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种难关他都捱过来了,赵伶这种雕虫小技,又怎会制得住影武呢?
已经过了三十招,但影武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态,赵伶不禁急了。
赵伶不敢说自己在楼主的调教之下,是楼中最厉害的一位,但赵伶深知自己的能耐到底到了甚么地步,在他手下吃下败仗的人不计其数,所以他在楼中素有铜墙铁壁的称号,但如今眼前这个男人不但从容不迫,而且对于他的攻势似乎丝毫不放在眼内。
赵伶一个翻身,离开了影武的身体,说:“爷,请入内吧。”
赵伶甚得楼主归意秋的宠爱,除了他是美人以及忠心机警外,最重要是他懂得审时度世,甚么时候要硬撑着,甚么时候要撤退,他都很清楚。
所以,赵伶得知自己不是影武的敌手,那该收手的时候,他绝不会再缠斗下去。
“合格了?真意外呢,比我想像中的还容易。”
影武的说法,其实并不完全正确,起码对于大部份的人来说,赵伶是一个难以战胜的敌手,更遑论除了赵伶以外,楼中难缠的人还多的是。
若果此次任务是由百若堂中的人去办,只怕除了若忧以外,没有人能胜任,但若忧是洁身自爱的人,他才不会笨得去渗入其中。
赵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带着满腔的不甘心,指使小侍为影武带路,为他安排一个房间。
而赵伶,当然是赶快回自己房间去,探望那个昨天在街上捡到的小东西,或许那苦闷的心情会变得舒畅一点。
十二
十二
影武逗弄着怀中那可爱娇小的人儿,虽然他并不乎合影武的口味,但仍未到能够令影武感到没趣的地步。话虽如此,影武还是带着三分的心不在焉,谁叫瑞轩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影武已经逛遍楼中可以逛的地方,而怀中人,每天都会更换,绝不重复。
而影武的花费是要多奢侈就有多奢侈,挥金如土大概就是指现在的他了,若这笔款项回报给教中的金富堂,只怕金富堂主真的会把影武的脑袋给拧下来。
当然,影武已经找到要活捉的采草贼牧丹宁,对方似乎没有离开男欢楼的打算,这正合影武的意。而每天进出男欢楼的人,俱一一被影武记在心中,当中却没有瑞轩的踪影,这正是令影武感到气馁的地方。
到底轩在甚么地方呢?这个问题影武每天都询问自己过百次。
客栈的掌柜收了影武的银两,每天都会派人来回报是否有像瑞轩的人进出过平西城,但半个月以来,得到的全是令影武失望的消息。
“啊……武大哥……”那名叫小澄的小倌娇声叫道。
“怎么了?不舒服吗?”影武顺口问道。
“不……武大哥你很温柔,是小澄遇过最温柔的爷。”小澄抚摸着影武的胸口说:“只是……武大哥你好像对小澄并不满意,这令小澄很难过。”
“哪有?你想多了。”影武吻着小澄的颈间说:“不过呀,你恰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已。”
“啊……嗯……”小澄眼里泛出难过的泪水,嘴里吐出的却是欢愉的喘息。
“你是有甚么想说吗?”影武又怎会不知道小澄此番异于寻常小倌的态度,其中必有特异之处。
“小澄不敢说。”
“叫你说就说,我不会罚你的。”影武把小澄自腿间放到地上,说:“你有甚么事也好,先说来听听吧。”
小澄犹豫片刻,看到影武耐心地等待着他,眼眶中的泪水不禁落下。
小澄哽咽道:“小澄可以请求武大哥您带小澄离开男欢楼吗?”
