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铭总是站在马下嘴角微扬,淡淡的眸子欲语还休,无边的情意沉在康安的眸中化作忧思,从康安马上那双恨不得揽人入怀的眸色里,彼此眼中交织着另一种销魂的味道。
福康安用大将军的口气问询:你们七爷、九爷安好?
永铭淡淡地只能答说:回将军,七爷、九爷很好!
永铭下马仰头看着福恒,福恒俯视着永铭,众目睽睽之下,相望也不能久。
福康安想问:你可曾想我?
永铭想说:不要太拼命了才好!
只是时间紧迫,战情容不得片刻耽误,行过礼,福康安回首,最后一次回望永铭翻身即刻上马,不敢再看,就打马领兵驰过。
再回首时是彼此被人群埋没的身影,但依据方向,依旧可知心中人在何方,似远却近。
一切只是匆匆。
倘若多有片刻,福恒从不会问,他会吻,会抚摩,看心中的人是胖了,还是瘦了,或者是否依旧完好无损,他从不愿意去想倒戈相见可能有的任何意外,也害怕去揣测分离间的种种变故。
完好!
福康安说他只求再见永铭,永铭活着,完好,其余不敢奢求!
第二十章:七哥又败了
“九爷?”何翔抬眼询问突然停步的永铭。
永铭淡淡一笑,驱马继续向前赶路,谁想刚跑过岔道口,就见前面风尘仆仆飞来一骑,永铭还没看清楚是谁,就见马上的人跃下马,飞奔过来下来叩拜:“大将军在前五十里昨日被围,福将军今日增兵与大将军合围里外夹击正在混战,福将军请九爷押送粮草速速绕道北行!”
“我知道了!”
永铭答得干脆,调转马头却心里别扭,这笨七哥又被那个高大节涮了,中得哪门子邪劲。但转念一想,他七哥不笨些,他又怎么能见到康安,实在分不清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沮丧——
看样子又要陪着他七哥挨训了,这福恒好歹给他们皇子一点薄面不行?每次他七哥一败,福恒见面就是把他们兄弟叫在一处训斥,大帅的威风真是淋漓尽致,可怜他永铭还要假意揽下所有骂名,不让他七哥当场和福恒翻脸,什么事儿……
永铭正好调转马头,转向身后刚才路过的小道,就见韦镒低问:“我们大将军又……”败了没说出口,毕竟最近他暂时在永乐大军保护那个所谓的隐身亲王。
永铭默默的点头,不懂他七哥怎么就不采纳他的离间计,让高大节失信于叛军主帅,俗话说兵不厌诈,一天天打打杀杀,没听说过战场上还要保持君子之风的,又不是追求姑娘……
“依我说,大将军如果派个刺客混进城把那个高大节杀了……”韦镒进言,“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我们先把那个老奸巨猾的……趁乱攻城……”
永铭摇头:“大将军会听你我的?”心里却在叹气,他何尝没这么计划过,只是派出去的人愣是让他七哥给强制召回,还说什么如果高大节有什么事儿,要和他永铭没完。
韦镒一下子住口,低声咕囔:“这在我以前,军队里一定会派出特遣队先深入敌后作战……这样可以用最少的兵力赢得最大的胜利……”一套作战理论侃侃而谈,让韦镒有一种憋屈的感觉,不懂他怎么就不及阿九这小子。
永铭侧目,不曾想他身边的韦镒却比他熟读兵法的七哥强:“韦大哥,你将来会成为名将的!”
韦镒不听则罢,一听更觉得这话让他沮丧:“名将?我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千里马需要伯乐,他抱怨怎么没看见伯乐的影子,抬头一望,伯乐不见,倒是看见了柳泉回过来的头,满眼落寞,让韦镒心揪,满是不解。
“你有本事,何愁没机会!”永铭说完往马上一拍,余音中只有一句:“只是,你放的下柳大人吗?”
