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曹禹失神时,李政运起掌力,直击曹禹左胸。曹禹不作他想抬手回击,却觉此时体内像被抽空了一般。他强行运气,只觉眼前晕黑,竟不能动弹。虽然立刻察觉到情况有异,但已闪身不及,曹禹生生吃了李政一掌。
大退三步,曹禹按住心口,凝神试图缓住胸腔内犹如万马奔腾的乱窜气息,却感一股火烧般炽流地在流窜,奔驰于他全身穴道中。曹禹面色苍白,强制压住体内乱串的气息,浑身瘫软靠在案旁喘息。
房内昏暗的灯火衬得李政的脸愈加凶残,他看着狼狈的曹禹,缓缓上前,大笑道:“曹大将军也不过如此。”
李政得意又戒备地将双手搭在曹禹肩头,凑近他侧耳低语:“没十足地把握,我怎敢擒你?”李政将目光别有深意投向碎落在地的酒瓶对曹禹说:“上回你责罚本将鞭刑,还私放我帐中一干侍女,害我在兵将们面前丢尽了脸面。今日,你落到本将手中,我定要让你尝尽受辱的滋味!”
“你下毒?”曹禹目光一黯,眼中结起阴寒的薄冰。他想起刘易与朱放此前的箴言,只道自己还是未能遵其所劝,惹来杀祸。望着眼前嚣张跋扈的李政,曹禹缓缓抬手,猝然变招。他挥袖起剑直指李政,且全力出手,逼得李政疾步后退。
李政脚步凌乱,眼见面前匕剑电驰般刺向面门,慌忙抬剑迎挡。只闻“镗”的一声,长剑断裂,李政气急败坏向后翻腾,急于躲避曹禹的后继招数。屋内的李政的亲兵立刻涌上前去将他扶起。
曹禹得空跃出李政所及范围,直闯庭院。李政推开身前的将士一个箭步飞至门庭。
曹禹体内的毒物伺机肆虐,疾走几步又感气血翻涌,双目发黑。他倚靠在门廊边急喘。李政此时已亮处狰狞獠牙,誓将曹禹置于死地。他冲至曹禹身前,趁曹禹毒发之际,运起掌力,在曹禹胸前狠狠击上一掌。
掌心如火一般的赤焰气力直击心肺搅得曹禹撕心裂肺痛苦难耐,好像跌入阿弥地狱受火刑焚烧。曹禹剩余的气力瞬间溃散,猛地侧头呕出一口鲜血,缓缓滑落到地上。
血珠晕染在曹禹漂亮的唇上。李政却觉得这血是留在了自己嘴上,禁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李政小声吩咐身旁两个心腹:“给我小心看着他!”
两名兵将偷望李政,只见他面色发红目光闪烁,神情有异。再看此刻的曹禹,虽已狼狈不堪却依旧波澜不惊,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看得两人心中也是一阵瘙痒。
李政大步来到门前,厉声喝道:“叛贼曹禹已被本将所擒,还有哪个胆敢罔顾凉王诏书之人,就地正法!
屋外曹禹亲兵辨不清屋内状况,听李政所言,心知已不可能救出曹禹。但他们依旧摆着阵势,并不畏惧。头顶红缨的将领在庭中喝令:“将帅在此,吾军同在!”
狂风下,这群曹禹的将士们齐声应命:“但听将军号令!”
“举火!”
随着一声将令,黑甲将士们越过重阻,攀上高墙砍断了墙上的火把。顿时,出现了大火燎原的异景。左侧白杨树群更是借着风势,燃得火苗四溅。前来救阵的李政军兵,被飞溅的火星引燃了衣襟。庭院内嘶吼不断,不时有遭了火引的将士在地上痛苦翻滚。
“快!”李政方寸大乱,爆喝道,“把火灭掉!还不快灭掉!”
须臾间,庭中脚步杂乱,数十兵丁接来庭中清水,洒向火势。数次来回,清水倒洒,却丝毫不见火势熄灭。有将士疾呼:“李将军。大事不好!是猛火油!”
“什么?怎么可能?”李政狠狠地瞪着曹禹,揪起他的衣领道,“曹禹!又是你做的好事?”