“为甚么?”影武挑眉问。
“小澄……小澄其实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武大哥您,在几天前,当武大哥您在挑选小倌的时候,小澄就偷偷的看过武大哥您一次了,自从那次以后……”小澄红着脸说:“小澄就忘不了您了。”
“这是……爱的告白吗?”影武眯着眼问。
小澄的脸倒是更红了,都不敢再说话了,只得默默点头。
“我不能带着你。”影武说:“我生活的地方,比这男欢楼更不是人待的,如果带上你,对你我都不好。”
“小澄……小澄甚么也愿意做的,无论怎样苦,小澄也绝无怨言,只求武大哥你成全。”小澄急得跪在影武的脚下恳求。
“小澄。”影武十分温柔的叫唤着脚下人儿的名字,拒绝道:“不可以。”
小澄僵住,一脸大受打击的神情实在令人于心不忍,但这人可不包括影武。
影武自嘲一笑,道:“你走吧,离开男欢楼,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立刻!现在!即刻离开男欢楼,永远也不要再回来,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若有人问起,只道你是厌了这里的生活吧。”
“这……小澄不明白……”
“甚么也别问了,快点离开。”影武从柜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与小澄,说:“拿着这些银票远走高飞吧,你还小,可以开始另一个新的人生,好好的过活,别再做小倌了。”
“但是小澄只想待在武大哥的身边。”小澄摇头道:“小澄哪儿也不去。”
影武苦笑一声,道:“好吧,若果你真的想跟着我,就照我的话去做。”
“但是……”
影武以食指按在小澄的唇上,说:“先活下去,然后再来找我。”
影武在小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小澄点点头后,怀着兴奋和期待的心情,不舍地看了影武几见,然后垂着泪离开了。
小澄离开后,影武喝了几杯酒,喃喃自语:“也该是时候工作了,都玩了这么多天了。”
三日后,血洗男欢楼的事以瘟疫扩散般似的速度传遍江湖,成为了江湖上令人闻风色变的血腥事件,但屠杀男欢楼内全数活口的人却身份不明。
据说被杀的人当中,除了楼中小倌外,还有不小是江湖上黑白两道有名有望的人物,白道上以名门正派自居者,实在是哑子吃黄莲,就算门人被杀,也不敢说出来,怕败坏门风,影响声誉,而黑道那方当然管不了这么多,反正谁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就找谁来算帐,但由于一直未能得知那屠夫的身份,这件事只怕唯有搁置一途。
而男欢楼的楼主呢?他当然没有成为其中一名死人啦,因为他当时根本就不在楼中,据说他带着一众心腹亲卫到其他地方去玩了,这根本就像事先得知男欢楼会被血洗,所以逃走,但江湖中人谁也拿不出证据来,所以根本不能找归意秋算帐,起码他在这件事中,是被害人。
十三
十三
风尘仆仆的回到魔教,影武受到了教主的称赞,说这个任务处理得很好。
如果……颜笑宣脸上可以挤出半点笑容的话,那会显得更真心真意,但影武才不关心这个呢!他关心的是瑞轩到现在还未有任何消息,仍下落不明这件事,离瑞轩失踪那天已经一个月了。
影武在瑞轩失踪的第二天,就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回教中,但教中似乎也遍寻不着瑞轩的人到底在哪。瑞轩就仿如人间蒸发一样,令到影武十分不安和担心。
“影堂主。”影武在堂会结束后,立即就被人叫住了,叫住他的人戴着黑色的掩盖上半边脸的面具,身高比瑞轩还要高上半个头,矫健的身材还带有少年独有的体态。
“万语堂主。”没错,来人正是最亲近瑞轩的弟弟,颜语剑。
影武与瑞轩是四年前认识的,那时候瑞轩已经是无工堂堂主了,以影武的身份,其实没有资格跟瑞轩成为朋友,但对瑞轩来说,这又有甚么关系呢?
但对于身为瑞轩的弟弟的语剑,影武对他是绝对的陌生,说话的次数五指已可数尽。
“轩呢?为甚么他会不见了?你不是跟他在一起的吗?你到底在做甚么呀?你玩男人玩昏头啦?”语剑劈头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他爱乱跑嘛~”影武不负责任的敷衍道。
本来丢失了瑞轩,影武已经心情不好了,回到教里也没时间喘口气,就被人质问,想当然,影武是故意戏弄语剑的。
“你……!”
一只手搭在语剑的肩上,来人正是教中八大护法之一,同时亦是语剑等人的师傅--卫声。
“师傅。”语剑恭敬地说。
卫声露出一个示意语剑放心的笑容,然后对影武说:“影堂主,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卫护法。”影武当然知道见前这个四十来岁,却一脸风霜的男人跟语剑和瑞轩的关系,所以对于身为护法的卫声会去管一个小小堂主的事并不感到讶异。
“影堂主这些天以来都累了,好好休息个几天,然后我们好好的聊一下瑞轩的事吧。”卫声并不是询问,而以是命令的语气对影武说。
影武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敢对教中的护法耍性子。
影武恭敬地说:“那三日后午时到月照江可好?”
