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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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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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歌扭过头,看向那笑得有点无赖的人,脸上虽是不悦,可心里却涌上甜蜜,任那人把自己的脚泡在热水中清洗。沈默了一会,他对低著头给他洗脚的人说:“今後私下里,在朕面前不要称‘臣’了。”
  伍子昂惊讶地抬头,脸上浮现欣喜,笑著点点头,他道:“我遵旨。”应得很干脆。
  两人间接著就没了交谈,在水变温之前,伍子昂擦干皇上泡得热乎乎的双脚,给皇上穿上棉布袜子,塞回被子里,然後端著水盆出去了。不一会,他返回,手上多了碗热腾腾的燕窝粥。
  “皇上,夜深了,喝点燕窝粥。”把碗放在皇上手边,伍子昂把明显还没有批阅的奏折收拾到一旁,自觉地挨著桌坐下,“这些奏折永远也批不完,皇上还是以龙体为重,早些歇著吧。”
  “你不是来找朕议事吗?”秦歌舀起一勺粥,缓缓吹道。
  伍子昂嘿笑两声:“这不是臣,啊,我的借口吗。不这麽说,守卫不放我进来。”
  秦歌喝下那勺粥,出声:“温桂,给梁王也拿碗燕窝粥。”
  “是,皇上。”
  伍子昂笑得开心极了,他一点都不饿,但皇上赏的怎能不吃。很快,温桂端著燕窝粥进来了,还有烫好的鹿儿酒。放下之後,他马上退下,把一室的安宁留给皇上和梁王。
  秦歌的胃口似乎不错,吃了一碗的燕窝粥,伍子昂的胃口就更好了,喝了粥,他悠哉地喝著小酒,吃著小菜。秦歌不喜喝酒,不过闻著酒香却也有了些醉意。
  “皇上,您该歇了。”伍子昂再次说。秦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对方一脸“看吧,皇上您累了”的神色下,秦歌靠在软枕上,带著困意地说:“这些奏折今晚朕得批完。你让朕睡,那你就得帮朕改折子。”
  伍子昂脸上的笑没了,他是臣子,岂能随意看皇上的奏折,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做是大不韪,他还真想替皇上改折子,让皇上多睡一会。
  秦歌阖上眼,低声道:“朕不说谁会知道?朕若不信你,就不会提了。”就在他快睡著之际,他听到一人说:“臣接旨。”
  不高兴地拧起眉,秦歌却没了睁眼的力气,不是说私下不要再自称“臣”了吗?那声“臣”时刻提醒著他与他的关系。不过很快,他就又听到对方说:“那皇上您睡,我给您看折子。”语气轻松,好像这些折子根本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
  剪掉一点灯芯,让火苗不那麽晃眼,伍子昂轻步走到很快就睡著的皇上身边,伸手连被带人地抱了起来。怀里的人只是皱了下眉,却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太累了,身子早已承受不了。把皇上放在舒适的床上,稍稍解开皇上腰带,让人睡得更舒服些,伍子昂拉过锦被给皇上盖好,又往炭火盆里加了些木炭,眉心紧拧。皇上太累了,再这样下去身子非垮不可,这也是他为何不放心晚上进宫的原因。
  看了熟睡的皇上一会,见他睡得很沈,伍子昂回到炕上坐下,拿过一本奏折翻开。他与皇上自幼在一起,不仅熟悉皇上的字迹,更会临摹。不担心有人看出其中的不同,伍子昂认真地帮皇上批阅奏折,没有大权即将到手的兴奋,有的只是浓浓的心疼和自责。心疼皇上每日的辛劳,自责自己回来得太晚。
  睡在床上的人在伍子昂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时悄悄睁开了眼睛,那眉头紧锁的人似乎在为什麽事而烦心,丝毫没有发现他醒了。他信这人就如这人信他,哪怕他把玉玺交到这人的手上,这人也不会升出什麽其他的心思,定会找个稳妥的地方帮他藏好,免得被人偷了。这人就是这麽“愚忠”“憨厚”,让他不喜欢都不行。
  闭上眼睛,欺骗自己享受这难得的被人宠著的甜蜜,秦歌很快又睡著了,直到天大亮之後他才醒过来。醒来时,有一人窝在炕上睡著,桌上昨晚他临睡前还未批完的奏折已经全部放在了批阅完成的那摞奏折上。
  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眼底有著阴影的人身边,秦歌凝视著他的睡颜,然後忍不住底下身子,在那人长出胡须的嘴角极轻地偷了个吻。紧张地快速退开,在对方醒来之际,秦歌有些仓皇地出了屋。而一个时辰前才睡下的伍子昂错过了这个吻。  

(0。72鲜币)沈溺:第十三章

  陪皇上用了早膳,在大臣们到东暖阁议事之前,伍子昂又从偏门出了宫。虽说皇上让他拉近与文官的关系,不过也不急於这一时。回到客栈,二弟三弟已经走了。伍子昂换了身衣裳,让伍献帮他刮了脸,精精神神地提了礼物带著伍涣去了京城守备的军营。
  一见到他,关渡笑著上前给了他一拳:“梁王这次回京可是让京城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啊。”
  伍子昂也笑著给了他一拳:“有关老弟在京城,我能跳到哪去?”
