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作者: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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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作者:石头与水-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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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局面纷繁无比,一个女人,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可是,国不可一日无钱,盐课上的事,要如何查?要查多久?十几年的布局,人在暗我在明,查上三年五载的也正常。”
  “父王,如今皇伯父春秋鼎盛,你是正经的皇弟。他日新君继位,就是远一层的皇叔了,我更加远一层。所以,我是真心祈祷皇伯父平安康泰。”明湛凑到凤景南耳边悄声道,“这几件事我都想了又想,不可能是皇伯父做的。”眼睛看向凤景南。
  凤景南抬手,轻轻给了明湛一记耳光,低斥道,“闭嘴。”心里想想就够了,还他娘的往外说。老寿星上吊啊你。
  明湛搓了搓脸,“现在帝都吃紧,皇伯父的意思是打算从云南借些粮米了。我给他出主意,虽然得罪人,可第一,能赚些银子,你也能省些银子;第二,盐课的水已经浑的看不到底了,如今干脆把水放干,还怕鱼儿不跳出来吗;第三,我先前早把话放出去了,你一直不给我答复,那也别嫌我自己想法子。”
  “你跟我提过吗?”
  “连皇伯父在宫里都知道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莫非我听个屁响都要当真?”你跟老子开诚布公的谈过吗?
  明湛怒,“现在你知道是真的吧?我为什么不跟你说,就是知道你天生偏心眼儿,肯定不会应,我才想的这招儿。随便你吧,你不让我回云南,我就帮着皇伯父忙两淮盐课、内务府招标,把满朝人都得罪光,反正都得记你头上。”直接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凤景南实在拿明湛没辙,无奈道,“你说,你怎么就惦记上盐课了?”你找个小点儿的部门儿,例如礼司,就是把朱子政换了,我也没意见,你非得拿老子的心腹开刀哪。
  明湛苦大仇深的一挥袖子,匪气十足的愤愤道,“那群畜牲素来眼里没人,我是镇南王府第二把交椅,竟然不理睬我。山头儿都不拜,还打算安生吃饭呢,噎不死他们!”
  是的,对于云南的盐商没给他上贡之事,其实,明湛一直小心眼儿折记在心里呢。而且,适时的,他暴发了。
  明湛长于富贵之乡,说实话,他从小最不缺就是银子了,他也不会在意盐商那几吊钱,可他在意的是一种态度。云南这些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应该俯首叩拜的人又多了一个!
  对于明湛死不要脸的做法,凤景南倒不介意明湛去跳火坑烧成灰,关键是明湛的身份太要命了,凤景南不禁后悔,我着什么急为他请封哪?
  不过明湛赤裸裸的无耻的六亲不认的夺权行为,还是让凤景南给不留情面的唾弃与抨击,“老子还没闭眼呢,你就要分家业了?进贡?进什么贡?进谁的贡?混帐东西,贪小利忘大义!没见识的下流种子,去眼红几个小钱儿你丢不丢人!”
  这种程度的痛骂已经对明湛毫无影响,待凤景南发泄过后,明湛闲闲的道,“父王,我是个实在人,您别忽悠我了。咱们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儿,我手下这几个人还是父王您千挑万选出来的。再者,我是为公还是为私,您也别忒欺负人了。这事对我没什么好处,盐课上的银子多了,用起来还是父王方便快活,我在帝都能花销几何?要说私心嘛,也有。父王不是说吗?我放个屁都不响的,难道我在帝都做牛做马的,放个屁都没人接着,我图的什么?”
  “至于盐商们进贡的事儿,您什么不知道吗?大哥二哥三哥,哪个没一份儿?只有我没有。我再眼皮子浅也看不上这盐贩子这几个钱,”明湛细长的丹凤眼中透出一分鄙薄,“我可以不要,但他们不能不给。”
  换句话说,他们冒犯了偶的尊严。
  明湛直接把凤景南噎的没了词儿。
  明湛是个很奇怪的人,只要给他太平日子,他不介意悠哉的过一生。有没有权倾天下,他其实无所谓。
  可你不能逼他,逼他到绝路,他就会疯狂的反击。当他意识到只有权利才能带给他安全时,他对权利就有一种誓不罢休的追逐。比如以前,明湛要的是世子之位;世子之位到手,他就要掌政。
  你不给?很好,他有数不清的馊主意,以及一张没遮拦的臭嘴,即便是凤景南,在没有宰掉明湛的决心之前,只得适当的让步。
  至于明湛,他怕得罪人吗?
