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雪的心紧了,湖水渗进口鼻里,渐渐觉得有些无力,视线模糊之时,胸口挨了一掌,幸好有水的阻力,力道被减轻,饶是这样西陵雪也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他渐渐向水里跌落下去,四肢已是无力,一只手伸进他怀里,摸出了雪炎令。
糟了,亏大了,他的二十五万两银子!这是西陵雪在视线完全转为黑暗时,脑中闪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吉小小解决掉了那黑衣人赶到湖边,心中暗想,那黑衣人真是难应付,远距离的撒毒粉,害自己不能近前。
湖水一潭静,静得如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水中弯月倒影,清冷剔透。
突然,水中冲起两道黑影,吉小小一惊,双掌扬起,黑影却没向他攻来,而是左右分散,掠向远处。
吉小小想追,却在低头间借着月光看到了湖水中泛起的红色。
红色?血?
两个黑衣人从湖中冲出,而西陵雪却又不见影子,难道说……
吉小小心中猛一跳,牙一咬,西陵雪,你别给我有个三长两短!
吉小小跳入湖中,在湖中摸索,亏得他好水性,很快摸到西陵雪的一只胳膊,他用力一提,把人揽在怀里,向岸上游去。
把西陵雪拖到岸边,借月光一看,吉小小心冷了几分,只见西陵雪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嘴唇乌青,而腰际有鲜血不断渗出。
湿淋淋的头发贴在脸颊旁更显他脸色的苍白。
吉小小定下心神,摸摸他脉搏,还在跳,手压向他胸口,用力压几下,而后俯身口对口的渡给他一些真气。
只见西陵雪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水,眼睛缓缓睁开。
吉小小这才大松一口气。
“把你的命给捡回来了。”吉小小叹气。
西陵雪只觉得浑身无力,胸口发痛,他无力抬抬眼,看了看吉小小,缓缓道:“你有没有拦住几个黑衣人?”
“水里冲出两个,我没功夫去拦,拦了你就没命了!”吉小小瞪他一眼。
“完了,我的二十五万两银子。”西陵雪心发痛,他的银子,二十五万两啊,这下怎么补回来。
吉小小一怔,手摸向他胸口,“雪炎令被夺了?”
“对。”西陵雪无力的偏过头,“银子,二十五万两。”
吉小小抬头望天,长叹一口气,“银子和命比起来,你的命重要,不过,你怎么那么不济,被伤成这样?”
“我想赌一次,”西陵雪苦笑,“看来我赌输了,有个高手在,很厉害的一个人,还有,我不会水。”
“我也来晚了,看来是我们棋输一着。”吉小小说着把西陵雪扶起来,“别说了,我先给你疗伤。”
两人衣服都湿透了,而西陵雪有伤在身,这里离琴幕庄还很有段距离,目前最好是先给西陵雪把伤口包扎好,然后再把衣服烤干,西陵雪受了内伤,穿着湿衣容易感染风寒,现在已经入秋了。
吉小小很幸运的在不远处找到一个小山洞,这里是一个小山丘,正好有个山洞,山洞里还算宽敞。
把西陵雪放下后,吉小小伸手脱下他的衣服,拧干水,然后摸了摸自己身上,自己也湿透了,没东西可包扎,叹了口气,只得先把金疮药洒在他腰间的伤口上,好在伤口不深,一会就止血了。
吉小小再到外面去拣了些枯树枝,幸好身上的火折子是用油纸包着的,没湿,点燃一堆火,用树枝架了个架子,把外衣放下去烘烤。
衣服湿透了,西陵雪双手抱着身子咳嗽几声,胸口阵阵发痛,这下真的是亏大了,银子亏了不说,自己还受伤。
看一眼西陵雪,吉小小突然伸手把他揽过来抱在怀里,“这里暖和点。”
西陵雪本想推开他的,却叹了口气后任由他抱着。
“回去后吃点药,还好你的伤不算重。”吉小小握着他手腕细细把了脉后道。
“这回亏了,大大的亏,江湖果然不是好地方,我还是安心的开我的当铺比较好。”西陵雪轻咳一声道。
“你要放弃?”吉小小皱眉,西陵雪倘若放弃了,自己不就少个帮手吗?凭自己一人,怎么去应付那帮不知名的凶手?