  说著,两人走到椅子处坐下,伍子昂把礼物放到桌上:“我知道关老弟为我的事操碎了心,这可是我让人一早从‘千里香’买的鸡,算是赔礼。”
  “好你个梁王,得了那麽些赏赐就拿小小的一只鸡来打发我。怎麽说也得请兄弟我到‘满盈楼’吃一顿才成!”话是这样说,关渡却催人去拿酒,这厢已经拆了油布包,对著香喷喷的鸡流口水了。也不等手下拿筷子,关渡伸手就撕了条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待酒菜上来後,关渡让属下出去,伍涣也退到了外面,留下两人说私事。关渡嚼著鸡肉,脸色变得严肃:“皇上这回收了你的封地,却没削你的爵位,究竟是为了何?你心里可有计较了?”
  伍子昂苦笑道:“朝中要求削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皇上顾及旧情,因而迟迟没有下诏。前阵子朝中大臣们又上折请皇上削王,我正好擅自回京,撞在了刀尖上。皇上也有削王之意,这回能留著我的爵位全靠过去与皇上的那几分情谊了。”
  关渡皱眉道:“你说你没事回京做什麽?好好在梁州当你的梁王,天高皇帝远,你何苦回京受这无妄之灾?”
  伍子昂烦闷地喝了口酒:“就算我躲在梁州,皇上要削王我也躲不了。难道要我谋反吗?不如多回京,让皇上记得那份旧情。”说完,他释怀地笑笑:“虽然封地没有了,可皇上还留了我的爵位,我知足了。”
  关渡叹道:“我就怕到时候皇上连你的爵位也要削了。这次你被囚禁在宫中,除了柳尚书外,文官无一人为你求情。这几日皇上因贾康乙一事,龙颜大怒,那些人尚且忍著。等这件事过去,他们说不定又要上奏让皇上削你的王位。我担心啊。”
  伍子昂又喝了口闷酒,笑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唉,”关渡也不好说什麽了,在朝为官,有些事就是这样无可奈何,“老兄,回了京,凡事多留个心眼。京城不比梁州,很多人盯著你呢。兄弟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子英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
  “呵呵。”伍子昂捶了关渡一拳,“好兄弟。”
  “呵呵。”
  从关渡那里出来,伍子昂精心准备了几份礼物去看望了骠骑大将军朱康炎和大将军庄啸,从庄啸府上出来後,为了不引来太多麻烦,他没有去兵部找侍郎张德,而是去了柳府。还没到柳府,柳府大门就打开了,柳冉带著家奴亲自出来迎接。伍子昂送上礼物,柳冉接得有点心虚。一边招呼管家上最好的茶,一边引著伍子昂进了正厅。
  “子昂,在宫里这几日还好吧。我真是十分担心你啊。”柳冉激动地热泪盈眶。
  伍子昂温笑道:“皇上让我思过,但没有克扣我的用度。您瞧,这几日我都胖了。”
  柳冉呵呵笑起来:“嗯嗯,似乎是胖了些。姑奶奶的身子可还好?”
