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伍子昂又到秦歌专属的浴池里泡了泡,温桂也不知从哪给他弄来一身干净的衣裳。洗得干干净净的,伍子昂从密道去了仁心堂。秦歌已经歇下了,不过却是在仁心堂的龙床上。伍子昂吹了寝室的烛火,摸到了床边。
秦歌闭著眼睛,身边的被褥传来动静,他的心怦怦直跳。伍子昂与他同床而眠似乎成了一种默契。伍子昂很自觉,他则是默许。伍子昂翻身看著秦歌的後脑勺,低哑地开口:“皇上,臣这次离京……才知有多想念皇上。”
秦歌猛然睁开眼睛。
“皇上,臣也不知是怎麽了。一日不见皇上,就想得紧。”伍子昂把手伸进秦歌的被子里,秦歌的身子瞬间僵硬。
“皇上,臣,斗胆。臣想和皇上,盖一条被子。”伍子昂掀开了秦歌的被子。
“放肆。”出口的话语发颤,几乎没有任何气势。
“皇上就让臣放肆一回吧。”祈求,动作却未停,伍子昂钻进了秦歌的被窝,然後搂住了他。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秦歌去掰伍子昂的手,这样的子昂让他心慌。
“皇上。”搂紧挣扎的秦歌,伍子昂握住秦歌的手,声音沙哑,“皇上,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秦歌停止了挣扎,气息不稳地闭上眼睛:“就一回。”
“嗯。就一回。”伍子昂贴近秦歌,把人紧搂进自己的怀里,今晚就一回。
秦歌的心思复杂,脑袋里乱乱的,根本睡不著。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脑後,令人战栗。下身已然微翘了,若伍子昂这麽抱他睡一晚,他怕自己压制不住心里的欲念。而且这人就要成亲了,现在和他说那种话,做这种事又是为何?这麽想著,秦歌很快冷静了下来。
“皇上,我会努力给您生儿子。”
秦歌拉开伍子昂搂在他腰上的手,翻身:“你要如何给朕生儿子?朕倒是还从未听过有男子能生儿子的。若梁王能生,也算是千古奇事,朕定要厚赏。”
“皇上……”伍子昂求饶,“您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秦歌叹了口气,却没说什麽。伍子昂包住他冰凉的手:“皇上,我很後悔,後悔答应这门亲事。”
秦歌身子一震,惊愕地扭头瞪向伍子昂。
伍子昂苦笑:“答应这门婚事不过是为了孩子。我对柳双并没有那种欢喜之情,只是碍於与柳家的婚约。若让我选,我宁愿进宫伺候皇上。可是我明白地太晚了。这次离京,我想了许多,才发现我根本就不想成亲。”
秦歌紧咬著牙关,心里极乱,子昂说这些话是何意?
“皇上,这门亲事有利於我在朝中立足。皇上也需要我为您生下儿子。我会和柳双成亲,会尽快为皇上生下儿子。但皇上,您可能答应我一件事?”
秦歌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伍子昂握紧秦歌的手:“柳双生下儿子後,贬我为庶民。”
秦歌瞪大了眼睛。
“皇上,您答应我。”
“为何?”秦歌不自觉地回握住伍子昂的手。
“贫贱夫妻百事哀。”伍子昂笑得让人看不透,也让秦歌看不透。“皇上,您答应我。您答应了,我就去成亲,给您生儿子;您若不答应,我明日就去退婚。”
秦歌的心思起伏不定,脑袋有点晕。事情似乎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在他仍在猜测伍子昂究竟是为何时,对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秦歌先是一愣,接著咬牙骂了句:“泼皮!”
