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韶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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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韶光艳-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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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再说徐苒,这一觉直睡的日头偏西才醒过来,一睁眼就见对面顾程瞅着她道:“睡到这般时辰,看你夜里还睡不睡的着。”却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睡不着,正好再陪爷好生乐一乐。”
  
  徐苒白了他一眼,心话这家伙完全就是禽,兽,忽想起那个大舅来,忙站起来就要去,却被顾程一把扯在怀里道:“我的儿,这样披头散发的可去哪里,且梳洗换了衣裳再去不迟。”
  
  徐苒低头瞧了自己一遭道:“这身衣服刚换的,又换什么?”顾程却笑道:“你舅舅大老远来了,让他瞧见你这样一身旧衣布裙的,岂不心疼,里头我使人备下了衣裳,你去换了来才好见人。”
  
  徐苒拧不过他,自去外头打水洗了脸,进到里间,只见架上搭着一套簇新衫裙儿,上身白纱衫儿,下头一条翠蓝挑线裙儿,外罩大红比甲,穿在身上揽镜自照,却比刚头的衣裳好看的多。
  
  徐苒着实不会梳那些复杂发式,仍把头发辩了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即便这么着,她一出来,顾程也不禁惊艳了一下,就说这丫头生的模样儿好,这稍稍一装扮,就不寻常了,只她的头发……
  
  顾程目光落在她的麻花辫上皱了皱眉:“刚不给了一支簪子,怎还梳这样的辫子,连花都簪不得。”
  
  徐苒心说,我才不满头插花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至于那根簪子,如今在她包袱里呢,她得收回前头的话,这厮还不算太抠门,那根簪子是金的,簪头刻着玉兰花的式样,看上去颇精致,惦着也有些份量,徐苒估摸怎么也值些钱,却不会戴在头上,再说,她不会梳发髻,那簪子插哪儿。
  
  只应付道 :“这样清爽些。”抬脚就要往外走,却又被顾程扯住手臂,不禁有些不耐烦上来,回头道:“又怎么了?”
  
  顾程倒是嗤一声乐了:“你这丫头怎生了这么个燥火性子,爷问你句话儿,你实话对爷说来,你舅舅若拿钱来赎你家去,你可愿意?”
  
  徐苒斜斜瞄了他一眼,眨眨眼道:“自然愿意,但能有个出路,谁乐意给人当丫头奴婢使唤。”
  
  顾程脸色沉了下来:“你那舅舅家里穷的叮当响,恐连饭都吃不上,你也乐意?”
  
  徐苒点点头:“穷怕什么?也好过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受气。”
  
  顾程也不过试着问问她,本还想着,这丫头如今爱财贪吃的,哪里能受得了穷,必然不想家去的,不想她是这么个想头,不禁有些急道:“爷对你不好吗?何曾把你当个丫头奴婢使唤了?何曾受过气?”
  
  徐苒却哼一声道:“如今倒算好,以往可不知受了多少冤枉气,恐连个奴婢丫头都能欺负我的。”
  
  顾程一听,这是记着过去的仇儿,跟他这儿使小性子呢,忽又想起什么道:“你不是记不得过去那些事了吗?”
  
  徐苒道:“便是记不得,耳朵又没聋,被你那珍珠寻了一停事,哪里还不知,又不是傻子。”
  
  小嘴脆生生说出话来一句不让,又尖又厉,刀子一般,顾程偏就稀罕她这样儿,搂她在怀里道:“当初买的时候,可就说好是买断,没说要赎的,亲亲心肝儿,好生跟着爷才是,莫使性子胡闹。”
  
  徐苒眉头一竖小嘴一撇道:“便是朝廷充军发配也有个头,到了年头也发还家去,更何况我只是卖给你家当丫头,哪有个买断的道理。”
  
  顾程见她左右不顺,忽地明白过来,捏捏她脸低声道:“知道如今爷舍不得你这丫头,跟爷使心眼子气爷呢,爷说了不放你,谁来也赎不得人去,你舅舅家里也不富裕,你去了不是给他添事儿,倒不如还在爷这里吧!吃喝穿用不愁,有什么不好,强过在你舅舅家里受苦。”
  
