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绝之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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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绝之佛心-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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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念青揉揉他的头顶笑道:“好吧,哥不长了,哥等着丢丢。”
  丢丢是那样的快乐,他忘了原本世间还有一个词叫做离别。
  那一日丢丢从放生场回来,正遇到刚从师父的禅房中出来的三师兄不忧,不忧见了丢丢笑道:“丢丢这下不用伺候人了。”
  丢丢没听明白,不忧举了举手中的茶盘对丢丢说:“那个姓石的施主要走了。正跟师父辞行呢。”
  丢丢一震,下意识的说:“才不会,石大哥今天还给我留了功课呢。”
  不忧笑道:“三师兄又没骗过你,你不信去问问呗。”
  丢丢惊疑不定的站住,回想了一下,一大早石念青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练了一会剑,和丢丢两人吃了早饭,喝粥时还笑丢丢脸上有个米粒儿,然后还检查了丢丢昨天的功课,丢丢正在学对韵,石念青出了一个对子让他对,石大哥说:“秋千影里春风暖。”丢丢一时没有对上来。石念青还说这个留给他当做今天的功课。
  丢丢定了定心神,心想三师兄一定是弄错了。但是心中又有着说不出的不安,在徘徊一阵子,他还是决定进去问一问。
  走到廊下,听到里面有敲击棋子的声音。少顷,方丈笑道:“施主下棋,擅自补,而拙于取势。凡无事而自补者,有侵绝之意也。但是施主往往贪恋一子以求生,难有图大之道。”
  “和高手博弈,念青求的不过是个自保罢了。”
  又听方丈道:“此一去山高路险,施主当好自为之。”
  “不管如何,念青都要试上一试,在贵寺叨扰多日,承蒙方丈多方关照。”
  “老大人当年于本寺有一番机缘,凡事都有因果,老衲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老大人广施福缘,定有善报。”
  “多谢大师吉言,念青替家父谢过。”
  丢丢没有进去,他慢慢的往回走,小院中的秋千还在风里摇啊摇的,一些花朵也打了骨朵,过几天就要开放了。
  丢丢坐在秋千上,望着天上的白云,天空很蓝,云很白。一块云有点像羽毛,绒绒的。渐渐地,那羽毛被扯开了,扯成了一片轻纱,薄薄的透着蓝天的底子,一阵风,轻纱也慢慢的飘走了。
  不知看了多久,有人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喊道:“丢丢。”
  丢丢微微一笑,“石大哥,你会记得丢丢吗?”
  石念青将丢丢的手收拢到他的大手中,紧紧地握着。“丢丢,大哥不是不给你说,大哥也是才决定的。”
  丢丢不接他的话,只是微笑:“你会记得丢丢吗?”
  石念青:“丢丢,别这样。本来我还要一段日子才走的,可是情况有变,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赶过去。”
  丢丢抓紧手中的秋千架。 “石大哥,上午的对子我对上来了。”顿了顿,他说“梧桐树下微雨寒。”
  石念青道:“丢丢对的不错,这个对子看似简单,其实不好对,丢丢对的虽然不太工,但是初学对韵,也算难得了。”
  丢丢看着石念青的眼睛,他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样的离别,这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使他忘记了石念青只是一个借住红莲寺的客人。猛然间这个人要离开了,十三岁的丢丢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想哭,可是他又有什么样的立场可以哭泣呢,他甚至连拜师礼都没有行,石念青于他实在只是一个施主而已。可是他心里竟会觉得猛地一下子空了,原本填得满满的一颗心,忽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反手握住石念青的手,下意识的说:“石大哥,我心里不好受。”
  石念青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昨天晚上受到关嘉禾的消息,幽王世子那边情况有变。石念青心内焦灼,自己隐居在靠近京城的寺庙中,这将近一年的时光,他多方努力,期间所做的种种难道要付之东流吗?
