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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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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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子睿道:“也只能这样了,临时换刀一来赶不上,而来大家也用不惯。”顿了顿,道,“我仔细看了他们营垒里人数,加上正和王君廓将军交战的,正如殿下所料,也就一万盈余。士气虽然很高,但那些兵卒一路胜仗打下来,大都有些飘飘然。”

    李世民道:“骄兵必败。”

    颜子睿踟蹰了一刻,道:“殿下,那设计了浮桥的人,我虽来不及见面,却也能猜个三四。”

    李世民道:“那人如何?”

    颜子睿道:“我们若能守住洺水,等罗艺一过赵州,我军前后夹击刘黑闼,决战时殿下……那条计策一下,便是元始天尊也无回天之力。”

    李世民挑眉:“你是说——”

    颜子睿道:“若到那时,我颜相时半分军功不要,仍在秦王府做殿下的小厮亲随,以后也唯殿下马首是瞻。我只求——求殿下放过那人性命。”

    李世民皱眉道:“那人是谁?”

    颜子睿不答,伸手遮了眼:“殿下……那日如何竟被高雅贤那老头儿围住了?”

    李世民无奈,只得答道:“那日强攻半天,始终冲不破汉东军壁垒,王君廓又一迭儿的传来十万火急的军报。我看着士气渐渐低落,便亲自带兵冲杀,谁道拳毛騧脚力脚力太快,只有玄甲军跟上了来,被高雅贤瞅空截成孤军。”

    颜子睿道:“殿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即便殿下天赋神勇,力气也总有不济的时候,就不能坐阵后方么?”

    李世民笑道:“你别和那班将军一个鼻孔出气!不冲在前面我便不会打仗,就算把我绑在大军后面,我也能把铁链挣断了去!”

    颜子睿早料到他的反应:“这……却也无法可想了。那浮桥虽然毁了,刘黑闼未必不会叫人把矛扎成筏子渡河,且汉东军至少有五千人已过洺水。殿下准备何日出兵?”

    李世民道:“明日。”

    颜子睿道:“殿下已经定下攻克之计?”

    李世民沉声道:“事不过三,这次不管拼了多少人也要打过去!罗艺已经拿下赵州,不日便能赶来。他一路得胜,我们这里怎么能一败涂地。”

    颜子睿道:“殿下这次全军出动?”

    李世民摇头道:“只带五千。洺漳交界处入口狭长而中间深窄,且夹有水路,大军即便进去了也不能并进压敌。更何况从洺州到洺水还需过一险隘山道,人多则耗时过巨。就算能到,也容易被汉东军站在套口,进多少吃多少。”

    “看来明日又是一场恶战,”颜子睿说着打了个哈欠,“那早点歇了罢,大家养精蓄锐。”

    李世民扯过被子盖个严实:“有理,忙了这几日,还真困得很。不过,你养病即可,我才是养精蓄锐。”

    颜子睿睁眼道:“甚么?殿下的意思——,不,我是殿下亲随,岂能让殿下一人出战!”

    李世民忍俊不禁:“我是一个人挑汉东军吗?尉迟和罗士信都跟去,你可别来凑热闹。”

    颜子睿一下坐起:“尉迟敬德和罗士信是领兵的将军,怎能时时护卫殿下安危!我虽受伤,还不至于卧床不起!”

    李世民和他相持半晌,叹了一声将他拉进被窝:“怎么一个个都犟得如此,你也是,肇仁也是,我说破天去也不顶事。”

    颜子睿心愿得逞,便闷在被里装没嘴葫芦,不一刻,便迷迷糊糊要入梦,却听见李世民的声音传入耳廓:“你不是不愿杀人吗……”

    颜子睿张了张口,却抵不住困意,悠悠然会了周公。

正文 叁玖

    次日,落了一夜的雪停了,而天色仍重云密布。

    颜子睿绝早便醒来,刚一动弹,脸便白了一层:他右手与李世民交握相扣,宛然习惯。

    这一动一愣的当口,李世民也醒了,颇自然地抽回手。侍从姜由在外间拾掇,听得动静便来伺候李世民穿衣,主仆二人神色自若,只颜子睿一人不知被谁点了穴,直愣愣一根冰棱也似杵在床上。

    李世民穿戴完毕,看颜小爷还两眼发直,伸手晃一晃:“相时?”

    “啊?”颜子睿回过魂来,也不知想到些什么,兀自打个寒噤,开始手脚并用地穿衣。

    早饭吃的五仁馅儿蒸饼,颜子睿素厌甜腻,今日竟连吃两个犹自不觉,李世民担忧地看着他:

    “相时,你刚恢复些,还是别去了罢?”

