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少年也不知道答案,一时语塞。
“嘻嘻嘻……”这时霓裳已经从树上下来,她走到小女孩身边,笑眯眯的说道:“因为那不是个姐姐,而是个哥哥啊!”
少年听到此处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越是道歉江陵王殿下越是生气。
“哥哥?”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霓裳。
“是啊,是个很凶很凶的哥哥。”霓裳接着道,“还有啊,这些杏花都是我摘得,你要谢的应该是我。”她说完便又将两枝杏花塞到小女孩怀里,厚着脸皮说道:“快说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小女孩看着霓裳,笑的灿若朝阳,甚是喜人。
霓裳满意的点点头,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不用客气……”
章七十七
“表叔!表叔!”霓裳自刚刚那事之后心情大好,她跟在江陵王身后一直喊着“表叔”“表叔”。
江陵王殿下被她喊得别扭,转头看着她说道:“不要再喊了……”
“不行,我要谢谢表叔,谢谢表叔的不杀之恩。”霓裳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陵王看她那样子,气的冷哼一声,便对典信说道:“我要回去了,这个地方我不想再来。”
典信为难的说道:“可是二公子还没回来……”
江陵王闷不做声,却在这时霓裳凑上来,对江陵王说道:“表叔,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不远处是曲江岸边的月灯阁,阁前一大片空地是一个简易的马球场。每年的上巳节这里都会举行月灯阁球会,是进士们为庆祝新第者所举办的球会。但是如今,球场上的却是一批军将,看穿着应该是长安禁军。他们明知今日有进士球会,却故意提前来到月灯阁,强占球场,飞扬跋扈的看着刚刚来到月灯阁的文人,为首一人看着马下的那些读书人,嘲讽道:“马球乃军家之术,你们作诗写字就好,打马球太好笑了。”气焰甚是嚣张,不可一世。
那些进士面露怒意,沉默了一会儿,有一个年轻人走出来,持杖上马,冲着军将作了个揖,客气的说道:“新科进士方覃来奉陪诸位打球,如何?”
见是个文弱书生出场,且只有一人,那批军将并不在意,答应下来。
比赛开始,只见方覃奔驰如电,在场中来回穿梭,那枚小球也跟随他在空中飞来飞去,场中的人根本没有机会触碰到球,更别说射门了。半个时辰下来,方覃连进十几球,而那些将士却是一球未进。最后只得认输,灰溜溜的走人。
方覃见他们离开了,便从马上下来,走到进士中去,很快便没了身影。
“那个方覃,真厉害……”霓裳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抓着江陵王的衣袖说道。
“方覃的祖上是郑国公方徵,方家虽不是什么大族,但历代子孙可以说各个都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个方覃,虽在进士中排名不高,但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这话当然不是江陵王说的。
李承勋和云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霓裳和江陵王身后,霓裳早已转过身拉着李承勋的胳膊:“阿勋哥哥,你去了哪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有一些事,所以暂时离开。”李承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谎。
“是什么事?”霓裳一向好奇心旺盛。
“是大人的事,霓裳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云阳笑着替李承勋回答,笑的意味深长。
李承勋转脸无耐的看了眼云阳,之后说道:“帷帐已经搭好了,我们去帐中吃点东西吧。”
江陵王一路上闷闷不乐,李承勋和霓裳云阳走在前面,走了几步见江陵王落下一大截,便走回去到了江陵王身边。
李承勋比江陵王的个头要高许多,他低头看江陵王,便注意到他头上有些杂草,便伸手替他拿掉,之后关心的问道:“五郎,你头上怎么有些杂草,是摔着了吗?”
“没有……”江陵王闷闷的回道。
“阿勋哥哥,表叔被人非礼啦!”霓裳嘴很快,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江陵王瞪了霓裳一眼,不再说话。李承勋听了这话更是奇怪,略微思索后,问道:“莫不是与人打架了。”
江陵王点点头。
霓裳察觉到江陵王不开心,于是便不再胡扯,走到李承勋身边小声说道:“刚刚有个人也把表叔认成女人了,表叔就跟他打了一架……”
李承勋知道江陵王最恨别人把他当成女人,便一手搭在他肩上,耐心劝到:“那人恐怕是无心之失,况且,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我知道……”江陵王声音依旧无精打采。
这时霓裳忽然又说话了,她抬手指着李承勋,大声说道:“阿勋哥哥,你头发上也有杂草!你也跟人打一架了吗?”