  但是当他决定离开时,他竟觉得要告诉丢丢他要离开竟然比关嘉禾的消息更让他无措,他只好选择暂时不说。可丢丢的话竟然让他如此心痛,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安慰这个一心眷恋着他的孩子。
  


☆、十三 等你

  他将丢丢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舍不得这个孩子。
  “丢丢,大哥还要回来吃丢丢做的生日面呢。”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此去艰险重重,事情的发展会不会顺利,一切都不可知,原本是不打算再回来的,他说了这话后,竟然觉得一身的轻松,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期限,定下了一个相见的期限,这也给了他动力,石念青一瞬间竟然庆幸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真的吗?”丢丢抬起头,眸子里瞳仁越发的清亮起来。他紧紧抓住石念青的双手。“石大哥,你还会回来的吗?”
  石念青点头道:“大哥现在是四海为家,只有丢丢这里可以收留我,大哥办完事就回来的。再说大哥还等着进士及第呢,哪里还有这么清净的地方读书呢?哪还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徒儿端茶磨墨呢?”
  石念青一生都在设想如果这一次他没有说出这一番话,他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那么丢丢和他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对于丢丢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第二天一早石念青依旧背着他来时的蓝布包袱,带着他的剑,离开了红莲寺。丢丢站在送行的师父和师兄们中间,看着那人一步步走下台阶,渐行渐远。脑海中浮现出想起了几天前刚学的一句诗:“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虽然时间是清晨,但是那种悠远的意境是如此的相像。
  十三岁这一年的初春,丢丢第一次尝到了离别的滋味,当天晚上,他坐在石念青的书桌前,在一张纸上写下了“梦里梦外肠断,话长话短神伤”的句子。
  丢丢没有搬回和小师兄同住的那间禅房,他一个人住在那个小院中。每天都将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他会天天坚持练字,背书。石念青走时将书都留在书橱里,丢丢就试着看看,有些略能看懂,遇到石念青做批注的地方,他就觉得像听他讲书一样,有时也总会有些特别的感悟。
  丢丢喜欢这个小院,在这里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住在这里他仿佛就能留着那些日子。况且他觉得这样他就离石大哥更近了一点。
  他是那样热切的盼着石念青的生日之约,他在墙上挂了一张月历表,每过一天他就在上面划一道。眼看着春天过去了,夏天来到了,那一天终于就要到了。
  石念青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天,丢丢早早的在灶房中将面擀得薄薄的,切得细细的,挂在绳子上晾着。中午的时候,他将蔬菜采摘下来,择捡干净,下午时洗好切好,傍晚开始下面,汤汁放凉,面条用井水淘得冰冰的,将面和汤汁兑好。丢丢把蒜瓣也剥干净,蒜拍早的话会有死蒜的味道,要等石大哥回来再拍的。
  老赵感叹说:“丢丢真是个长情的。”
  不嗔笑道:“丢丢,人家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哄孩子的。你看你,倒当真了。这碗面让师兄吃了吧,天热可不好放的。”
  丢丢把这次的等待当做仪式一般固执的坚持着。可是丢丢不知道,他并没有在这个夏天里等到石念青的回来。
  那天丢丢坐在小院中的丝瓜架下一直等着,直到那碗生日面坨成了一团。丢丢看着满天的繁星,听着夏天的虫鸣,看着月亮渐渐地移到中庭,又渐渐移到西天,朝阳的光影从天空中亮起来。
  丢丢走回去躺在石念青睡过的床上,一觉睡过去。他没有做梦,只是觉得很困。他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醒来后的丢丢呆呆的坐了一会,将那碗放的有点发馊的面吃了下去。
  这一天的黄昏,在遥远的北方边境,在简陋的驿馆中上,石念青注视着门外霏霏的淫雨,不多久就看到关嘉禾骑马走了进来。
  石念青笑了一声道:“嘉禾兄这么快就到了。”
  关嘉禾下了马,石念青才看到他身后还坐着一个人,那人下马走到廊下,将斗笠和雨披除下来,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英挺俊朗,脸上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他冲着石念青几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他喊道:“小舅舅。”
  石念青心里顿时一喜,笑道:“怎么,志远也来了?”
