口中搅弄,辗转吮吸。
双手在颈后、腰后,缠绵爱抚。
不知不觉已经背枕着草席,宽衣解带。
躺在男人身下,不知羞耻地敞开腿,任由男人俯在他腿间,仿佛吸吮着女乳般,吮吸着粉肉色的男征。
男人的舌和他的手指一样灵活、细心,当五指圈握套弄着分身时,舌头尖端便在铃口处绕圈打转。当拇指深陷那道裂缝,施以来回的摩擦,肿胀殷红的小口汩汩分泌着爱液时,舌头便向下探索着宝囊与菊户间,那叫人身不由己抽搐颤抖的秘密地带。
交互利用这两样利器,他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地,转眼就在男人的口中射出了白浊精水。
”哈啊、哈啊哈啊……“
他虚脱无力地躺卧在竹席上,看着男人正把自己的腿架在肩膀上,立刻边喘息边说:”慢着……我要……自己来……“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是默默在问: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
仁永逢先以手肘撑起了身,再侧身而起,坐上男人的膝盖。
或许是”好男不与男斗“,或许是觉得”认真就输了“,男人一耸肩,任由他夺走了主导权,还故意用双手枕在脑后,一派”交给你了“、”我只等着坐享其成“的态度。
靠着渐渐恢复的呼息,仁永逢抬起了腰,一手伸向自己后臀处,一手握住了男人伟岸的硬挺。
等着瞧,淳宇浪……轮到你在我身下意乱情迷、淫浪求饶。
深信优势掌握在自己手中,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往下,男人的热度提早让双腿内侧窜过一波震颤,来了、进来了——
啊嗯嗯嗯……紧咬住下唇,对抗花门徐徐撬开的妖娆触感,强迫自己敞得更开,容纳更深。
——噗嗞噗嗞地,耳畔仿佛能听见一整个被撑开到极限、深具弹性的肉襞,与男人的分身擦撞出的猥亵水声。
哈啊、哈啊……
他将两手撑在男人健壮的胸口上,让腰肢悬空摇晃,抬起、坐下,再抬起、坐下。
”唔……唔……“
男人的脸色变了。
紧绷的表情暗示着极限,下颚扯紧的青筋,跟着喘息益发明显。
晕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瞅着男人表情变化的他,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喜悦,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连系着男人的快感,仿佛操纵者是自己,男人不过是受制于他的胯下败将。
哈啊、嗯啊嗯嗯……重复这动作时,体内的滚烫分身也跟着以不同角度在里面摩擦顶撞。一加快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