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以後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赵绘媛以後依旧每个月来Z市看他,带些母亲托她带给他的衣物。
她仿佛放弃了什麽,又仿佛一定要得到什麽。
周平没法推开她,但也没法拥抱她。
“平……”
背後的女孩在他肩上哭。
周平盯著眼前的门,逃避是他唯一熟练的处世方法,只要什麽都不做,一切都会过去,离开的人会离开,放弃的人会放弃,只要他站在原点,即使永远无法卸掉心上的背负,但也不会被压垮。生活将一如既往,他会把自己放在这个安全的物质社会里像一个寻常人一样生活。
但是赵绘媛不会再纵容他那样做。
“平,我哥现在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
周平的念头有点慢,他在想她哥是谁,那个男孩子又是谁。
赵绘媛的声音带著哽咽,又有点报复的快意。
“平,你知不知道,他其实也是喜欢男孩子的,他以前还喜欢过你。”
周平一抖,好像醒过来。
“他那时就是因为你被赶出去的……”
赵绘媛呜咽著说。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们是互相喜欢?”
周平开车时注意力不太集中,他以前常常用开车来逼迫自己把思绪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他常常因为太想念和想像了太多事而沈沦,最後就靠开车来机械性的使自己振作起来。他用开车告诉自己生命最重要,只有生命不能失去,只要活著就能改变很多事,使他负有责任的人幸福。
周平把握方向盘的手在痉挛,他猛拍方向盘砸到指骨,疼痛让他好过一点,但不能控制的抽搐仍然在,他踩下煞车,颤抖得无法思考,脑子里煮沸了都是刚才赵绘媛的话,“你知不知道你们互相喜欢?”
眼前是赵雁声的背影,他坐在学校顶楼,孤独的看著地面,接到他送的橘子糖时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算什麽?他只是同情他,功课不好,父母又只把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於是他老是单独一个人,很可怜。
空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起来嘴角弯弯,很讨人喜欢……
周平大声喘气,眼前都是赵绘媛悲愤又得意的表情。
“我不会再来找你,可我一定要告诉你。”
她绝不是现在才知道,却选了最後一次离开才告诉他,原来他错过了什麽东西,原来他一切的梦想都可能成真,是他放弃的,是他推掉的,他什麽都没有做,所以失去了。
“你後不後悔?”
他装作若无其事,送她去机场,只是脑子渐渐充血,怀疑自己会开出公路。
倒是身边的赵绘媛安然若泰,她一点不介意把两个人都送入黄泉,她很乐意看他挣扎悔恨,她会在去到另一个世界也不忘记嘲笑他的懦弱。
赵绘媛要去欧洲深造艺术,钢琴,芭蕾,她多才多艺,前途无量。他一直唯恐避她不及,现在她已告诉他永不会再去见他,她将放弃这段经历,她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她要去追求自己能掌握的自己的人生。
连她也已经放弃他。
周平在方向盘上嚎哭,赵雁声喜欢过他?那为什麽现在能和另一个男孩子在一起?
他一直在纠结彷徨中度日如年,为什麽他那麽容易放开手,既然他会为他离开家里,为什麽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
他竟爱上另一个男人,离开他了。
塞尔酒店就在机场路近郊的广场中心,略显寥落的灯火表明这里虚张声势的实际地位,很少人来这里购物或住宿,虽然以广场自称其实只是几栋房子的集合体。
周平进入酒店大堂,紧绷的身体被灯光照射还是不能适应,大堂经理迎上来想要问什麽,周平胡乱给了他一张纸钞。
跟随朱冕几个月他已经对这些地方的规则略通一二,但是他第一次为自己这样做,动作意外的娴熟。那人略微鞠了一躬,周平快步从他面前走过,1024房,他居然还记得。
进了门就是火热的吻。
祝渊声显然没有料到,一开门周平即抱住他按到墙上,黑暗中他拙劣的手段越发清晰,但热烈的动作居然叫等在这里的人都猝不及防。
周平撕去他的衣服,男人的穿著总是差不多,何况祝渊声似乎已经松了衣服,前襟一下被拉开,紧实的肉体意外精壮。
周平气喘吁吁,手里抖抖簌簌,抚摸他火热的胸膛。
“雁声……”
他颤抖得呼唤,爱抚。
“雁声……”
有人轻笑。
“哦?”
周平一个激灵。
那人反手把他按去墙上,强硬的动作令得周平失声,他神志突然清明。
冷汗涔涔。
“Joe……原来你这样热情?”
低沈的声音仿佛巨石砸在周平头上,他眼前眩晕。
“咦?还认不出我?”
灯被开亮。
倨傲慵懒的男子斜目睨视他,衣襟被拉开著,嘴角还有刚才被他咬伤的痕迹。
是朱冕。
☆、1999夜未眠 之 朱色。五
灯火通明。
朱冕推了他一把,於是他跌跌撞撞的进到房间里,很大一张床,猩红的,周平打了个寒战。
“害怕了?”