  关嘉禾也除了雨具走进来:“他说一年多没见你了,想你了,要跟着来。”
  韩志远笑道:“关叔你是不想来的吧,心里惦记着亦寒的病呢。”
  石念青看关嘉禾面上忧色一闪,忙问:“怎么,亦寒又不好了?”关嘉禾在窗边坐下,望着外面的雨淡淡道:“总是那样反反复复的。”
  韩志远见气氛沉寂下去,忙说:“小舅舅,听娘说,你这一年当和尚去了?”
  石念青笑道:“你娘的话有几句能信的?我倒想当和尚呢。”
  “也是,我娘那个女人,那脾气。啧啧,也只有我爹能受了他。”韩志远笑道,看到桌前摆着酒菜,他惊叹:“这么多好吃的,在这儿呆了一年,我现在馋的可以吃一头牛。”
  说着也不管石念青和关嘉禾二人,坐下拿起筷子就吃,吃着还说:“你前两天去看外公的时候,我正好去不在,外婆说今儿是你的生辰,他们都不方便出来,让我来看看你。这一趟来的,赶上好吃的了。”吃了一会儿,抬头就见石念青眼圈儿红红的。
  他愣了一下,猛地夹了一大口菜,用力的嚼着,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他仿佛不知道似的,抹了一把脸,接着吃。还说:“你们不吃吗?” 
  石念青轻声道:“志远,你们吃苦了。”
  韩志远放下筷子说:“我年轻,什么都不怕,只是外公外婆年龄大了,外公又含冤受屈的,在这么个鬼地方,如果不是关叔照应着,不知道会怎样呢。”顿了顿又道:“小舅舅,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你看看这一年你都瘦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撑着,也怪不容易的。你放心,志远慢慢就大了。可以帮你抗事了。”
  石念青听着他大人似的口气,心里很感安慰,不由得拍拍他的头,“嗯,志远很能干。”
  然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动作很熟悉,放在志远头上的手使他想起那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那个眉目如画的孩子。
  


☆、十四 夜归人

  丢丢十五岁那年的冬天,天气干冷干冷的,却并没有下雪,丢丢在大殿里擦拭佛像,水凉得刺骨,丢丢的神情很专注,佛像很高,丢丢爬到桌子上,用布一点点的擦拭着,观音大士唇角带着悲悯的微笑,丢丢仰视着那大慈大悲的面庞,目光沉静而平和。
  小院里的梧桐树上的刻痕还在,十四岁那年的冬天,丢丢站在旁边比一比,也刻上去一个小小的印子,回头看看,比原先的高了一点。看着不远处那个高高的刻痕,丢丢轻轻摸了摸,心里想着现在也许已经到石大哥的肩膀了吧。
  晚课结束后,丢丢回到小院中,他躺在床上想着方丈的话,方丈说:“丢丢快十六岁了,到时候该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丢丢知道再过一年,他即将面临两个选择,是留下还是离开。丢丢想他是一定要留下的,他从小就没有想过离开红莲寺,留在这里出家是他一直的打算,所以留下,那大概是肯定的。
  是啊,出家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丢丢一直也在等这一天。丢丢想着,内心一片平静。
  冬天的夜晚很冷,丢丢将被子掖的严严的,他后背最怕冷,因此背部总是包的很紧。
  石念青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那个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少年。他将灯举起来环视了一圈,房间和他走时一模一样,甚至桌上看了一半的书还放在那里。旁边有一叠纸,他拿起来看了看,是一页页的临帖。
  一时间他有点恍惚,两年的时光仿佛不曾有过,他还在这里住着,和这个叫丢丢的男孩子一起。
  在床边坐下,灯下看去,丢丢面色如玉,甜梦正酣。两年不见,这张脸孔已渐渐褪去孩童的稚气的甜美,显现出少年人的俊秀。石念青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两道秀逸的双眉,指下眉毛根根分明,微微斜向鬓间。 