  徐苒自然也不是真想跟他舅舅家去,还没弄清这个舅舅的底细,她怎么可能跟他走,再说,真若跟顾程说的一样穷,她纵然赎身去了,也好不了,只不过借机给这厮一些危机意识,有了危机意识,这厮也不会轻易便腻烦了她。
  
  想到此,抿着嘴不说话了,顾程打量她的脸色,以为想通了,才放心让她去了,旺儿遣了个小厮引着徐苒去了前头倒坐房里,插着这个空进来跟顾程回道:“刚二娘院里的小红来说,珍珠想不开上吊了,已然救下来。”说完偷瞄着爷的神色
  
  只见爷的脸色变都没变一下,挥挥手道:“知道了,你去后头账房封一两银子,一会儿大姐儿舅舅走的时候赏了给他,说到底儿,大姐儿也没旁的亲戚,只这一个舅舅,若日后得空,教他常来府里走动走动,有了什么难处也只管来,都是亲戚,也莫见外了。”
  
  旺儿愣了一下,忙应了下去办,一边走一边暗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往常来走动的可不都是二娘三娘的亲戚,徐大姐儿的舅舅算哪门子亲戚,只爷说是亲戚,谁又敢说个不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完了,呜呜呜!!!好累




☆、也需赌一把

  徐苒到了后座房里,陈大郎也醒了酒,心里不禁暗悔,说是来赎外甥女的,怎却贪酒吃醉了,抹了把脸,就看到从门口进来的徐苒,几乎一眼,他就认出来了,可不就是自己的外甥闺女,小时还不大显,如今瞧着眉眼儿,真跟他姐那会儿一模一样儿。
  
  他姐生的好看,媒人说媒才说给了信都县里开棺材铺的老徐家,那时爹娘念着老徐家有个买卖戳着,日子过的宽裕,过了门横是不能挨饿,便应了亲事,哪想到后来,他姐夫嫌弃他姐生的不是小子,三天两头不是打就是骂的,后来听说人没了,他来奔丧,谁知早早就入殓出殡,连个尸首都没见着,撇下大姐儿被她那没人心的爹还给卖了。
  
  想到这些,大郎就心疼的不行,也怪自己没本事,牵累了姐姐,连外甥闺女也护不住,这会儿一见大姐儿,哪里还忍得住,七尺高粗拉拉个汉子,那眼泪儿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开口唤了一声:“大姐儿,我是你舅舅,还记得不?”便泣不成声。
  
  徐苒哪想到一进门就是这阵势,虽说不记得这什么舅舅,但瞧这汉子却真不像那等狡猾奸恶之徒,年纪有四十上下,黝黑一张脸,浓眉大眼,瞅着就这么老实憨厚,虽说人不可貌相,可徐苒直觉这个舅舅不是什么坏人,这么感性的汉子,想来也当不成坏人。
  
  坏人就得跟顾程那样儿,带着奸相,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内里都是坏水,瞧着挺体面,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只她舅舅光在哪儿哭也不是事儿啊!
  
  徐苒走过去,坐到他舅舅旁边道:“前些日子我磕碰了头,好多事都记不得了,舅舅莫怪,外甥女才是。”
  
  大郎一听更是受不得,眼泪又掉了不少,才跟大姐道:“前两年,家里头连着闹灾荒,饭都吃不上,舅舅也顾不上你,今年好过些,得了你的信儿,舅舅这才来瞧你,舅舅来晚了,也不知你受了多少委屈……”说着又要抹泪。
  
  徐苒急忙道:“舅舅来了是喜事,快别哭了,虽说受了些委屈,如今却勾过去了,舅舅也莫要自责。”说着话儿,目光下滑打量他舅舅的穿戴。
  
  只见一身粗布皂衣,肩头还打着个补丁,另一头肩膀上搭着个破褡裢,头上的帽儿也破了,脚下的鞋也旧的不成样子,心道,果然顾程那厮说的不错,看他舅舅这打扮,就能知道家里的日子定不宽裕,他舅舅又说前两年闹灾荒,如今这样儿,估摸是刚吃上饱饭,就来瞧她了,这样想来,这个舅舅倒是个实心眼儿的好人,却还要试他一试。
  