“皇上,明日还有好多事要办,该睡了。”泼皮搂住秦歌,美滋滋地闭上眼睛。秦歌僵硬地由他抱著,心里又喜又惊。不懂离京一趟回来的伍子昂为何突然变了性子,不懂伍子昂为何对他说这些,不懂这人究竟是怎麽想的,是不是如他那般爱著他。
秦歌没有问,也不会问。伍子昂不明说,他更不会明问。翻身背对伍子昂,秦歌完全没有睡意,心里很乱。身子马上被人搂紧,秦歌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身後那人。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
温柔地看著秦歌的後脑勺,伍子昂很想不顾一切地把对方压在身下,他想得快爆了。但他不能。他太了解这人的骄傲与自尊。现在的他还不能完全给这人幸福,那就这麽暧昧著吧。但是有些事他却不能不做,例如抱著这人入睡,例如在某一天光明正大地把这人压在身下爱抚,例如……他不能再让这人独自承受那份痛苦,他不能让这人再那麽委屈。这人是他的君王,是他要温柔对待小心呵护的人。
秦歌仍在糊涂中,身後赶了两天路的人已经不支地睡著了。两人头一次在一起没有谈论国事,秦歌却异常混乱。在伍子昂快要成亲前,这人居然对他说了这些话,叫他怎能不混乱。身後的人睡得很沈,秦歌拉开他的手,慢慢翻过身。伍子昂的眼底有著明显的疲惫,想著这人是赶著回来见自己,秦歌的心顿时柔软。现在他该用何种面目来面对伍子昂?真叫他有点头疼。
可是无法控制的,秦歌的嘴角逐渐上扬。也许他不必再独自忍受单相思的痛苦了。只是……秦歌摸上伍子昂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他们两人如此这般就好,就好。
屋外,温桂喜滋滋地抬头瞅天上的月亮,之前遮著月亮的云飘走了。这是不是预示著皇上和王爷之间终於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屋内,疲惫的秦歌在一人温暖的怀里睡著了。不知今夜是不是他做梦,也许明日起来,他还是他,伍子昂还是伍子昂。
(0。48鲜币)沈溺: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日上三竿秦歌才醒了过来。这是伍子昂离京後他睡得最好的一晚。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人了,秦歌看著空的身边,一时回不过神来。
“皇上,您醒了吗?”
“进来吧。”
温桂抬著热水盆进来,笑著说:“皇上,王爷一早就出宫了。说是回府交代一声,再进宫见皇上。”秦歌这才回过神来,心下没来由的一阵轻松,难道昨夜不是做梦?
温桂服侍皇上下床更衣,道:“皇上,王爷说待会有事要和皇上详谈。”
秦歌擦擦脸:“今日任何人不得打扰朕。子昂进宫後让他到东暖阁去。”
“是,皇上。”
秦歌犹豫了片刻,问:“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奴才打听了。这几日皇上心情不愉,奴才便没说。”说著,温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交给了皇上。
秦歌接过後翻开随意看了几页,然後放进衣襟内:“到宫外找个牢靠的大夫。”
“奴才知道了。”
秦歌用过早膳後在东暖阁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伍子昂。回府和姑奶奶请了安,又匆匆吃过早饭,和三弟聊了几句,伍子昂就又立刻进宫了,一句都没有过问成亲之事。来到东暖阁,看到气色不错的秦歌,伍子昂很是开心。
东暖阁位置较偏,是秦歌独自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意味著不让人打扰。两人坐在一起,多了些亲近,也多了些不自在。
两人安静地喝了两杯茶,秦歌先打破了尴尬。
“梁州之行如何?”
伍子昂看著秦歌傻笑,回道:“不做好皇上交代的事,我哪里敢回来。皇上放心便是。”
秦歌冷了脸,这泼皮一直看他作甚。
“朕已经下旨升都察院给事中赵平为吏部尚书、吏部郎中方奎为吏部侍郎。”
见秦歌不高兴了,伍子昂赶紧正色道:“此事子华告诉我了,张清则的事他也告诉我了。”
秦歌说:“吏部尚书和侍郎是肥缺,很多人都盯著它。这两人没什麽大的才能,但胜在谨慎。梁州七贤要在朝中担任要职,必须得让人心服口服。朕先把他们安排在各州县任职,也好看看他们的能力。”
伍子昂赞同道:“我也有这个打算。梁州七贤虽有一定的声望,但还远远不够。回京之前我已经同他们说过,他们也同意到州县去历练。皇上英明,不管派他们做什麽,他们都乐意。”論壇
秦歌一听很满意,说:“淮南布政使一职朕打算留给陈唏言先师的孙子唐牧。吏部尚书和侍郎之职落空,那些有心人的心里定会不满。这个唐牧也算是有些能力,让他到淮南,定了陈唏言的心。这样朕也好把那三万近卫军交给你。”
伍子昂愣了:“皇上?”
