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去吧,很晚了。”
周平对少年说。
“……”
少年看了他一眼,眼泪汪汪。
“他是没心肝的。”
周平说。
少年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小声哭起来。
邵君则暴喝。
“回来!”
回哪里去,到哪里来?
周平想问。
“好了……”
他对少年说。
“回去。洗个澡,睡个好觉。”
少年抽抽搭搭抹泪。
“那你呢……”
他瑟缩的看了邵君则一眼。
邵君则站在一边,冷硬的像个石像。
少年害怕的向另一个方向後退几步,周平想去拉他,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音。少年尖叫坐倒。
意外分散了对峙著的两人的注意力。一辆车似乎是从上一层滑下来,险些撞到後退的少年。
“对不起!我开错方向……”
车上马上下来一个人。
“有没有受伤?”
他快步走向坐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瑟缩了一下,呆呆的看著来人。
“……是受伤了吗?”
那人歉疚的问,发现他身上污浊却没有血迹,又道。
“你伤到哪里?哎,你不要哭……”
他好像习惯性的叹息著。
“君……君则?”
来人拿出手巾,擦在少年脸上。
少年新的眼泪又涌出来。
他看看他,又看看身後的邵君则。
来人似乎也发现了不远处的两人,为了看的更清楚,他仰头避过反射的灯光,於是周平看到他深刻的五官和洗练的姿态,当他望见他时,漆黑的眉毛慢慢挑起来,英俊的面目渐渐倾泻出无限笑意。
“周平?”
男人慢慢站起来。
“是你?周平?”
他丢下少年,径自走过来。
“……你的脸是怎麽回事?”
周平看著他。
他向他走过来,突然在他面前停住。
“抱歉。”
他忽而不好意思的问。
“你记得我是谁?”
周平缓缓点头。
男子嘴角弯弯。
“真的?”
一旁的少年目瞪口呆。
周平要用点力,才清晰的说出来。
“……你是雁声。”
他突然弯下腰。
男子扶住他。
周平不能自已的攀在他手臂上,抵在他肩头发抖。
“雁声……”
他抓住他。
“雁声……”
赵雁声无奈。
“是我……是我,你为什麽哭……?”
“怎麽回事?”
少年喃喃的。
他回头看邵君则,邵君则伫立著,刚才的暴怒、情绪像被抽干了。
“君则……那人,和你一模一样……”
少年喃喃的。
“你们、你们……”
“原来如此……”
不知何时朱冕来到这里。
他肩膀耸动,忍不住大笑。
“原来如此!”
他对朱骄惊叹。
“哥哥,你看!”
朱骄冷淡的没有回应,他只是陪弟弟来接他的助理去新住所,对破镜重圆的闹剧没有兴趣。
朱冕自行走过来。
“嗨,有没有人介绍我认识一下,这位标致的先生是谁?”
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嚷嚷。
周平还是把头抵在那人肩上,他靠住的地方迅速濡湿,显示他正在嚎哭。
“快说!快说!”
朱冕不满的跺手杖。
“快告诉我!”
赵雁声无奈的扶著他的背,自我介绍。
“我叫作赵雁声。”
他说话时吐字清晰,即使这样尴尬的场合,也无法影响他的态度。这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旁若无人。
朱冕微笑,他低声念“赵雁声”?忽而笑。
“君则,你觉不觉得耳熟?”
他笑,鼓掌。
所有人都看著他兴奋莫名。
“好了。”
朱骄厌烦。
朱冕收手。
“周平有没有和你说,他要搬家?”
他睨看邵君则。
“从今天起他要搬去我那里住,你不要妨碍我们,不要耽搁他搬行李。”
赵雁声挑挑眉毛。
“那我怎麽办?”
朱冕回看他。
赵雁声笑。
“我远渡重洋,就是要和他一起。如果他不收留我,我只能露宿街头。”
朱冕嘲笑的打量。
“就你这样,还怕没处去?”
赵雁声无奈微笑。
“我举目无亲。”
朱冕步步紧逼。
“那关他什麽事?你是他什麽人?”
赵雁声坦荡。
“我是他前任大舅子,他是我初恋对象。”
朱冕骇笑。
周平还是继续趴在他肩上,自从他抓住这个身体,好像所有一切都找到了依归,不能发出呜咽以外的声音。
朱冕笑岔了气,指著赵雁声。
“……你……!好!”
他指挥他哥哥的部属。
“把车开过来,载这位先生一起!”
赵雁声搂著周平,若有所思。
上车前,他看到还在呆呆著的少年。
“刚才真的没有受伤?”
