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如此。至于嫡庶,明湛得封世子,并非他是嫡出,而是因为他才干比明礼出色。姐姐,只要安生的过日子,姐姐会后福不尽。表哥已经仁至义尽,姐姐并没有看错人。”
魏妃手一颤,五指拢住袖中的碧玺手串儿,“是吗?”
“是。”
魏宁答的笃定,“姐姐虽为侧室,每月只需初一、十五去梧桐轩请安,日常份例都是上上等,并无克扣。子女都是同嫡出子女接受一样的教育,并且更得表哥的欢心。姐姐此生,锦衣华服,夫荣子孝,夙爱得偿,若说还有不如意,便是世子之位了。内宫之中尚有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券。这些事,姐姐便不要操心了。人生总有一二不如意。”
“当年,他曾说,此心此意,不离不弃。”魏妃几乎要痛哭失声。
“当年,我问姐姐,表哥是否胜过一切,姐姐说爱他胜逾自己的性命。如今呢?”
魏妃苦笑,“子敏,你此生的刻薄都用在我身上了吗?”
“我只是希望姐姐能好好过日子,总该多为孩子们想想。”魏宁轻叹,“我虽无甚本事,若姐姐肯听我劝,一世平安总是有的。”
魏妃露出一个飘忽的笑意,眼睛落在院中正艳的蔷薇上,大红的颜色似能灼伤人的眼睛。
“明菲的请封还未下来,比明湛请封世子折子还要早一个月便递了上去。”
“公主都是指婚前册封,宫里既有姑妈在,姐姐是不必担心的。”魏宁的手很稳,为姐姐添一盏茶,微侧的脸细美如玉。
“可惜明年姑妈大寿,我不得去。明菲的事,我想托给弟弟。”
“明菲父亲嫡母都在,哪里轮得到弟弟说话,姐姐,王妃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略有行动,怕就要有把柄落在她的手里。”魏宁淡淡地,他不想再给魏妃任何期望,“纵然有姑母为太后,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总要过了王妃那关,才好给明菲议亲。”
一壶茶喝完,魏宁告辞。
魏妃倚在榻中望着庭中落花,久久未回神。
74、欲言
魏宁虽然被凤景南留在镇南王府,不过他仍然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事实已然如此,索性随波逐流去吧。
明湛拿着个荷包往身上比划,还问魏宁,“我这衫子配这荷包还成吧?”
魏宁虚眼细瞧,伸手取过明湛手里的荷包,见上头绣了碧青竹枝,针脚虽有些青涩,做工却仔细,尤其明湛现为守妻孝,颜色也素雅,正适合戴呢。
“看完了没?我今儿戴这个。”明湛去拿,魏宁的手一躲,明湛的手便落在了空处。
魏宁神秘兮兮的笑问,“这是哪个给你的?定不是针线房的东西。”针线房也没这么稚嫩的手艺。
“你别想差了,这是四妹妹专门儿给我做的。”明湛抬起脚给魏宁瞧道,“鞋子也是四妹妹做的。以前大姐姐也给我做过荷包。”
“四姑娘真是手巧。”魏宁拉过明湛,将荷包给他系在腰间,如果是镇南王府的四姑娘做的,那手艺真的算不错了,大户人家女孩儿多是娇养,针线房里有的是嬷嬷绣娘,女红只是锦上添花的事儿。这位四姑娘也是庶出,平日里名声不显,却将工夫用在细处,是个稳当人儿。
明雅的确是越发稳重了,她不居嫡不为长生母也不受宠,却十分懂事。每日早晚都要去卫王妃屋里请安,时不时孝敬些自己的针线,如今学些烹调,还会指点着厨下做了汤菜送过去。
明雅并不善言语,不过十来年的工夫磨下来,纵是铁石人儿也会有些许感情,何况卫王妃并不刻薄。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卫王妃向来无私,明艳已经出嫁,明淇是嫡女,其余两个庶女明菲、明雅,纵有赏赐也是向来公正,只是明雅渐渐发现,她得的一份儿肯定是自己偏爱的东西。
