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不要伤害明月!”老皇帝急奔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哀求道。
“再说几遍都可以,他死了!”内心虽惧怕,可他就是不服输。那个女人……他死都不会放她离开!
“哈哈……”段清狂甩开他,放声狂笑,笑声中的悲恸凄婉哀怨。狂泻的内心震开了束发的发带,散乱的黑发在风中张狂的飞舞。再抬眸时,众人惊了,他的眼角竟有一滴朱红的血。“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疯狂至极的抽出软剑,银色的剑身瞬间幻化出无数道亮晃晃的银白光芒,光芒四射,每一道都如冰刀般锐利,一声声哀号的惨叫,一颗颗碎裂的头颅,像血球滚落地面。残破的四肢,像堆积的废柴,残佞的戾气已经让他杀红了眼,即使没人敢靠近他,仍无一幸免的丢失了身上的某个部位。
“清狂……”
“父皇不要!他已经杀红了眼,此刻过去无疑是去送死。”
骄傲的孔雀终于知道什么是怕,他紧紧的揽着老皇上,一步不敢踏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在他眼前死去。
接下来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段清狂提着剑向他走来,浴血的白袍异常诡异骇人。“再说一遍,她在哪?”剑缓缓的提起,直指他的喉颈,如果答案依旧令人不满意,这把剑就会无情的刺穿他的喉咙。
门外又涌进一批侍卫,训练有素的将老皇上和东方明月护在中心,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提着剑走来,气虚的步伐似有不稳。
“齐岳,将他拿下!”
“是,王爷!”齐岳缓缓的走向段清狂,跪在他身前。“圣王,请恕卑职犯上之罪。”
“齐岳,你叫他什么?”
“回王爷,是圣王。”
“他就是圣王?!”此刻他才知恍悟已晚,圣王是皇祖父亲封的王爷,虽说地位仅次于皇上,可谁都知道,圣王上可斩昏君埋下可斩佞臣。只要他不高兴,皇上随时可换人来做。难怪父皇让他叫他皇叔,他怎么就没想到他就是圣王呢?
“你们统统都要死!”冷厉无情的话语,失神的双眸,似是抽空躯壳的傀儡,再无人性可言。
不等众人反应,段清狂的剑再次发出更甚之前的冷厉之光,这一剑恐怕会是毁天灭地的一刻。
“清狂不要!”屋顶碎瓦四溅,坡顶而下的人刚一站稳立刻扑到他怀中。“清狂,你醒醒!我还活着,我没死!你醒醒!”
冰冷的双眸奇迹的渐渐掩上神彩,看清了怀中的人后,他竟憨傻的笑了。“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那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尘幻衣流着泪,手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段清狂,你疯了!你知道自己伤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吗?还敢给我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混蛋!”捶打着他的胸膛,一双泪眼疼惜的望着他。
“娘子,我错了!不要生我气了,我的心好疼!”委屈的望着她,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众人惊愕的抽气,皆震惊的望着他们。这还是刚刚那个似恶鬼俯身的男人吗?他的柔情,他的微笑,他……是真的人吗?
依稀的,听到底下有些侍卫悄声的说话声。
“谁要是敢让他怀中的姑娘有事,我跟他拼了!”
大家有志一同的点头,只要那位姑娘没事,他们的命就算保住了。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断肢,心有余悸的颤抖着。
冷月夜淡然的注视着这一切,双眸却紧紧的盯着他们无半分的一动,突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冷月夜转过头,对上一双戏谑的紫眸。
“夜,他们很相配吧!”心爱的人近在咫尺,怀中抱的却不是他。
“你怎么也来了?”
“我当然要来!师婶失踪,师叔发了狂,你我又知情不报,我怕我不来,回去后罗刹门又多了两具尸体。”他可没打算跟这四娘娘腔死一起。
“你以为现在回去,我们又能有多大的机会逃生?”冷月夜嘲讽一笑,笑楚紫极的无知。
“只要师婶没事,你和我就都不会有事。”他,笑的信心十足。
“是啊!”落寞的收敛眸光,不再言语。
“清狂,这位姑娘就是你的夫人?”老皇上总算送了口气。“现在你的夫人也找到了,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父皇……我……”
“住嘴!”终于拿出皇帝的威严,这一声厉吼当真让东方明月住了口。
死东方明月,你活该!幸灾乐祸的偷瞄他一眼,见他气急败坏却不敢发怒的样子,不禁埋进段清狂怀中偷笑起来。
“算?你有资格跟我说算字吗?”搂着她,冷酷的回道。“东方靖,我说过会血洗了你的皇城。”他说话一项算话。
“清狂……看在你母亲的份上……”
“不要提到我的母亲,你,不配!”
