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躲我,怎会如此轻易让我找到。”
“五年了,我寻找了你五年,既然你还不肯原谅我,那么天涯海角,就让我去寻你,只要活着,只要还在人世,五年,十年,二十年,无论多久,我一定会找到你。”
。。。。。。
此刻已到午时,那客栈酒楼里来往之人更是络绎不绝,其中最数那个高高挂着醉香居三个灿金大字匾额的酒楼客人最多,酒香四溢,醉人心神。
突然那二楼雅间的窗帘里探出一个身影,那人附身远远的朝楼下一位正要进门的男子打了声招呼
“刘大夫”
楼下之人许是没有听到,那人便又大声唤道
“刘一,这呢”
楼下之人这才听到是在唤自己,驻足抬头朝那声音处望去,待看清唤自己的人是谁时,笑着喊道
“马上就上去”
方问青此刻心烦意乱,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在看到停留在醉香居门口的那抹颀长消瘦的身影时,他微微怔愣急忙定睛瞧着,炙热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个粗布白衣男子身上,只是个背影就已让方问青无由的心跳加快,激动不已,他眼角微红,欣喜若狂的轻唤了声“逸然”,迅速拨开人群朝那人影奔去,几个快跑来到那人背后,伸手就去拉他的衣袖 “逸然,我终于…”
声音哽咽,全是满当当的小心翼翼。
那人没有听到他的话正要进门,不妨被人扯了衣袖,疑惑的回身看向来人。
待他转过了身子看清了正脸,方问青惊异的张大了嘴巴,将后面即将脱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脸色煞白,神色窘迫,凝视了许久才喃喃开口道了声“抱歉”眸子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凄凉。
他无力的松开了手,怆然转身走向人群,血气上涌,还为来得及压制已经咳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小德子赶忙掏出手帕给他,满是忧虑的道
“主子,您怎么又咳血了”
方问青接过帕子擦了擦唇角血痕,淡淡回道“无事”
又拿眼斜睨已经消失不在的人,收回视线,施施然的走了,为何那背影如此之像?
那唤作刘一的男子进了醉香居的门却没有直接上二楼,而是伫立在门旁神色慌乱的看着刚才那人渐渐远离的背影,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嘲讽一笑,脚步沉重的朝二楼走去。
到了约定的房间,刘一理了理思绪,爽朗一笑,有些歉疚的拱手道
“让李捕头久等了”
那李捕头摇了摇头请他坐下,回道
“刘大夫见外了”
刘一撩了衣袍坐下,问道
“令母最近身子如何”
那李捕头闻言满是感激的回道“劳烦刘大夫挂心了,刘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呀,俺娘这病落了几十年都没治好,没想到到了刘大夫这不到半年就全好了,俺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该咋报答您,今天这一顿包俺身上,刘大夫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开口,别给俺客气。”
这李捕头本名叫李大刀,从小就练了一身好刀法,便在这梧桐镇的衙门找了个捕快的差事,因他为人厚道,做事勤快很快就被升任捕头,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就是他家的老母亲却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求遍了名医花光了家里的老底也硬是没看出个好歹,最后竟是让这来到梧桐镇半年之余的刘大夫给治好了。
刘一知道他是个牛脾气,做事说一不二,况且二人多次接触交情颇深,不好误了他的心意,笑着回道
“李捕头的心意在下领了,只是下不为例。”
刘一唤来了小二捡着便宜的家常菜点了几个,又要了一壶酒,那李捕头满是歉意的看了他一眼尴尬的低下了头。
刘一知他心思,也没多说,等那店小二上了饭菜才发现竟是多了一盘鲜味,小二一一摆好,朝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刘一嘿嘿笑道
“我们掌柜说了,只要是刘大夫来尽管上好的,饭钱掌柜的包了”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刘大夫可是我们梧桐镇出了名的活佛,心肠好,医术好,啧啧,我们梧桐镇哪个敢说没受过刘大夫的恩惠。”
刘一知道梧桐镇的人都待他这个外乡人极好,心里甚是感激,但此刻听这小二如此夸自己,还是有些情不自禁的脸红。
坐在一旁的李捕头倒了一杯酒起身递给他,跟着附和道“刘大夫受之无愧”
刘一接了酒杯不再和他们推辞,仰头一饮而尽,二人见他如此豪爽,都是满脸敬佩,店小二忙前忙后的又说了几句“要是不够尽管嘱咐”的话才退下,留他二人交谈。
。。。。。。
“我见近日镇上总是有你们衙门的人来回走动,可是出了什么事?”刘一给自己倒了杯酒,想起最近在镇上看到的情形,挑眉问道。
李捕头夹了一筷头牛肉放在嘴里大口的嚼了一会,放下筷子,轻叹了口气回道“最近镇上有些不太平,衙门特意吩咐要严查来往之人。”
“不太平?这。。。。。。”
李捕头斜眼瞧了几眼门外,见无人,附身小声说道
“边关要打仗了,衙门恐有外敌伺机混进来,便加紧了巡逻,怕扰了民心,就没敢贴出告示。”
刘一闻言,酒杯还未送到嘴边,惊乎道“打仗?”