韦镒一怔,回看永铭已经驰马把他甩在了身后,扬起的飞尘中,那身姿峻拔隐隐约约倒有那个福将军的洒脱,一恍惚,竟觉得神似。
未及深想,柳泉忽然勒住了马似乎等候他多时,淡淡貌似无意地问韦镒:“那日我问你的话,可有答案?”
“答案?”
韦镒更是模糊,他只知道近来数月这柳泉吃错药了,对他又是疏远、又是怨愤,压根不明所以。
“忘了?”柳泉柳眉倒竖,抿唇一副恼怒的模样。
韦镒诚实地点头。
“你……无可救药!”柳泉愤怒勒马要走,但似乎又不舍回过头,怒问:“我和阿九,你心中谁更重要?”
韦镒仰头,脸红了,撇开眼:“都……都是兄弟!”不是兄弟又是什么呢?
柳泉深呼吸,但还是气不过,干脆跳下马,冲过来,狠踹了韦镒一脚骂道:“鬼才是你兄弟!”然后发现众人的惊讶的目光,知道自己不妥当,立刻上马也干脆扬鞭打马过去。
韦镒痛得抽气,紫荆立刻过来:“你们吵架了?”
“胡说什么!他小气,你也走开!”韦镒推开紫荆,大步往前走,真是莫名其妙。
紫荆好心没好报,挠头,都吃火药了,但想了想,觉得好奇,又追上韦镒问究竟去了,他的精神就是小强锲而不舍的精神。
永铭与众人一路策马扬鞭赶至临时大营,一股浓的散不去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远处扬起的风尘雾一般迷茫了远处,远远地可以听见渐渐远去的厮杀声化作马蹄声,伴着惨炮的轰隆时不时的响那么一声。
永铭刚抵达灰扑扑地大营还未落马,永乐的近侍卫就相当熟练地找到永铭,对永铭低声说:“七爷在里面……”
永铭一低头就果见他七哥的几个亲随侍卫伫立在大帐外,对他投以祈求的眼色,永铭无奈还能是什么,看样子七哥正在挨训中,很想不去,脑子里就是那句他七哥“你要敢动高大节,我们就不是兄弟了……而且我和你没完!”没完……永铭烦心,那高大节到底什么个啊物,名字女里女气,什么“高大姐”,据说人生得勉强白净,算是个相貌堂堂的儒将,但也不是花木兰啊!
没完,没完……又不是他媳妇!
“九爷,七爷……”侍卫进一步提醒。
永铭憋了一口气,缓缓从马上下来,就知道那里面没好事情,但不去,他七哥那脾气一上来……与福恒动起手来,福恒那小子会手下很不留情,而且是相当不留情。
踌躇再三,永铭拍了拍马,还是不想去直接承接福恒的怒气,他永铭又不是泻火的。
“九爷,我们七爷在里面已经半个时辰了……”侍卫跟得亦步亦趋。
永铭还是不理,仗不让他打,吃败仗干嘛每次挨骂都让他打头阵,想着牵着马就要故意从帐篷边路过,听听他七哥吃瘪的声音。
“九爷……”侍卫着急,就担心自己主子吃亏,谁都记得福恒第一次羞怒永乐,二人在帐篷大打出手时,帐篷塌了,他主子被福恒压在地上,已经很给面子用膝盖压得不能动弹,而不是拿脚踩,不是九爷赶来,福恒可是真要永乐承认自己错了才罢休!
永铭的回答很简单,听不见!继续在帐篷外理马毛,把他的爱马舒服的直哼哼。
“九爷……九爷……”一群侍卫围着永铭不得安生。
永铭还是不动,直到帐篷里福恒的声音降了八个分贝,估摸着福恒气已经消了,这才硬着头皮进帐篷陪着挨骂,想想这是他七哥给他升职以来第五次挨训了,其实除掉高大节,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一半!
“你还知道进来?”福恒坐在卧榻上,正瞪着抱着头盔一身尘土的永乐骂得恨铁不成钢,一抬眼看见永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傻子也就罢了,永铭如今已经不掌勺了,难道不知道把自己的小命交给他七哥这个常败将军很危险?