  想到此,便微微垂头,做出一副强忍委屈的样儿,叹口气道:“虽说如今好了些,却还是人家的使唤丫头,由着主家发落,也不知多早晚是个头。”
  
  他舅舅一听,哪里过的去,忙着就道:“大姐儿你莫难过,莫难过,舅舅既来了,就不会看着你受委屈,虽家里不富裕,但能舅舅有口饭吃,就不能饿着你。”说着,伸手进褡裢里寻出个裹的严实实几层的布包,伸过去给她瞧:“喏,你瞧舅舅带了赎你的银钱,这就去寻了这家的员外老爷,赎了身契跟舅舅家去吧!”
  
  旺儿到了窗户根下可巧正听见这一句,唬了一跳,心话儿不是大姐儿真要赎身吧,如今爷哪里会放她去,念头刚转到这里,便听里头大姐儿道:“舅舅真心疼外甥女,比我爹都强呢,从今儿后,我没爹没娘,就认你这个舅舅了。”说着,立起来深深福了一福,被大郎拉着手坐下道:“我本来就是你舅舅,快去寻了这家老爷过来,也好赎了你家去。”
  
  徐苒却摇摇头道:“虽说没个指望,老爷还算和善。”徐苒自己说着都觉的假,顾程那厮要是和善,这世上便没坏人了,却知她这个舅舅老实,须当哄他信了,后头才好办事。
  
  道:“我也想这就跟舅舅家去,哪怕受些穷,好歹有个亲人在身边儿,只如今舅舅家里的境况,倒不如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我也攒下些体己,待日子好转了些,再赎我出去。”
  
  他舅舅听她说的有理儿,又打量她的穿戴,便信了八;九分,也怕她出去跟着自己受苦,容他赚几个钱来,才好过日子。
  
  便道:“你莫急,这信都县西边的码头上常有活计,舅舅旁的没有,还有把子力气,一天里紧着多扛几回货,也能赚上几十个钱,都积攒下来,等你出去,给你当嫁妆使。”
  
  陈大郎这几句话把徐苒这么个事故的人,都说的有些眼眶发热,这可真是个实诚心为着外甥女打算的亲舅舅,比大姐儿那个亲爹,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去。
  
  徐苒真被感动了:“舅舅莫贪那几个钱,也要顾着身子要紧,要我说,与其干那些出力气的活计,不如做个小买卖,走街串巷虽辛苦,或许能赚多些。”
  
  大郎也道:“你舅妈也是这么说,只做什么买卖都需的个本钱,家里统共就这几个,舅舅若拿去做买卖折了本,家里的日子也便过不下去了。”
  
  徐苒忙问道:“做个什么样的买卖,舅舅可有了想头?”大郎道:“倒有一桩现成的买卖可做,你外祖父倒是有个造酒的手艺,传了下来,舅舅琢磨着,若造出酒来,送到城里去卖,或许是桩好买卖。”
  
  徐苒激动的一拍大腿:“是好买卖,是好买卖。”见她舅舅有些愕然的瞪着她,才尴尬的笑了笑掩饰。
  
  他舅舅却也笑了道:“来之前舅舅还担着心,怕你不定被委屈成什么样儿了,今儿一瞧,舅舅才算放了心。”感叹半晌儿,才重拾起刚头的话儿道:“虽说想的如意,可造酒来卖,却不是个小本买卖,粮食酒窖还好说,只这运送到城里却需车马,若趟趟都雇牛车,哪里还赚的几个钱,若买头牲口,却要不少银钱,哪里寻去。”
  
  徐大姐儿蹭一下站起来道:“舅舅在这里稍待,我去去就回。”说着抬腿出去了,匆忙忙连旺儿都没瞧见,急巴巴进了书房院。
  
  顾程隔着窗户瞧见她匆匆进来,却连正屋子都没进,奔着她自己的小屋去了,不大会儿提出个包袱来,招呼都不打一个,又跑了出去,顾程真有些郁闷,这丫头可不让自己宠的半点规矩都没了,合着,有了她亲舅舅,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待她回来却要好生问问她。
  