  笑话。那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把位子空出来,明湛如何安排自己人。


  98、产业

  明湛素来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范文周朱子政听到明湛要回云南,主持盐课的消息时,大脑中有三秒钟的空白。
  反击。
  世子在反击。
  王爷让郡主掌兵权,世子就有本事将盐课抢到手里。因为是近臣,范文周清楚,王爷先前是绝对没有让世子涉足盐课的意思的。
  可王爷只去了一趟宫中,这事,便定了。
  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范文周心如擂鼓,一时竟没力气起身。
  朱子政也是一脸的官司,过来找范文周打听小道儿消息,范文周皱眉,“我哪里清楚?”他还想去跟谁问一问原由呢。
  “老范,你家儿子可是世子跟前儿第一大红人儿,你能不知道?”朱子政是死都不能信的,悄声打探道,“世子可真是有胆子,”直接从王爷手里夺食,关键是还能夺到手。朱子政细细的眼睛眯起来,眼珠儿在范文周脸上打了个转儿方收回,叹道,“说起来,世子年纪不大,却是会调理人儿。范维在世子身边可真是出息了。”
  “朱子政,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这事,我事先毫不知情!”范文周简直要六月飞雪了,因他家儿子在明湛身边儿日子长,明湛但有个风吹草动的,人人都找他打探消息。可谁知道他的苦处,如今他儿子的嘴巴真是钢浇铁铸,等闲人难以撬开,关键是,他还常被儿子套了话去。
  真是一个儿子三个老贼!
  朱子政见老范脸色不豫,哈哈一笑,捶他肩头一记,“不知就不知呗。我看王爷被世子算计一把也没怎么不高兴。咱们镇南王府,正要世子这样有所作为的人才行。”言谈之中,对明湛倒是极为推崇。
  范文周看他一眼,慢吞吞的收拾着桌上的笔墨,“要不要我跟王爷说,日后让你留在帝都帮衬世子主持庶物。”
  “老范,你别说笑了。我备了好酒,咱们今天好好喝几杯。”朱子政哈哈一笑,打岔过去。他虽然看好明湛,不过他是凤景南手下的人,贸然留下,即难得明湛的信任,也远离了政治中心。
  明湛的有所言、必有所为,让范维几人都惊掉了下巴。
  很多时候,话说出去容易,做起来总比想像中难几分,尤其盐课,那素来是被帝王嘴里的肉。
  明湛的胆量与本事,可见一斑。
  整个镇南王府的风气瞬时变了,凤景南身边儿的人对明湛更加恭谨热络。这位可是说的出做的到的,若是哪天他说某某某,我要动一动你,他连王爷嘴里的肉都能抢了,你就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他也能想折子给撅了。
  明湛的威胁,从来不是假的。
  范维晚上回小院儿,因为老范也来了,没道理让人家父子俩分开住的道理,他们住一处儿。老范点评道,“世子这一手儿,真是漂亮。”
  “是啊,我们都没想到。还以为世子早将这事儿撂开了手,突然就这么晴天霹雳的办好了。”小范笑道,“儿子做属下的,也没能给世子出些主意,真是失职。”先把话撂下,我啥也不知道啊!
  老范好笑,“那你知不知道世子接下来的打算?”
  “若世子真想叫人知道,如今早流出来的。”小范压低声音,一副神秘作派,老范不由侧耳倾听,只听小范道,“瞧着像心里有数儿的,展骏打听时,世子只摇头浅笑。”
  老范神色异样的看了儿子半晌,方开口道,“你直接说不知道就是了。”故意耍老子呢。
  小范赔笑,给老范把盏行酒,“爹,您在王爷身边,可能猜透王爷的心思?”