永铭垂着头,规矩地往他七哥身边一站。
永铭进来,福恒也不便在坐,立刻起身,改成站着骂,结果中气更足。
“常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们二人和一处还不抵三个臭皮匠!这是什么仗?吃一见长一智,没道理次次都被那个高大节把大炮都给你哑了……还有亲王大人,你……”
永铭撇嘴,斜看他七哥,他七哥双目坦荡无波,满是不甘,看样子对那个高大节还是想硬碰硬,过招……着魔了!
“我会赢他的!”永乐终于吐出一句让永铭也没信心的话,这都几遍了!
福恒自然是冷笑:“几年?还是几十年?”
永乐咬唇,默然不语,双拳握得死紧。
“你不适合做将军!”福恒压下怒火,结论。
“我不赢不走!”永乐脖子一梗。
“由得你?我明日即刻上折子……”福恒把手中的折子一扬,“请皇上来定夺!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你……”永乐双目瞪得铜铃一般,转头看向永铭。
永铭垂眼,他的确也觉得他七哥太任性。
“你们串通好的?枉我对你……”永乐冷笑,要说什么又不便说什么,转身就走,他暗恼当初该听八弟的建言,不让永铭和福恒见面,果然一见面就要串通夺他的兵权。
“七哥……”永铭忙要拉住永乐,永乐袖子用力一拂把永铭往后奋力一推,转身就出帘子,文人这套见不得人的心眼心计把戏,他最恨……
“永铭……”福恒接住永铭,搂紧。
“康安,你知道你……”永铭转头要发火,却被等在脑后的福恒的吻逮个正着。
“我自有办法……你信我……永铭……我一会儿又要马上走……”福恒二话不说就去扯永铭的衣物,唇顺着永铭的唇角吻向下,片刻已好似燎原的火,点着了二人,灼了神智。
无需言语。
“康安……”我七哥……永铭攀附在福恒身上喘息,不断回应。
“相信我……没事儿……”福恒顺着永铭拉扯开的衣襟一路缠吻直下小腹,换来永铭颤栗的呻吟与身体止不住的渴望。
“永铭……到我身边……来……”
“开……啊……”什么玩笑……永铭头一仰,眼开始迷离,压住福恒头的手加紧彼此的亲密……
第二十一章:七哥的心事
每一次相见都如此,明明前一刻和七哥被福康安弄出重围,站在大帐里一同被骂的狗血淋头,几乎无立足之地。
下一刻,七哥前脚才迈出帐,永铭就和福康安拽紧怀里激吻,好似暴风骤雨来临的急躁,唇舌未停,衣裳未尽,自己已经攀在福康安身上迎接第一波狂潮,没有一句话,甚至喘息也觉得奢侈,数月的相思与担忧似乎只能如此,才能抚平彼此的惴惴不安,连言语也无力。
永铭压下福康安的头加深每一个吻,拼命索取;福康安压紧永铭的身体,欺进更深,需要更多,没有言语,只有呼吸,还有帐外侍卫的脚步声。
一张桌,一把椅子,哪怕一棵树……无论何处,只要能抓紧彼此,渴望就像台风席卷的海潮汹涌,一波未平一波已至,带着滔天的狂肆与不可阻挡的雄浑,掀起遮天蔽日的情潮,吞噬着彼此,凶且狠,夹着莫名的不安与绝望……
只是这样的相聚总是太短,常常是相思未解,那边开拔的时辰的已到,一句话也没得说,只能在最后一抹狂潮中释放所有的情感,排山倒海得将彼此拉入最原始的洪流中激荡……
尽管如此,但永铭发现,还是相见不如不见好,见了反倒弄得两个人像两只红了眼的小饥鼠似的,饿了数月,好容易解饥,只是吃不饱,落个半饱,心里更挂牵,下次再见,又是这样……
以至于如今二人即使打个照面,眼睛都能吃人,那销魂的滋味让永铭欲罢不能忘,偏夜深还要午夜梦回。
结果福恒才离开的当夜才离开,永铭就不得不加入了巡夜的队伍,终于明白康安说他自己为什么最喜欢巡夜了……
不过巡夜的永铭,突然有了一个发现——他七哥自从半年前潜入敌城回来,似乎也加入了巡夜的队伍……
诡异?
