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
动作仍在继续,贪婪的舌尖不停的挑逗著宝融躲闪不定的舌头,但很快,萧衍便松开了口,下唇上赫然多了几颗极深的牙印,殷红的血迫不及待的向外溢出。
宝融猛地瞪大眼睛,却看到男人嘴角仍残留著笑意,不以为意的用舌头将唇上的血液舔了舔。
“以皇上现在的身体,恐怕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还是──让臣下来伺候皇上吧!”
负责打理玄清殿的宫人们会每天在衣架上挂上一套新的衣袍,以备皇上不时之需。萧衍走到衣架前,取下其上的衣袍利落的覆在了宝融身上。
而宝融却将头撇向了另一侧,目无焦点的盯著浮在半空中若隐若现的雾珠。
萧衍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转身出了玄清殿,踏著月色就沿著来时的路走去。重新回到寝宫後,萧衍将宝融放於龙榻上,给他的伤处上了些药後,便拉过旁边的锦被为他掖好。
“明天没有早朝,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便起身离去了。
宝融一个躺在龙榻上,明明又暖和又柔软的大床,他现在却觉得既坚硬又冰冷,不知不觉中,自眼角滑过的泪水便浸湿了枕边的一小块儿被单。
萧衍出了寝宫的门後,便一刻没有停留朝自己的居所走去,但当他走到一座乱世堆砌的石山前,他停了下来,目光阴冷愤然地望著旁边碧湖的中心,而後便扬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块上。
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吧!
萧衍冷冽的眸中隐了一丝浓浓的歉疚,砸在石块上的手也渗出血迹来。
“主上,您、您没事吧!”
声音是从身後传来,萧衍瞬间收敛起脸上的那丝动容,寒声问。
“有事吗?”
“主、主上,您、您的衣裳──”跪在萧衍身後的人,正是罗炜。
经他这麽一说,萧衍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的衣裳,被夜风这麽一吹,确实有些冷的让人牙齿打颤。
“没什麽!”萧衍转过了身,目光凛冽的俯视著身下的男子,“这麽晚来找我,有什麽事?”
罗炜的右手紧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後,开口,“主上,那个──萧宝融,您──打算什麽时候杀他。”
探监(1)
“这个不是你该关心,你只要把眼下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了,对了,关在大牢里的那个人怎麽样了?”
“回主上,那个萧楚惜每日疯疯癫癫的,没事总是喜欢窝在墙角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些什麽,有时候狱卒去给他送饭,他也不吃,只是冲著狱卒傻笑一阵,然後便像一只饿了的疯狗般冲上去乱咬一气,於是,现在那些狱卒们也不敢打开牢门送饭了,只是隔著牢栏把饭递进去,就匆匆离开了。”
“是吗?”萧衍微微挑起一道讽笑後,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是多派几个眼线在地牢周围守著,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话,马上向我禀报。”
“主上,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罗炜的眼里闪烁著犹豫。
“说──”
得到了萧衍的允许,罗炜仍是迟疑了片刻,才发问。
“主上为何不马上将那个萧楚惜杀掉,而留他到现在,主上以前不是曾经说过,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不会留在身边,可是主上却迟迟不杀那人──”
萧衍笑了一笑,眸中迸出一丝阴戾,他朝罗炜身前走了几步,弯身将他扶起,“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表面?”罗炜眉头蹙了一蹙,但马上便心领神会急问,“难道主上的意思是说,那个萧楚惜是在装疯卖傻,他是故意的?”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管怎麽样,先留著他的命,毕竟是个王爷,就算真的傻了,以後也能派上用场。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
看著罗炜轻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後,萧衍才长舒了一口气,便慵懒的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下,疲倦瞬间在脸上蔓延开来。
