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圣上,知道他是圣上近身的奴才,便不疑有他,就准备了东西,同他一起往椒兰殿宣旨了。”
“后来奴才想想不对,所以告诉了张总管,总管公公就带奴才来面见圣上了。”
席若好奇:“怎么想出来不对了?”
“奴才虽读的书不多,可也看的出那小其子的字难看的紧,圣上怎么会让他给皇后娘娘写字。”
一句话把席若逗乐了,吩咐张德赏那个叫小传子的太监百两白银,并升为掌灯大太监。
小传退下后,张德挑了挑灯芯,又去掉蒙在夜明珠上的薄纱,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已经亥时了呢,夜深天冷了,老奴去给圣上添盆暖炉。”
于是,刚进茅房还没解决完毕的暗八又被暗一给揪了出来。暗八苦着张脸跪在地上,听皇帝淡淡说道:“去,把那小子拎回来,怎么难看怎么拎,要找人多的地方走,他骂的话就堵上他的嘴,别他当他祖宗一样供着。”
暗八心想不是不要去找么,这才不到两刻钟,就要去抓人了。他忍着便意,心里把谢归其和黄岑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脸上还要装作一贯的冷漠:“主人,属下不知公子藏在哪里,可否多派几个暗卫一起找?”偌大个皇宫,一个人找下去三天三夜都不会有结果,天啊,暗八真想仰天长叹,我怎么会被派去伺候这么个会闹腾的人。
“不必。”席若语气坚决:“他藏在御花园碧水湖畔的假山石里,那里有几个小洞可以藏身。”
暗八去了,完成使命把谢归其拎回来,可也光荣负伤了。
事后,他不顾伤口疼痛,立马冲向了厕所。黄岑把他从里面捡了出来,再三拍胸脯保证这次的药一定会治好他的拉肚子症状,前几次是失误是因为谢归其下的泻药不是一般的泻药,而是带其他毒性的,会要命的。他苦思冥想方想出了解毒的法子,便赶紧来救他了。
暗八想想谢归其阴狠的性格,也不是没有可能,便信了一半。看到黄岑大半夜的寻过来,冻得乌黑的唇,霎时有一道暖流击中了心脏。从五岁被送出训练,还没有人如此关心过他呢。
于是,便开始后悔做暗卫时总整黄岑的事,比如说嫌他慢,拎着他脖子飞,吓得他眼泪都出来了,比如说还告诉其他暗卫,黄岑的脖子一被碰就会自动缩成一团,方便飞檐走壁,比如说在黄岑要见驾的时候偷偷使个绊子,害他御前失礼挨板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这场考完,又要解放一批了~ 。
☆、斗气
因为同是照顾谢归其的缘故,有时圣上太心急了,便让暗八现身去抓黄岑过来。所以黄岑是知道皇室暗卫存在的事情的,暗卫都有银甲覆面,所以黄岑应该不知道一直整他的暗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到了太医院,借着灯光,黄岑才发现暗八身上比白天多出了几道伤口。
“这是?”黄岑扑在暗八身上使劲嗅。
暗八吓的跳起,发现自己失态,于是干咳两声,说道:“圣上命奴才去找公子,说公子藏在假山的洞里。奴才去了才知道,那洞分明是狗窝。奴才跟那些狗不熟,突然闯入它们家里,就被招呼了一下。”
黄岑好笑道:“你功夫那么高,怎么会被狗咬?”
暗八眼里闪过精光,狐疑道:“你如何知道我会功夫?”
