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教主且去会一会他们。”转头对白虎尊使道,“先交由你来掌控阵型。”
白虎尊使汗颜,道:“教主小心。”
高晟风持刀跳入战局,直奔少林八大铜人而去。八大铜人只见从天而降一个烂脸的家伙,正惊诧间,看清他身上绣的金色麒麟,不由大惊,迅速调整队形调转棍棒像他砸去。此八位铜人皆是精肉纠结,气韵绵长,一交手,高晟风便知他们的声名不是虚得,顿时不敢再嬉笑,肃容以待。
一柄长棍照着高晟风面门砸下来,高晟风柔韧的腰身向后一弯,长棍贴着他的身体过去;只瞬间,又一柄棍子照他砸了下来,他手一翻,阔刀架住那长棍,只听呯的一声巨响,霎时火光四溅!然而容不得他有片刻犹豫,八大铜人的铜棍接二连三地过下来,他只有全心招架,分不出半点心思多想。
少林十八铜人阵天下闻名,若是十八铜人皆在此地,高晟风也不一定能破得了阵法,然而此地只有八大铜人,不片刻,高晟风觑准一个空隙,那长棍贴着他身子过来,他身一侧,手一抓,近了那铜人的身,一掌劈中他胸口,他长棍脱手,高晟风用脚接了一松,飞出去的棍子打中另一铜人。
就这样,接二连三,高晟风打败了四名铜人,便渐渐得意忘形起来。
此时只听远处一声惊呼:“教主小心!”
高晟风心头一凛,此时却已来不及了,一柄铜棍砸中他的肩膀,他肩头一阵剧痛,甚至听见了自己的身体里传出骨头断裂的声响。他一咬牙,矮身避过去,一刀劈下,那名砸中他的铜人惨然倒下。
高晟风扶着自己不自然下垂的左臂,对手下们跺了跺脚,咬牙道:“本教主玩累了,剩下三个交给你们!”说罢便纵身往玄武尊使身旁飞去,有人欲擒贼先擒王,追着他上去,他回手一刀,那人便坠了下去。
白虎尊使一脸惨不忍睹:“教主,你的左臂……”
高晟风摇摇头:“没事。”
不片刻,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冲了上来:“教主!天机老人和南山派的九龄带着十数人往禁地去了!”
高晟风大惊。
这天机老人和九龄都是上年纪的人物,三十五年前的屠魔大会他们也有参与,是难得的幸存者,他们曾经上过出岫山,对此地地势较熟,所以这一次的屠魔大会武林中人请他们带路,没想到他们藏了私心,把众人支去牵制天宁教的势力,自己却悄悄往禁地山峰去了。想来他们以为禁地中藏着天宁教的武功秘籍或是其他宝藏。
这禁地叫做观云峰,是出岫山很寻常的一个山峰,那里究竟放着什么,高晟风自己也不知道,从他很小的时候,那禁地就已是禁地了,尹言从来没有让他去过。那块地方在天宁教中人的心目中一直是讳莫如深的,听闻那里有三十六名深藏的高手把手,擅闯者无论是护法尊使还是普通教徒都一样杀无赦。
事关重大,高晟风眼看如今的大局已定,犹豫片刻,对白虎尊使道:“你在这看着,若有什么状况,发烟请右护法带人支援,本教主亲自去拦截他们!”
涉及到禁地,白虎尊使也不敢有二话,只得道:“教主放心!”
58。
高晟风一路赶上关云峰,尹言在沿途设置把守的人并不多,路上只有三五具尸体,也让高晟风心里觉得很奇怪。他一路紧追,没多久,便赶至峰顶,那里的山体上有一个石门,显然里面就是藏东西的禁地了。
石门已经被人劈开了,高晟风一步踏进去,只觉里面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季节。这外头正是春风拂面的好时节,这里头却是天寒地冻,地底下的冷气一丝丝往骨头里冒。里面是一条密道,就在高晟风上来之前,天机老人等人刚刚破开石门,高晟风一眼便瞧见正在往里闯的十几个家伙,冷笑道:“本教主在此,你们往哪里走?”
众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便瞧见高晟风站在逆光处,手握一把阔刀,身姿凌然,气度非凡,不由看呆了。一名小弟子哆嗦道:“教、教主?”
高晟风仰起头:“正是本教主!”
那名小弟子往九龄身后躲了躲,颤声道:“师父,魔教好可怕,教主的脸是烂的!”
高晟风瞪他:“呸,烂脸也比你俊!”
九龄与天机老人震惊极了,两人相视一眼,即刻提剑一同攻了上来。高晟风的左臂虽然动不了,但他有右臂就够了,一抬手接下了两个老头的剑,翻手一刀扫过去,天机老人和九龄同时被他的剑气逼退了半步。
这是其他发呆的弟子们也都回过神来,一起抄起武器攻了上来。十几个人就在狭窄的密道里打了起来。高晟风有伤在身,此地又太狭窄,他有些放不开手脚,一刀砍掉一个又冲上来一个,他正不耐烦间,此时突然听见一声清啸,密道里闪出几个黑衣人,与南山派和天机老人手下众弟子打斗了起来。
高晟风心下吃惊。这几个人他看着眼生,大约就是传说中把守禁地的高手们了。有人相助,他就轻松多了,一刀结果了天机老人,那边几声惨叫,擅闯禁地的家伙们也在高手们的手下倒下了。
一排黑衣人齐刷刷朝着高晟风单膝跪了下去:“属下参见教主!”