他望著湖心,吹了凉风,也不担心自己裹著湿衣染上风寒,浸沐在凄冷的月色中,许久,许久。
这之後的三日,萧衍再没有踏进宝融的寝宫半步,就连三日後的早朝,萧衍也称病未去。宝融虽高高的坐在金色的龙椅上,俯瞰著跪首的群臣,听著那些令他厌烦的奏词,然而满脑子所出现的人影,却只有一人。
萧──衍。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萧宝融却没有回御书房,而是朝另一个与之截然相反的方向急步行去。
“皇、皇上──”当他来到一处用石块筑起塔楼前,守在铁门前的两名持刀侍卫立刻跑上前来,慌张的跪在地上,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料到皇上会亲自来到这种关押重犯的鬼地方。
“起来吧!”宝融表情淡漠的说了一句,就直直的朝满是锈迹的铁门走去。
那两名侍卫面色发白,神色紧张的面面相觑了一阵,其中一人慌张的起身,跑到萧宝融身前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皇、皇上──”虽然害怕,但他还是带著颤音开口,“萧、萧丞相有令,任、任何人不得踏进此牢狱半步,丞、丞相还、还说──”
萧宝融俯视著跪在脚下的侍卫,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放肆无理而生气,反倒是好像预料到会遇到此种状况般,脸上平静的有些可怕,完全不应该是一个十五岁少年所应该有的表情。
“他还说什麽──”沈稳淡漠的话语溢出嘴角。
“这、这个,丞、丞相还说,如、如若有违令者的话,立、立取头颅。”说到头颅这两个字时,侍卫的声音已经是微不可闻了。
“那个萧衍真是这样说的吗?“萧宝融凄凄笑著,绕过侍卫身侧,继续大步向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扬声,“那好,朕的头颅就在这里,你敢取吗?”
“属、属下──”那名自打萧宝融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吓得魂不守舍了,此刻皇上又抛出这样的话,更是让他不知所措。谁敢去天子的脑袋啊!可若是就这麽放他进去的话,那丞相那边,他又该如何交待呢?
萧宝融已经走至了铁门前,顿时,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向鼻端,不禁让他眉头轻蹙。
萧──衍,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了!既然你让朕坐上了帝位,那朕就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朕,不会再怕你了。
萧宝融想著,狠力的推开铁门,就朝阴暗的牢狱深处走去。
被关在这间牢狱的人,多半是死罪,最多隔个两、三天就会被问斩,可是,萧楚惜却是个意外,掐指算起来,他在这里住了也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地方的霉味和湿气很重,而且冰冷恐惧的气息到处流窜,把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萧宝融边走边仔细巡视著两边的牢房,因为他是第一次来,所以并不知道萧楚惜到底被关在了什麽位置,而更令他奇怪的是,狱卒此刻也不知跑到了何处。
最终,他在最深处的牢房内看到了一团黑影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他喜出望外的盯著许久未见的六哥,猛地上前扒住牢栏。
“楚、楚惜哥哥,我、我是融儿,我是融儿啊,楚惜哥哥──”
蜷缩在角落中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声音,身子微微的动了动。
“楚、楚惜哥哥,我是融儿,我来看你了。”宝融见那团人影有了动静,更加卖力的喊道。
只是那黑影动了动之後,便又恢复了平静,就在宝融准备再次开口喊叫的同时,那黑影便如同一只饥饿的猛兽般朝他扑了过来,张嘴便咬上了他扒於牢栏上的手。
顿时,一股血气瞬间弥漫开来。
(0。34鲜币)探监(2)
“唔……”宝融低吟了一声;随後紧咬住牙齿;勉强睁眼看著面前披头散发的男子;手背很痛;可再痛也抵不上心口的痛。
萧楚惜虽然不像玉珏那样给宝融无微不至的关怀,但却也处处想著他,虽然从不表现出来,但宝融知道,楚惜哥哥是疼他的。
宝融挪著脚步来到近处,借著自墙壁小窗投射进的光亮,这才模糊看出眼前人的打扮。这还是他以前的六哥吗?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面庞,连身上穿的囚衣也黑的辨不出了颜色,还有,身上那一道道伤痕。他们,那些混蛋,对六哥用刑了吗?
