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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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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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安抚道:“沉檀宫的分量,在本座心中,并非不值一提,不要将本座看做牛鬼蛇神一般的人物。”
  “……”洗春秋这回是真的一个字也吐不出,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纷乱中,又有个美满到荒谬的念头灵光一现。
  “而且,”江白缓缓道,“你跟了本座十五年,一点一滴本座都记在心头,不然……”江白抬眼一看,眼底是明镜一般的洞明透彻,“不然你在本座背后做的手脚,本座岂会视而不见?”
  洗春秋先是浑身一震,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声音:他知道了。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随即又被狂喜淹没——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江白星火一样微小隐晦的暗示都令他如获至宝,整个世界骤然明亮起来。一点微光,能让飞蛾扑火,而洗春秋在江白面前,从来卑微得连飞蛾都不如。
  梅昀风对梅尧君的异状颇为担忧,梅夫人则不然,丈夫的担心是杞人之忧,儿子浪子回头、转性专注于家族生意明明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狂喜便罢了,愁眉苦脸实在是莫须有的。而梅昀风深知这不过是短浅的妇人之见,突如其来的转变必定事出有因,而这“因”明明白白地指向初九,不安定的“因”来者非善,若无远虑,眼前的果极有可能变成镜花水月,待到危机显山露水则悔之晚矣。这也是他找来叶檀心开导梅尧君的缘由。
  叶檀心第一次来流芳园,铩羽而归,后陆陆续续来了几次,终于说动梅尧君,同他去洛阳走动散心。
  梅尧君向梅昀风征求许可,梅昀风自然满口答应下来,还不无欣慰道:“章儿,你从前要出去,从不会前来过问。”
  梅尧君淡淡一笑,道:“儿原来不懂事。”
  “哦?那章儿现在懂得了什么?”梅昀风追问。
  这却把梅尧君问住了,他沉吟半晌,终究无言以对。
  梅昀风见他如此,也不愿为难于他,只叹了气,道:“为父希望你从这些过往中有所得,但往事既是往事,沉溺其中不得解脱,便无半点裨益了。”
  “儿明白。”梅尧君答道。然而从这三个字里,梅昀风听到了难以掩饰的心口不一与犹疑不定,心头块垒越加难解。
  话交代尽了,梅昀风便放他离开。
  经过门口时,梅尧君撞见行色匆匆的谢纯玉,他这回终于想起这位面善的死士是谁——擒他回梅庄的三人之一,后因有事中途离开。
  谢纯玉对他点头致意,又沉默着往大厅赶去,应该是去见梅昀风的。
  梅庄的事,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江湖上的,梅昀风从未对他隐瞒,但与这位死士的多次会面仿佛都在刻意回避他。左思右想,这里头实在是疑点重重。
  一路上,叶檀心格外跳脱,搜肠刮肚天下地下找来一些趣闻讲给梅尧君听。梅尧君间或应两声,并无表示。叶檀心从小到大被他晾着,渐渐也就习惯了,非但不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见此计不成,再施一计,转而说起名动洛阳城的色艺双绝的名妓,将此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梅尧君本来对这些花草蜂蝶提不起兴致,但听他如此盛赞此女,却生出些风月之外的好奇,竟然同意前去一见。
  叶檀心拊掌道:“果然是我的好梅哥哥!小弟千金换得美人今夜相陪,就怕你不去,那我的苦心经营岂不是化作泡影了?”
  梅尧君略带无奈地看向叶檀心,道:“你想让我见她,直言便是,何苦绕这些弯弯角角?我去见见她也无妨。”
  叶檀心缩在马车一角,佯作惶恐道:“照尧君你的拧性子,我直说你肯定不会去的。”
  梅尧君直视前方,笃定道:“胡言乱语。”
  叶檀心又趴着凑过去,托着下巴,十分费解地上下打量他,看得梅尧君好不自在。他垂眼,冷了目光,道:“作甚?”
  叶檀心又讪讪地缩回去,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尧君你真是大变了,你以前可不如现在好说话。”
  梅尧君不以为然地否认道:“我哪里变了?”
