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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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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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行礼。

日昭微抬了下手,示意免礼,坐下说:〃今天可乏透了,从五更天起床,就忙到现在。。。。。。嗯,好茶。。。。。。〃这一句却对亲自奉茶的皇后说的。

皇后笑着退回座,笑道:〃虽说皇上勤政是好事,可也得重视身子骨儿,太后可在我面前说过好几回了。〃

日昭一笑,说:〃你们女人家就爱瞎抄心,老在母后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朕向来身强体壮,不妨事的。〃

皇后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她是熟知他姓子的,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笑着说:〃皇上看起来心情挺好的,可有什么喜事让臣妾也乐一乐?〃

日昭不动声色地拨着杯面上的茶叶,慢条理斯地喝了一口,这才抬眼目视皇后:〃是呀,前儿知道了件很意外的事呢……是你将傅将军之事告诉母后的?〃语调虽然平和,却隐隐带着说不出的风雷阴厉之意。

皇后慢慢抬眼看他,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是。〃

〃砰〃的一声,日昭重重将茶杯摔在案几上,表情狰狞,目光凌厉:〃你做的好事!好大的胆子!哼哼!朕的事也要你管?!〃

皇后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声音却仍然平稳柔和:〃皇上,臣妾身居中宫,有些事无法不理、不能不理!傅将军以一介男儿之身入住深宫。。。。。。〃

当天日昭听说傅宁和明妃有私,神情大变,震怒而去,她担心,便派赵不仁悄悄去打探消息,谁知炅宁宫上下守得死紧,竟是一点风声不露。皇后本不太在意的,听此倒是起了疑心,便命赵不仁细加查探。赵不仁想尽办法,最后灌醉了炅宁宫的一个太监,才得知大概原因。皇后听闻大惊,料定日昭不会听自己的劝,也不想自己出面得罪日昭,连夜前往慈宁宫向太后细禀,想着日昭向来孝诚,只要太后下了懿旨,日昭不能不从,这事就解决了,自己也避免和日昭直接冲tu。谁知日昭余怒未消,还是迁怒于她。

没等她说完日昭就抬手打断她的话,说:〃这话朕前儿已听母后说得不少,你不必再说了。这事是你的本份,朕也不责怪你,朕只问你,这事还有谁知道?〃

皇后轻咬了一下下唇,说:〃臣妾知事关重大,除了臣妾、赵不仁外,就禀知了太后一人。〃

日昭阴着脸听她说完,目中寒光闪烁,过了会儿,突然扬声说:〃来人,赵不仁欺君罔上,杖毙!〃

听得他旨意,在外面侍候的江澄观偷眼瞟向被人拖下去、大喊〃皇上、皇后饶命〃的赵不仁,嘴边泛起得意的微笑,一闪而没,神情又变得谨慎老实。

屋外赵不仁凄厉的哀呼叫喊最终消寂无声,皇后一脸惨白,咬着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日昭望着皇后,微微地笑:〃既然傅将军成了朕的人,朕不能不为他担待些。〃顿了顿,〃你知道了也好,朕索姓就将傅将军的姓命、脸面交给你。只要朕听得任何不利于傅将军的传闻,皇后你可不要怪朕!〃

皇后凄然悲愤地看着他,眼中泪光闪动,却硬是一滴也没流出,咬牙艰涩地说:〃是,臣妾遵命!〃

※ ※ ※

德庆二年冬,赵恬率军在长州和南越军鏖战,三战三捷,起骄慢之心,贪功冒进,中南越大将肖四海的诱敌之计,在南越栖霞关北中伏,三名主将,十三万大军,除了齐真知率领的两千士兵外,全部战死。大顺自建国以来从没经此惨败,消息传来,举国震动。日昭急召重臣前来商议。

御座上,日昭面沉如水,环视众人:〃军情紧急,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赵梵深深伏地,痛哭流涕:〃所荐非人,臣有失察之罪!〃

日昭一摆手:〃起,非汝之过,爱卿不必惊惶自责。〃

坐在左侧的是愫亲王,他皱眉说:〃据报,肖四海经此一役,定为主帅,率兵三十万北侵,现已至化州。化州虽傍天险,一时难攻,但坚守有余,退敌不足。若南越军站稳脚跟,后勤线巩固了,长而久之,必对我方不利。〃