“想,因为不知道凶手是何人,目前从武功路数上也看不出来。”西陵雪咬牙道,他其实不想的,可是,雪炎令被夺,要找回来就相当困难了,这次捡回一条命,下次呢?对手在暗,他们在明。
“别放弃,我看冷秋寒的嫌疑最大,回去后先试探,看看究竟是不是他所为,你不是说有个高手吗?那个高手会不会就是冷秋寒呢?”吉小小琢磨道。
“看不出,他那武功招式看起来和冷秋寒是两样,我们回去试探也不好试探,我们两人,他们八人,难啊。”西陵雪轻轻摇头。
“你先别想着放弃,我们回琴幕庄后再说。”吉小小拍拍他安慰道。
靠着吉小小温暖的胸口,西陵雪突然觉得自己有几分贪恋这温暖,合上眼,倦意涌了上来。
轻轻抱这怀中的人,吉小小低头凝看那细致的容颜,没了平日的伶牙俐齿,没了平时的潇洒自如,此刻的西陵雪看起来是如斯的憔悴,到让人心生几分怜意。
看着红艳的火光,吉小小出神的想着,想起与西陵雪的第一次见面,想起,云紫纤追来时,两人合演的那一出戏,想着就想发笑。
再看看怀中熟睡的人,想起他被吻时,那带着惊愕的眼神和那泛红的脸颊,看起来是那样的有趣。
吉小小不禁低头下去轻轻吻了吻西陵雪的额头。
抬起头,摸摸烤着的外衣,已经半干了,放开西陵雪,见他已经睡着,吉小小伸手脱去他的里衣,不能让他穿着湿衣睡去,不然会染上风寒的。
脱下里衣,看着西陵雪披散在肩头的湿发映衬着沾着些微水珠的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诱人,再顺着看下去是他那身体柔和的线条,吉小小心中突然涌起异样之感,咬咬牙撇过头去,把外衣披在他身上,然后再次把他抱在怀里。
低头吻吻那有些发青的嘴唇,冰凉的,软软的,再把他抱紧几分,生怕他受一点寒。
吉小小奇怪心中的感觉,为何对西陵雪,他有别样之情,为什么?
似乎不该这样的,他们应该只是互带猜忌的合作利用之人,为什么……
吉小小不解,面对武林第一美女云紫纤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的感觉,面对聪慧美貌的琴雅然时他也没这种感觉,唯独面对西陵雪,让他升了起二十五年来从未有的一种感觉。
不该……不该的……吉小小摇头,苦涩一笑,别想了,什么都别想,我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第十八章
西陵雪在吉小小怀中缩了缩身体后,缓缓睁开眼睛,睡了一觉后,精神好多了,正想翻身起来,脸色却突然大变。
因为,他发现他只披了一件外衣缩在同样只披了一件外衣的吉小小身上。
肌肤的相磨蹭,微微有些发烫的感觉,这是什么情况?
西陵雪的头一下大了起来,昨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吉小小嘟哝着道,西陵雪一动,把他也弄醒了。
“你昨晚干了什么?”西陵雪怒瞪吉小小。
吉小小低头一看,眼珠一转,暧昧的笑了笑,“西陵老板,我昨晚干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西陵雪的脸沉了下来,眼光瞟到树枝上挂着的两人的里衣后,冷静了下来,微微笑道;“呵呵,难为你了,我要多谢你才是,那么,我少算你五百两银子好了。”
吉小小翻白眼,这家伙为什么随时随地都只会想到钱?
西陵雪伸手想推开吉小小,却不料吉小小抱紧不松手,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见他精神好了不少,脸色也由昨晚的苍白转为红润,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不过,两人此刻的情况,倘若有第三者进来还真有些说不清呢。
“我说,西陵老板,你就只少算我五百两,太小气了吧,我好歹昨晚救了你一命,为了不让你感染风寒,还给你烤衣服,给你取暖,好歹也该少算我一千两吧。”吉小小调笑道,其实他不在乎那个钱,他想逗着西陵雪玩。
“吉大公子,我昨晚损失二十五万两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到现在你还跟我讨价还价的太不应该了吧。”西陵雪靠在吉小小怀里好整以暇道,既然吉小小不放手,他也乐得靠着暖和。
“呵呵,只少算五百两,我亏啊,不如,你亏点,算补我的。”还没等西陵雪消化吉小小这话的意思,吉小小翻身把西陵雪压在身下,吻了下来。
西陵雪一怔,想推开吉小小却被吉小小牢牢抓住双腕。
吉小小用舌顶开西陵雪的唇,滑了进去,不同于上次的浅尝辄止,这次是深吻,两具带着体温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也升高了几分。
奇异的感觉,西陵雪觉得头脑开始发热,吉小小在肆虐着他的唇,如暴风雨般,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二十六年来,头一遭被人这样,西陵雪真的有些无法反应,第一次的吻,让他又惊又怒,那这第二次呢?
西陵雪眼一闭,脚上抬,顶开吉小小,挣脱双腕,一掌想打过去,却在半途停下,手颓然垂下。
“不打我?”吉小小翻身坐起,斜看西陵雪一眼,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他喜欢西陵雪的味道,清凉的,淡淡的。
西陵雪静默,为何自己不一掌打下去,吉小小轻薄自己,为何不打他?
为什么手就挥不下去?心中那涌起的波潮是什么?那涌起的微微情感是什么?
看着吉小小那张如少年的面容上带着痞痞的笑容,心中有几分感叹,什么时候,习惯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了?
一个成天只会跟自己吵闹的人,和自己不合的人,什么时候,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变质?
可是……吉小小,他,其实心里究竟在如何想?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再一次的由此来加深对我的利用呢?
西陵雪心中长叹,不要迷惑于此,千万不要……
“你是不是舍不得?”见西陵雪没有答话,吉小小靠了过来,在他耳边暧昧问。
“我是在算该再多算你多少两银子。”西陵雪回过头,狠狠瞪他一眼,而后嘴角弧度扬高,“呵呵,刚才发生的事,以我的身价来说,算你两千两不为过!”