  老范一杯酒刚捏着端起来就给小范问住了,这事儿该如何答,说不知显得自己无能,说知道这小子后头定有话等着他呢。老范深意无限的看了小范一眼,仰头吱的一声将酒撮尽了,再深意无限的一笑,没说话。
  小范继续倒酒。
  老范继续喝。
  一个大晚上,俩人的嘴好像被什么塞住了,竟谁也没跟谁打听啥啥啥的。
  心照不宣了。
  月朗星稀,水乳一般的月光透过明纸,笼着一室月华,老范无半丝睡意,辗转难眠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欣慰又有些气恼,儿子越来越滑头,这手段拿出去对付外人,老范自然欣慰,不怕儿子吃亏。可如果儿子如数用到自己身上,唉哟,那滋味儿,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了。
  老范翻个身,回忆着今日见到王爷的情形,王爷的感受会不会同自己一样呢?
  事实上,王爷的感受要比老范复杂一千倍。
  凤景南向来认为明湛是个异端,脑袋里头的构造与人大不同的。譬如明湛跟他要啥啥啥,向来不走曲线,直接到凤景南跟前儿,你要给我啥啥啥,列出清单,伸出手,凤景南不给还不行。
  直接骂凤景南偏心眼儿,抽冷子给凤景南下套儿,为达目的啥事儿都干的出来。
  其实谁没点儿手段呢,一般人喜欢潜移默化,如同他皇兄,不动声色的就能把事儿办好。
  明湛完全是两种风格,先宣战,再使招儿。什么无耻的招术都能使出来,完全是疯狗作派,可不知为什么,凤景南在内心深处依旧认为:明湛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许多人习惯将心事与野心藏起来,严严实实的分毫不露,明湛完全相反,他直接说,我是世子,镇南王府第二把交椅。他将野心摆到凤景南跟前,将理由摊开,尽管凤景南不一定赞同明湛的行为,可凤景南也在某种程度上赞许明湛的坦诚。
  不过,明湛的口无遮拦却让凤景南大为头痛,他什么都敢说,没他不敢干的事儿,道理一套儿一套儿的,理由充分,证据充足。凤景南说不,明湛绝不会像常人一就安静的听从,他会喋喋不休的跟凤景南辩驳。如果凤景南不肯听从,那就有好戏瞧了。
  凤景南很多时候都在研究明湛,他几十年的人生遇到过数不清的人物儿,最特别这个的却是自己生出来的。明湛的心思并不难猜,他直接告诉你,可是他做事的手段却是天马行空、无迹可寻,饶是凤景南也想像不出明湛的心术。
  因为明湛的手段,凤景南一直防范着明湛,如同明湛所言,他一无军权二无政权,身边儿的人都是凤景南给他挑的。就在这种八面露风的形势下,明湛仍是强势的先宣战,然后,迅不可防的取得了胜利。
  其实凤景南做了许多准备,明湛一言一行俱在他掌中,他也从明湛的角度做出许多假设,并且准备了相应的对策。
  结果,一个没用上。
  而且这次,明湛依靠的不是凤景乾的宠信,他从国策出发,以天才般的策略,及时雨一样解了凤景乾的难处,自然也说服了凤景乾。
  当然,此举,必然要得罪许多人。
  干什么不得罪人呢?当初凤氏兄弟窃取皇位,朝中血洗,近千人的诏狱也不是没有过。
  朝中永远是大浪淘沙,能者进,劣者退。
  凤景南对明湛永远是一种矛盾的心态,爱他的才干,却又恨他的放肆。
  明湛命丫头们收拾行礼,准备回云南。
  这些天来他有空便会进宫,与凤景乾谈天说笑。
  “都准备好了吗?”