还是有艳遇?
永铭眯起了那双八卦的眼,立刻丢下了自己的烦恼,尾随过去打招呼,完全无视七哥的白眼和猜忌。
“七哥!”永铭蹭过去,他七哥正在吹冷风。
“你又睡不好?”永乐没有回头,他只看着远处漆黑的天空,天空什么都没有,不过那个方向是敌人占领的城市。没有疏离,永铭揣测,临走前的福恒和七哥一定达成了什么协议。
“恩,七哥也是?”永铭站到七哥身边,遥想对方城里的美女是何等模样,把他七哥迷成这模样。
“福康安每次来,你晚上似乎都睡不着!”永乐望着夜空,神情还是冷冷的。
永铭心一惊,从来不问世事的七哥,居然心细如此,让永铭侧目警惕,立刻笑道:“被骂,谁心里都不舒坦吧!”
“为什么明明喜欢却不承认?”永乐看着夜空问,又似在自问。
“呃?”永铭一怔,“七哥说什么?”
“为什么心里明明喜欢,却不承认?”永乐怒瞪永铭,恨恨的说。
永铭瞪大眼,不明白此问何来。
“你喜欢康安对不对?”永乐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冒失,撇开脸继续看着夜空。
“怎么可能!”永铭嬉笑。
“那你前月抱着康安在树后干什么?取暖?还是口渴?”永乐的脸一阵冷笑。
永铭一阵青绿,他和康安干什么?他们能干什么……
“做了才知道怕!又何必要做?”永乐冷冷的脸恍惚,一双眼满是星空中璀璨的星子。
“因为喜欢!”撞破了,何必掩饰。永铭不明白为什么七哥今日点破,目的何在。
“喜欢?什么……感觉?”永乐犹豫着,突然静静地,语带梗塞地问,一双眼不自觉地回看突然躺在身边草地上望星空的永铭。
永铭挑眉,觉得有戏,静静地说:“就是他不在,你想他,念他,他在你面前,你想抱着他,吻着他……占有他……”话越来越暧昧,永铭小心地看着七哥的脸,似乎透出冰冷之外的迷惑。
“男人,也可以?”永乐转过脸,瞪大眼看着永铭,像一种渴望,又像一种矛盾的畏惧。
永铭瞪大眼,无辜地看着他七哥。
永乐似乎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扭过头问:“康安愿意?”
永铭一怔,闹了半天,他七哥只是远观猜测啊,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巨石。
永铭顿了一下,这问题太敏感!于是说:“没女人,兄弟之间互相慰藉,亲亲,搂搂哪有愿意不愿意的。”
永乐的脸沉了下来,半日说:“如他不愿意呢?”
永铭笑:“那就一哄二骗……都不行,你就霸王硬上弓,先把饭煮熟了!”当年康安就是这么对他永铭的,虽然自己引诱在先……
永乐瞪大眼,看着永铭满是狐疑,分明写着你是康安的对手?
永铭吞吞口水,转身说:“信不信由你,索然我还没得手,但是方法绝对有效。”
永乐暗笑,小狐狸,别以为他没看见!没得手?没得手那么忘我干什么?虽远远望了那么一眼,不真切,但是两人纠缠那模样,兄弟间的互相慰藉,非等康安?营里漂亮子弟在永铭面前没少晃,就算康安模样是顶尖的,但军营里有句话常说“母猪赛天仙”。这永铭分明与康安眷勾搭已久,非此一朝一夕。骗他?他永乐再迟钝也知道那是什么吧。
但永铭是如愿了,他永乐怎么办。
永乐想叹气,看福恒取那座城是志在必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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