高晟风这才得了闲正式他们,粗粗一数,并不是传说中的三十六个人,只有三十四个。他道:“起来吧。”
三十四个黑衣人齐刷刷的站起来,高晟风打量他们的脸,头一个看着有些眼熟,再看一个,又有些眼熟,不记得从前在哪里见过。
他沉吟道:“你们是……”突然间,他的眼睛瞪大了,指着其中一个人失声惊呼道:“你是长缨枪!”
作者有话要说:啊哦,可怜的教主要生气了
59。
长缨枪被点名,一脸茫然。
三十四个人都很困惑地看着高晟风,还是长缨枪先看出不对劲来。高晟风虽然把脸弄皱弄烂了,但是他用的还是长缨枪的声线,而且虽然皮烂了,但五官的模样还是在的。
长缨枪很吃惊地看着他:“教主,你这是……”停顿片刻,马上变成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三十四名少年日日呆在此地,他们只要一交流,就大致可以猜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长缨枪傻傻地问答:“教主,你是阔刀还是软剑?”
高晟风咬牙切齿地瞪他:“关你屁事!本教主的事情轮得到你问?还是你希望本教主是谁?”
长缨枪愣了愣,高晟风莫名其妙地发火,他只好赶紧跪了下去:“教主息怒,属下知错。”
高晟风无法克制地微微发抖。他实在太震惊了,他一直以为这三十四个人被尹言杀了,没想到尹言竟然把他们调来看守禁地。他虽说不愿卢雅江喜欢的自己作为教主的模样和身份,但因为他一直以为这世上已没有‘长缨枪’此人了,故他并不忌讳用这个身份去和卢雅江亲热,毕竟兜兜转转,卢雅江都逃不出自己的手心,而自己还是以教主的身份出现的时间多,若要忍着,且不知要忍到什么时候去。可现在,长缨枪还活着,若有一天他出了观日峰……一想到这里,高晟风的胸腔里就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几步冲上前,一把捏住长缨枪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来回地打量。长缨枪如今这张脸与高晟风毁掉脸之前的模样还是有些区别的,毕竟时隔六年,长缨枪又长开了一些,眼睛从从前大了,脸型比从前方正,看起来居然顺眼了不少。高晟风气的牙疼:“你……你……你!!”
长缨枪无比惶恐:“教主,属下怎么了?”
高晟风吼道:“本教主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长缨枪又委屈又害怕:“教主,属下哪里得罪你了?”
高晟风掐住他的脖子,怒吼道:“混蛋,你把我的半个馒头给我吐出来啊啊啊啊啊!”
除了抓狂的高晟风之外,山洞里的三十四个人都是一脸困惑懵懂。
高晟风冷静下来以后一脚踹开了长缨枪,长缨枪打了个滚,倒在墙角边上,不敢站起来,拉了拉‘九节鞭’的裤腿。他们在一起相处久了,感情深厚,九节鞭和金刚棍都不动声色地往他那边挪了挪,隔开高晟风喷火的视线。
高晟风气的够呛,但是这些毕竟尹言的人,也算是与他一同青梅竹马长大的,他也不想跟他们为难,便岔开了话头,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三十四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回答。于是高晟风径自往里走去,‘九节鞭’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教主,这里是左护法的……”
高晟风没有理他,他们也就没有拦,比较高晟风才是教主。
通过弯弯绕绕的密道,高晟风来到一处冰室前。他看了看冰室的锁,转头对那些人道:“打开。”
鞭走上来,帮他打开了冰室的门。他推开门,一股透心的寒扑面而来,便是他内力深厚,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满屋千年玄冰,屋室正中间有一张玄冰床,床上躺了一个人,高晟风快步走上前,看清那人的容貌,情不自禁低呼出声:“天呐,真的很像……”
躺在冰床上的人容貌与卢雅江有七八成相像,尤其是眉眼,只是卢雅江的嘴唇比他薄一些,鼻梁比他窄一些,从母亲身上多得了几分秀气,而少了几分英气。
高晟风的心情很复杂。他小时候问过尹言,韩江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尹言告诉他,虽然没死,但和死了也差不多了。他没想到尹言居然把韩江藏在这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高晟风退出了房间,让九节鞭重新把冰室锁上,然后退了出去。
他们正在密道里走着,高晟风突然停下脚步:“有人来了!”
其他几个人也听见了,立刻拔剑的拔剑,抽斧子的抽斧子,乒呤乓啷一堆乱七八糟的兵器都祭了出来。高晟风紧张道:“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许出来,我去看看,等我的命令!”