  我父王小心眼儿,有关盐课的事儿一个字儿都不跟我提,我拿什么准备。”明湛捏了一粒回疆贡上的葡萄,咂吧咂吧嘴,真甜。
  凤景乾见明湛混不在意,老神在在,思量着这小子定是胸有成竹,劝他道,“你父王是个好脸面的,你在朕面前迫他应了盐课之事,他嘴上不说,心里定不大高兴。不过,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好哄。”
  “我就没见他有脾气好的时候,哪里好哄了。”明湛持不同意见,他跟凤景南真的好像是上辈子的冤家,见面说不到三句,一准儿要吵吵起来。
  凤景乾神秘一笑,“要不要朕指点你一二。”
  “嗯。”
  “你知道你父王喜欢什么动物吗?”
  明湛猜道,“老虎?狮子?”
  “不对,往小里猜。”
  “狗?”
  凤景乾含笑摇头,“不对。再想想,很接近了。”
  “猫?他不会喜欢猫吧?女人才喜欢那个呢?”明湛一脸不可思议,端起凉茶喝一口。
  “不对,你父王喜欢兔子。”
  明湛一口茶喷到了地上,呛个半死,惊天动地的一顿咳后,不能置信,“怎么可能?”
  “他从不吃兔子肉吧?”凤景乾笑眯眯地。
  明湛记性极好,不过他跟凤景南在一处儿吃饭的时候少,仔细想想,的确没见凤景南吃过兔子肉,此时得了信儿,一卷袖子道,“日后他在找我麻烦,我就吃兔子宴去。”
  “混帐小子。”凤景乾笑着敲了明湛一个暴栗,“朕是说,你父王其实心软,你也不要太硬气。软声软气的求一求,认个错儿,事儿就揭过去了。跟亲爹去摆架子,你这是犯傻么?”
  明湛不乐意了,“他天天见我没个好脸儿,从没好生好气跟我说过一好句话,我又不是贱骨头,天天挨骂还要摆笑脸。”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过一天算一天呗。”明湛毫不在乎,对凤景乾笑了笑,“难道我真稀罕那狗屁盐政?盐政若不改革,的确油水颇丰,不过按我的意思改革后,部门精减,只是个卖盐的机关。银子来的更多更快,不过都会归收王府银库,于我,没有半分好处。”
  凤景乾温声问,“那你图的什么?没的得罪许多人。”
  宫殿的角落里摆着冰盆,即便在炎炎夏日,也没有半分暑热,明湛端起一盏绯红的冰镇杨梅汤,喝了半碗,优雅的放下,温声道,“如果当初父王不让我来帝都,或许我会在云南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虽然小时候读书习武都差劲儿,不过我很早就懂了一些事理,那会儿想着天生哑巴,父王又不喜欢我,日后不论谁继承王位,也能容下我。我又不缺银钱,云南风景优美,气候温润,逍逍遥遥度此一生,真是福分。”
  有时,凤景乾也会想,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我偶有出去,见到过不少平民。百姓柔顺如水,我发现他们每日关注的不是朝廷的法令政策,因为大多数人不识字,也没什么高瞻远瞩的建设。大部分人更看重柴米油盐胜于国家大事。”明湛笑笑,“我已经什么都不缺。爵位已经有了,身边的人,父王不会再给我增加;云南的政事,他短时间内不会让我接触太深。荣华富贵,别人奋斗一生的东西,我生而拥有。你让我去讨好父王,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可能向正常的父子关系靠拢了。我又不是傻瓜,如果想讨他开心,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了。那时,我一心自保,他的宠爱对我来说是灾难性的;而他的心,一直放在明礼身上。错过这许多年,再如何想彼此亲近,都觉得尴尬、不自在。现在讨好,会被认为别有用心。”
  “我不能讨父王喜欢,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千伶百俐火眼金睛,又因明淇掌军权,明礼掌庶务,我大部分时间在帝都,难免被人看轻。”明湛清晰的说着自己的现状,“父王也防我甚深,我身边的人并不多,而且范维他们的父亲都是父王的心腹。云南的政事,我也没有深刻的接触。我只得了一个虚有其表的名头儿,实际上,处境与原来相比并没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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