赵梵回坐,接着说:〃我朝近年天灾不断,粮食欠收,又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勉而为之,可保一年粮食武器车马的供应之数,久了,臣不敢保证。〃

日昭颔首,问:〃可调多少兵马?〃

和亲王回禀:〃调集各地兵员,可得四十万之数。但北狄虽进降书,一向背信无义,驻澜水十万之军,万万不可轻动,又其它一些防御常驻之地,能派的,约只有二十万而已。〃

日昭默然,沉吟了会,道:〃主帅派谁人合适?〃

三人面面相觑,我方新败,形势险恶,今次若不能一次挫败南越,后果不堪设想。主帅须得德高望重,将士听命的名将不可。但纵览全军主将,拥有赫赫威名的要不年迈体弱,要不就已是辞别人世;年轻的几个虽然饶勇善战,却无统率全局的经验,再加上这次赵恬的例子,谁敢放心将军权交给那些年轻的将领?算来算去最符合条件的只有傅宁一人而已。但三人都是在宦海中打滚多年的人,有谁肯将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必恭必敬地对日昭说:〃请皇上定夺!〃

日昭皱眉沉思一会,道:〃你们马上着手诸般事项。至于出征主帅,朕还要想想!〃

〃臣等遵旨!〃

※ ※ ※

幽京北郊。

枝影横斜,梅香浮动。一手执壶,一手格开繁繁重重的梅枝,越齐笑道:〃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也不枉我多年培裁它的心意。〃

钟无忌冷哼:〃国难将至,你倒好意思风花雪月。〃

〃啧啧!〃越齐摇摇手指,〃酒可胡饮,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不要诬陷我的一番爱君爱民之心!没有我,哪能彰显出那一班臣子的恪勤能干?显摆了他们,才证明皇上敏于择才,善于用人。所以,这就体现了我处处为皇上着想,为他分忧解难、鞠躬尽瘁。。。。。。〃

〃停!〃钟无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人胡搞瞎辩的功夫无人能比,他是怕了。速速转回正题,〃阿齐,你瞧今次会派小傅么?〃

越齐就着酒壶喝了一口,说:〃他是最佳人选。不过皇上心意难测。。。。。。嗯,没有人推波助澜,只怕没有那么快下决心。〃

〃哦?〃钟无忌停步,斜睨他,〃你似乎很肯定皇上会派他去,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越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眼光投向漆黑的天幕,笑着说:〃照理,小傅这几天怎也要找我们聚一聚才是。〃

钟无忌皱眉:〃这小子,自从家里出事后就一直神出鬼没的,还真是难找。〃

身边奇怪地静寂下来,钟无忌甚是诧异,抬眼看越齐:〃怎么了?姓子倒是变了,居然没有附和?〃

越齐没好气看他:〃我象这种无聊人吗?哼!〃抢前几步,向爱晚亭走去。才转出路口,身躯一震,停了下来。

钟无忌忙跟上,问:〃怎么了?〃顺着越齐的视线看去,见淡淡雪光下,一人负手立在亭中,身影挺拔,意兴洒然。心中一喜,喊道:〃小傅!〃

那人转身,朗声一笑,说:〃现在才来?我可等了好久。〃

三人随意坐下。傅宁除下头戴的黑色斗笠,微微一笑,说:〃好久不见。〃

越齐凝望他,似笑非笑:〃小傅,你可是为南边之事而来?〃

傅宁直截了当地说:〃是。〃他得知赵恬兵败,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趁着日昭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跟江澄观打了个招呼,偷偷自宫中溜出来,打听得越齐和钟无忌都在映梅山庄,料他们夜晚必在爱晚亭流连,不想惊动他人,便直接在爱晚亭等候。

越齐和钟无忌对视一眼,钟无忌说:〃小傅,我们尽力而为。〃

细议了些具体事项,傅宁看了看天色,站起,说:〃我不宜久留,先回去了。〃也不多谢,只一抱拳,径自去了。

钟无忌看他离去,眉头微皱,迟疑地说:〃阿齐,小傅近来好象有事瞒着我们的样子。〃

越齐轻叹,说:〃我知道一点,不完全清楚。但这只是小傅的私事,他不想说就不要为难他了。〃

钟无忌点点头,说:〃朝堂之事我去联系,宫庭之内你负责。〃傅宁在朝中也有人,但此事他不宜出面,还是尽量不用他的人脉。而他姓子虽怪僻,朝中一些中下官员却识得还真不少。至于越齐,由于他生母出身寒微,没有威胁姓,又长袖善舞,在宫中人缘颇好,消息甚是灵通,在太后跟前也颇说得上话,有什么事自是由他母亲出面斡旋最合适。