“皇朝昌盛了几十年,怎么会说打仗就打仗了呢,况且当今皇上…”
李捕头打断他的话,无奈的摇头道“莫要提皇上了。”
刘一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人,蹙眉问道“此话怎讲”
“我也不怕告诉刘大夫,你有所不知,听说自从五年前皇上的男宠死后,皇上就整日醉心于酒再也无心治理朝政,周边小国趁机连成同盟军,攻打我朝,听边关传了消息说杨将军战死疆场了。”
“哪个杨将军?”
“这皇朝不就这一个杨昊杨将军。”
他再也无法镇定自若,猛然起身激动不已,身子轻颤的吼道“什么?杨昊死了?”
李捕头看他如此激动,疑惑问道“莫非刘大夫认识这杨将军?”
刘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坐下,苦涩的摇了摇头,有些喑哑的道“我只是个平常百姓怎会认识什么将军,只是之前听说过这杨将军的事迹,一腔热血为国,如今战死,实在是让人惋惜。”
“是呀。。。。。。不过也不必担心,我堂堂皇朝有的是志气男儿怎会怕他们区区蛮夷之辈。”
“。。。。。。”
“来,不说这些了,来刘大夫,这杯俺敬你。”
刘一敛了神色,抬手举杯,二人碰杯各自一饮而尽,却是各怀心事,他食之无味,饭间李捕头又说了些什么他也只是一味应着,心不在焉。没吃多久刘一便匆匆起身推辞着就要离开,李捕头又敬了他一杯,笑着道“弟妹也快临盆了吧,到时候可别忘了请俺喝喜酒啊。”
刘一闻言,想起青青和那即将出世的孩子,眸子满满的宠溺,拱手柔声笑道“还有两个多月,李捕头放心,到时候一定不会忘了你。”
二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刘一才快步离开了醉香居。
☆、第三十章:青青
刘一出了醉香居,来到卖甜点的铺子前为青青买了一包她最爱吃的杏仁酥,才疾步朝镇子东头走去。
一路烈日炎炎,他却丝毫没有半点热意,刘一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颇是难受,有一种叫做疼痛的东西像根细针一样游走在身体里,扎的他隐隐作痛,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他一路落魄失魂的到了家,刘一来到水盆前伸手朝耳后摸了摸,竟然从脸上接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他府下身子探到水盆前,看着水中的影子,水面平静如镜,映着一张与那人皮面具完全不同的脸,只见水中之人如墨似画,映的影子好不真实,再仔细一看那张脸竟是柳逸然,只是在右脸上从额头到眼角有一条足有小指长的狰狞疤痕,柳逸然伸手轻抚眼角疤痕,嘲讽一笑,五年前他欺骗了他,当他从赤云峰上跳下确是抱着了却残命的心思,斩断那段孽缘,他是皇上,是真个皇朝的主宰,后宫佳丽三千,而他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他养在深宫的男娈,爱过,恨过,到头来只剩下痛,只有风过花落,无声无影的残梦一柯。
可是他没想到老天竟是连死的机会也不给他,他以为从那里跳下就可以永远的解脱,老天偏偏还要留他一条贱命于世。那日他跳下赤云峰刚好被峰底的一颗大树所救,后来一个猎户经过此处,发现了他就将他救起,只是那张脸却被树枝深深的划破,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峰底制作了自己已死的假象,方问青是何等精明之人,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已死,他还特意将那只本就摔成两半的玉箫摔了个粉碎,庆幸的是那猎户并非赤云峰周边村民,幸尔躲过了方问青的搜查,他在那里生活了四年,后来那猎户在一次打猎中不幸受了重伤,临终之前将唯一的女儿青青托付给他照顾,柳逸然感激猎户的恩德,便携带青青离开那里来到了这远离京城的梧桐镇,也换了张脸重新开始,黄泉路上走过一遭这世间的爱恨情仇对他来说已是前世今生之别,那段孽情也已随着柳逸然的死而烟消云散,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柳逸然,只有一个刘一,只是刘一。
没有让他想到的是,那个人,他已为今生再也不会见到的人,相隔六年后竟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本以为自己信心满满已断了的情竟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眼迅速袭击全身,也刺痛了那颗冰封的心。
浮与沉,魂不归心难移。
“方问青,方问青,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吗?”
柳逸然神色恍惚伸手捧起一捧水狠狠地撩在脸上,迫使自己冷静,水面波起涟漪,水珠四溅也正如此刻他的心一样好不安静。
门外蝉鸣莺啼,树叶婆娑,斑驳的影子随风晃乱。
隔壁房间的门突然从里被拉开,只见一女子一手撑腰另一只手轻抚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唇角含笑的垂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抬脚走了出来,这女子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的年龄,相貌虽算不上美,却也长得玲珑剔透,甚是可人,似是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动静,她微微停顿艰难的朝隔壁走去,伸手叩门,轻声唤道
“相公,是你吗”
柳逸然闻言,迅速的拿过一边的毛巾擦了把脸,又重新贴上那张人皮面具,匆匆起身理了理衣服朝门口走去,有些抱歉的道“把你吵醒了吧?”
