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作者: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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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作者:石头与水-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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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镇南王的长女淑仪郡主于帝都素有名声,虽说淑仪郡主的郡马冯绍明大婚几年并无妾室,不过郡主在帝都贵妇社交圈儿里人缘儿不错,风评也好。
  都是一个爹的闺女,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当然,如果寿宁侯早便得知明湛与明菲少年时慈宁宫之争的话,他是绝不能同意这门亲事的。
  怪只能怪皇室与镇南王府将此事瞒的太好,外头竟不闻一丝风声,在某种程度上也保护了明菲的闺名,间接导致了寿宁侯府日后的坎坷之路。
  镇南王府的郡君,又是皇上赐婚,寿宁侯也就欢欢喜喜的应了,给二孙子筹备亲事。
  灾难便由此而始。
  论模样,明菲居孙媳中头一位。
  论出身,明菲是宗室女,比长孙媳还高出几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毕竟若无意外,长孙媳是日后寿宁侯府的女主人。即便明菲是郡君,也断无办法与长嫂一论高下的。
  田俊在初初娶了明菲时,守着这样如花似玉且出身高贵的老婆,着实恩爱得意过一段时日。
  不过,是猫就会偷腥,是男人就会出轨。
  明菲人长的漂亮,身边儿的侍女俱是一等一的出挑儿,尤其一个叫容儿的婢女,虽眉目不若明菲艳光四射,却温婉如同月下芙蓉,那叫一个小意体贴。
  这个容儿仗着眉眼出众,也有几分心高,俩人郎有情妾有意,偷偷摸摸的成了事。
  如果明艳遇着这事儿,定有一翻说道。
  如果明雅遇着,也得慢慢处置。
  田俊碰着个明菲这样的老婆,见被老婆抓个正着,正想着嬉皮笑脸的说笑几句央求着过了明路。哪知明菲眉眼一吊,直接命人将容儿拖出去打个半死。
  田俊被落了脸面,自然不悦,容儿又是他心坎儿上人,忍不住出言相拦,明菲指着田俊的鼻子,冷笑道,“少他娘的给我摆大爷的谱儿,我的丫头,我愿意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是打是卖是杀是剐,都是我的事!有本事,咱们就出去出说个公道明白!”
  原以为娶了个俏佳人儿,谁知竟是个夏金桂。
  不过,到底这是田家,田俊又是二房嫡长,直接过去将两个打板子的老婆子踹出三米远,心肝儿肉的要救容儿,也没人敢拦。
  明菲索性撕破脸,闹到田家老太太跟前儿说理。
  田家天翻地覆后,田俊到底没保住容儿。明菲是御赐的嫡妻,娘家同胞兄长还在帝都呢,新婚刚刚俩月,你就偷老婆的陪嫁丫头,忒打脸了。叫镇南王府知道,也不能罢休。
  田二老爷将儿子狠狠教训了一番,容儿自然落到明菲手中处置。
  如果一个正常人,这样不懂事的丫头送到庄子上去,没个三五日保管叫她香消玉陨,既干净又不落人口舌。哪知明菲是个特别的,恶狠狠的盯着花容失色苦苦哀求的容儿冷笑,“不是喜欢给男人睡嘛!好,很好,我就成全你!”
  直接将人卖到了青楼。
  这下子,整个田家男人的头上都绿了,当然,要论个最字儿,自然非田俊莫属。
  顷刻间,寿宁侯府成了帝都的大笑话。
  豪门世家讲究什么?无过于脸面二字。
  家里有丫头婆子不好,就算卖,也是交给人伢子,哪里会直接将人送到妓院。偏明菲就干了。
  寿宁侯府的男人们给明菲气个半死,就是明礼也私下劝明菲,做的太过了。
  明菲如果真是个听人劝的,她也不会与明湛叫劲叫到死。
  还是寿宁侯府私下将容儿从青楼里弄出来,对外只说害病死了。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田俊是男尊社会里的男人,他还是二房嫡长,哪怕心肠里花些,他也是极有自尊的一个人。一怒之下,他也不把容儿打发了,直接养在外头。
  接下来寿宁侯府更是比戏台都热闹,明菲追杀到外宅,田俊恨不能一剑捅死明菲。不过他是个有理智的人,拔剑拿刀的也只是想吓唬一下明菲,让她知难而退。谁知被明菲一把夺下宝剑,劈手将容儿给捅死了。
  望着血淋淋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容儿,田俊是真的怕了,不怕不要脸的,就怕不要命的。明菲这样手辣,直把田俊吓的一溜烟逃到了寿安侯府去。
  田俊与冯绍明虽差了几岁,不过,他这人好交际,如今又与冯绍明是连襟儿,自然更亲近一层。
  可怜的田俊一见到明艳就是默默无语两行泪,哭诉道,“大姐哪,我家的日子真没法儿过了……”哭了半缸泪,将明菲种种狂行一五一十的说了。
  冯绍明与明艳先前也听到了些卖婢女到青楼的风声,明菲杀人还是从田俊嘴里知道的,都吓了一跳。
  一时间,田俊实在是没胆子回家,只好暂时安顿在寿安侯府。
  冯绍明万分同情田俊,对老婆道,“阿俊虽有错处,三姨也太过了。阿俊都来了,咱们做姐姐姐夫的也不能睁眼不管,什么时候我陪你过去,你劝劝三姨吧。”
  明艳在娘家时与明菲关系就不咋样,她是嫡系人马。可如今明菲做出这样的事,大家都是镇南王府出身,难免连累了明艳的名声。明艳只得答应,凝眉道,“这个明菲,早在娘家时就阴阳怪气。除了争不过明淇她气苦,何时又把我与四妹放在眼里,如今只盼她能听我一言,别白费了唾沫才好呢。”
  其实不必明艳去劝,寿宁侯世子妃魏夫人,大媒是她做的,她又是明菲嫡嫡亲的姨妈,明菲出了事,她岂能脱得了干系!