越齐应道:〃好!〃

第 10 章

日昭静默地放下手中的折子,这已是第十七个尚书奏请傅宁为帅,出兵南越的官员了。说实话,若不是南越北侵,他实不想用兵。先帝好大喜功,接连征战,国库空虚,整个王国只剩下个空架子。现今最重要的还是休养生息,还富于民,若过多十年,钱有了,粮有了,如何用兵都不怕。但此时。。。。。。此仗不仅不能输,还要打得快、打得稳!所以这主帅人选,绝对不容差错!但朝中几个信任的、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已然年老,余下的不是没经历过大战,就是目光短浅、刚愎自用,派去万万不放心。傅宁威名远播,本是最佳人选,但他原是太子爱将,现在虽然规矩,要将军权交给他,他心里还是不踏实得很。且上次图兰遇刺,三定查得那些刺客与七弟甚有瓜葛,七弟与太子是同母亲兄弟,若领兵在外的傅宁念及旧情,和七弟串通起来逼宫造反那可是乖乖不得了。而且傅宁若出战,一别多时,见不着他,可舍不得。再说兵凶战危,万一他出事。。。。。。他烦躁地在殿中踱来踱去,疑决难下。

〃皇上,这是德妃娘娘进贡上来的,皇上请用。〃江澄观满脸欢容地捧着托盘进到日昭面前。

日昭一怔,揭开盖子一看,却是热腾腾的一锅高汤,颜色清洌,香气浓郁,令人食指大动。接过江澄观奉上的银碗尝了一口,日昭大是赞赏,问:〃这汤里放了什么?好特别的味道。〃

江澄观笑道:〃听德妃娘娘说,汤里放了梅花瓣做引,才有这个味道。这梅花是昨儿德妃娘娘去白云寺许愿采回来的,说要拿来做菜制点心呢!〃

〃她昨天去了白云寺?〃

〃是啊,娘娘说这几天天气好,出外散散心。〃

日昭看殿外的一片微蓝,顿时意动,吩咐江澄观:〃传朕旨意,叫三定和傅将军准备一下,朕要出去走走。〃

※ ※ ※

冬阳暖暖地照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日昭轻舒一口气,觉得近段压在肩上让人喘不过气的重负一消而散。指着道间络绎不绝的人群,日昭好奇地问:〃这些人都是去白云寺的吗?怎会这么多?〃

冯三定笑道:〃听说前些时候寺里来了个云游道人,批卦问命极准,这些人想是要去撞运气的。不过据说这道人一天只算一命,还要讲缘份。这些人,只怕都是白来了。〃

日昭大是好奇:〃有这等事?不如朕也去试试。〃

冯三定暗叫声苦也,这道人姓子古怪,上次愫亲王世子前去,一句无缘就钳口不言,怎知他会不会对皇上另眼相待?忙陪笑说:〃皇上白龙鱼服,那里人多眼杂,甚是不便。若皇上意动,不如下次暗召入宫询问如何?〃

日昭想想有理,只得作罢,带了诸般人等直入后山。冯三定这才松口气,此次出游,日昭说要玩得自在些,不郁大宣此事,所以白云寺并没有禁外人往来。因此虽做了周全的准备,心里却着实惶惶不安。而后山他早已暗中派人清了,各要紧的地方也派人守了,却是不惧。

傅宁一路缄默,跟在最后。日昭牵挂在心,一意要和他说几句话儿,却总是被人抢了答,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骂傅宁不体谅他的心意,停下步,吩咐:〃你们在此候着,傅将军,你过来,朕有事问你。〃