“楚、楚惜哥哥,我、我是、是,宝、宝融,你、你看看、看我……”宝融含著泪,忍著凿骨般的痛楚,艰涩开口。
“啊……”本以为听到这话,身前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哥哥会松口,可没料到咬的更加用力,甚至还从牢栏缝隙中伸出手来,紧紧地扯住了宝融的手臂,力气大的好像要将其拽断。
“楚、楚惜哥哥,我是宝融,宝融,你不认得我了吗?那、那你还记不记得珏哥哥呢?就、就是我们小的时候,非、非常照顾我们的,那个珏哥哥啊!我、我告诉你,他现在还、还活著──”
话说到这儿,牢狱中的萧楚惜似乎回过些神来,紧咬著宝融手背的牙齿也慢慢松开来,眼神呆滞的望著他,静静地。
见他有了反应,宝融酸涩的一笑,继续开口。
“是真的,珏哥哥还活著,就,就在城外,等、等有一天,我、我带你出去见他,好不好?”宝融说著说著,眼泪便像洪水般涌出眼眶。
“……”忽的,萧楚惜眼珠子一转,又失去了冷静,正当他准备再张口咬人之时,空气中突然横出一条手臂来,将宝融的手及时从已经疯颠得人束缚中抽出来。
“皇上,当心!”
宝融惊怕的望著瞬间闪身出来救了自己的人,只见那人利落的将拎著的竹篮放在地上後,便起身将旁边烛台上的蜡烛点燃,接著便单膝跪地,恭敬的开口。
“臣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宝融看了看放在地下的竹篮,将自己正在流血的右手下意识的掩到了身後,正声道:“你是什麽人?”
“回皇上,臣下袭舒尘。”
“袭、袭舒尘?”宝融在脑子里极力的回忆著这个名字,“你、你就是以前跟在──”说到这儿,他突然停口了,不知该用什麽称呼来叫自己那个凶多吉少的皇兄──萧宝卷。
“是、正是臣下。”袭舒尘仿佛意识到了他要说什麽,应得很是干脆。
烛光一点点地变亮,宝融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牢狱中那个狠狠瞪著自己的六哥。
“你──是来这里送饭的吗?”
“是──”
“那好,你把饭搁在这里,离开吧!”看著对面那张狰狞的面孔,宝融微微垂下眼睑,低声开口。
“可、可是皇上,这里很危险,还是让臣下护送您回去吧!”
“难、难道──”宝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猛地转身,嫉恶如仇的俯视著身下一袭轻甲的男人,一字一顿道:“是萧衍派你来的吗?”
他也不顾手还在流血,狠狠的捏紧拳头。
“回皇上,确实是萧丞相吩咐臣下来这里送饭的,因为,以前送饭的奴才总是会‘莫名’的受伤回去,所以──”
“你知道,这里的狱卒都到哪里去了?”
“回皇上,臣下知道的不多,但据说,是因为关押在牢里的犯人常常像疯狗一样咬人,所以萧丞相在前些天让那些狱卒都从这里撤了出去,每日里,只命臣下来这里送一次饭。”
疯、疯狗?当听到这两个尖锐含著讽刺的字眼儿後,宝融气的嘴唇直打颤。疯狗?他竟然说楚惜哥哥是疯狗?
“滚,给朕从这里滚出去!”他发狂的大吼了一声。
“可皇上万金之躯,若是──”
“滚──,没有听到朕说的话吗,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袭舒尘脸上闪过一阵极复杂的神色,迟疑了片刻後,道:“是,臣下就在门口守著,如果皇上有什麽吩咐的话,可以──”
“不用在门口守著,你该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宝融果断的拒绝。
“是──”
袭舒尘叩首行了退礼後便离开了,只剩下萧宝融一人,呆呆的立在原地,但马上,他就蹲下身子,两手慌措的将竹篮盖打开,但当看到里面已经有些发霉的白饭时,刚刚压下的怒气再一次涌上脑门。
他转头望著渐渐安静下来的萧楚惜,良久,才用很低而且发颤的声音说道;“楚惜哥哥,你等等,我现出去给你弄些吃的东西来。”抹了一把打著泪水的脸庞,就踉跄的朝来时的路跑去,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刚一打开铁门,便撞上了一方坚实的胸膛。
“皇上跑得这麽急,是要去什麽地方吗?”