朱冕的声音在身後。
他慢慢踱进来,玩味的声音特意拉成邪恶的调子,模仿动画片里的反面BOSS。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在想什麽?”
脱衣声。
“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恩?”
周平感到潮热的呼吸喷到脖子上,贴在背後的裸露的触感让他马上联想到灯开一刹那眼前的那具充满男性侵略性的身体。
“别动。”
男人制住他,好整以暇的欣赏他越发苍白的脸色,惊慌的神色,瘦峭的下颚让他万分满意。
他顺著弧线吻下去,延伸去喉间,臂中的身体抖的更加厉害,要不是他紧箍住说不定已经瘫倒在地上。
“Joe,你真没用。”
朱冕低沈的笑。
周平脑中已经一片空白。
“朱总……我求求你……”
他挤出这几个字。
朱冕不屑。
“都到这个地步,你求我什麽?原谅你?放过你?”
周平牙齿打颤。
朱冕精壮的胸膛紧贴著他的後背,湿热的舌挑逗他的感官,引发出纯粹肉欲的吸引力。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好好玩一玩,你刚才不是挺开心的麽?恩?”
朱冕伸入他长裤里捏了一把。
“真瘦,啧。”
眼前一花,周平已经被没在一片红浪里。
朱冕将他扔去床上,看到他僵硬的躯体被衬得病态凌乱。
朱冕兴致高昂。
“不错……”
与开始的戏弄不同,他上挑的眼睛眯起来,打量周平挣扎爬起来的样子,反手按住他颈动脉。
周平颈上剧痛,抽气。
“呵。”
单刀直入,男人直接将性器抵上来。
“求求你……”
赤裸的身体已经叠加在一起,皮肤的触感让周平不寒而栗。这个男人是朱冕,是他的上司,他居然约了他的情人在这里,还被他抓到了。
“啊!”
朱冕不耐烦的扣住他手腕,周平痛叫。
“真烦人。”
朱冕握住性器挺入进去。
身後的穴口从没有被这样进入过,周平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等一口气稍微吐出来一点,他发现自己已经将嘴唇咬破。
身上的男人老练的挺动著。
这是,纯粹的泄欲。
周平抠住床单,身体在剧痛中被顶的摇晃。
粗重的喘息,周平哽咽,这到底是什麽,自己怎麽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种违反自然的事,他躲了多少年,第一次,却是在这里,跟这样一个男人。
雁声……
他啜泣。
眼前都是猩红色,渐渐另一种气味弥散开来,周平要吐,朱冕及时将他调了个姿势,从後面骑上他。
很少有这样的快感了,朱冕兴奋起来。其实年轻男人的身体都差不多,弹性的皮肤和完美的腰力,但这个人僵硬的四肢给他更多冲动,还有始终闭合的身体,紧致的甬道,简直是狂欢的乐园。
他忍不住再来一次,想把这个男人干昏过去一次,用和刚刚一样的声调求他,说他受不了了,就像那些男人,最终都臣服在他的身下。
但是周平没有求。
他心如死灰。
他脑子里都是过去的事,他想那个时候,那个男孩子就睡在他的身边,他想亲上去,想抱住他,但是捱著,一直捱到天色黄昏。
他想到门打开的时候,男孩子像往常一样离开了,他在床上睁著眼睛,压抑下流的呼吸。
赵绘媛的声音又响起来。
“你们本来就是互相喜欢。”
猛烈的一阵抽插,朱冕终於从他身上下来。
“哟,君则。”
周平一颤。
独特的气息冷静而游离,出现在这个灯光暧昧的情色的房间里丝毫没有真实感。
周平不敢抬头看,邵君则……邵君则会怎麽看他?用肉体贿赂上司,肮脏的男妓?
“你的手机。”
邵君则沈静的声音稍显遥远,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他的手机……怎麽会在他那里?
一个恐怖的事实逐渐清晰。
朱冕怎麽会知道他要来……谁告诉他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
邵君则说。
他沈默了一会儿。
周平已经明白。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他和祝渊声的事。
他听到了,祝渊声挑逗他的事。他听到了,他邀约他的事。
是啊,98层有什麽事瞒得过邵特助?