如果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那么几年下来,明雅已经信了,王妃刻意在关照自己。
卫王妃是个大方的人,还有时不时的一双镯子一副头面一盒宝石一些衣料啥的,这些可是卫王妃随手给明雅的。不说明雅,就是杨妃也是满心感激。
“女孩儿大了,这些东西想来你也早给四丫头预备着呢。”卫王妃温声道,“四丫头时常孝敬我,她的孝心,我知道。咱家女孩儿向来尊贵,四丫头日后得了封号,嫁妆那块儿公中按品级置办,我给她的这些你只管好生给她存起来,为四丫头添私房。”
杨妃是个规矩谨慎的人,对卫王妃谢了又谢,愈加恭敬。
明雅得了卫王妃的肯定,便差人要了明湛的尺寸,给明湛做了双轻便的布鞋、袜子、荷包,她还不大会做衣裳。当然,凤景南也得了一双袜子。
凤景南还是头一遭收到女儿的针线,他对这些没什么要求,四个女儿,明艳是没做过针线的,明湛更不必提,估计她连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明菲又骄纵,只有明雅,寡言却有几分细心稳重。
凤景南差人给明雅送了一匣子珍珠赏玩。
明雅就这样慢慢的走入了众人的视线,她颜色不若明菲明媚,出身不若明淇高贵,感情不比自小养在王妃身边儿的明艳,可是人们渐渐发现,这位有些寡言有些害羞的四姑娘,挺得王爷王妃的喜欢,连明湛也挺怜惜明雅。
明湛自幼跟在卫王妃身边儿,不得不说,他受到卫王妃的影响偏深。对庶出的兄妹,只要够乖巧懂事,明湛也是很大方的。
收了妹妹的礼,没有不回礼的道理。
明湛问清风,“可知道四妹妹喜欢什么物件没?”
清风笑道,“奴婢们刚随主子回来才半年,倒是听说四姑娘每日下午都会煮茶吃。”
“我记得有人送了几套不错的茶具,你找出一套来给四妹妹送去,跟四妹妹说,多谢四妹妹的针线,做的很漂亮,连咱家的表叔魏大人都赞不绝口。”明湛笑睨魏宁一眼。
魏宁这身份其实有些尴尬,他是凤景南正经表弟,并且凤景南表弟不多,挺看重魏宁。可偏偏魏宁又是魏侧妃的亲弟弟,脸皮不够厚的还真在镇南王府住不下去。
如现在,他与明湛住在一处儿,就避免不了这些事。
想到曾与明湛大打出手的明菲,魏宁只得一声叹息。当年,是他给明菲定的罪。
明湛笑道,“再收拾一套给三妹妹送去赏玩。”
清风明月自去操持打点,魏宁无奈的问,“你这是给我面子么?”
“阿宁,你本就是我的表叔。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个小气的人?”明湛握住魏宁的手,“父王为两位妹妹的请封奏章已上递上去了,三妹妹是郡君,四妹妹是县主的衔儿。你曾照顾于我,我也不会让你为难。”明菲已经是个失败者,而明湛却已封世子,那么何不给予失败者一些宽容,好展示自己的心胸。
明湛笑道,“我又不是女人,何苦与个丫头计较。女人原就立身艰难,我与三妹妹以前虽有嫌隙,不过,如今她已威胁不到我。只要她够安份,我不会为难她。”
“世间事大抵如此,你敬她,她敬你。”魏宁微笑着抽出手来,点了点明湛的眉心,“不过,这个人情我不领,这是你们镇南王府的事,也是你们兄妹之间的事儿。你要如何做,不必看我的面子。”小子,你世子位还没坐稳的吧,亲爹尚在,你敢找庶妹麻烦?你巴不得有这么个的表现你的宽仁大度吧。
“阿宁,你可真精明哪。”
“不敢,比起世子差的远。”魏宁拈了一颗蜜饯,递到明湛唇际,明湛张开嘴等着吃,魏宁却晃了晃搁自己嘴里了。
魏宁吃东西细致而优雅,贵公子中的贵公子,明湛不明白,听说魏宁的老爹就是一土著,究竟怎么生出这样斯文俊秀的儿子来着。
明湛凑近,笑兮兮的问,“阿宁,舅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哪?”