  叶檀心搔搔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总之是不同了。”复又叹气,“小弟虽不知你与道长后来有了什么纠葛,但也能看出你对他仍是心结未解,还佯作若无其事,欺人欺己。”
  梅尧君“哈哈”两声,道:“你既不清楚我与他的纠葛,又如何言之凿凿、认定我是因他而生了心结?他欺我轻我,我是那等自轻自贱的人、离了他便活不成了?”
  叶檀心脱力道:“尧君,你又在钻牛角尖了。”
  梅尧君右足轻轻顿地,道:“通衢大道便在我脚下,你却说我在钻牛角尖?我梅尧君脚下有千条路走,却没一条是对他念念不忘、纠缠不清。”说完,掀开帘子,对车夫道:“停下,我要下去。”
  车夫果然依言停下马车。
  叶檀心对车外喊道:“不许停!”
  无奈车夫吃的是梅庄的饭,听的也是梅家人的话。
  梅尧君目不斜视地走下马车,不理会身后叶檀心如何又叫又骂。刚走了一箭之地,路边突然有一位女子闯出,风风火火撞进他怀里,把他撞得退后了两步。女子神色慌张地对他道了声“抱歉”然后便匆匆离去。梅尧君低头,发现他怀中被那女子塞进一块细绢,疑心之余,展开一观,却是晴天霹雳一般。他神色大变,握住绢帕的双手也颤抖不止。
  这时候,叶檀心也急急赶到,正打算劈头盖脸骂他两句,发现他神色有异,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缣帛。走近一观,缣帛上面竟还写着文字,打头两字赫然便是“初九”!
  然而,不待叶檀心看到更多,梅尧君张皇地把绢帕揉在手心,六神无主地呆呆立在原地。
  “尧君?”叶檀心惊忧道。
  梅尧君像是被他这一声叫醒了,拔腿就走,留下一句:“不必跟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

  恰好是个晴朗天气,无风无雪,日光照到身上还微微有些暖意。宁泽川穿过冬日凋敝的庭院,推开药庐虚掩的门,便走进一室浓稠的药味里。
  屋角的炉子生着小火,火上摆着一口锅,里面滚着一道毒剂,需要滚沸三天三夜,直到锅中只剩黑黢黢的膏状物体才算制得了。宁泽川掩着鼻,伸进一把长柄铜勺搅动了一下,见它已初见雏形,心情大好。于是大发善心,进入暖阁,探问内中的病人。
  初九埋在云絮般的棉被里,一动不动地昏睡着。
  宁泽川先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探定他还活着,便大力推了他几下,口中道:“喂喂,起来了。”
  初九半睁开双眼,待模糊的视野慢慢清明,认清眼前来人,才问候道:“大夫早。”然后轻轻咳了两声。
  “不早了。”宁泽川大大咧咧地把双手伸进暖和的被窝里取暖。初九对他的行径习以为常,甚至还稍微往里面挪动了双腿,为他移出一块位置来。宁泽川扬起下巴,指向室外,道:“看看日头,都午时了。”
  初九果然也眯起眼睛逆光看向窗外。他久不知今夕何夕,光阴流转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但乍见一蓬松软金黄的阳光均匀撒在窗纸上,不免由衷一笑,道:“快到年关了罢?”
  “可不是呢。”宁泽川低头收拾银针,今天是施针的日子。
  不过一会儿,便有叩门声扰动暖阁内的清寂,宁泽川心道该是药来了。前去开门,脚边被人放下了一个圆形填漆食盒,宁泽川复又弯腰提起食盒,阖了门往回走。食盒的第一层是一碗药,还冒着热气,把它端出来,放旁边凉着;第二层是一碗白粥配一叠小菜,宁泽川把它们连着下方的食盒整个儿取出来;第三层里只有一小碗汤,汤色稠白,香气浓郁,惹人垂涎。这几样东西都是为初九准备的病号餐。
  然而,宁泽川照例是把最后那碗汤自己享用。他呼呼大喝之际,初九半坐在一边看着他默然不语。宁泽川解释:“你虚不受补,克化不了这玩意儿,喝点白粥就行了啊。我委屈自己一下,帮你喝了它罢。”
  初九点头,示意理解。
  喝完之后,宁泽川把碗放回食盒,这才发现底层原来垫着一层白纸,其背面隐约还有文字。皱着眉读过,冷笑了一声,把它揉成一团随手丢地上。然后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扶起初九喂药。
  药汤有些烫口,初九喝得艰难。
  宁泽川想到方才的纸条,一时出了神。等初九喝完药,他背过身收拾药碗,才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江白托我给你带句话。”
  初九问道:“什么?”