  魏夫人也给明菲所为吓的白了脸,幸而容儿不过是一卖身为奴的婢女,寿宁侯府对明菲再如何不满意,还是将此事盖了过去。寿宁侯世子报怨自己老婆,“何苦要做这个大媒,如今闹的阖家不宁的。二弟妹那里,你还要多去解劝,就是侄儿媳妇那儿,也少不得你去弹压,这才嫁来几日,一大家子都跟着丢脸。就是你出去应酬,又有什么脸面!”
  魏夫人好心办了坏事,对明菲劝一阵,“那不过是个丫头,这事儿本是裕哥儿的错处,你不喜欢那丫头,发卖了或是打发到庄子上,悄不声儿的就处置了,何苦要这样大张旗鼓的闹腾。那贱婢死就死了,第一就却连累了你的名声,第二也让你与裕哥我生了嫌隙哪。菲儿,我跟你母亲是亲姐妹,是你的亲姨妈,别人的话你不信,我的话可是一心为你着想哪。”再弹压一阵,“就是在你们王府也不能说打死就打死呢,你这样的身份,拿了剑捅死丫头,这要说出去,传到你父王耳朵里,你能落着好儿吗?咱们侯府虽然不能与镇南王府相比,再怎么说老侯爷也是侯爷之尊,今上国丈,哪怕这婚事御赐的,你若太不像话,惹急了老侯爷,一本奏章上去。宗人府是管着干什么的?莫非你要到了那地步儿,才肯低头。”
  这边儿压制了明菲,魏夫人又去劝自己的弟妹杜氏。
  杜氏出自北昌侯杜家,旁支小姐,其父如今任着湖广巡抚,也是不小的官儿了。
  杜氏对着长嫂掉了几滴泪,一个劲儿的心疼儿子,“俊哥儿即便有错,也没的做媳妇儿的把自个儿屋里男人拿着剑吓的不敢回家的道理。我的话,想来媳妇也听不进去的,只求大嫂子替我们娘们儿说个情儿,让俊哥儿回来才好。我就生养了俊哥儿一个,若是他有个好歹,就是要我的命了。”
  魏夫人好话说了半篇子,又给杜氏送了许多补身子的药材,方告辞而去。杜氏要送,魏夫人苦拦,自个儿走了。
  杜氏冷冷的望着魏夫人离去的身影,对心腹嬷嬷道,“拿二百两银子给俊哥儿送去,叫他不必家来。”
  其实杜氏与魏夫人妯娌多年,并没有什么大的嫌隙。可自从魏夫人做了这桩大媒,杜氏多有不满,她儿子的婚事,倒叫姓魏的要插一手!本就不忿,若是明菲贤良德淑也就罢了,不必跟别人比,跟明艳差不多,杜氏也并非就不乐意这门亲事。
  可如今娶了个搅家精回来,杜氏心里真是恨煞这姨甥二人。
  别人只求明菲安分,杜氏却恨不能明菲闹起来好好!
  寿宁侯府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丈夫以后也袭不了爵!闹吧,天塌了大不了大家一道死!
  果然明菲是自寻死路的性子,当寿宁侯与明菲被双双从朝堂上抬回家时,杜氏直接昏了过去,再添一把火,醒来后对田老太太流泪赔罪,泣道,“也不知是哪里不对了,人家镇南王爷四个女儿,咱们眼瞧见的淑仪郡主与四郡君是何等的温柔贤淑,怎么偏俊哥儿媳妇这样。如今连父亲都被她连累,若家里有个好歹,媳妇有什么面目来见老太太。媳妇是妇道人家,不知道外头的事儿,可这镇南王世子岂是好得罪的。”
  田老太太一面哭一面骂,“冤孽啊冤孽!真是上辈子造孽,修来这等搅家精。”
  最后,寿宁侯出马,直接问大儿媳魏夫人,“是外甥女重要,还是你家男人头顶上的爵位重要,你说句话儿吧!”