魏宁意外的看向明湛,明湛笑,“他培养出你这样出色的儿子,真不简单。”
“父亲啊,倒是少有人问起我父亲。”魏宁笑,“他一辈子都在郊外种田,后来听说姑妈在宫里产下皇子,父亲没什么本事,也帮上不忙。还是在姑妈生下你父王后,曾经请求见娘家人一面儿。父亲想了想,也无甚好进献的,便让母亲带了一袋苞谷进宫,引得众人发笑。废后何氏那会儿还是中宫皇后,听说后央着先帝赏了我家十顷田地,总是皇子外家,也不好太萧条。”
“皇上那会儿还是皇子,后封了王,大婚后出宫。想为他谋个官职,可惜父亲不识字,只得作罢。皇上便让他帮忙管理王府的庄子,他种田是一把好手,很知感恩,并不贪银两,我少时家中生活平常。他常与我说,要知足惜福。不过,庄稼人有庄稼人的智慧,他一直想要儿子,四十上才得的我,待我到了启蒙的年纪,就让二姐姐带着我去投奔你父王。”魏宁笑了笑,“其实那会儿我家虽不富庶,学堂还是念得起。只是郊外乡下,也没什么好先生,他安贫乐道,大概心里还是羡慕读书人的体面。他认识的人有限,最富贵的就是两个皇子外甥,他不大会说话,见到做官的就紧张,在你父王面前只会说一个字‘嗯’,要不就是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毛病,怕被你父王拒绝,嘴也笨,不会说话。只让二姐姐带着我去,还教我说撒泼打滚儿也要留下。”
明湛琢磨着,老头儿虽然没见过世面,土包子一个,却是个讲究实际的,不好也不坏,笑道,“舅公是个能耐人。他怎么不让你们去皇伯父府上呢?”
“他啊,父亲见到你父王还会说一个‘嗯’字,在皇上跟前儿,连个‘嗯’都不会说。”魏宁眼睛弯弯地,并不将先前贫贱放心上,“大概是害怕皇上的威仪吧。二表哥心软,看我跟姐姐小的小、姐姐又是女孩儿,便让我们留下了。其实父亲一直希望我能科举考个秀才进士的,不承想皇上福分非常,没待我科举便登了基。我家也跟着鸡犬升天,满门富贵,父亲却未能等到赐爵,一场急病在梦中便去了。许多人都说父亲无福。”
明湛道,“能在梦中过逝,真是前世修福。”
“我也这样想,许多人缠绵病榻多年,零零碎碎的受了许多罪,父亲能梦中过逝,也是常人没有的福份。”魏宁声音柔软,捏捏明湛的脸,笑道,“哪有你这胖子的运气,生来就高人一等。”
“我现在又不胖。”明湛嗔魏宁一眼。魏宁已经很不错,他的侯爷坐的稳如泰山,掌大理寺实权。凤景乾虽防他,也在实打实的用他。
自古权臣,哪个不是如此。
魏宁外戚出身,能做到这个地步儿,已属罕见。如果在主弱臣强的时代,他再进一步也并非难事,只可惜,凤景乾精明强势,能在他手下讨得好处,魏宁可以说是极有手段的。
“阿宁,小郡君的案子可是有何妨碍?”
“为何这么说?”