    颜子睿抬起头来,容色似怒还赧,好一瞬才找到焦距:“甚么?啊,我好得很,好得很。”说着又咬一口蒸饼,即刻便呸地吐出来,“怎么是五仁馅的?啊呸,呸,我怎么竟吃了大半个?”

    姜由颇好心地提醒他:“这是都尉吃的第三个——”

    颜子睿已经冲茅房狂奔而去。

    等他吐得泛酸水,脚步虚浮地柱着墙出来,李世民已经吃完,正嘱咐姜由:“以后这样的就别端上来。现下去把那个拿来罢。”

    颜子睿灌了一盏茶漱口,眼看桌上已经换过别的吃食,却再无半点胃口,只拿着木箸对付了几筷。

    不多一会儿,姜由捧抬着一个皮箱走进来在二人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件锁子甲。李世民道:“相时,你穿了试试。”

    姜由取出头盔和甲衣,颜子睿细细看去,不由大为意外:“殿下这……这不是雁翎锁子甲罢?!”

    李世民笑道:“你眼光不错。”

    颜子睿便指着自己鼻子:“我穿?”

    李世民点头:“你穿。”

    颜子睿顿时两眼放出光来。

    他曾在灵妙宫中一册《武库秘要》中看过,这雁翎锁子甲又叫雁根甲,是取用雁翎根联缀而成。且不说一只羽毛丰满油润的大雁能撤出多大一片翎根,只将翎根连缀成一件甲衣的工序,就足够那甲衣坊忙活上三个多月。甲衣坊是朝廷专做将士铠甲的机构,由成立至今,一共也只做了两件。

    李世民笑道:“这是册封天策上将时父皇御赐的。它比寻常甲衣轻去大半,更是刀枪不入,我曾在五十步内连射一百大羽箭,却分毫无损。这样即便你再如对付范愿时凌空一跃,也不需金蝉脱壳了。”

    颜子睿便接过雁翎甲细看,只见那甲片由精致的细琐连缀而成,乌沉透亮,在日光下泛出隐约的金光来,颜子睿爱不释手,当下穿戴起来,果然比自己原先的那件轻便了不知多少,甲衣里面垫了云绵缝了软缎,穿上后和暖无比。颜子睿伸手踢腿,在原地蹦跶几下,四肢腰腹铠甲联合处转圜自如,浑无阻滞。

    颜子睿乐得忘乎所以,直等兴头过去了,才想起问李世民:“殿下为何把宝贝给我,殿下穿着这个不比明光铠强这许多去?”

    李世民笑道:“明光铠瞩目,日头一照亮得像罩在太阳里,三军将士都看得见,才好安心跟我打仗。”

    颜子睿道:“可是无功不受禄,这也太贵重了些。”

    话虽说得好听,颜子睿一手却还摸着甲片,大有谁敢剥下来颜小爷就跟他搏命的架势。

    李世民起身穿戴明光铠,背着身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招也忒过时些。”

    颜子睿眼下得了宝物,正喜不自禁,半点脾气也无:“殿下慧眼如炬,小的甘拜下风。”

    李世民道:“颜大人在三军面前尚敢冷着脸给我疗伤,莫说我慧眼如炬,哪怕长出第三只眼睛也如炬,又有何用?”

    颜子睿心情绝好,嘿嘿笑过不提。

    李世民拾掇已毕,便走出门去,拳毛騧不幸战死,业已郑重安葬,李世民今日所骑名为“白蹄乌”,通体乌黑光亮,四蹄作白。马身较拳毛騧瘦些,却如一柄乌沉沉的剑,喑光之下有倚天之势。

    尉迟敬德、秦琼、程名振等一干亲信大将已在外等候多时,道是罗士信在城外高地巡视诸将,五千兵士业已整装待发。

    李世民看一眼天,道:“雪停了,虽然地上还有冰,我军已经好过很多。”

    因问身边道:“前天送抵的冬衣做工如何?可都发放到人手了?”

    那管事的答道:“末将一一查验过了,做工还过得去,只是那棉胎是陈年的老棉絮,招了潮气就硬邦邦地贴在身上。但总算比我们原来的厚实许多。”

    李世民点头道:“眼下一日冷似一日。洺州城外有片老林子,你记得着着人去砍来作薪禾。这炭火再多也总不够,你多变通些。”

    李世民又随口问了些行兵布置之事,各个司职之将相继作答,李世民有条不紊,一路上便把军内诸般事务掌握于胸,等到问了个大概,也就到了洺州城外高地,五千兵卒横竖列队,一时铁衣光寒,旌旃猎猎。

    李世民辔马在前巡视两遍,道:“诸将听令!”

