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少年的衣服滚满了泥灰,而寒霜的脸上也留下了血印。
“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用指甲划人?”寒霜不屑地抹了一下细长的伤口。
少年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晶莹的指甲上果然沾上了鲜血,强词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心下又恼怒:“谁想到你才学了这么几天,功夫就这般厉害。”少年似乎不服气,但看样子又不打算打了。
“怎么,你认输了?”
少年哼了一声:“脏死了,本公子要回去洗个澡,不奉陪了。”
这句话一出,让将士们大跌眼镜。
“小……你没事吧。”萧波的心到现在还扑扑直跳,他可是不能有一点闪失啊。
“怎么会有事?萧大人听过名师出高徒这句话吗?”寒霜看着萧波呆愣的表情,一时没由来地心情大好。萧波眼里满是少年的笑,带着不羁与张狂。
“萧大人,可别藏私了。我知道大人匕首的功夫极好。”
作为死士,对于萧波来说匕首是用的最为顺手也最为阴毒的工具。
“小王爷如何得知?”萧波的神色难得地阴郁。
“只是看见了大人靴中露出的东西。”
顺着寒霜的视线,萧波看到了自己匕首露出靴子的一角。没想到他真是观察入微。
“小王爷要学也不难,只怕吃不起这苦。”
“只要萧大人肯倾囊相授,寒霜什么也不怕。”
入夜,帐中已经熄了灯。寒霜独自坐在床上看着萧波给他的匕首。看起来丑陋粗糙,但却能斩铁劈金。
这样说来,萧波是不是对自己不错呢?
微微描画着剑身,一股剑气已经让手指见了红。真是出乎意料的锋利呢。寒霜吸吮着食指的伤口,突然听见了门外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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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寒霜装作假寐,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门从外被推开,来人身手极快。寒霜迅速反手,一声裂帛的声音。
“啊!!”惊天动地的喊叫声,寒霜只想按住自己的耳朵。倒是声音特别得耳熟,寒霜点亮了台上的油灯。
只见一张丑陋的小脸出现在面前,满是鼻涕眼泪,总感觉可怜兮兮的。
“喂,你干嘛?”寒霜看这小子真是莫名其妙,害自己把他当成了刺客。
红肿肿的眼睛向寒霜发射出杀气,少年猛一吸鼻涕,喊道:“破人,你看看自己干了什么?”
少年高举着自己的手臂。寒霜凑近看了又看,白皙的皮肤上留着一条极细极深的口子
“啊。失误了失误了。”寒霜有些愧疚,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给你。”
少年憋了许久,终于委屈地哭了出来,“谁要你的破东西,我不要那么留下那么难看的疤。”
寒霜对于少年的哭闹没有一点办法,毕竟罪魁祸首也是自己,该怎样陪不是呢。
寒霜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毛巾拧干了水往少年满是泪痕的脸上擦去。
“干嘛你!干嘛!”少年挣扎着,寒霜费了好一番力气。
“要你假好心。”少年瞥了寒霜一眼,只一眼便让他觉出了风情二字的味道。再细看少年的脸,如凝脂般细嫩,吹弹可破。配上一双桃花眼,真是美不胜收。
“你……”寒霜盯着少年的脸,一时说不上话。
少年看了看寒霜的表情,疑惑地往脸上摸去。脸色又是一沉。
“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少年的目光瞥向别处,不情愿道,“我叫希君,你可要记住了。凤寒霜。”
寒霜见他也是少年心性,便不再过问,拿出药帮他抹了上去。
“你个破人,不会轻点,懂不懂怜香惜玉。”希君的样子与其说是发怒不如说是微嗔。
“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寒霜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希君。
“玩呗。”希君不屑一顾。
“嗯,以你的身手可要好好练练了。”寒霜继续揶揄他,看他小脸鼓成了包子状。
精神放松了下来,困意又来了,寒霜的眼皮开始打架。
“这么晚了,不回去睡吗?”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寒霜只得下了逐客令。
“我只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希君一眼认真的样子。
“你问。”寒霜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说我这儿会留疤吗?”希君揭起袖子细长的伤口突兀地攀在雪肤之上。
“也许。”寒霜仔细看了看,“我的刀比一般地似乎要锋利些。”
“那不管了,我都这么丑了,你要全全负责。”
“你哪里丑?”寒霜心下无语,明明是国色天香好不好。
“就丑了,有了这疤我就丑死了,没有漂亮姐姐会喜欢了。”
寒霜的头又开始痛,不管了,睡觉。
“喂,你还没答应我。”
寒霜迷迷糊糊。
“答应什么?”