“二皇子虽然与我不睦,不过他不会做出这样粗糙的局的。就算要解决那个管事,不至于就这样大咧咧的陈尸院中,不做处理。”明湛道,“如今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样大半年的时间,还未能查出结果,就说明事件比看上去的还要复杂。我必竟是小郡君的丈夫,若有结果,皇伯父必会知会我一声的。”
魏宁看明湛一眼,并未相瞒,“那个死去的二皇子府上的管事,在死前一个月曾经娶妻。”
“不是二皇子府上的婢女,是外头茶楼着卖唱的歌女,那小管事在二皇子府有些体面,家资富饶,又仗了势将人弄到家里,先时只当妾室,这女人却颇有些手段,后来小管事事事听从于她,不承想,不过一个月就发生这样的事,那女人如今不见了踪影。”
“既然是卖唱女,总该有人见到过。”
“已经在画影找人,只是帝都这样大,平白要找一人,不异于大海捞针。”魏宁长眉微蹙,看向窗外荫荫碧树,“也就这么多了。”
“阿宁,你是不是……”明湛欲言又止。
魏宁知他意,轻轻摇头,“这不是小事,每个结论都需要证据,才好说出口。尤其你我,身处高位,就更不能随便言语,不然一个失误,影响的不是一个两个。”
明湛小声道,“你可以偷偷跟我说,我绝不会说出去。”
“我干嘛要跟你说。”
“咱们亲近么。”明湛跟魏宁套近乎儿,瞅瞅门口儿悄声道,“你可是那个过我。”
魏宁不动声色的捏捏明湛的脸,笑,“知道为什么说后宫不得干政么,就是为了避免以私害公。我信你,不如信我自己。”
“阿宁,你可是占过我便宜的。”欺上前,摸一把魏宁的腰。
魏宁撂开手,斜倚在榻上,斜瞟一眼明湛,那似笑非笑的一眼,仿佛能把人的心脏吊起来再搔上一搔,明湛只觉得混身不大得劲儿,心呯呯跳的厉害,捂着胸口唉哟了两声,凑过去得寸进尺的再摸人家的手。
魏宁声音压低,喑哑而性感,眼睛里有一丝丝含笑的挑衅,“你有本事,只管再占回去。”
75、阮家
明湛觉得自己好生窝囊。
从身高架式、力气武功、技巧敏锐,他样样不及魏宁,没占到魏宁的便宜,反被占便宜。
又一次在魏宁手里哼哼唧唧的爽了。
他能占的只是口头儿便宜,提上裤子,揉揉脸,给魏宁一个鼓励的微笑,“阿宁,你比上次更舒服了。再这样下去,我得考虑给你发俸禄了,总不能让你白辛苦。”
这话真叫一个刻薄,向来能言会道的魏宁却未曾理会,冷冷一笑,魏宁闪电般的伸手、扣住明湛的肩,手腕一转便将人拽到身上,接着清脆响亮的一巴掌落在明湛的屁股上,不痛,却极羞人。好在明湛脸皮厚,抱怨道,“你干什么?”
“你知道我不缺银子,什么时候给我上一次,就当抵了我的辛苦吧。”一面说话还击,魏宁色情的揉捏了两把。
明湛呆了呆,魏宁不是最恨这种事情的么,上次差点儿把卫颖嘉剁成泥去喂狗,他……
不过如今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俗话说,输人不输阵,在自己地盘儿上,男子汉大丈夫,明湛屁股一抖,魏宁的手却偏僻粘在明湛的后面,透过衣衫,感受到彼此肌肤的热度。明湛打开魏宁的手,挺了挺胸脯,嘿嘿笑几声,伸手去摸魏宁的下巴,想捏住,做做势,调戏一番。
哪知魏宁头一偏躲过,反是扣住明湛的手,一个乾坤大挪移便将人压在身下,接着那只灵蛇般的手扯开汗巾、探入底裤,揉搓两把,踢开明湛的腿,一指尖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插了进去,明湛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浑身一抖,腰上一挺,又被人压回榻间,魏宁接着又进入第二指,明湛心里一慌,怒吼道,“老子有痔疮的!”
明湛是男人,纵然那地方被冒犯,也不可能寻死觅活,只是心底有些不舒服,虽然重提起裤子,还是觉得怪怪的,瞪魏宁,“你弄得我好想大便。”
“你的反应很特别。”魏宁慢吞吞的给明湛重新整理好荷包玉佩,“赶紧去议政厅吧,估计王爷已经到了。”
“还不都是你,一把年纪,还不正经。”明湛人模人样、一本正经的叮嘱道,“以后可别这样了。”他可是不敢招惹魏宁了,这家伙的武力值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而且胆子很大,在镇南王府里,就敢玷污镇南王世子的菊*花儿,胆大包天,看来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明湛总觉得菊*花儿里怪怪的,想着便秘时的痛苦,若是真给人攻了,还不得痛死。
魏宁命人打来清水,想到明湛那句“痔疮、大便”的,他恨不能将手上的皮搓下来。这个混帐小子,估计能安份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