  宁泽川冷笑道:“好消息。”
  听他这样说,初九却越发不安,隐隐有些不祥之感。
  “你听了可别太高兴了。”宁泽川道。
  初九摇头道:“不会。请大夫直言。”
  宁泽川凑近他,低声说:“你的‘好友’,是叫梅尧君的吧……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初九睁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不能消化宁泽川话中的含义。
  宁泽川只好换种说法重复了一遍,道:“江白江大宫主,邀那个梅尧君到沉檀宫来做客了。”
  初九没说话,身体却抖如筛糠。宁泽川颇有先见之明地闪开,果不其然,下一刻初九趴在床边大口呕吐起来,先是药,然后是鲜血,转眼痰盒里就积了厚厚一层。
  宁泽川替他抚背,道:“别吐了,再吐你身体里剩的那点血就给你吐没了。”
  初九果真不吐了,歪倒在枕头上,眼里的光完全暗淡下去。半晌,他才缓缓道:“沉檀宫是龙潭虎穴,他怎么可以来……”声音小如蚊蚋。
  施针过后,初九精神尚好,被安置在药庐旁的一个花厅,等梅尧君前来与他会面。但他自知自己如今的情形有些吓人,执意让人摆了一道屏风,他的坐榻在这侧,梅尧君的座椅在另一侧。江白安排凌丰在花厅坐镇,以防两人举动失宜。
  梅尧君推开房门,抬眼便看到前方横着一座十二扇围屏,是茫茫云水,将他们分隔两地。料定初九便在围屏后,他径直往屏风后走,却被凌丰一把拦住。梅尧君冷了冷眼,心中讶异又疑惑,看来对方并不愿意他面见初九,而这到底是江白的主意还是初九的意思,却是个悬而未解的谜题,像一条冰凉的细蛇悄悄爬上他的心脏,又像一根透明的丝线,不动声色地搅动着体内最柔软的地方。
  梅尧君神情恍惚地退到座椅坐下,却并不言语,他几乎能听到屏风后传来的清浅的呼吸声,勒在心上的丝线被吐息声拉扯,须臾间就让胸腔内一片血肉模糊。
  反倒是初九先开口,试探道:“梅公子?”
  梅尧君咬着牙不出声。
  虽有久别重逢的欢喜,但被更强烈的担忧冲淡。初九猜想他应该还记着自己不告而别的仇,叹了口气,然而形势危急,不是由着他耍性子的地方,于是打起精神,好言相劝道:“梅公子,你来此地实在是太过冒险。沉檀宫包藏祸心,难保他们不会对你行不轨之事。”
  梅尧君闻言,突然冷笑几声,道:“我都敢和毒蛇同床共枕,猛虎有何可惧?”
  初九脑袋里轰的一声,顿时全身血液涌上天灵盖,手脚更是有如在冰水里浸过,“梅公子你此话何意?”
  梅尧君道:“何意?初九道长你自己做过的事情却要来问我,真是贵人多忘事。”
  初九喃喃问道:“贫道……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梅尧君温柔了声音,却是钝刀子割肉,每个字都是在初九心上刺上一刀,“你趁我失忆,将我迷晕,拿去和我父亲交换,胁迫他包庇你的罪行……短短两三个月,难道你全忘记了?”
  “梅公子你竟然相信……”初九开口辩驳,紧接着感到一阵强烈的血气浮动,缓了缓,才徐徐道,“贫道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情?是谁说的?”