“对我负责,和我在一起。以后要对我好好地。”希君紧张地看着寒霜。
“嗯。”
“真的。”寒霜已经睡着了,可梦里的呢喃却让希君高兴坏了。
“要答应我每天每天。”希君扳过寒霜的脸,长而密的睫毛下留着青黑的痕迹。看来他还是需要休息呢。希君乐呵呵地亲了亲寒霜的脸颊,手臂上的伤也神奇地不感到疼了。
红色的大轿停在了二皇子的府前,侍卫也是见怪不怪,这些日子里这人倒成了常客了。一袭书生打扮,若不说话别人准以为是个穷酸读书人。
“二皇子殿下,许风声求见。”崔管事来报。
主座之人压低了手中的书,雕刻般俊美的眉目让人心生钦慕。一手托腮,衬得侧脸的线条更加完美。
“哦?……有请。”凤溪直了直身子,果然久坐还是见辛苦的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二殿下,许风声给您请安了。”许风声半屈着身子,倒也不真的下跪,只是意思意思。
“许大掌柜倒成了我的食客了,近些日子常来我府里走动。”
“您可别这么说,谁都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凤溪早就明白许风声的心思,不过是等他亲口说出。
“哦?听闻凤王已经寻回了亲生儿子,怎么风声你却愿意来我这里?”
许风声依旧带笑,“一个倌馆出生的王爷可不能让小人一展抱负啊。”
凤溪了然地点点头,“单是这一点皇位于他可就沾不上边了。要是庆幸长得不错倒可以考虑封个爵位,压玩压玩也别有一番滋味。毕竟是我皇叔的子嗣。”
二皇子好男色是朝中出了名的,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出奇。只是似乎特别在意小王爷的身份。
“风声,小王爷长相好是不好。”正出神的许风声马上就被点名了,跟着这样的主子得时刻小心了。保不准就要人头落地,那是再多的钱也换不起的。
“回二殿下,算得上是个标志的人。”
“那与凤王比?”
许风声的心里也是一击,难得面露苦色,“凤王的惊才绝艳,岂是样貌像就能学来的。”
凤溪笑了,“果然一死就能百了,那自然就是父债子偿。”
许风声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有些人笑得越是明媚越是让人害怕。
“对了。”凤溪想起了自己同胞弟弟凤希君,只对这一个人他是无条件地好,“希君最近去哪儿了?总这么玩性子都野。你告诉他我会带他去太子那里看凤舞。希君一向爱美人,这样也就会回来了。”
“是,殿下。”许风声得令下去。
凤溪却为送太子什么礼物而发愁。作为凤朝太子,金银不缺,美人的话,谁也比不过凤舞了吧。昭月国该是一个怎样神奇地地方,单单送来这么一个凤舞就让全凤朝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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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希君,你还不服气吗?”寒霜俯视着一脸挫败的希君,憋笑成内伤。
“寒霜,你就不能放点水吗?最近身手越来越好了。”希君不闹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听希君这么说,寒霜自己也觉得就连拔匕首的速度都快了一倍。果然熟能生巧。
“啊,是我家的信鸽。”希君从地上蹿起来,白色的信鸽乖乖地停在了他的手背上。希君一眼认出了凤溪的亲笔:“希君,三日后太子生辰,凤舞表演,务必回家一起前往。”希君的眼睛在瞄上“凤舞”二字嗖地瞪大,看来是惊大于喜。
“怎么?”寒霜不解地看着他。
“啊,没什么,有些抱歉,家里有些事我要回去几天。”
“我猜一定是好事吧。”寒霜双手交叉笑呵呵地看着他。
希君难得笑得很腼腆,越发像个大姑娘。
“小王爷!”萧波找着了寒霜,顾虑地看了希君一眼。
“切!”希君拍拍屁股,不屑地走开了。
“萧大人,何事?”
“是这样,太子三天后生辰,按照规矩,您是王爷定是要出席的,所以我这才急着找您。”
“哦?”对于他这种小民来说,见太子可着实让人兴奋。
“礼物怎么办?”寒霜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
“就请小王爷全权交给我办了。”
“好。”若说这四个人中寒霜最信得过谁,自然是萧波无疑。
今夜终于回到了王府,几个月的时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特意走过非墨住的宅子,那个人在这个时间还是一样舞剑,喝酒,作诗。
“谁!”一柄剑直指寒霜的喉咙。
寒霜的脖子擦出一道淡淡的血痕,非墨微微皱了眉。
“差点误伤小王爷,非墨罪该万死。”
其实是怪自己太不小心吧,寒霜心里想着。嘴上说罪该万死,那一脸地怒气是冲着谁的。
“当是叙旧不好吗?何必见面就凶我。”寒霜不管不顾地坐下,拿起酒杯就饮。
非墨没有阻止,静静地坐在寒霜对面。
“什么酒?好香。”
非墨擦了擦剑身,表情很是淡然。
“也是,非墨大人的东西都不是凡品。”说着便又喝了几杯。
非墨眼中波光流转,“就连千杯不醉的人也挡不了这几杯,小王爷好酒量。”
寒霜讷讷地看着他,心想这人是看自己的笑话吗,真无情。
心下气愤,举杯再饮,伸到一半的手被非墨制止了。
“小王爷,这种东西还是品得好,当水喝可是糟蹋了。”
“你管我!”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寒霜开始不管不顾,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脸颊已带上红晕,粉色透着诱人的光泽。
非墨看着寒霜,手中拿着杯子就这样一动不动。
“非墨。”寒霜踉跄着身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晃到非墨身边。满身酒气,带着樱花的味道。
“小王爷,小心。”非墨的玉杯碎在了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瘫软的身子。
“非墨……我想你了……”
非墨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
寒霜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整个人轻轻的,混身都舒服得紧,梦里面听到非墨的箫声。只有梦里面非墨才有那样温柔暖人的表情。他听见非墨叫他的名字。
寒霜。
“唔!”寒霜头疼欲裂,宿醉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小王爷,终于醒了。”杏月盯着两个黑眼圈兴奋地叫道。
“什么时辰了?”“今天是太子的寿辰啊,奴婢还担心万一小王爷醒不过来,咱们王府不好向太子交代呢。”
“萧大人呢?”