“……”
……
上巳节的皇家宴请,裴后是不感兴趣的。但顾及皇帝的面子,又不得不去。
睿宗皇帝近日又得了新宠,年轻貌美的少女张氏,只有十七岁,娇俏玲珑,被封为昭容。裴后对皇帝宠幸谁从来不在意,与宫中内眷说着什么趣话。
午膳之后,宴会渐至尾声,裴后便带着宫中内眷先行回宫。不过刚出门未上玉辇,便遇到了卫王。
“臣弟拜见皇嫂。”卫王倒也客气,“自回京之后,臣弟一直未能去拜见皇嫂,还请皇嫂恕罪。”
卫王一句一个皇嫂,显然是在刻意讨好裴后。
但裴后似乎并不领情,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的说道:“卫王客气了。”便起身要走。
卫王见状忙道:“皇嫂,臣弟有话想与皇嫂商议,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后早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道:“卫王有什么就说吧,‘借一步说话’,瓜田李下,亦惹人非议。”
卫王听了,仍不死心,:“那皇嫂可否屏退旁人,有些话……”
裴后听了,便转头对身边的人说道:“退后五步。”
左右侍女依言退后几步,裴后道:“现在可以了吗?”
卫王确定此时不会有人听到,于是大着胆子说道:“皇嫂,您真的要一直扶持如今的太子吗?”
裴后没料到卫王竟然说出这种话,细眉微挑,假笑道:“卫王是什么意思?本宫与太子之间何来扶持一说?”
“皇嫂,若是没有你,绝不会有太子的今日。裴家在暗中帮太子做的那些时,臣弟早已调查清楚了。”卫王丝毫不隐瞒的说道。
裴后听后,也不再装傻:“那卫王想做什么,告诉皇上去?”
卫王忙道:“皇嫂误会了,臣弟绝对不敢。我知道皇嫂除了昭文太子再无子嗣,若想在宫中后位永固却得有个儿子,但是如今的太子实在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卫王此言怎讲?”
“云家于太子有恩,可前些日子,太子为了讨好皇兄,以表自己大公无私,竟然故意打压云家。如此过桥抽板,皇嫂……臣弟担心……”卫王顿了顿,“臣弟担心,担心您养虎为患。”
裴后轻轻地哼了一声,笑了笑:“卫王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太子毕竟是宫婢所生,于世家大族无甚关联。将来若真的登基,打压世家可是无所顾忌,而且到那时裴家可是首当其冲。”卫王接着说道。“所以臣弟建议,趁着此时太子羽翼未丰,应该换一个会永远站在您这边的皇子。”
“永远站在我这边……”裴后看着卫王,笑道:“卫王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皇嫂,您看江陵王如何?”
“江陵……王?”
卫王见裴后面露迟疑之色,便继而说道:“臣弟听说,江陵王的生母云贵妃曾经与皇嫂关系交好,姐妹情深。如今云贵妃不在宫中,皇嫂替她抚养幼子,不是刚好合适吗?”
裴后笑了笑,未曾说话,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却在死死掐着掌心。
“当年皇嫂恢复后位,云贵妃可是帮了不小的忙。就凭这一点,皇嫂都该去帮着云贵妃与江陵王,再者江陵王出身高贵又天资聪颖……”
卫王开始夸赞江陵王,但实际上他至今还没有交过江陵王本人。完全是在信口开河。
裴后一直没有说话,微笑着听卫王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之后客气的说道:“卫王的话,本宫会用心考虑。今日天色不早,本宫先走一步了。”
卫王见裴后这个样子,以为裴后真的被说动,忙行礼告辞。
自长安城南的曲江到城北的大明宫有一条专门的夹城,皇家的人每次游玩走的便是这一条道路。裴后到达大明宫时已经快到傍晚,她走进宣徽殿,看着案上那盆含苞待放的牡丹,忽然用手狠狠的将花盆推下桌案,花盆碎地,宣徽殿中的宫人都不敢言语。
“姐妹情深?”裴后冷笑一声,“谁与她姐妹情深!”
她说完话又将棋盒中的棋子狠狠砸到地上,之后又拿起书案上的几本书,狠狠的撕烂,扔到空中……
宣徽殿中很快一片狼藉,那些伺候的宫人从未见过裴后这般样子,也不敢去劝,最后有人悄悄出去,对殿外的内监说道:“快,快去东宫请太子来。”
章七十八
袅袅香烟自香炉中缓缓升起,裴后端坐在那里,似乎心情平静不少。
李承勋走进宣徽殿时并没有让人通报,此刻殿中除了裴后再无其他人。李承勋便走到香炉前,掐灭的正在燃烧的安息香。
裴后很快觉察到香被人掐灭,睁开眼,李承勋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
未等裴后开口,李承勋已经先说道:“母后,常年焚香对身体不好,尤其在您心情不好的时候,损害更大。”
裴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承勋,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我将母后在殿中常年焚的香拿去给沈肃辨认是否有毒,是他告诉我的。”李承勋答道。
裴后闭上眼,叹了口气:“你可知卫王今日与我说了什么?”