老皇上黯然的垂下头,眼底是深深的懊悔。是啊,他不配!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活在自责中。他知道他不愿意见他,就一直不敢去找她,她的一切他都不曾关心的问过一句,就连她去世,也还是从段清狂口中知晓。二十多年前的罪孽,如今孰是孰非早已随一把黄土而去。
“清狂!不可以对皇上那样讲话。还有……你真的打算血洗皇城?”她的双眸带着威胁,他敢说一个是字,她就一掌拍飞他。
“没……没有,我没说过那样的话。”
“可是我明明听到……”
“你听错了!我真的没有说过,皇兄,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对吗?”段清狂笑的一脸无害,原北冷峻的面容此刻怎么看怎么像诱拐小绵羊的大灰狼。
“这……没有。”
“你们……”东方明月愤怒的甩袖,再也看不下去此刻他父皇奴颜婢膝的样子,冷哼一声,“都随我离开!”一声令下,所有侍卫如蒙特赦,蜂拥着挤出殿门。
“娘子,你看连他都说没有,你就不要再计较了。我们回去吧好吗?”
“可是我还没问……”她还没问明清狂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回去再说!”抱起尘幻衣,适时堵上了她的嘴,快速的闪身离开。
冷月夜与楚紫极互望一眼,前者黯然的跟上,后者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罗刹门外,琉璃焦急的来回踱步,远远望见他们的身影,莲步跑来。
“尘姑娘,你没事吧?”水眸下不掩关心,看上去却是情真意切。
“尘姑娘?”随后而来的楚紫极不解的问。
“没你的事!”甩了他一眼,柳眉淡扫,轻撩眼角斜睨一眼,淡然的开口。“多谢琉璃姑娘关系,我没事。”径直朝门内走去,态度冷漠之极。
琉璃尴尬的杵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她走远的身影。
“琉璃姑娘不要介意,娘子她受到惊吓心情不好。”
琉璃摇头浅笑,“我能理解,没关系的。”
“段清狂,你再不过来就回皇宫去找东方明月!他可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温柔的多,体贴的多,而且……他算是第一美男子了吧?”尘幻衣远远飘来,段清狂立刻拔腿奔去。
冷月夜多望了一眼琉璃,随后默然的跟进门。楚紫极则一脸笑意的停在琉璃身边,幽幽的开口。“哎,妇唱夫随,真是良配啊!”
琉璃淡扫一眼他,柔柔的欠身,冰着一张脸离开。
那个红衣女子是谁?东方明月又是谁?
碰的一声甩上门,恰巧将段清狂关在门外。无奈的推开,走向气呼呼的她。
“娘子,怎么又生气了?”
尘幻衣转过头,盈盈的水眸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段清狂,你喜欢琉璃对吗?”
“娘子,你在说什么啊?”
“别装傻!我知道你其实是喜欢的她的,不止是因为她长的像你娘对吧?”段清狂似要反驳,却被她轻轻的捂住了嘴,“听我把话说完。现在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可你有静下心来细想过吗?我被掳去你却浑然不知,你想过原因吗?如果当时你的心里有我,我又怎会被人掳?清狂,我的话希望你好好的想一下,我累了,想休息,你可以先出去吗?”
她知道他的心里有她,甚至十分在乎她。可他的心里同时亦有琉璃,两个女人盘踞在他心中难免有偏失,如果有一天真要二女共侍一夫,而他又无法抉择时,她该怎么办?
缓缓的垂头望向手腕的玉镯,淡淡的紫晕又深了一层。
段清狂痛苦的闭目,再睁开时将她揽进怀中,“娘子,不要怀疑我的心,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尘幻衣点点头,安静的靠在他怀中。
“我娘是先皇的亲妹妹,也是整个皇宫中最小的公主。因为她的美,又因她的宽厚单纯,不论是谁都无法不喜欢她。因为她的年纪与当今的皇上仿佛,所以他们自小便玩在一起,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是会变质的。幼男稚女感情萌芽的那一刻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的相爱是不被允许的,甚至可以说是皇家人的耻辱。姑侄相恋,世人难容。当时的先皇也就是我的舅舅,病重在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娘。他要求当今圣上替我娘则一门亲事,如果办妥善,这皇位便是他的了。当今皇上年轻气盛又野心勃勃,利欲熏心下狠心将我娘嫁给了我爹,我娘并不爱我爹,却为了他的皇位含泪出嫁。可又有谁知道,这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悲剧?你娘如此的美好,难道你爹不爱她吗?”她的心微微的揪痛着,这样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老天不肯给她幸福呢?
“因为大哥的娘。”
“你是说郁无殇的娘?”