  方才的话,一时冲动便脱口而出,梅尧君现在既后悔又心虚,但仍嘴硬道:“是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他为何要骗我?”这句话出口,梅尧君再次后悔了,因为如果他父亲真欺骗了他,其动机昭然若揭。
  初九合眼凝神,竭力压抑着咳嗽。梅昀风多次构陷于他,他却从未向梅尧君讲起,无非是因为疏不间亲,又怕梅昀风对他是真正有所误会。如今看来,梅昀风是刻意为之,而且梅尧君已经被他的谎言说动,再忍有何裨益?初九虽不指望梅尧君信他,但仍然坚持断断续续地将实情尽数告知梅尧君。
  屏风那边,梅尧君沉默良久。初九体力用尽,眼前已经有些恍惚,他心知这是昏厥的前兆,但不愿让梅尧君发现自己伤势,只能咬牙挺着。正当此时,梅尧君突然暴怒,一脚踢开椅子,直冲向屏风后。
  初九听到他往这边走来,吓得顿时清醒过来,声嘶力竭地朝凌丰喊道:“别让他过来!”撕裂的尾音更带有显而易见的哀求。
  不待他说,凌丰也正待制住梅尧君。
  谁知梅尧君盛怒之下,力气大得惊人,竟从凌丰手里挣脱,口中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后半截话被他生生咽在嗓子眼里,因为他转过屏风,看到坐榻上半躺着的初九。他正徒劳地面朝墙壁,以袖掩面。衾被勾勒出他的身形,消瘦得厉害,身体还在小幅度地颤抖。
  梅尧君往前走了两步,又无意识地往后退,然后,他突然箭步冲上前去,不费吹灰之力地拉开初九掩住面目的双手,看到初九憔悴不堪的病容。梅尧君面无表情地看向捏在手里的那截手腕,枯瘦得犹如只剩了骨头。
  人病到这种程度,都不会很好看,初九亦然。他就像一棵被人从根部砍掉的树,生机全无,只剩一段残躯飞快地衰弱、消融,最终化为尘土。
  不管初九是否疼痛,梅尧君死命地攥紧那截手腕,垂着头,竟然笑了起来。一开始,他低声吃吃地笑,然后变成放声大笑。过了好一会儿,笑声才渐渐歇止,梅尧君问道:“才三个月不见,初九道长何以沦落至此?”
  初九硬挤出笑,答道:“混得不好,梅公子见笑了。”言罢,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咸涩的水滴啪嗒啪嗒地打落在他的脸庞上。好一场大雨。
  梅尧君把他半抱起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混得不好,那便和梅公子回去罢?”然后将耳朵贴上初九唇边,仿佛怕错过初九哪怕一个字的回答。然而,梅尧君久久也没得到回应。
  梅尧君把初九抱得更紧,又重复了一次,道:“我们回去罢,好不好?”
  初九无望地睁开双眼,道:“我走不了,但梅公子,你要离开。”
  梅尧君一震,缓缓松开右手,平静道:“如果不能一起离开,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初九摇头,还是那句:“梅公子,你要离开。”
  冰凉的利刃贴上初九的脖颈,那是梅尧君随身的银质小刀。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久别

  凌丰看到梅尧君动作,迈步上前,正待出手阻止。而宁泽川不知何时进来,伸手拦住他。
  “我身负宫主之令,望宁大夫莫要相扰。”凌丰道。
  宁泽川道:“他下不了手,我们不如静观其变。”
  凌丰果然几步回去,默立于旁。
  而梅尧君对他二人的存在浑似毫无知觉,右手紧紧攥住匕首,柄部镶玉描金,镂刻的花纹与镶嵌的宝石冷冰冰地突兀在他的手心,几乎要刺破手掌、划出血来。而他另一只手环过初九的背部,扶住肩,让其靠在自己身上,却是亲密无间的姿势。梅尧君心中挣扎自不待言,两人历经波折久别重逢,而身边便是强敌磨刀霍霍虎视眈眈,又有双亲罗织罪名从中作梗,若今日再相背离,恐怕此生都难再相见,倒不如在情意最浓恩爱最笃时与初九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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