女子柔笑道“我本来就没午睡,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柳逸然扶她进屋坐下,转身来到桌子旁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回道“今天药铺不忙,我就回来了,再说有小莫、小北在,也该让他们好好锻炼锻炼了。。。。。。对了,青青,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杏仁酥,来你尝尝。”说着又将桌子上包的好好的点心拿给她
青青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细细品着,笑道“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很好吃。”
柳逸然轻笑道“好吃就多吃点,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买”
青青抬头看向他,顿了一下复又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大哥的大恩大德,青青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回报”
她说这话时已是眼眶微红,有些哽咽,青青伸手拭了拭有些发酸的眼角,小声道“他何时能对我这么好,我死也知足了”
声音虽小,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柳逸然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他知道青青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就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二人的”
听他如此说来,青青原本就酸涩的心更是波澜不平,泪也是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往事如梭,几年前的事爬上眉头,爹爹走了,那个男人在她怀了他的骨肉后又不要她,大哥是为了她的名声才让她唤他相公,带着她来到梧桐镇避人口舌,人前人后待她无微不至,虽然柳逸然不嫌弃,可是青青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
柳逸然闻她细微的哭泣声,心里无法,起身来到她身边,抚摸他颤抖的背,惆怅道“他已负你,你又何必痴恋于他,这天底下没有断不了的情,只有。。。。。。”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这天底下确实没有断不了的情,只有忘不了的心。
青青闻言诧异的抬头看他,刚好看尽他满是凄然的眸,幽暗深邃触不到底。犹记五年前爹爹救他回来时她见到柳逸然的面容时的惊呆神色,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男子,那时她只有14,她不懂那人为何要从那么高的峰顶跳下,读不懂那人眸中的深意,更不懂他为何要带着面具生活,转眼五年已过,此刻见他露出从未有过的怆然神色,事事桑田,青青已是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柳逸然感到一道好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中想起了那个人,他仓皇的避开青青的目光,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渍,回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莫要再想些没有的事,我照顾你,关心你,都是我自愿的,你要真想报答,就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我甚是喜欢呢”
青青吸了吸鼻子,怕他担心,扯出一抹笑点头回道“恩,我听大哥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治病
作者有话要说: 无痕的公开扣扣:2806084881,公开群号 259563030,喜欢此文,喜欢古风、喜欢耽美的都欢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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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奴才还是去给您请个大夫吧”小德子满是忧虑的将手中茶水递给坐在床榻上掩唇极力轻咳的男人,那曾经孤傲的男人此刻看来却是如此单薄而悲凉。
方问青接过杯子一口水还未喝下,突觉喉间一股惺甜,还未来得及压制,一口鲜血已是撒欢般的喷涌而出,咳个不停,小德子被他这行为吓了个半死,慌乱的接过杯子放在一边,伸手熟练的为他捋背,一边道
“皇上,您还是回宫吧,您的身子要紧呀。”
“无碍,朕一定要找到他……咳咳”
“皇上,听奴才一言,找柳公子的事就交给奴才们办,您还是回宫吧,况且如今边关战事未定,杨将军刚刚战死,您不能,不能……”
后面的话小德子未敢说出口,想起京城人尽皆知的传言,传闻当今圣上为了区区一个已死的男子竟是置朝廷不顾,置天下百姓不顾,才让周边小国有了可成之机,扰我皇朝,侵我疆土,更有人造次说皇朝的天就要变了,杨将军的死致使谣言更深,军心散乱。旁人不知,但小德子却是明白这其中之理,只怕……
“把前几日前线送来的奏折给朕拿来。”方问青擦了擦唇角血珠,起身下床走到桌子旁坐下,抚额思忖片刻悠悠回道“去让人请个大夫吧”
小德子听闻他终于肯让大夫来看病,心中一阵酸楚一阵欢喜,执袖揩了把眼泪连连回道“奴才这就去请大夫,这就去”一边说着一边拉门退下。
方问青单肘支在桌子上,屈指轻柔有些发痛的鬓角,室内烛火通透,映的他有些苍白的脸,想起今日所见之人,他渐渐陷入了沉思。
小德子出了房门下楼来到柜台前用手轻轻拍了几下那正支着头打盹的店小二,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道“麻烦小二去将你们镇上最好的大夫请来,我家主子病的厉害,”
那店小二用手揉了揉模糊的眼眨眼瞧着眼前的银子,又抬头看了眼黑乎乎的夜,打着哈欠回道“都这么晚了,人家大夫也都睡下了”说着复又趴下继续睡觉。
小德子暗自咋舌,白了那店小二一眼,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道“这银子是赏你的,请了大夫另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