  “好,有您惦记著怎会不好。柳叔,您似乎瘦了,为了我的事,让您操劳了。子昂惭愧。”说著,伍子昂就起身赔礼。
  柳冉急忙扶起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子昂快别这麽说。都是一家人,我不帮你谁帮你。”
  “这一拜是子昂应该的。”拨开柳冉扶自己的手,伍子昂躬身一拜,然後双手把柳冉扶到主位上。歉意道:“子昂刚出宫,礼数不周还望柳叔不怪。待姑奶奶上京後,子昂会带著聘礼来拜访柳叔。”
  “呵呵,好,好。”两人都避开了退婚一事,对此柳冉乐见其成。见伍子昂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曾退婚一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去提。
  说完了不痛不痒的话,柳冉问:“要不要去见见双儿?她很挂念你。”
  伍子昂犹豫了一下,道:“还是不了。我来探望柳叔可能已经有人在皇上面前说我一出宫就急著往柳家小姐的闺房跑。”想到皇上伤了的手指,伍子昂有些回避这个时候去见柳双。論壇
  柳冉点点头:“确实如此。子昂还是小心些的好。那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你快快离开吧。过几日你再来。”
  “好,柳叔,那我就先告辞了。等这事过了,我再来探望您。代我问双妹好,让她不要为我担心。”
  “好,我会告诉她,你快走吧。”
  躬身行礼後,伍子昂大步离开了柳府。得知他来了又走了,柳双在屋内垂泪。柳冉说出了伍子昂的担心,让她不要多想,但柳双却认定伍子昂是在意那件事。
  离开柳府,伍子昂没有去看他的新府邸,而是又进了宫。略显急切地抵达了东暖阁,得知皇上正在与内阁的几位大臣们议事,伍子昂被温桂请到了东暖阁的隔间等候。听著内阁大臣们就昨晚一些奏折批阅的意见表示疑虑或不解时,伍子昂偷笑,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让皇上来做定夺,天下之事皇上都管了,那还要内阁大臣及文武百官有何用。他不过是把一些官员们可以处理的事情驳了回去,竟让他们这般无措。
  伍子昂又暗自叹息,皇上太勤勉了,把臣子的事情都抢过来做,也难怪会如此疲累。时日长了,这些人岂不是光会高呼万岁,一事无能?想到自己不在皇上身边,皇上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伍子昂就很为皇上难过,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高兴。若有另一个皇上的贴心人出现,他怕是会伤心吧。
  “皇上,这是臣等共同商议後推举出来的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的人选。请皇上过目。”
  “嗯。先放在这吧。”
  “皇上,梁王手上有三万兵马,这三万兵马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
  “梁王手上的三万兵马朕打算建一支近卫营,作为朕的内侍护卫,直接听命於朕。至於由谁来替朕掌管这三万人马,朕还在考虑。各位卿家若无要事的话,可退下了。”
  “是,皇上。”       
  还有话想说的陈唏言和寇余把话憋了回去,躬身退下。在他们都退下後,秦歌捂著额头靠在身後的软枕上,今早朝议回来之後他的头就痛得厉害。不想喝那苦死人的药,他一直忍著没有说。
  “皇上,梁王来了,在偏阁内候著呢。”
  一听伍子昂来了,秦歌放下手,双眼发亮:“快宣。”
  温桂笑著放下帘子,让自己冷静,秦歌在门帘再次被掀开时,已经恢复成了冷静自若的帝王。“朕还当你今日会忙得没有时间进宫。”
  伍子昂笑道:“一天之内把兵部走个遍,明日皇上的桌上还不多几份参我的折子。”很自觉地走到皇上身边坐下,伍子昂小声问:“陈大人他们选的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是谁?”     
  秦歌冷哼了声,把那名单丢了过去:“朕不用瞧也知道他们选的是谁。”
  伍子昂打开一看,不解地问:“这两人怎麽了?”
  秦歌揉按额角,冷道:“一个是陈唏言先师的孙子,一个是枢密院参侍郎户学谦的小舅子。除了选他们的亲随,他们会把两个位置交给别人吗?”