“我是大夫,自然看的出你步伐轻盈,走路无声。”黄岑笑眯眯,看起来很是无害。
“唉。”暗八不再怀疑,老实交代:“奴才刚要出手,公子就大喊大叫,说那些畜生是他的兄弟姐妹,是御狗,打死了要赔命的。我手下留情了,他却不跟那些狗讲好,反让它们咬我。”
“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才’。”
暗八觉得黄岑为人真是好的不得了,欢喜的点了点头,俯□子让黄岑给他抹药。
谢归其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团,跪在地上喝着热乎乎的汤水,旁边还摆放着两碟小菜,和些许精致点心。
书许久都未翻过一页,席若心思哪里能在书上,早钉在下面大吃大喝的人身上了。在那人未被抓回来之前,满腹怒气,想着怎么样才让他长点教训。等他回来了,看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冻得煞白的小脸,还能听见凹下去的肚子咕咕乱叫,心便先软了一分。再看他吃的香,胃口倒是好转些了,不由的心情多云转晴。
“饱了。”谢归其将碗一放,打了个饱嗝,吃的心满意足。等张德将碗碟收走,只剩下他和席若二人时,他低下头,开始吸鼻子。
席若拿奏折使劲敲了敲御案:“敢哭的话朕就让人打你板子。”
谢归其赶忙把硬逼出来的眼泪又硬逼了回去,声音却仍是哀婉:“太子——”。
“朕已经登基了。”席若瞪着他,努力让身体散发出杀气,谢归其对杀气最敏感了,一感应到,立刻就老实了。
“朕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多答一个字,就打一记板子。听清楚了么?”
谢归其刚张嘴,又咽了下去,捣蒜般的点了点头。
席若很满意震慑效果,好整以暇的问道:“前几日你偷吃皇后糕点,挨了责罚。皇后处罚的不对么?”
犹豫片刻,点头。
“既然皇后无错,你还要报复她,那便是你错了,对吧?”
犹豫半响,艰难的点头。
“那错了就要惩罚,对吧?”
点头,摇头。
席若皱眉:“不该么?”
摇头,点头。
席若笑笑:“多一个字挨板子,少一个字挨鞭子。”
谢归其本来想着不说话就不会错,无奈被逼的不得不说。既然要说,就得说的理直气壮,没理也要说出几分道理来。
“奴才不是报复皇后,奴才是奉旨给娘娘抄《女训》啊,哪里有错了?”
席若真想把他揪上来,搁在腿上,扒下裤子,狠狠的揍一顿屁股。“朕什么时候让你拿着笤帚去刷墙了?”
谢归其挺直了腰板跪着:“圣上不是让奴才抄《女训》练字么,难道圣上不知道大书法家蔡邕最著名的是他的‘飞白体’么,还是说,圣上您要奴才学他刻碑文,给皇后娘娘立块石碑去?”
席若气的手抖,拿起奏折就朝谢归其的脑袋上丢。被砸的人眼瞅着奏折有些偏离,就歪歪脑袋,主动迎了上去。得逞后,砸的人反倒急了,高喊了声:“小心。”音落了,身形就已经移到被砸的人身边了。
奏折外都有硬壳包裹,加上席若丢出去的力道不小,谢归其脑袋左上角突起了一个红红的小包。
谢归其顺势跪趴在地上,拽住席若衣摆,一双水汽氤氲的大眼睛哀恸的望着他。
席若使劲的拍开谢归其的手,动了动唇要说什么,到底还是咽了回去。也不管谢归其了,径自走回御案前,拿起书翻了翻,气闷的不行,憋在胸口让人透不过起来。席若暗暗告诫自己,君王不可因人而大喜大悲,尤其不可表现出来。但实在是难受的紧,就像吃了闷头一棒,还被捂上嘴巴不许喊痛。
手一挥,御案上的东西全部甩在地上。门外的宫人侍卫听到动静,高声询问圣上有没有事。席若厉声吼道:“都滚,都给朕滚远些。”
谢归其吓得呆愣,除了他说要迎娶清芝郡主的那次,还没见过生性冷静的席若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一次,席若冲着他大吼一顿后,第二天,谢家被抄,族人入狱。
这一次……
谢归其手脚并用的爬上前,急声朝席若告罪道:“我错了,你别生这么大的气。要不你打我吧。你打我就解气了吧。你打呀。你不打,我自己打我自己好了,求你别生气了。”谢归其开始扇自己耳光,一边扇一边掉泪,一边掉泪一边努力观察着席若的脸色。