他指的是他开错路径,差点撞到他的事。
少年忙摇头。
他笑。
“那太好了。”
少年忽然脸红了,他怯懦的背靠著柱子,低下头。
周围终於渐渐没有声音,车子都开走了,空气恢复阴冷空旷。
少年打了一个寒颤,抬起头,发现邵君则还在一边。
他害怕的瞥了他一眼,犹豫的,终於也扬起头,选择离开。
☆、朱色。二十三
晨光微露,透过重重帘幕。没有喧闹声、机械声、鸟叫声。树叶摩挲,随著风起沙沙作响。
窗前的人似乎一直坐到天亮,不动的姿势,自在安静。
周平望著他的侧影,赵雁声转过头来。
“周平,好久不见。”
一瞬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再梗在喉间。往事与情怀叠加,物是人非。
“我曾经非常非常爱你……”
周平低声道。
赵雁声毫不惊讶。
“我也是。”
他笑著走到床边。
“快起来,我们聊一聊。”
豪华的房间配有宽敞雅洁的器具,赵雁声坐在玻璃台上撩起他的衬衫。
“什麽时候受的伤?”
青年的举动已经有威慑力,只因还保留著少年人的轻佻,周平嗫嚅的没有反抗。
白色的伤疤蜿蜒至下方。
赵雁声看著他。
“为什麽不懂得保护自己?”
周平回忆,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记得自己是个失败者,在每一个转折都选错路,直到满身污秽。
周平想哭也没有关系,他已经想明白,要重新开始。
赵雁声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不要哭……不如来说说是怎麽回事?”
周平说。
“只是错误的机会……”
他断断续续的说著,因为错误的机会,产生错误的联系,发生错误的情感。所有都是误会,邵君则也不会承认他们之间极有限的这些联系叫做爱。
赵雁声低笑。
“诶……”
他困扰的站起来。
“你来这里是公干还是私事?”
周平还记得问他为什麽出现在这里。
他不好意思的背对他。
“这些年你好吗?”
他记得绘媛临走前的话,他曾经爱过他,他交了个男朋友。
他笑,……那简直是一定的,而且一定是个顺利、平和的故事。
“……不就是那样?”
意外是玩世不恭的语调。
周平奇怪,他侧了头看他,对他的沈默报以怀疑。
安静的房子,不变的家人、生活──童年中的他渴慕一切平凡的事物,为一切平凡家庭所感动。他难道没有达到他所期望的一切?
“……”
赵雁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突然絮絮叨叨开始说自己的事。
原来他离开原来的家,有了一个监护人──周平从没有从赵绘媛口中听到这样的事。他只听到她挖苦的说“他也爱你”,当时他方寸大乱,无法再思考其他。
现在想起来,他确实应该发生了很多事,遇见了很多人。他现在洗练、成熟、充满魅力,一定也是因为遇到了那些人,也爱上了一个人,使他成为唯一。
他没有提他的妈妈,周平想他们也许还是以前那样。他也没有提到神秘的生父,周平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讲了很多监护人,学校的事,一些如兄长般的人,受到他们的照顾,得到关照。
“那麽那个人呢?”
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人,“一起住的男孩子”。
这些即使问绘媛也不会知道的事。
“……”
周平等了很一会儿,才听到他说。
“还在一起生活。”
语调毫无波澜。
周平不清楚心中是不是还是有些起伏,明明已经不是互相爱慕的关系,但是听到他这样冷漠的提起那个人,拨开曾经酸楚的内心,还是有些喜悦。
──那个并不是对的人。
周平嘲笑自己。他没有遇见对的人,我呢?
更失败,更耻辱。
更衣室里挂满了不晓得是谁采购来的衣服。周平踌躇著如何使用这些和自己完全不配的衣物,赵雁声看不下去,帮他搭配起来。
“灰色的?恩?”
他喃喃的,“你穿灰色好看。”
拿了几件在他身上比划。
周平无措的看著这些高档的东西,难道那些人还研究过朱冕身边人的尺码?
“想要什麽样式的?”
赵雁声选著几条领带,直到取出玻璃台里的袖扣。周平愣起来。
“你平常会用吗?”
只是随口问著,周平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却决堤而出。
“……”
赵雁声望著他。
在这个人面前好像就可以哭泣,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应该就不会嘲笑自己。
即使突然大哭,突然失控,这个人也不会惊慌失措。
“即使如此,我也不想看到你难过啊……”
赵雁声喃喃的。
他抚摸对面的人的头顶,细软的比一般人更柔和和浅色的发丝,因为悖哭而弯下腰的身躯,虽然比少年时修长,却露出比那时更苍白细瘦的腰身。
那个人,连纵容你哭泣也不可以吗?