  伍子昂阖上名单,起身走到皇上身边:“皇上,您不舒服?”
  “没什麽。”秦歌放下手,“你可有好的人选推举给朕?”
  伍子昂突然神秘笑道:“我给皇上按按,皇上闭著眼听我说可行?”
  那双能把自己溺死的温柔眼睛,秦歌哪里能拒绝得了,何况他并不想拒绝。他闭了眼睛,身子已经在身後那人还没碰到他时就有些发热了。
  轻轻揉按皇上的额角,伍子昂道:“在梁州确实认识几位贤士。但他们对入朝为官却不大有心。有‘梁州七贤’之誉,若皇上中意的话,我可以为皇上去做说客。”
  “哦?这七人朕听起过,听说他们各个势才而傲,你还与他们相熟?”秦歌的声音有些低哑。
  伍子昂向後挪了挪,让皇上坐得更舒服些,这才道:“那些都是以讹传讹。我尝尝与他们喝酒,他们是看不得官场上不干净的事,所以有心避讳。不过皇上圣明,若他们能入朝为官,皇上定会让他们施展所长。”
  秦歌笑了下,伍子昂揉按的手略一停顿,就听皇上说:“你这拍马屁的功力三年不见倒渐长了。”
  伍子昂立刻高呼冤枉:“皇上,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抬手,秦歌淡淡道:“既然你说他们是贤士,那就让朕看看他们的本事吧。”
  “谢皇上。等年节过後,我就回梁州当说客去。”
  秦歌睁眼:“为何要等年节过後?”
  “因为我要在京城陪皇上过年,过了年之後才会梁州。”
  胸口一紧,秦歌又闭上眼睛,嘴角是难掩的愉悦。“那吏部尚书和侍郎之位就等到年节过後再说吧。还有那三万近卫军统领的人选,你那若有合适的,也举荐来。”
  伍子昂侧头看著皇上问:“皇上不怕大臣们说皇上偏袒我?”
  “要说便说。就算朕不用你的人,他们也会说朕偏袒你,除非朕贬你为庶民,他们才会放心。”想到那些心里各个打著小九九的人,秦歌就心烦,语气也不好了。
  伍子昂笑了,手上的力道放轻:“那就让他们说去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无话敢说。”
  “朕知道。”
  不再提那些烦心的事,秦歌享受这难得的温情时刻。在伍子昂前脚踏入柳府时,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没有问伍子昂是否与柳双见了面,没有问伍子昂见了她是否激动难抑。他把自己深爱的人给了那个女人,那他享受这个男人一点温柔毫不过分。
  两人在东暖阁吃了饭,秦歌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与伍子昂两人躲到仁心堂去下棋聊天,顺便商讨国事。而因为伍子昂在无法专心做事的秦歌,把一些不重要的事丢给了手下的官员们。在皇上交代温公公让哪位官员做什麽什麽时,伍子昂在心里偷笑,他要缠著皇上学会把一些国事丢给别人去劳心,皇上本可以不那麽辛劳。
  没有发现伍子昂的“阴谋”,秦歌沈浸在两人独处的短暂幸福中。无法说出口的爱恋依然苦涩,但能时常见到这人,这苦似乎也没有以前那麽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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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鲜币)沈溺:第十四章

  虽然顾忌著皇上可能对伍子昂还有所不满,但柳府却已经开始准备嫁女儿的各项事宜了。伍献这几日是忙得连上茅厕的功夫都没有。新府要布置;要招新的仆从,还得是老实本分的;要采买府中所需,虽然他家王爷银子多,可他也不能乱花,每笔帐都要清清楚楚;要应付络绎不绝的来套他家王爷近乎的官员们……伍献从来没有这般想念过总是吼他的正牌管家无玄,他发誓在无玄进京後,他今後绝不与他顶嘴。
  伍涣也很忙,忙著布置新府的暗桩;带人搭建府内的巡视点,关系著王府的安危,这些秘密的事情他必须亲自来;为了避开白日里进出的闲杂人等,他只能在夜深人静的偷忙活;另外在他家王爷偶尔露面时,请他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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