三十四人一齐低声道:“是,教主。”
高晟风握着阔刀冲了出去,还没离开密道,就见一人正往里冲,迎面对上了。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来者是卢雅江。
卢雅江守的是西山,武林正道们都从东山上来了,他守了一会儿,得知东山打起来了,派探子去探,确定没有后续部队会走西山,便命令朱雀尊使继续带人把守,他自己带了一部分人去东山支援。然而到了东山,东山下也以打得差不多了,却不见高晟风。白虎尊使告诉他有人擅闯禁地,高晟风一个人去了,又说了高晟风受伤一事。禁地事关重大,卢雅江也不敢擅自带人上去,然而听闻对手有几十个人,高晟风受了伤还只有一个人,他实在放心不下,便留下支援的人马自己一人闯上了观日峰。他一路到达山洞前,见洞口处一片狼藉,却不见活人,料想里面发生了打斗,便冲了进来。
高晟风一见他,便一股无名之火涌了上来,沉下脸道:“左护法,我出岫山上的规矩你不知道?这禁地是准你擅闯的?”
卢雅江见高晟风安然无事,松了口气,又见他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心又吊了起来,心疼地冲上来:“教主,你的手……”
高晟风抬腿,不轻不重地一脚将他踹开了。卢雅江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有些惊讶,有些伤心,然后慢慢地跪了下去:“教主,属下是担心教主的安危,才犯了禁令,属下甘愿受罚。”
高晟风阴阳怪气地说:“你担忧的真的是本教主还是其他什么人?”
卢雅江十分莫名。
高晟风心里怕他闯进去,又怕长缨枪闯出来,怕他们俩一见了面会干柴遇上烈火,心里又酸又痛,冷冷道:“你给我滚出去,在外面等着。”
卢雅江虽说一肚子疑惑,但是他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
高晟风回到那三十四个人跟前,询问他们尹言给他们下的命令。尹言让他们守卫观日峰,不准任何人闯入,但也不准他们下山,他们活动的范围是整个观日峰,并不是每天都要呆在密道里的。并且尹言定期会来指点他们的功夫,他们被选中原本就是因为根骨奇佳,这些年来他们又不与外人接触,无心世事,潜心学武,如今都是万众挑一的高手。
高晟风听后,对长缨枪道:“他们的活动范围是整个观日峰,但是从此以后没有我或左护法的命令,你的活动范围不准超过半山腰!而且你不许在最下面执勤,如果有人擅闯,别人能解决的就不准你动手!”
长缨枪道:“是,属下领命。”
高晟风这才离去,出了山洞,只见卢雅江站在外面,正探头往石门里张望。高晟风不悦地喝道:“你看什么看!知道这里是禁地,你还敢乱看!当心本教主挖了你的招子!”
卢雅江慌忙垂下眼:“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教主。”
高晟风越听他这么说就越生气,但是不敢在这里发作,抓住他的胳膊急急往下走,下到半山腰,突然发作,将他往岩壁上一推。卢雅江的背撞在平滑的岩壁上,他有些紧张地绷直了身子,担心高晟风会在此地要上他。
高晟风一看他这模样,更是火上浇油的生气。他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无论卢雅江做什么,甚至只要卢雅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更生气,已然无法调节自己的情绪。
他捏着卢雅江的下巴,突然柔声道:“雅江,我一直欺负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卢雅江愣了一下,连忙道:“不,不,属下……我没有。”
高晟风定定地望着他,冒火的眼睛渐渐平息了,转而被一腔哀伤代替。卢雅江很莫名,然而看着他这样的眼睛,竟然不可抑制的心脏抽痛起来。他不知道高晟风是怎么了,但他能感觉得出,高晟风很伤心。
高晟风用肯定的语气道:“你讨厌我的。”他不像是在对卢雅江问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地给了自己一个结论。
卢雅江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教主,发生了什么事?”
高晟风收回手,移开目光,淡然道:“没有什么,这山上是前教主的墓地,险些被那些伪君子冒犯了,我有些感伤而已。走吧。”
两人下了山,东山下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满地都是尸体,大多是武林正道的,但是天宁教徒并没有将来犯的人完全剿灭,打到最后,武林正道们看到自己的伤亡实在太惨重,知道这样打下去也赢不了,于是就撤退了。能剩下的基本都是个中高手,天宁教徒们没能将他们制服,最后还是跑了一百来个人,死伤**成。天宁教仰仗着得天独厚的地势和训练有素的阵型,死伤不过一二成。
高晟风看了眼狼藉的局面,对白虎使道:“带你的人回去休养,去找右护法,让他派人来清理残局。”
白虎使领命。
高晟风沉默地带着卢雅江回到山上,卢雅江一路很忐忑,他想安慰高晟风,但是却不知道高晟风为什么伤心。
走到九霄居外,高晟风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对卢雅江说:“你走吧。”
卢雅江道:“你的胳膊……”
高晟风道:“我会叫人来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