“萧大人准备礼物先行了一步,他让我转告小王爷要是醒了,同非墨大人一起前往。”
寒霜点点头。
“非墨大人在门外,要传吗?”
“好。”
寒霜看了眼门外,秀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奴婢先出去了。”杏月乖乖地退下。
屋子里只剩两双人影。
寒霜不自然的撇过头,额头上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
“不舒服吗?”寒霜对上非墨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
“请允许我替小王爷梳洗。”
“有劳非墨大人了。”
桌上的烛火被拨亮了,非墨的指缝间滑过丝般秀美的头发。寒霜透过镜子看到了非墨留恋的眼神,但似乎只是错觉。
“很漂亮。”非墨为寒霜仔细地梳着头发,连寒霜自己都搞不清是不是幻听了。还是从非墨口中说出的。
非墨的动作很温柔。寒霜的头发被盘起在头顶,只余两缕长发披在胸前。
看着镜子中的倒影,寒霜有几分不自在,两颊微红就像是待嫁的喜娘。
“好了,小王爷。”
非墨停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地盯着寒霜。直到寒霜转头,他才收回视线。
轿子摇摇晃晃了好长时间,寒霜在大部分时间只是拖着腮帮子沉思。
“小王爷,请下轿。”非墨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寒霜直了直身子,被搀扶而下。
太子似乎是个朴素的人呢。连寿庆这种日子也没有什么铺张,看起来倒是自己的王府奢侈了。能和太子比还真是嚣张,以前不知道这点,现在想来真是不敬。不过,那个人似乎也不在意这些。对了,像他那种人又怎么会。
寒霜摇了摇头,不想留下那人的只字片影。
“小王爷,凤溪今日终于得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出神之际,一个桀骜的男子已经出现在眼前,总觉得对于异性这样的目光过于炽热了。
寒霜看了一眼非墨。非墨垂首道,“小王爷,这位是二皇子,凤溪殿下。”
剑眉星目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寒霜,只瞧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寒霜参见二殿下。”寒霜作势弯腰却被凤溪扶起。
“叫我凤溪便好,殿下二字可就见外了。”寒霜看向凤溪的双眼,那人咄咄的目光似乎透着他在寻找着什么。
“寒霜不敢。”凤溪微得一怔,别过脸去,侧脸被打上一层阴影。
“是啊,你是不敢的。”凤溪很快抬头,脸上依旧是漂亮得晃眼的笑容,就像雕塑般模式。
非墨示意寒霜离开,只是凤溪的身影在这一刻看起来很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寒霜心里有微微地悸动。
“小王爷,二殿下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寒霜抬眼看向非墨,那人依旧没有表情。
对于非墨,学会笑还真是任重而道远。这点倒可以让凤溪好好教他。
寒霜心下冷笑,非墨一阵茫然。寒霜更快意了。
表演好像快开始了,太子的席前拉着一层红色的帐幔。听说太子身体一直不好吹不得大风,要不是今天这种特别的日子定是不会出门见客。
舞台中央摆着一个二十人共抬的大鼓,鼓面平整就像舞台一般。只听古筝突然一响,一名穿着异装的舞姬便赤足踩上了鼓面,单是一只玉足已经让男人遐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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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小王爷怎样?凤国的珍宝还入得了眼吗?”凤溪看向寒霜。
“既然是昭月国的人,想必是一等一的美。”寒霜虽看不见舞姬的样子,但凭这身姿想来定不是庸俗之色。
凤溪点点头,却望向门口,像是在寻觅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大哥,我来晚了。”寒霜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寒霜看到盛装的希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没听错的话他称凤溪为大哥。那他的身份。一瞬间,寒霜像被浇了一头的水,从头冷到脚。
那样一个单纯的人竟是一开始就有目的的吗?
寒霜看向希君,希君也显得很不安。
“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场合你定是会出席的。”
凤溪搂过自己的幼弟,转向寒霜,“没想到小王爷已经和舍弟认真,真是难得的缘分。”
希君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