为了一粒袖口就触动不已,你在这里究竟过著什麽样的生活啊。
赵雁声蹲下身体。
周平的身躯渐渐僵硬,赵雁声挑弄著他的齿间,周平双手被钳制住,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
“……”
“发出声音,让我听到……周平,伤心也好,痛苦也好,让我听到。”
周平开始抖。他已经忘记自己为什麽而哭,只为了现在发生的事情,震惊不已。
赵雁声低笑。
他拉开原本就没有穿的很好的衬衫,将手伸入他的长裤,周平不禁一声低呼。
手中的动作太过有技巧,周平被他的手势掌握,脸颊已然绯红。
赵雁声微笑。
“既然你还没有考虑好,我们来做一些下流的事。”
更衣室虽然宽敞,但是坚硬的地板仿佛不符合赵雁声的喜好。他将他放倒在床上。
“你要干什麽!”
已经有些晕眩的人喊出这句话。
“不喜欢我这样做?”
周平来不及反应,酥麻的感觉引他咬住下唇。
赵雁声笑。
“为什麽震惊,你知道我喜欢男人,也知道我爱你……”
周平抓住床单瞪著他,被感官刺激的不能呼吸。
赵雁声拉开他的双腿,抽掉他的长裤,下体的私处展露在他面前,周平差点要叫出声。
“就这样……不是很好麽?”
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赵雁声将他的双腿折在他胸前,一气呵成的侵犯,周平终於哭起来。
“不要这样!”
内壁被刺激,本来应该严厉的呵斥,最後变得暧昧不明。
抖动的语音如同情人间言不由衷的细语,丝毫没有说服力。
伸入其间的手指老练的循诱著,周平想要挣脱,又被感官与迷乱俘虏。
就这样好了,就这样,又有什麽关系?
不行,他是雁声……!
他脸上充满泪水,不知道是为了糟糕的心情还是被旧日好友玩弄。
“你明明喜欢这样……不止是你,所有男人都喜欢……肉体上的快感与所有爱情都无关。没有羞耻、耻辱,如果觉得舒服,就哭出来,如果太过兴奋,也哭出来,哭到没有力气,哭到我让你心脏停跳为止。”
“雁声!”
已经被完全顶入进去,周平扭紧眉头喊出声。
“不是很好吗?”
占据了他身体的人拈下他前端沁出的透明的液体。
他握住那处,逗弄著。
“不能服从真实的感觉吗?”
真实的欲望……就是要变得淫荡吗?
周平呻吟著,内里的充实带动又一波高潮让他失声叫出来。
赵雁声低笑。
“对自己好一点不好麽,周平,你就是想太多才会痛苦。”
“你是在教我吗?你到底在做什麽……?!”
他绝望的喘著气,盖住的眼睛不断流出泪水,他的哭声已经转为强烈的呜咽。
赵雁声摆弄他的身体。
“我只是想告诉你,人与人之间,无论产生了什麽,都不是罪恶。”
周平闭著眼睛哭。
赵雁声握住他的腰,使他也律动起来。
“希望你能痛快一点,也希望你知道,无论发生了什麽事,你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肮脏。”
他说。
“周平,正如你曾经那样爱我,我也曾经这样爱你。”
两人直做到最後一步。
“怎麽样?”
“……”
当意识回复的时候,他发现已经与他搂抱在一起。
赵雁声还是低笑。
“这是老朋友给你的礼物。”
周平神智变得清明。
“……低级的礼物。”
他说。
赵雁声毫不在意。
“还是下流的礼物。”
他笑,接著咒语一样说。
“有什麽大不了的,哭啊,失败啊。你看有我那麽爱你。”
周平喃喃的。
赵雁声却好像明白一样,重复著。
“真的,非常非常爱你。”
周平不自觉的搂的更紧。他的心跳很快,心里却变的空明。
“再做一次……”
他的声音还是颤抖,但是动作却变得有力。
赵雁声无所谓,他花了一些手段,使这个与过去一样正直、羞涩的人尝到开放大叫的快感。
对他来说,这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
曾经他们热爱雨季,由雨幕隔离出来种种,由雨声滤过种种,在狭小的房间里看窗外屋瓦延绵不绝,想象未来。
现在他们身无一物,敞开一切。
☆、朱色。二十四
“那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
听周平又提陈年往事,赵雁声碎碎念答。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非常非常爱你。”
他道。
“可是你现在爱别的人。”
周平不好意思。
赵雁声嗤笑。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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