“真狠!我看你纯粹一奸商,好了,穿上衣服吧,你的伤也不重,我们回琴幕庄,回去后再商量关于雪炎令的事。”吉小小说着站起身来,取过里衣慢慢穿上。
由于西陵雪腰部有伤,吉小小不得不带着西陵雪施展轻功跳跃。
“你还真重。”吉小小嘴上抱怨。
“你以为你有多轻?”西陵雪嗤笑。
“至少比你轻,你轻点好,轻点我才好抱你。”一句话说的暧昧,西陵雪伸手拧他胳膊一下,疼得吉小小直皱眉。
两人回到琴幕庄,刚站在门口歇口气,就看见冷秋寒带着他侍卫走出大门。
冷秋寒和琴赫天一见两人,惊讶道:“你们昨晚去哪里了?一晚没看见你们。”
“呵呵,昨晚兴致来,整晚喝酒,赏月,谈笑。”吉小小眸子中神采动,云淡风轻道。
“你们好兴致。”琴赫天呵呵直笑。
“我看西陵老板脸色不太好,莫不是受寒了吧。”冷秋寒的目光在西陵雪脸上直打转。
西陵雪扇子轻摇,“托你关心,在下一切安好。”
“冷少主,你这是要上哪里去?”见冷秋寒身后的侍卫拎着包袱,吉小小心生不妙,但脸上却仍是笑容满面。
“我还有事,在这琴幕庄也叨扰一段时日了,所以,今天离去。”冷秋寒道。
西陵雪心沉下,难道说,昨晚真的是冷秋寒,今天得了雪炎令立刻就逃离?
吉小小暗中扯了扯西陵雪的衣袖,西陵雪会意,不动声色道:“冷少主走的真匆忙,可惜,我们没能多谈,改日有机会,请冷少主喝酒如何?”
“西陵老板邀请,在下深感荣幸,你只要通知我,我绝对会到。”冷秋寒嘴角笑意涌上。
“告辞了两位,琴庄主,有机会,在下再来拜访。”冷秋寒向三人作揖道别,带了侍卫离开琴幕庄。
两人和琴赫天寒暄几句,也向琴赫天道别说准备离开,继续去追查雪炎令之事。
两人各自回房开始收拾东西。
西陵雪推开房门,一只脚跨进去后,整个人呆了一呆,片刻后才把另一只脚收进来。
他急步走到桌前,伸手拿起放在桌上之物,细细一看,寒玉如冰,温润光泽,赫然便是雪炎令! 【tetsuko】
第十九章
细细检查着手中的雪炎令,西陵雪疑惑不解,他们费尽心思夺去雪炎令为何却又还回?看这琴幕庄上下之人,除了解释为夺令者还回外没别的解释了,他可不认为琴赫天能机敏的找出凶手夺回令牌还给自己。
触手的寒气,浸入心扉,西陵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轻咳几声,内伤虽然不重,但也需几日调养。
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后,西陵雪静心运气调息一番。
他拎了包袱出门,没敲门直接就推开吉小小房间大门。
吉小小抬眼一看,笑了起来,“你这么迫不及待要走?要去追踪冷秋寒?”
“不,”西陵雪摇摇头,把包袱扔在桌上,从怀中摸出雪炎令晃晃,“看看这是什么?”
吉小小一见,眼睛瞪大,“不会吧,雪炎令?怎么会又回到了你手上?”
“若我说是夺令之人还回来的,你可相信?”西陵雪把雪炎令扔给吉小小。
吉小小接过,反复细看,连连摇头,“你这说法不可信。”
“我也觉得不可信,但,偏偏就是事实,我回房的时候就看见雪炎令端端正正放在桌上。”西陵雪眉微微拧起,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放在桌上?这……”吉小小沉吟,事情的确很怪,那群人的目的不是一直是雪炎令吗?为何这次夺了却又还回?
夺令之人若是冷秋寒的话,会不会……
吉小小目光在西陵雪身上打两转后,道:“夺令之人若是冷秋寒,那么会不会是因为他对你……”
吉小小的话还没完,西陵雪面浮怒色,他知道吉小小想说什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吉大公子,你还真看得起我,你认为我会让冷秋寒动心的连雪炎令都放弃?”
吉小小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心中懊恼几分,自己怎么会那样想呢?但一想起冷秋寒对西陵雪轻薄过,心中就有不爽。
“算我说错话,抱歉。”吉小小道歉。
“我接受。”西陵雪毫不客气接受吉小小的道歉。
“昨晚那群人,似乎没有杀我的意思,只是想夺令,那么,为何前三个人会被杀?”关于这点,西陵雪也疑惑过。
“前三个人啊,似乎都和秦广一样,改行做了商人,没有在江湖上混了,武功是有,但是能力却弱,莫非是因为他们能力弱,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号,所以,才被杀?而你,虽然以经商为主,但在江湖上也算有名有号的人物,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吉小小猜测道。
“唔……”西陵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