秦歌道:“你虽与兵部的人交好,但那不过是你早年与他们有些交情罢了,其中也不乏有些你父的旧情。你手上有了兵马,你与他们的交情才能更紧密。而你手上有了兵马,那些不满你的人也才会忌惮你。要想当权臣,手上无兵怎成?三万兵马多是不多,但作为朕的近卫军,那就非同小可了。”
伍子昂温柔地笑了:“我让皇上费心了。”他的心里不断涌上快让他克制不住的抱住皇上猛亲一通的冲动。皇上事事都在为他考虑,不疑、不忌,更从不强迫他。他何德何能。
秦歌沈溺在伍子昂笑中的温柔里,有些怔忡。他马上别开眼,清清嗓子道:“朕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朕。”
伍子昂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帕子里裹著东西,他递过去:“昨晚我忘了给皇上。”
秦歌惊讶地接过:“是什麽?”他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上什麽都不缺。我也不知送皇上什麽好。”伍子昂把帕子里的东西拿起来,然後拉过秦歌的左手,把东西套在了秦歌的手腕上。不如秦歌送给他的那串手珠珍贵,不过是二十颗极为普通的河石。这二十颗河石颗颗圆润光亮,倒也要费些心思才能捡来,可对帝王来说,却是极为劣质之物。但秦歌却是怔怔地看著这串手珠,伍子昂不会平白无故地送他这麽一串好不值钱的东西。
果然,伍子昂说:“送皇上再贵重的礼,不如送皇上一份诚心。这石头是我在梁州的淞河边上捡的,这手珠也是我自己做的,皇上您别嫌弃。”
秦歌收回手,放下袖子,淡淡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拿过了茶碗,以此掩饰内心的激荡。伍子昂没有一丝失落,秦歌肯戴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之间又出现了沈默,这回是伍子昂先打破了沈默。好似那串手珠不过是一桩小事,他正经地说:“皇上,阎罗王已经和我一道回京,您何时召见他?”
秦歌没有抬眼,只道:“就今日吧。”
“那就今晚吧。”
“嗯。”
又是一阵沈默。待手腕的热度消退了一些後,秦歌这才放下茶碗抬眼道:“除了梁州七贤外,还有什麽可用之人你要帮朕留心。”
“我会留心。”
“你刚回来,先歇歇。过几日朕会下旨,命你进内阁。下个月朕要去‘天御山’祭春,你留在京城替朕处理朝务。”
“皇上?”伍子昂惊愕,难道秦歌不让他一道去?
秦歌严肃道:“你想刚回京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伍子昂垮下脸:“是,皇上。”他还想春祭的时候和秦歌二人到个无人之处踏青呢。
接著,秦歌又说了句让伍子昂哀怨的话:“你刚回京就往宫里跑,该回去陪陪老夫人。”
秦歌是不是在生他的气?不然为何他赶他走?伍子昂把疑问硬生生地压下去,苦著脸起身:“是,我这就回去陪姑奶奶。”说著,就要走。
刚转身,他又不甘地回头,以为秦歌会留他。哪知秦歌却又喝起了茶。哀怨地慢慢出了东暖阁,在温桂不解的眼神下,伍子昂出了宫。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秦歌为何突然要赶他走。
伍子昂走後,秦歌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极为明显的笑。他拉起袖子,看著左手腕上的那串手珠,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的明显。这个泼皮从梁州回来之後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不予深思这背後的“阴谋”,秦歌此刻的龙颜可谓是欣喜不已。这串手珠远比他收到的任何礼物要来的珍贵。
之所以把子昂“赶”走,是因为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甜蜜。不管子昂对他的举止有多麽亲密,这种甜蜜都是他自己的小秘密。哪怕是子昂,他也不愿与他分享。但不管是昨晚的子昂,还是刚刚的子昂,都令他升出了一种被爱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悸,让他回味。对於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秦歌选择了顺其自然。他与子昂,一个是君,一个是臣,现在这样,很好,很好。
“温桂。”
“奴才在。”
“给朕拿酒。”
“皇上?”