怎么席若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不是都已经自己惩罚自己了么?谢归其只好越来越使劲,脸上痛一些不要紧,自抽耳光的屈辱也能忍受,只求席若千万不要迁怒到他的族人身上。族人现在的生死,还不是席若一句话的事。
还没抽几下,手腕就被握住了。谢归其不解的向上望,席若竟然双眼通红,嘶声竭力喊道:“滚,滚出去。”
谢归其被拉至门口,席若打开门,把他丢了出去,然后反手关上了门。他站在门外,拍门喊了半天,里面不断传来书落地的声音,却无人答他的叫喊。他被席若无缘无故的发疯吓了一大跳,现在仍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也不敢硬闯,谁知进去后会不会惹得席若更不高兴。
张德进来后,就看到满室狼藉。里室没有一本书是好生生待在书架上的,有些书架也被推到,甚至散架了。
好在席若已恢复平静,见张德大着胆子进来了,也不责怪,淡淡说了句:“找人悄悄的处理了。朕累了,今晚就在这榻上歇了,你不必忙活,拿床被子就行了。”
张德应了声,瞧了眼席若,欲言又止。
“不是要紧的事就明天再说,朕今天——”席若转了身,面向里。“头痛的很。”
张德很是担心,却不敢上前去给席若揉揉穴位。帝王的脆弱是不允许人见到的,见到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再亲密的心腹也不行,帝王怎么能让自己的把柄握住他人手上。
咬咬牙,有些话却不得不说:“圣上,公子他跪在殿外。您看起风了,是不是先劝公子回房。”
席若猛地坐起,恨恨言道:“跪,你让他跪。他自己作践自己,我凭什么心疼他。我拿他当宝贝,他却拿他自己的身子对付我。我这又是何苦,做了那么多,最终还是抵不过他拿自己来要挟。今天可以挨一下砸,明天就得寸进尺以死相逼了。朕玩不过他,朕也不玩了,他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言语混乱,连自称都改回去了。张德唯有苦笑,两个冤家呢。
席若说了一通,又觉得怒气上来,遂扭头睡下。张德不走,站在床边等着,果不其然,只消一会,席若就坐了起来。
“你去跟他说,朕已经睡了,让他先回房吧。”
张德应声要出去,又听席若闷声说道:“熬完姜汤给他吧,夜怪冷的。”
片刻,张德便回,面有苦色:“圣上,公子他说什么也不肯回去,一定要进来见您。”
“不见。找侍卫把他抓回去,捆在床上。”
张德为难的朝门口走去,手刚触到门,又听席若反悔道:“你让他进来吧,姜汤也快点做好,送到这儿。”
“是”。
不一会,谢归其红着眼睛像被嫦娥丢掉的小白兔一样,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过来吧。”席若看着他招手。
谢归其犹犹豫豫的磨蹭在原地。
“你要是进来就只为见朕一面,那可以走了。”席若躺下,闭上眼假寐。
慢慢踱步过去,谢归其小小声问道:“你还生气么,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了?”
“……,我不该报复皇后。”
“哼,承认自己是报复了。还有呢?”
谢归其迅速瞟了一眼,席若仍旧闭着漂亮的丹凤眼,看不出神色如何。“我不该强词夺理。”
“还有呢?”
谢归其深深的低下头去。
席若此时睁开眼,看着他咬着下唇似乎很为难,那唇冻的乌紫,自己的心就舍不得生气了。
“不该妄想利用苦肉计逃避惩罚,其实……我是不想让你生气。”声音小到后面的话席若都听不清楚。但不管怎样,知道错了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攒人品
☆、冻伤
掀开被子,席若朝里挪了挪:“上来暖和暖和吧。”
谢归其倏地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和喜悦。他欢呼一声,跐溜钻入了被窝,动作之猛,连龙床都颤了三颤。
“慢点。”席若笑着抱怨。
“冷啊。”谢归其弯起身子,将头朝席若怀里拱啊拱,真暖和啊。砰——砰砰——将耳朵再凑近点,砰砰砰——为什么席若的心会跳的这么快?