  魏夫人如遭雷击,寿宁侯道,“我一把年纪,就是顷刻死了,这辈子也不冤。俊哥儿媳妇是你的外甥女,她自嫁来我们家,这一出出的丢人现眼的事就不必再重提了!如今她被削爵逐宗,我这辈子再没见过这等泼才!再容她继续,一家子就完了!”那会儿明湛已经赐死明义,若是寿宁侯还看不清明湛为人,他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白长了一对眼珠子!如今是什么时候,虽说凤家兄弟皆陷于外,明湛却能做半个帝都的主!明菲,实在是上赶着找死!既如此,寿宁侯也只得成全她!
  魏夫人给明菲收拾烂摊子累去半条命,灰头土脸且无人知情,只得掩面哭道,“媳妇嫁过来就是田家人,莫非不盼着自个儿家好吗?”
  “明白就好。”
  鉴于如今明礼明廉仍在帝都,寿宁侯也没命明菲挪出去。
  只是明菲当朝被杖,小产后身子虚弱,虽有大夫来来往往,在一个被默许去死的女人这里,又能得到什么样的照料呢?
  且不说她日日咒骂,诅咒明湛,那些个话,杜氏直接命人将她的院子封了。
  余下的日子也只是苦挨罢了。
  明菲偶尔会想到许多事,她幸福美好的前生,她壮志未酬的今世……苍天既然让她一生二世,怎会容她这样草草的死去呢?
  朦朦胧胧的听到侍女们说起明湛已经立储为太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她的哥哥们,怎么没有一个来看看她呢?
  还有她的孩子,明菲摸着小腹,胸口恨意翻涌。
  不得不说明菲有着小强一样的恢复能力,她不甘心,她不甘心,都是穿来的,凭什么明湛能做太子!她却要在这小院儿里挨日子等死!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谁也没料到明菲会半夜私逃,杜氏被婆子吵醒时几乎要不顾风度的破口大骂,婆子在外禀道,“二奶奶躲到了栖云阁上去,说谁要逼她,她就跳下来寻死。奴才们实在没法子……”
  “那就让她去死!”杜氏实在忍不住,怒吼出声。
  田二老爷也已醒了,披着衣裳,皱眉斥道,“不许胡言,你赶紧起身去瞧瞧。”她病死跟跳楼死可是两回事儿,田二老爷叹着吩咐道,“去大哥院儿里说一声,求大嫂子过来劝二奶奶,二太太马上就过去,你们好生安抚着,别惹二奶奶生气。”
  深更半夜的。
  栖云楼下面围着半府的奴才主子,明菲站在楼上,头上洒下漫天的星光,底下的火把映红半个园子,明菲只着一身俏白的里衣,脸色苍白如一张薄脆的纸片,似乎一触即碎。
  魏夫人实在受不住了,哭道,“好孩子,你先下来,你想出去,我给你备车备马,让人服侍着你出去。”
  杜氏咬牙道,“你要做什么!直接说,谁还能拦着你?这么深更半夜的,折腾得一家子人不安宁,你到底要如何?”
  明菲望着楼下诸人神态各异的脸,缓缓的绽出一抹玩味的笑。
  “我知道,你们怕我寻死。所以,你们希望我悄不声儿的去死。”明菲哈哈大笑,她久卧病床,脸本是极白的,如今一动怒,倒泛起两团胭红来。精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好,声音尖利如鬼魅,“当我有身份时,杜氏你何曾敢这样冷声恶气的与我说话!你何曾敢跟我摆脸色!”
  杜氏身形一个趔趄,若不是丈夫扶了一把,几乎要跌到地上去,满嘴银牙咬碎都不足以形容她对明菲的憎恨。
  “我知道,明湛胜了,做了太子,你们恨不能我这个得罪过明湛的人马上就死!”明菲冷笑,“当初我去二皇子府,你们谁又是不知道的!如今出了事儿,全他妈的装缩头的王八!今天我出不去,不过,明湛要登基了,我且送他一份厚礼!”
  说完,明菲纵身一跳,头朝下跌下楼去。
  寂寞的夜里,重物坠地,呯的一声格外响亮。
  明菲那颗曾经美貌绝伦的头颅从她那曾经细腻仿若天鹅颈项的颈中折断,咕噜噜的滚了一段距离方停下,怨毒的目光正好对着魏氏杜氏一干人等,唇角却讥诮的翘起来,形成一个讽刺的笑容。
  鲜血迅速的染红了寿宁侯府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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