曹禹冷眼睨着李政,一言不发。
曹禹的衣领松散,包裹在内的白皙肌肤隐约可见,李政再一次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两方军兵如洪水般胶着在一道,厮杀声响彻云霄。黑甲将士手持大刀卷上李政的军兵,奋力砍杀,直是英勇无畏不惧生死。于此同时,高墙上万箭齐射,似北风呼啸,戳入黑甲将士们的甲胄。将士们拔下甲胄上的箭,发狂似的扑向李政的军兵。萧萧箭鸣伴随着冷风的呜咽在昌青城内悲切的鸣响,悲壮而豪迈。
庭外大火越烧越烈,眼见已殃及厢房。猝不及防,一根横梁猛地朝两人头顶砸下,李政立刻撒手扔下曹禹。门框花格上的高丽纸带着火花燃着了木框,西侧纸糊的窗户更是烧得只剩焦黑的碎片。李政向外大喊:“快!众将士速速撤离西厢庭!”
看守曹禹的两名将士急急唤道:“李将军,那曹禹……”
李政冲入庭院,转身向两人冷酷地命令:“杀无赦!”
两人闻言立即拔出腰间的大刀,逼向曹禹。曹禹转身一跃,避过大刀。两人又围攻上来。曹禹此刻身中剧毒,他单手扶住橱柜,一手扬起匕剑,隔开两人。两名将士跃身跳起,凌空一刀欲要砍下,曹禹脱手将匕剑甩出,他们挥刀猛力跳开。曹禹就地翻滚,匕剑悬空飞旋一圈后又落到手中。他飞身腾起,压抑住不停销蚀他经脉的毒气,向二人袭去。两人未想他竟还有余力反击,连退数步。几下运力令曹禹体内毒素越发流窜的迅速,气息混乱的曹禹眼前一黑,顿时鲜血从口中溢出。
“曹禹已活不过今日!”李政望了一眼屋中情形甚是得意,但未能得到曹禹又令他颇为遗憾。他上前一步,想要再擒曹禹,西厢的火忽又窜了起来,整片白杨林连同厢房如火色汪洋一般起伏连绵,赤焰滚滚。李政顿足,一挥袖,大喝一声:“走!”在百名将士护卫下,李政疾步迈向庭外,退出西厢。
官署西厢在火红的赤焰下滚动着炽热的火海,山林厢庭成了一道道赤色剪影。
火海中,曹禹沉静地站起,一袭碧玉翠衫,肃然而立。
☆、第十章
第十章
寒风刺骨,大雨滂沱,浇灭了庭外燃烧的火焰。随处可见被大火焚烧的将士们的尸体横倒在石板路上,散发着焦糊的臭气。曹禹心中的悲戚难以言表。
身后疾风袭来,曹禹反手一挥,银光闪烁。后方一名兵将突然人头落地,只见他尸身抽搐,滚落的头颅上一对双眼暴出瞪视曹禹。另一人不敢相信曹禹竟在此时使出致命的招数,却已中了曹禹杀招,喉头鲜血直涌,拉扯着床笠倒在地上,断了气息。
西墙处不时有物因火烧坠落,砸在花几上。很快,花几亦被引燃,烧得吱吱作响。曹禹手扶桌案,缓步前行,暂时抑制住体内翻腾的气息。
床边裙笠崩裂之声霍然响起,雷霆万钧般的爆喝同时传来:“你给我站住!”
曹禹没有回头,从对方莽撞的脚步与铿锵浑厚的音色中不难辨出,正是之前躲藏在床下的夏人齐卡洛。
齐卡洛双目通红,气血上涌。他捡起地上大刀,毫不犹豫架在曹禹颈项上。齐卡洛嘶声裂肺地喝问:“你是曹禹?火烧辰阳河的曹禹?你害死了老子那么多兄弟!那天楼车上的人是你,在地牢里掌老子鞭子的——也是你?”
曹禹望了一眼架在项上的刀刃,回道:“是!”
静廖中是彼此的呼吸声。
“你同老子说话了?你终于出声了?”齐卡洛低吼,“他奶奶的,你……你骗老子!老子……老子要砍了你,老子要砍了你替兄弟们报仇!”