“还不去。”
“是!”
这个时候,他很想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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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外甥昨天回家了……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啊
(0。48鲜币)沈溺:第三十章
回到王府,伍子昂有再多的哀怨也必须压下。笑呵呵地去了姑奶奶那里,陪她聊了好半天,又陪她用了饭,把老人家逗得心情极好地回屋午睡後,伍子昂带了些礼物去了柳府。他回京的事满朝都应该知道了,不去柳府走一趟说不过去。
在伍子昂忙著与各个官员套近乎时,秦歌则在宫里悠哉地品著小酒,看著歌舞。今日他心情好,命司乐坊准备了歌舞。皇上心情好了,温桂的心情自然也好了。看著翩翩起舞的姑娘们,他都不自禁地悠哉了起来。一曲结束,舞娘们躬身退下,紧接著又一波身著薄纱的舞娘们从两侧踩著小碎步出来了。锺鼓起,大殿内一派和乐之气。
为首的舞娘身著大红薄纱,丰满的双乳隐隐若现,纤细的蛮腰随著音律扭动,撩人心动。舞娘有著一头暗红的头发,淡褐色的眼睛,一双充满诱惑的眸子含羞地落在秦歌的身上。秦歌双眸微眯,放下了酒杯。司乐坊的主事立刻在他耳边道:“皇上,这是突厥进贡时一并送来的舞娘。”
“哦?”秦歌又拿起酒盏。
舞娘旋了一个身,脚步盈盈地走了上来。绕著秦歌舞了一圈之後,她大胆地拿起酒壶,给秦歌斟满了酒,妩媚的双眼始终落在秦歌的身上。秦歌不动声色地喝了那杯酒,舞娘欣喜地又给他斟满。闻著舞娘身上的脂粉香,秦歌胃里一阵不舒服,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一分。
见皇上连喝了两杯自己的倒的酒,舞娘的胆子更大了。妖娆地舞著,她的身子离秦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温桂的脸都变了。就在舞娘的红唇离秦歌的嘴只有一指宽时,秦歌脸色一沈,用力推开她,舞娘摔倒在地上。
“放肆!”
“皇上饶命!”
舞娘慌张地爬起来跪下,瑟缩不已。秦歌冷著脸摔了酒杯,大殿内的所有人赶紧跪下齐声喊:“皇上息怒,皇上饶命──”
秦歌一脚踢开舞娘,怒道:“朕岂是你这种下贱的女子可以随意碰的!来人,把她给朕轰出京城!”
“是!”
殿外的侍卫们冲了进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舞娘当即哭喊起来,奈何秦歌根本不为所动,冷眼看著她被侍卫拖了出去。
“是谁给了她这麽大的胆子?!”
司乐坊的主事连裤带喊地拼命磕头:“皇上饶命!下官失职!下官失职!请皇上开恩!皇上饶命!”
“把司乐坊的所有人全部赶出宫。把他给朕押下去!命礼部尚书来见朕!”发了一通脾气,秦歌龙颜不悦地离开了。就听大殿内哭声震天,被无妄之灾波及的众人全部被侍卫赶出了宫。論壇
回到西暖阁,秦歌脸上的怒容不见了,下令:“段庚来了之後让他在外候著。”
“是,皇上。”
温桂胆战心惊地下去吩咐人宣礼部尚书进宫,刚才皇上龙颜大怒可把他吓坏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见皇上如此生气了。可刚刚皇上似乎又不气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