  徐苒回到后座房的时候,就见旺儿插空正陪着她舅舅说话儿呢,见着他,徐苒不禁多了个心眼儿,这旺儿可是顾程的耳目心腹,那顾程别瞧嘴里说的好听,谁拿得准心里惦记什么,若知道自己真有赎身的打算,不定要怎样,如今还指望着他,不能跟他闹翻了。
  
  旺儿却机灵,瞧见她进来,便站起来,把手里的一封银子递在陈大郎手里道:“我们家爷今儿有客,正忙着,不得空,说下回大舅来府里走动,定请进去说话儿,这是爷赏下的,您拿着回去,也当个盘费,还交代让小的跟您说,日后多来走动,有什么难处也只管来,横竖都是亲戚,莫要外道了才是,今儿晚了,留下住上一宿,明儿赶早再走,小的已经知会了外头的车把式,让他套车送你回去,省得走着怪累的,你们舅甥俩只管说话,小的先去了。”
  
  客气了几句,迈脚出去了,徐苒看着他的背影去远了,心话儿,有客,有个屁客,不就是嫌弃她舅舅不上台面,却寻这么个明摆着的托词。
  
  徐苒撇撇嘴,转回身,她舅舅已经把那封银子搁在她手里道:“这些你自己存着,也是个体己钱,舅舅拿着没大用。”
  
  徐苒略掂了掂,估摸有一两之多,把自己的包袱打开,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二娘三娘给她的那四根银簪子和两匹尺头,她一总都拿了来,反正她在这里也用不着,把那四根银簪子共刚从顾程哪儿得来的玉兰花的金簪,一股脑都塞给她舅舅:“这些您都拿去,或典或卖,换成银子充作本钱,置办家伙,买牲口,造酒做买卖。”
  
  他舅舅急忙道:“这如何使得,这些都是你的体己,舅舅怎能拿来做买卖,万万使不得,使不得……”竟是坚辞不受,把个徐苒给急的,最末了,只得道:“舅舅只管拿着这些去,倘若舅舅心里不落忍,这买卖就算有外甥女一半,赔了不怨舅舅,若赚了,我出去也能有个进项过日子。”
  
  说着,放低声音道:“虽说这些是外甥女儿攒下的,可我是这府里的丫头,这些东西搁在我手里终不妥当,倒不如舅舅捎回家去,若用不了的,先替我存下。”
  
  他舅舅一想也是这个理儿,才接了包袱,吃了晚上饭,在顾府睡了一宿,第二日赶早便坐车家去了。
  
  因顾程不让大姐儿出去,便只送到了侧门,瞧着她舅舅出了门,半天才回转,徐苒心里着实也不知道这个憨厚的舅舅,能不能做成买卖,但如今她也没旁的指望,至少这是个机会,有时候,人生总要赌一赌,万一成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容易连上网,这是昨天的,下午更今天的!!!



  

☆、又惹风流债

  大姐儿依依不舍的往回走,过了穿廊,刚到书房院得门首,迎头正撞上从里头出来的尹仲华,因低着头不曾瞧见,倒撞了个满怀。
  
  话说那日尹仲华拿了银子家去,忙着就把事儿办妥,铺子典当之事谈妥,白落了一百两银子的好处,哪有不乐的,忙着过来给顾程送信儿,说已寻好中人,约定了明儿在县前的鸿宾楼里交割房子契约。
  
  顾程见他这事儿办的妥帖,心里一高兴,便把手里正把玩的一把洒金川扇给了他,要说这川扇也算平常之物,只这把川扇的扇面却画的稀罕,不是那些风雅字画,乃是一副春,宫,出自一位宫廷画师之手,绘的栩栩如生,本是顾程偶然得的爱物儿,这会儿给了他,尹仲华自是欢喜,拿在手里瞧了又瞧,爱不释手。
  
  手里拿着扇子便出了书房院,没留神却跟徐苒撞了个满怀,手里的扇子落在地上,徐苒急忙退后一步,微微颔首避过,这一低头却正巧看见地上那把扇子,顿时面红耳赤,那把扇子虽并未展开,但昨儿个夜里顾程却给她瞧过,上面画的是一副芭蕉戏春图,顾名思义,是芭蕉叶下,男女半褪衣裳,交,欢的图。
  
  顾程当个稀罕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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