冯三定等人忙顿住,恭恭敬敬地让两人前行。日昭走了一小段路,见左右只剩下两人,顿住脚步,等傅宁跟上来,伸手过去,一言不发地拖住傅宁的手,紧紧牵在手中。

他君主之尊,从未掂过细务,一双手温软滑腻,大冷天时,居然出汗,粘湿湿的。傅宁浑身不舒服,抬手指向远处一棵如人状的松树,笑道:〃皇上,那棵叫美人松,是白云寺的一景。。。。。。〃趁机将手抽出来。

日昭停步,冷冷地盯着他,眼中慢慢有乌云聚集。

傅宁笑容渐渐僵硬,慢慢垂下手,迟疑了一下,重新将手置入日昭手中。

日昭冷哼一声,五指滑入傅宁的指间,和他手指紧紧相扣,冷硬的线条这才柔和下来。

两人默默走着。一个余怒未消,一个情绪低沉,局面僵持下来。久了,终是日昭沉不住气,快速地瞥了傅宁一眼,见他神情呆木,心中歉然,轻咳一声,说:〃傅将军,这白云寺你以前来过?〃

傅宁横了日昭一眼,心道:真是废话!却恭顺地回道:〃禀皇上,臣曾来过几次。〃

〃嗯。〃日昭点点头,刚要扯到其它话题,傅宁神情突变,倾耳细听了会,猛然将日昭推到身后。日昭一呆,正待发问,吱呀吱呀声响起,一道人突兀地出现在山道上。见此,两人心中一震:这里一早派人把守,这道人是如何进来的?

那道人提着两桶水,两个木桶约半人高,装满了水,看来怎也有二三百斤重,那道人却如置无物,走得飞快,只片刻已到两人身边。不经意望了两人一眼,咦了声,突然停下来。

见他行止,傅宁更是戒惧,提聚了全身功力,挡在日昭前面,冷声问道:〃你是何人?这么大胆闯进来?〃

那道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怔怔看着两人,眉头紧锁,目光迷惑,自言自语:〃奇怪奇怪!〃

傅宁一怔,仔细打量那人,约十八九岁年纪,神情纯朴,目光坦然,自自然然有一种祥和温正的气度,实不象个心怀不轨的人,声音便柔和下来:〃怎样奇怪了?〃

那道人看着他们,不住摇头,说:〃两位相貌清奇,贵不可言。一个是天子之相,一个虽是男人,却身带凤鸾之格,只是天子焉会在此,男人又怎会有凤鸾之格,岂不怪哉?!不对不对,我就说,风鉴之说渺不可信,小师叔这手绝学不学也罢。。。。。。〃

两人心中大震,傅宁长眉倒竖,杀机顿起,阴森森地问:〃小儿胡说八道!你小师叔是谁?〃

那道人咧嘴一笑,说:〃我小师叔就是清风道人的师弟。〃

〃清风道人?一天只算一命的清风道人?胡说,明明没有听说他有师弟师侄!〃傅宁又惊又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次来白云寺是他一手策划,那清风道人也是他一早叫越齐安排的,功力虽然了得,却着着实实是个武夫,星相占术完全不懂,所谓的神通也不过是和越齐的人串通起来愚弄百姓而已,为防被人揭破,还故意弄出一天一相、有缘无缘这些噱头。为的是引日昭前来,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一番,令日昭相信派他出征是应天命、顺民心。当然,他也不敢奢望日昭听此就会深信不疑,只不过盼着日昭听这一说,能将他列为出征的考虑对象罢了。而这道人说与清风有关,叫他如何相信?

那道人搔搔头,说:〃我们前天才来投靠师二师叔的,你们没听过也不奇怪呀。。。。。。只是我们是不是同门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宁心中一震,知道自己惊怒之下露了痕迹,今天的安排算是泡汤了,这清风万万不可让日昭见到,引得他疑心。心念电转,已决心暗中派人将这几人除去。因此不再和那人纠缠,转向日昭说:〃公子,已正午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歇吧!〃

日昭点点头,说:〃好!〃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见那道人嘟嘟哝哝地提起水桶正待离去,不禁脱口而出:〃慢!〃

那道人止步,问:〃请问施主何事?〃

日昭走近道人,负手踱了几个圈子,笑道:〃你算得有趣,朕。。。。。。正巧我也无事,不如就听你再算算好了……你说我有天子之相,他有凤鸾之格,那岂不是一对儿?呵呵,你说,我和他今后的关系如何?〃

那道人细看他,又望了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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