齐卡洛手握大刀直接冲曹禹横劈过去。曹禹施力飞跃,翻过齐卡洛头顶,凌空一掌向按下,直击其头颅穴位。齐卡洛顿时头昏眼花。曹禹越过齐卡洛,轻声落地。齐卡洛誓不罢休,晃了几下脑袋,迅速侧身移动,跨出大步,大刀带着旋风又击曹禹。
曹禹向后侧仰,速抬腿力踢大刀刀柄。齐卡洛被他震得虎口发麻,向后退去。曹禹趁此时机,毫不留情凌空翻滚侧踢,击击落在齐卡洛胸膛。齐卡洛只感胸口发闷,五脏六肺搅在了一道,差些呕出血来。
上方火光忽闪,摇摇欲坠的一根梁柱朝着齐卡洛砸下。曹禹见状,不由自主地煞住冲势,由踢转为侧翻,射向齐卡洛。他双手擒住齐卡洛胸前衣襟,用力反倒而回。两人收势不及,撞到身后桌案,双双跌倒在地。齐卡洛摔在曹禹身前,壮实的身骨压得曹禹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梁木横倒在身后灼灼燃烧。齐卡洛颤抖地握着大刀,高高举起,挥向曹禹。
沉重的更鼓在庭外响起,声声急切。齐卡洛的手顿在空中,痛苦地瞪视眼前的男人:“你怎么会是曹禹?为什么要是曹禹?”
“说什么废话,动手!”曹禹冷静地命令。
大刀猛力劈下,曹禹闭上双眼。
只闻哐的一声,紧挨曹禹头顶的桌案被狠狠劈开一道裂口。一声清脆的响声,绿玉铜簪子缓缓地从劈坏的抽屉里滚落到地上。齐卡洛猛然瞠大虎目,望着那支嫩得能滴水似的绿簪子,心潮激烈地涌动。
曹禹睁开了双眸。
一股奇异的沉默在漫天火光的房中散开。
——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老子。只要老子还活着,一定保护你——
齐卡洛想起那夜芦苇荡中自己对阿绿的承诺。那夜他毫无戒心真诚发着誓言,甚至为阿绿收下了簪子而窃喜。
曹禹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簪子,慢悠悠将它拾起,握在手中。
齐卡洛惊慌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烟雾弥漫在两人身前,几乎把二人的身影消融在火焰中。齐卡洛低声咒骂,心中烦躁。曹禹看了看簪子,又看了看紧张的齐卡洛,说道:“齐卡洛,你我相识不过是一场荒唐,”他闭上眼睛,淡淡道,“动手吧!”
曹禹要他动手,齐卡洛却不知所措,曹禹的那句“你我只是一场荒唐”更是将他乱成一团的心思激得火烧火燎。曹禹的坦然求死,甚至不提他过去的誓言反而成了齐卡洛心中的障碍,使他难以再次举起手中大刀。
齐卡洛提着刀,虚张声势地在他身旁走了一圈。最后,他苦痛地咬牙道:“他奶奶的,老子从没把它当个笑话!老子……老子带你走!”
突然,他擒住了曹禹的手,恶狠狠地说:“趁老子还没改变主意,走!”说完,齐卡洛拽住曹禹奔出屋门。
雨点打在寺外积水处,弹起一个水珠,啪地又摔下,砸出一个浅浅的圈儿,再打下再弹起再摔落,砸出更大的弧波。
齐卡洛系妥马缰,脱了湿漉漉的上衣,坐在昌青城外一座被弃的寺庙中,默默看着眼前身靠廊柱盘腿席坐的曹禹。出逃前,齐卡洛替他加了斗篷,借着曹禹所指的暗道逃出昌青。雨水打湿了曹禹的衣襟,细软黑发上垂挂着的水珠正一滴一滴顺着肩膀渗浸到皮肤。
他该杀了曹禹,在知道他身份后,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害死那么多夏国兄弟的男人送到地府。可却他放下了手上可以了结他的大刀,甚至冒着危险把他带出昌青城,齐卡洛厌恶地把头埋进双膝间,沉默的夜里他可以听见庙外的雨水嘲笑他的声音。
还来得及挽救自己今夜的愚蠢举动,齐卡洛抬头看着双眸紧闭的曹禹,他现在就能把这个罪无可恕的男人送到夏军营地,用他的血来慰籍死去兄弟的亡魂,齐卡洛不停在内心催促自己!可是自己为何还坐在这里,不上前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到那个该让他去忏悔的地方?齐卡洛无法催动自己的双腿。
让曹禹坐在这个寒风颤栗的寺庙里自生自灭?