第七十六章战乱下的阴谋
段清狂开始讲述着郁无殇的过去,尘幻衣静静的听着,眼底蕴满了泪水。
清狂的娘并不爱他爹,同样他爹也并不爱他娘。在他娘未嫁到狂傲山庄时,他爹就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而那个人就是郁无殇的娘。一道圣旨,一场指婚,痛苦了四个人。
清狂的娘知道了他爹的苦,决心成全他们。后来他爹娶了郁无殇的娘,原本一切都可以平静的过下去。就在郁无殇的娘怀孕之时,一次酒醉后,他爹强要了他娘,没过多久他娘就怀了他,这件事被郁无殇的娘知晓。怀孕的女人本就多愁善感,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更不会像泼妇那般叫骂,一切的痛苦全部深藏在心底,一天天的逐渐消瘦,就在郁无殇出世的那天,他娘也因产后虚弱离开了人世。
他爹疯了,任何人都不敢接近他,他就像只受伤的野兽,见到谁就攻击谁。他恨郁无殇,因为在他心里郁无殇是害死他娘的凶手,如果不是他的出世,他娘也不会有事。疯狂至极的他竟要杀死郁无殇,紧要关头是清狂的娘救下了郁无殇,并偷偷的抚养着他。
后来他爹出门做生意,说是做生意实则是为了躲避这一切。几年后当他回到家中,看着日渐长大的郁无殇,看着他越发像他娘的容貌,内心的仇恨再次燃起。清狂的娘誓死保护,最后他爹答应将郁无殇送离狂傲山庄。
玄门,是武林中最残酷的门派。所有门下的弟子,必须经过非人的折磨与训练才可真正为其所用。清狂的爹正是把他送去了那里,年仅五岁的郁无殇就这样被人遗弃在了一个如同炼狱的地方。
后来他娘偷偷的去看过郁无殇,可当她看到郁无殇浑身浴血仍倔强的不肯哭泣的小脸时,他娘悲恸的抱着他哭泣。他却反过来安慰着她,那年他才六岁。
他爹自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的风流成性,变的麻木不仁。整日流连于花丛中,忘了顾及妻儿的感受。清狂的娘不止一次跟他提过郁无殇的事,可他每次都残暴异常的将他娘轰出去。
后来,他竟会带不同的青楼女子回家中,他娘亦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虽然口中不讲,可心思比谁都明白。一年之后,他娘也因郁结攻心,没多久就撒手去了,那年段清狂七岁,郁无殇八岁。
这就是他所知道的郁无殇全部的故事,在他学艺的十多年中发生了多少事他并不知道。他神秘的身份,诡异的武功以及一身的医术与毒功,他亦不知道其中夹杂了多少的心酸血泪。
故事讲完了,尘幻衣已经苦成了泪人。突然她不那么讨厌琉璃了,因为他那张像清狂娘亲的脸。想起琉璃的脸,很自然的联想到了那个伟大的母亲,会让你不自觉得将一切统统弥补在琉璃的身上。
郁无殇的故事等待着人们去挖掘,那绝对是苦难与灾难的融合。一个小小的孩子,竟承受了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苦痛,他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只是,谁来温暖他冰冷的心。
“清狂,以后我们要更加关心郁无殇好吗?”
“没用的,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关心。”他和他是同一种人,他们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可是。。。他真的很可怜。”
“好吧!我尽量。”段清狂坚定的点点头,他从不是一个会关心别人的人,过多的关心只会让人变的软弱,日后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好像自从上次将你送回罗刹门后他就失踪了,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这个人总是在他们有危险的时候现身,在危机解除后又突然的失踪。
段清狂高深莫测的一笑,“他自然有他要办的事。”
“哦!”无意识的点点头,突然似想到了什么,自让怀中抬起头,眯起的双眸阴森的凝视着他。
“怎么了?”段清狂不解的问。
“段清狂,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我说过你不可以杀人,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想起皇宫那血腥的一幕,她的胃就在不停的翻搅。这样的噩梦到底到何时才会结束?
“娘子,我冤枉!”段清狂扁着嘴委屈的说道,大眼无辜的眨着,清澈纯净的似天真的孩童。“我只砍掉了四个人的脑袋,后来想起娘子的话,我真的没再杀人,只不过是让他们残废了而已啊!”他看似平静的说着,实则做了极大的努力。以往冷酷残暴的人,手下从无一个活口,如今却因为她的一句话,硬生生的转了性,可想而知她在他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
“残废也不可以!人家断了手脚,你要人家以后怎么生活?何况他们并没有作恶,只是听从主子的命令,他们何罪之有?平白的丢了手脚,丢了工作,你要他们怎么养活家人?”
“这。。。我没有相过。当时找不到你,我几乎快发疯了,自己的意识根本不受控制。所以娘子,以后不可以离开我了好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保证不杀一个人。”
“手脚也不可以砍。”
“好好好,我保证!”打断了总可以吧?段清狂抱着她贼兮兮的笑着,手上开始不安分的剥着她的衣服,她含羞带怯的望着他,害羞的推攘着。
咻啪的一声,一道银光穿透窗户纸飞进屋内,准确无误的嵌入床柱中。
“该死的,早不了晚不来偏偏现在来,我非杀了你不可!”段清狂气闷的从床上跳起,怒气匆匆就要出门。
“等等清狂,你先看看这张字条。”床柱上一把飞刀嵌入木头中,她使力的拔了拔却未拔出它分毫,像是长入木头里一样。
段清狂冷眉走回床榻,不费吹灰之力的拔出了飞刀,摘下了上面的字条打开来一看眉头不禁蹙的更深。
“纸条上说了些什么?”尘幻衣凑过去盯着那张纸条,最后不禁惊声大叫:“什么!有人灭了云渺山庄!”
“娘子你冷静些,我知道山庄里有你的亲人,我会查明一切,替你讨回血债的!”急切的将她搂在怀中安抚,生怕她一时情绪失控做出傻事。
尘幻衣静静的靠在他怀中敛眉思索着,一切未免太过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