“想来不过是建议母后放弃我,改立五郎。”
“你竟然知道?看来这个卫王真是没用……”裴后笑着说道。
“那种事,我都不在意,母后也不必因此生气。”李承勋反而开始安慰起裴后。
裴后摇摇头:“我并不是因那种无聊的话而生气,只是卫王的话让我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是母后心中最隐蔽的那件事吗?”李承勋忽然问道。
裴后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李承勋,却听李承勋接着说道:“我知道母后一直有心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很痛苦,不然不会依赖着香丸这么多年。母后想将这事埋在心里,儿臣不敢过问,只是希望母后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裴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阿勋你啊……来,到我身边来。”
李承勋依言坐到裴后身边,裴后苦笑道:“他们都以为我是爱慕权势才会扶持你,却不知道我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些。”
“扶持江陵王?”裴后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去扶持他?一个背叛了我的人的儿子,他可是我最大的耻辱!”
李承勋听到此处,便明白裴后口中的那个背叛了她的人,说的便是江陵王的生母云贵妃。
“姐妹情深,于我有恩?谁与她姐妹情深!谁稀罕她那份恩情!她……她……”裴后提到云贵妃,情绪便开始激动。她说话断断续续,李承勋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明白说的是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在那听着,一眼不发。
裴后忽然握住李承勋的手:“都走了,一个一个都走了。不相信我,怨我,恨我,背叛我,到如今,母后身边只剩下你了……阿勋啊,你会不要母后吗?”
李承勋摇头,看着裴后认真的说道:“我永远都是母后的儿子……”
……
朝中并未安定多久,便又出了事。上巳节之后,皇帝感叹莫翟子嗣单薄,只有一子一女。便赏赐给莫翟二十个美人,谁料莫翟却不愿受领。皇帝问他缘故,才知道莫翟惧内,连妾室也不敢纳,哪里敢一下收二十个美人。
皇帝听后,便以为莫夫人是一个悍妇,便亲自带着那二十个美人去了莫府,准备迫使莫夫人妥协,结果莫夫人果然彪悍非常,竟然带着府中女眷举着狼牙棒将皇帝和随从的大臣赶出了莫府。
皇帝失了颜面,甚是愤怒,当即便命人将莫夫人押入牢中准备处死,又下旨让莫翟休妻。
莫翟不愿休妻,多方奔走之后,甚至提出以官位换莫夫人的性命。最后皇帝难耐诸大臣几番游说,又消了气,便免去莫翟河东节度使一职,放了莫夫人。
河东道因暂时无人统帅,皇帝便命李承勋遥领河东道节度使一职。
圣旨一下,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李承勋此时在东宫,靠在软榻上懒懒的看着皇帝刚下的诏书,对身边云阳说道:“从今往后,再想喝河东的乾和葡萄酒就方便多了。”
云阳坐在软榻旁的桌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听了此话,无奈地说道:“你又忘了昨日答应我的事?”
“昨日……”李承勋听后面色微微尴尬。前日令狐邑来东宫拜访,因为当初在太原答应令狐邑要与他不醉不归,结果果然都喝了个烂醉如泥。
醉后发生了什么李承勋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第二日醒来后头昏沉沉的,云阳躺在自己身边,脖颈处有几道挠痕。看着黑着脸又受伤的云阳,当时的李承勋实在愧疚,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云阳今后要戒酒。
李承勋顿了顿,故意侧过身子看着云阳,笑道:“我记性不好,昨日发生的事已经不记得了。”
云阳嘴角轻轻勾起,不说话。继续在那写着,没一会儿便写完了那张纸,将笔放到一旁的梓木龙形笔托上,拿起一旁的青玉狮子纸镇压在纸上。转过身,低头在李承勋耳边轻轻说道:“记不起来?我帮你想起来好不好?”
李承勋听云阳那语气,知道他又要白日宣淫。于是假装没听见,转而说道:“如今河东已经到手,算是了却一桩心事。这还要多亏了莫将军与莫夫人……嗯……啊……”
云阳已经在李承勋说话间站起身,之后压到李承勋身上。李承勋此时只穿了中衣,甚是宽松,云阳轻车熟路的便将手探了进去……
“嗯……待会儿还要出宫去……你……嗯……”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李承勋现在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敏~感,哪里经的起云阳故意的撩~拨。
云阳笑着说道:“还有一个时辰,待会儿你就不用清洗,直接出门。一定会将昨日答应我的话记在心里的……”说完,便在李承勋的脖颈上故意用力吻了一下,留下粉红色的吻痕。
李承勋想着若是真让云阳做了,待会儿一定没办法出门,忙先求饶道:“我想起来了,一定从今往后记在心里,再不饮酒了。”
“我记性不好,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云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承勋无话可说,便想着该如何“讨价还价”一番,正在此时,小高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殿下,殿下,皇后来了!”
云阳听后,便停了下来。李承勋长舒一口气,之后朝云阳调皮的笑了笑,洋洋得意的样子甚是气人。
李承勋穿好衣服,刚和云阳走出延英殿,便见到了裴后的步辇已经到了殿下的石阶处。两人忙走下去,先像裴后行礼。之后李承勋便扶着裴后站起来,裴后笑着点点头,之后看了云阳一眼,问道:“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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