“好。”卫声应了一声,就带着满脸不满的语剑离开。
由始至终,作为瑞轩父亲的魔教教主颜笑宣却连一句询问也没有,好歹就连平日跟瑞轩不咬弦的岁棋也会骂一句“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废物”。
数日后,月照江中聚集了一群跟常人无异的魔教中人。
“月照江……我看现在可以改成日照江了。”尚丽扇着羽扇,眯眼看着江面上的日照倒影说。
“快入秋了,我看妳的扇子快可以收起来了。”对于不断飘向自己的脂粉味,坐在尚丽身边的岁棋有点受不了的说。
说实在,对于尚丽的打扮和品味,岁棋跟瑞轩有着相同的想法,那就是--俗不可耐,尽管尚丽实际上是一个大美人。
“这次的重点是轩,不是讨论这里该叫月照江还是日照江,更不是尚丽的扇子该在何时收起来。”烦燥不已的语剑怒目一瞪,尚丽和岁棋只得不满地乖乖收声。
语剑小时候还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尚丽和岁棋偶尔会转移目标,欺负他,每次语剑都是乖乖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像是小兔子般似的语剑,当瑞轩被欺负时,却会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身成一只小豹子,对着欺负瑞轩的人张牙舞爪。而这个时候的语剑是最不好惹的,所以尽管不甘心,但尚丽和岁棋还不至于笨到在太岁头上动土。
直至现在,语剑长大了,尚丽和岁棋都有种感觉,就是“这小子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内了”。
“说起来,为甚么飞羽宫主您会在这里?”若忧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一点架子也没有,一身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飞羽宫主暮羽问。
“这个嘛……呵呵呵。”暮羽尴尬一笑,低声道:“其实……瑞轩失踪的事多少也跟我有点关系。”
“怎么说?”若忧看着暮羽尴尬的面容,实在不认为暮羽会是令到瑞轩失踪的人。
“这件任务是飞羽宫主向教主提出的。”卫声说。“在得知牧丹宁躲在男欢楼后,教主就说‘那么干脆把男欢楼里的活口都斩草除根吧,反正男欢楼的楼主是归隐门的弃徒,对于那些正道的人,没甚么好宽容的’。”
“呵呵,这个嘛……我不过是请教主派人帮我把采草贼牧丹宁抓回来而已。”暮羽在语剑的怒视下,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为甚么宫主您要抓牧丹宁?难道宫主您……被他……采过了?”尚丽装作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但分明就是十分关注嘛。
“不是不是。”暮羽连忙摇头澄清:“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向他要回一点东西而己,其实也不是甚么重要的东西啦,但我的那个朋友是女的,不方便进男欢楼里。”
听到“其实也不是甚么重要的东西啦”这句话,语剑的目光变得更刺人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再跑题了。”卫声说:“影堂主,你就说清楚瑞轩失踪当日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吧。”
影武点头,把那天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暮羽、卫声、语剑、若忧、尚丽和岁棋。
众人听完后,都不禁在心里骂一句:“瑞轩这白痴!不会喝酒还学别人喝!”
十四
十四
“月照江吗?很有趣的名字。”
“的确,明明现在根本没有月亮呀~”
“这里有甚么好吃的?”
“不知道。”
“不知道?魔教不是在这附近吗?”
“好像是呀,但我从未离开过教门一步,所以不清楚。”
“你呀,既然如此你就别乱跑出来啦。”
“我也不想呀,我是被逼的。”
…………
………………
“听见没有?”尚丽问。
“甚么?”暮羽不解道。
“听见了!”除了暮羽的答案不同以外,其他人都回答出相同的答案。
“到底怎么啦~”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实在不好,暮羽板起一张脸抗议。
“那个白痴的声音。”尚丽吊着眼道。
“那个废物在月照江里。”岁棋冷着脸说。
“那个家伙……”卫声无奈地叹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若忧松了一口气道。
“这家伙,真奈何不了他。”影武捂着额头道。
“轩……”语剑无力地说:“已经回来了。”
“啊?那真是可喜可贺呀。”暮羽安心地道。这么说来,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内疚了。
“咦?怎么你们都在这里?”那个众人口中的白痴--瑞轩似乎注意到正在无言的数人。
“哦?你就是瑞轩呀?”暮羽对那个身穿红衣,头戴红色牡丹帽子,脸戴红色的上半截面具的少年问。
“你是谁?”瑞轩脑袋一歪,头上的大红牡丹随之一晃。
“我是飞羽宫主暮羽,你忘啦~我可没有忘记过你那些奇怪的面具和头带。”暮羽说:“你今天的帽子很特别耶~”
“原来是宫主您呀。”瑞轩笑道:“您也觉得这帽子好看?其实我也是很满意啦,您要不要我给您造一顶?白色的大牡丹帽子正好可以配您的衣服的颜色。”
“好像很不错耶~”暮羽开始幻想教主颜笑宣会被他们吓一跳的模样。
“轩……”语剑不甘心地插进暮羽和瑞轩之间,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因为……我迷路了嘛~幸好让我遇到意秋,不然都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瑞轩哈哈笑道。
顿时,月照江里的人一阵无言。
“我先回去了。”尚丽拍了拍脸上的脂粉说。
“我也是。”岁棋瞪着瑞轩道。
“那我也先回去工作了。”若忧摸了摸瑞轩的脑袋说。
“对哦,我也要回去跟教主回报。”暮羽站起身来说。
“轩,你今晚到影堂来见我。”影武望了语剑几眼,深知这时段还是留给瑞轩的亲弟弟吧,不然这个有着可怕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