周平想笑,呼吸不过来。
“你不要哭。”
周平想,他没有哭。
他早该知道,这个地方没有朋友,没有永远利益一致的人。
他们是什麽关系,不过是同事。
同事和BOSS的情人有染,他当然要及时报备。
明哲保身,鞠躬尽瘁,这就是邵君则。
再对也没有了,真的。
邵君则看了一会儿,周平抽搐得吸不了气,跟他平时的小心翼翼相比更像崩溃。
那时他从电梯间逃出来的样子也是,他以为他不会去,但他还是去了。
也许他只是一时的念头,但是有时就是这样,只要放纵一点点自己的欲望,人生的轨迹就会改变,再回不到光明正大的正途。
朱冕穿好衣服,将现场交给邵君则。
他知道邵君则会做的很好,他一向办事可靠,他也知道怎麽处理浴室里的那个人。
他忍不住笑,那个飞扬跋扈的祝渊声,哀求他,摆出最淫荡的姿势诱惑他,最後被捆成四方塞在浴缸里。
没用的东西。
但是,仍然很尽兴。
朱冕回味大床上见不到的红色,苍白的病态的身体,空洞的眼睛,仍然趴伏著扭曲著。
他摸著下巴。
周平,很好。
☆、1999夜未眠 之 朱色。六
副总裁室传来强烈的呻吟声,没有人敢上前提醒门没有关好。
周平被按在实木桌面上,高贵的木纹色泽温润光可鉴人,呼吸瞬间笼上一层雾气,两滴水落下溅在周平脸上,猛然间头发被抓起来。
“嗨,你是在哭吗?”
朱冕恶意的在甬道内搅动著,周平被捆绑起来的前端压向桌沿。
“啊……啊……”
纯粹的低叫,马上被身後的撞击声盖过。
“Joe,你真是很美味啊。”
朱冕真心这样说。他吸吮已经苍白的薄唇。
“不管是屁股还是这里……都是很高的素质啊……”
肉体的震动和男人毫不顾忌的喘息将昏暗的室内晃的更加暧昧不明。
周平已经承受不了。自从在酒店被强迫之後,朱冕已经第三次招他进房间这样玩弄。第一次他抗拒,用法律条文斥责他,却被瞬间用武力制服。醒来後朱冕嘲弄的微笑他还记得,只要他愿意,他永远逃不出他手心。他空洞的身体里已经留下这个恐怖的记忆,朱冕不吝啬用任何手段使他屈服。
“我希望你不要反抗。”
邵君则说。
“他不是可以以道理说服的人,他的权势和财产也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代价。”
他将他送回公寓,请陌生的医师替他治疗身体,当得知他没有受到毁灭性的伤害时眼中甚至是悲悯的。
“顺从他,一段时间後他就会忘记你。一直都是这样。不要自己想办法去抵抗,只会和祝渊声一样下场。”
祝渊声……被医务人员从浴缸里抬出的时候身体流著黑血,几乎残废了。
他会活著,但朱氏范围以及的任何场所都不会再有他的踪迹。
忍耐,只有忍耐吗?
体内的折磨已经使身体麻木,但心口的绝望越来越深,怎麽办?
“哔!”
桌上的电话亮了提示灯。
朱冕还没尽兴,不耐烦的扫了一眼,却马上按下对话键。
“副总裁,董事长过来了。”
十分锺後朱骄踏进这间办公室。
阳光普照,周平甚至怀疑这就是刚才带给他炼狱错觉的房间。
大块的落地窗外堂皇照进怡人全景,朱骄身後形成仿佛天界的幻景。
朱骄微嫌有些纤薄的嘴唇翘起著,修长挺拔的身材沈静尊贵,只有在踏入房间的刹那,一点戾气转瞬即逝,让周平恍惚领悟他与朱冕确实是亲兄弟的事实。
倒在休息室门口的地上看外面的情景,周平努力使自己不失去意识。门外的朱骄在对朱冕说。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显然刚刚朱冕已经与他有过对话。
“看,我带给你的鹿角。”
一个巨大的鹿头被抛到朱冕身上,从周平的视角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高大的身体笔直站著,抱著那个鹿头好象有点啼笑皆非。
“砍下来,泡酒喝。”
朱骄的声音懒洋洋的,和朱冕的音色有点像,但沙沙的,性感中有点绵长。
朱骄走了,朱冕送他进电梯,回来後一直站在桌边,刚才朱骄站的位置。
他把他完全忘了,周平想。
他意识模糊,但在一片漆黑之前,他还记得朱冕最後靠坐在桌沿上,背对著暮色,轻轻玩弄那个鹿头。
* * *
圣诞节前夕,L市已经雪茫茫。
周平抱著纸袋从超市走出来,走到门口想叫辆计程车。
“等了你很久,我送你去复诊。”
车窗摇下来,是邵君则。
邵君则是奇妙的人,自从那天离开他房间,他们在公共场所依旧维持普通的同事关系。也许正因为他的态度,使其他人也对他的身份有所了解,同样以常规的态度来对待他,於是过於常规的表演常常使周平怀疑错乱的人是不是自己。
不过这也说明,邵君则确实是这个团体中最接近朱冕的人。
这时他接他去医院复诊,也是那样理所应当。周平知道他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一定会说,这就是他工作中需要让事情以正常形态发展的一部分。
理论上来说周平应该讨厌他,但是邵君则永远合度的举止永远无懈可击。
“那麽我们下星期也是这个时间。”
打了招呼,两个人走出来。
周平从贩卖机里买了咖啡,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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