冷冽阴魅的声音飘入耳中的那一瞬间,宝融当场就怔在了原地,不用抬头看,光是这道让人发晕的冲击力,他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萧──衍!他、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0。5鲜币)萧衍受伤(1)
“萧、萧丞相饶命,饶、饶命──”那两名守门的侍卫丢了魂似的拼命的跪在地上叩头,磕得脑门上都流了血,也不敢停下来,“奴、奴才已经跟皇上说、说过了,可、可是皇上他、他还是执意要进,奴、奴才实在是──”
萧衍两手搭上宝融微微颤抖的双肩,低垂眼睑看了一眼那浓密的黑发,然後毫无预兆的转身,扬声冷斥,“混帐,没看到眼前站著皇上吗?竟然连皇上都敢拦,来人,把他们给我拖下去,即刻处死。”
“可、可是丞相您、您不是说,任、任何人吗?奴、奴才──”
随在萧衍身後的护卫迅速走至拿那两名吓破胆儿的侍卫身前,一边一个扯住他们的手臂就向後拖去,随著求饶声渐渐变小,萧衍这才回过身来,从怀中掏出一条女人家用的丝帕来,蹲下身子,便开始替宝融仍在渗血的右手包扎起来。
“嘶……”宝融本能的缩了下手,同时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瞧瞧,这麽白晰细嫩的手,都被咬成什麽样子了,连肉都翻出来了。”萧衍看著颗颗深可见骨的齿印,眸中涌上了一丝温柔的怒意,“皇上也应该有所耳闻吧,关在地牢的那个人已经疯了,会像只疯狗一样见谁咬谁,这麽危险肮脏的地方,皇上怎麽能独自前来呢?”
萧衍一边说,一边用丝帕一圈圈小心的包扎起伤口来。
“你来这里做什麽,是怕朕把人放走而特地过来监视朕的吗?”宝融愤愤地盯著萧衍,他很想大骂出声,但碍於自己的身份,只能压低嗓音从牙缝中迸出这句话。
萧衍将丝帕打了个结,而後起身,“皇上怎麽这麽说呢,臣就算有一百个个胆子也不敢监视皇上呀!”
“不敢监视?这世上──还有你萧衍不敢的事情吗?”
萧衍柔柔的一笑,摆了摆手示意随在身後的侍卫退下。
“皇上,恕臣直言,像这种不是人来的地方以後还是少来为妙,皇上万金之躯,这回是运气好,只是被咬了一口,若是哪天运气差的话,那──可就难说了,说不定──”
宝融猛地扬头迎上萧衍那双渗著寒气的眸子,却意外地发现他的脸微微泛著淡红,眼角也染著一丝倦意,好像一付生病的样子。生病?这几天萧衍确实称病未上早朝,本以为这些都是谎言,难道──是、是真的?
“朕、朕累了,想先回寝宫休息,你退下吧!”
宝融垂下头,绕过挡在前方犹如墙壁一般的男人,直直的朝前走去。
萧衍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头一阵阵的发晕,正在他体力不支准备倒地的那一瞬间,眼角突然扫到旁边的树丛中闪过一刹那的银光,他暗沈的眸子一亮,想也没想就转身朝萧宝融袭去。
“啊──”突然被扑倒在地,惊叫了一声的宝融本想大骂强压在身上的男人,可是当他隔著衣袍感觉到一丝温热粘稠的液体滑过腰侧时,怒骂的欲望便瞬间被浇灭。
“你、没、没事吧!”萧衍勉强抬起头,吃力地扯出一道笑,断续的询问。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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