  石念青深深地叹息一声,有这么个地方有这么个人真好。
  旅途的劳累和颠簸在走进这个小院看到这个人的那一瞬间全都化作了满足,心中的忐忑也全部化为了虚无。
  他的嘴角一点点的上扬,这个叫丢丢的孩子竟然睡在他的床上呢。
  石念青放下东西,也不嫌冷,到院子里用井水洗了手脚。回来后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被子里真暖和,那个小东西睡得真熟,有个坏人把他卖掉都不知道。将丢丢往怀中一带,嗯,个子长了,骨架也大了一点,石念青笑了。
  早上的晨钟声响起来的时候,石念青动了动身子,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甜了,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怀抱里暖洋洋的,鼻端是若有若无的皂角的清香。这两年他在北方苦寒之地呆过,京城和北地之间来来回回奔波劳苦,无数个夜晚,他难以入眠,苦心孤诣的织出了一道密密的线,他要凭着这道线为父亲的冤案平反。
  几年前的他养尊处优,诗酒论剑快意人生。父亲科场案受到牵连时,他正和几个知己好友流连于山川之间。后来父亲被判流徙之罪,而他因为曾做过幽王世子伴读,被以自幼离家为由得以豁免。只是一夜之间,他就从一个恣意人生的公子哥变成了一个犯官之子。家没有了,功名失去了,亲人流放到千里之外。以前交好的友人大都避之惟恐不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真是一瞬间都尝个遍。那时他愤懑不甘,一腔不平之气。隐居在这个小小的寺院中,宁静的环境,简单的生活,晨钟暮鼓中,檀香袅袅,木鱼声声,他的心渐渐的沉静下来,而怀中这个少年的真纯就像清泉一样抚慰了他焦躁不安的心灵。一年之中他理清思路,秘密的联系京城中的各方势力,开始构架自己的关系网。
  分别的两年来,他辛苦恣睢,半夜无眠时,逆旅风尘中,他的脑海中总会出现这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叫丢丢的那个男孩子。
  他将胳膊更紧的收了一下,半睡半醒之间他将头埋在怀中人的颈边,笑意一点点的放大。他睁开眼睛,晨光熹微中,怀中的少年闭着眼睛沉睡者,石念青盯着他仔仔细细的看去,忽的笑出了声,丢丢眼睑微微翕动,睫毛也轻轻地的颤动着。石念青刮了一下他的鼻尖:“醒了还装睡。”
  丢丢身体一僵,慢慢的伸出手紧紧地抱住石念青,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石念青抚着他的头发,笑道:“不睁眼看看大哥吗?”
  丢丢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不想醒。”
  石念青抱紧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要不要掐一下看看疼不疼呢。”
  丢丢听了这话,怕他真的掐下来,忙抬起头,睁开眼晴,一时间水光潋滟,目光幽幽的看过来,石念青一震,这双眼睛真好看,两年的时光,里面仿佛又多了几分沉静幽深,带着几分欲诉还休的忧伤。
  “石大哥,你骗人。”
  石念青用额头去抵他的额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的身不由己,他也不想解释他的失约,他低低的说:“大哥不好,大哥给丢丢赔罪。昨天是丢丢十五岁,丢丢去看梧桐树下面大哥给丢丢的礼物吧。
  


☆、十五 两只鹿

  丢丢十五岁时的刻痕是石念青亲手刻上去的,伸手比一比,头顶已经到了自己的唇边,额发也完全梳上去,露出光洁明净的额头。
  丢丢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小小的木刻,上面雕着两只鹿,一大一小。丢丢见那两只鹿头上都长着角,奇道:“它们不是母子吗?”石念青笑道:“不是,它们是兄弟。”那对儿小鹿一个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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