齐卡洛霍得站起身,披起从凉兵身上拔下的外衣,大步走入雨中……他故意踏出的沉重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寒冷的寺庙里。
许久,曹禹睁开眼,默默望着佛堂上的佛像。寒风一起,枯卷的残叶转到寺庙,佛堂上几挂蒙尘的黄绸狂乱地拂动。不知不觉已是腊八,寺庙和尚本应煮粥为客,喜迎来年。而今除了这尊断手的佛像外,数十里地内已人烟绝迹,草木不生。佛像双目低垂,不见凡尘。曹禹只想一人在这庙宇中结束生命。尽管他一度也想有人可以陪他在寒冷中走完最后的人生。曹禹摊开手掌,那支镶着绿玉的簪子应声落地。
“啪——”门口传来的异响惊动了曹禹。
“他奶奶的,什么破门!”残破不堪的老旧木门抵不了齐卡洛脚下的蛮力,吱呀一声倒下。注意到曹禹投来视线,齐卡洛更是心浮气躁:“看什么看!外头雨下得太大,老子要先在这破地方凑合一宿。”
曹禹静静坐那儿像座石像般庄严。
齐卡洛在后院找到一口水缸,扒了衣裳,摇起一勺水从头顶浇下。他哆嗦着快速冲了个澡,伤口的裂痕更叫他呲牙咧嘴。他打着冷战,在腰间系上一块挡布,冲回庙内。
雨顺着屋檐一滴滴滑到地上敲出孤寂的节奏,肆无忌惮的冷风猖狂地从门中闯进入。
齐卡洛夺过曹禹手中落下的簪子,躲到佛像后升起篝火,将湿漉的上衣挂在一旁。他在火堆边坐下,缓缓转动着手里的铜簪子。起风了,让人战栗的寒风冻得他浑身发颤。火光下,他看见依旧穿着湿衣靠坐在黑暗里的曹禹。
冷风在破旧的寺庙里怒吼着,曹禹抖得厉害,齐卡洛甚至可以听到他血液在血管里凝结的声音。
“老子一定是在发疯!”齐卡洛霍然站起,转身在这个被遗弃的寺庙里翻腾可以保暖的东西。他到处走动,弄得庙里不时有东西倒下,发出巨响。有时他感到背后有道锐利的视线在注视他,猛回头,曹禹仍闭着眼不动如山的坐在角落。
齐卡洛找到两条棉被,看起来很久没人用,有些肮脏。他把被子团起放在靠近火堆的地方,朝着廊旁的人影喊:“过来!把衣服脱掉,睡觉!”
说完,齐卡洛手脚并用快速钻到一条被子里,两眼一闭就准备睡觉。半天没有动静,齐卡洛半眯缝着虎眼瞧过去,曹禹有些费力地解衣带,试了几次没解开,垂下手,再次静静闭起眼不动弹。
“他奶奶的,连睡觉都要老子伺候!”低声咒骂了句,齐卡洛从棉被里钻了出来。
“鸟!老子是不想和冻死鬼呆在同个破庙里,”齐卡洛蹲到曹禹面前,骂骂咧咧,“老子帮你脱衣服,你别像个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 齐卡洛伸手解开衣带子,把那件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的湿衣服脱下扔到一边。
“脱完就到被子里去,你在这里冻得牙齿打颤,闹得老子不好睡觉。”曹禹老看着他,让他莫名奇妙地发慌,一用力差点扯破曹禹的衣裳,虎目忿忿瞪上曹禹的漂亮眼睛,“你别这样看着老子,老子一紧张就做不好事情。”
红色火光衬饰着曹禹白皙光洁的身体微微泛红,焰色照在他胸前悬挂得玉饰反射出若隐若现的光晕,碧绿翱翔的玉雕飞鹰停在锁骨上煞是好看。齐卡洛喜欢草原上自由高飞的雄鹰,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玉饰,替曹禹退下紧贴身体的衣服,没留神,粗糙的手指擦过对方嫣红的□。
曹禹好看的身体顿时敏感地抽搐了下。
“老子不是故意的!”齐卡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酥麻的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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