喝完姜汤后,席若的困意也上来了。把被子捂严实了,抱好怀里人,刚闭上眼睛,被子就被弄开了。再次把被子弄好,搂好思念已久的躯体,闭上眼睛,被子开了。又弄好,又开,如此反复几次,席若忍不住沉声问道:“你乱鼓捣什么呢?安分点。”
从被子里钻出一颗头来,嘴巴撅的老高:“我腿难受,想揉。”
席若忙掀开被子,把人揪出来,便要脱他的裤子。谢归其奋力反抗,却哪里是席若的对手,很快下面便只剩下一条亵裤了。
原先白白细细的玉腿,现在又红又肿,尤其是膝盖以下,冻伤的厉害。
席若轻声对着前面的空气说道:“传黄岑。”然后压好乱动不休的人,朝双手呵口气,使劲搓了搓,才放在谢归其的小腿上又揉又按。
暖暖的感觉让谢归其舒服的感叹了声,酸痛感消去了不少,把枕头拿过来,搁在头下,很快便发出了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席若低下头,轻轻的吻他的唇,小声笑骂:“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彼时暗八拿着谢礼正在递给黄大御医,突然面前多出一个人来,黑衣银面,不禁短暂一愣。那黑衣人也是短短的一愣,伸手揪住黄岑的衣领,冲着暗八眨了眨眼,便冲出了窗外。
可怜黄岑的手刚碰上谢礼,正自得意,都来不及接住,便一阵风似的飞了出去。
暗八叹气,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要告诉兄弟们要这样“请”黄岑。好像黄岑并没有怎么得罪他,就是嘴毒了点,说话不是一般的难听。不过现在以安八的身份同他结识,发现他说话还是很懂礼的,就是用药方面实在不行,不知道圣上为什么选他给公子治病,难道只因为身世清白就可以了么?
被粗鲁的丢在地上,刚挨过板子的屁股一阵生疼。黄岑忍着剧痛,爬起来行礼。“圣上……”
“免礼,过来看看归其,他冻伤了。”席若打断他的话,并且示意谢归其在睡。用被子掩了谢归其的大腿中部以上,才准了黄岑过来查看。
“是冻伤了,不过不要紧,抹两天药便好。”黄岑命人回去取来了冻伤的药膏,卷起袖子,挖了些药膏便要上手。突然觉得周围空气迅速冷冻,浑身如坠冰窖。抬头看见自家陛下阴恻恻的俊脸,深邃的眼眸里是惊涛巨浪,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
换回暗卫装束的暗八躲在外面忍不住偷看,见到黄岑的手要往谢归其的腿上伸过去时,不知是气的还是担忧的,竟违了暗卫一贯冷静少动的原则,激动的直跳脚。心中骂道:你个傻子,难道还想把公子的玉腿好好摸一遍么?你觉得,圣上能把这个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机会让给你么?
席若夺过药膏,用地狱一般的声音言道:“来人,让他马上消失。”
蹲在房顶的暗一正要下去,眼角忽然扫到躲在树上的暗八都露出了半个身形,便收回了脚。暗八和黄岑都是伺候谢归其的人,他在是不需要自己出手的。
暗八果然下去了,飞身到黄岑身边。黄岑一见,不由自主的先缩了身形,用手护住衣领,虽然每次都没成功过,但每次还是本能的要去保护自己。但是脖颈上没有传来会令人呼吸不畅的力量,反倒是腰部被一只手臂环住了,一紧,自己便落入了个柔软的怀抱,然后人就已经夺窗而出。
飞檐走壁的时候,黄岑把头深深埋在那人的怀里,第一次没有觉得害怕。闻到那人身上的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