    他声音沉稳之下隐有激烈,众人心神为之一收,都凝神听去。

    李世民继续道:“今日我与众位歃血为盟,必定夺回洺水,破他汉东合围!若非,犹如此箭!”

    他说着抽出一支大羽箭,向天嗖地射出,旋即引弓又去一矢,后发之箭去如流星,后来居上,嗤地灌入前者,竟生生将它穿裂了!

    众将士愣了一刻,都看着他眼中深沉剑芒,紧接着爆发出宏大的誓师之声,撞人耳膜:“惟殿下马首是瞻!誓夺洺水!剿灭叛贼!”

    李世民大笑道:“好!我李世民以天策上将之印信,与诸将士谋,若夺洺水,加官一级,赏银百两,亲眷有罪者一律开释,你们都是大唐功臣!”

    “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唐军威武!唐军威武!”

    声音之撞入垂在天幕的铅云,隆隆的如同惊雷,寥寥数语,人心尽归秦王。

    颜子睿便跟着李世民一路前往洺漳交界。罗士信策马在他身边,颜子睿打趣道:“罗总管也肯把镔铁霸王枪拿出来给大家开眼啦?”

    罗士信掂了掂手中神枪,笑道:“再不饮血,镔铁霸王枪怕要变成锈铁王八枪了,我一世英名岂不尽毁?”

    尉迟敬德闻言转过头:“我说罗老弟,你这总管虽然官帽子大,可把你憋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行军总管,倒像是大内总管,哈哈!”

    罗士信笑骂:“滚你娘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琼对尉迟敬德道:“罗兄是全局之将,帅众之才,比你我小打小闹的强不知多少,老哥你不是看人眼馋说话含酸罢?!”

    尉迟敬德登时两眼一瞪,怒道:“呸!我眼馋?我——”

    话说一半,李世民回头打断道:“大战在即,诸位将军也谨审些。”

    始作俑者颜子睿吐舌头扮个鬼脸,噤声充好人。

    转过山道,又行了小一个时辰,洺漳交界便可望见。颜子睿长于目力,远远看见高雅贤等汉东将帅身前一个横直眉眼、阔鼻方嘴的大汉直挺挺跨坐在战马之上,便对身旁罗士信道:“那蛮壮如火神祝融的家伙就是刘黑闼?”

    罗士信点头道:“正是他。此人在窦建德军中号神勇将军,打仗也是个好手。”

    李世民道:“刘黑闼也来了,想必汉东军大部已过洺水。他那阵型是长蛇阵,收尾相衔,以阻我军冲击。”说着对罗士信道,“你吩咐下去,一会儿霹雳车先上一百五十辆,弩机紧随,一定要把他的阵势冲散了!留五十辆霹雳车,把收缴的绿矾油都装上,听我号令。”

    罗士信应声而去。

    颜子睿愕然道:“殿下还带上了绿矾油?”

    李世民只瞟了他一眼,并不回答,策马就向洺漳交界赶去,众人忙一路跟随。

    刘黑闼远远看见李世民,大声道:“李渊老儿终于也肯让你出马,怕是李唐没人了罢!只可惜你吃了败仗回去,他只能亲自上阵了,也不知他那一把老骨头折腾得起嘛,哈哈!”

    刘黑闼身边的汉东军都哄笑起来,李世民却丝毫不动怒,甚至也哈哈笑了两声,道:“本来说不定我父皇还真要御驾亲征,还得多谢高雅贤将军替长辈着想。不过,圣上尚坐镇京都,你反贼头子刘黑闼怎么就披挂上阵了,还真叫人费解!”

    这次轮到唐军哄然大笑。

    对岸高雅贤气得翘了胡子,怒骂道:“唐童小儿!你施展妖法捡回一条小命,今日定要将你人头拿来祭我先王!”

    罗士信出声道:“高老头儿!主子爷说话岂容你倚老卖老!汉东王帐下原来是没王法的,哈哈!”

    李世民也笑道:“刘黑闼,你待手下也忒宽仁了些,不过我听闻你坐下三员大将都赤手投奔我来,却不知为何?”

    刘黑闼恶狠狠地道:“你李唐擅使阴毒妖法,连皇位大宝都窃得,蛊惑一两个人有何稀奇?!我汉东军今日便替天行道,杀你个片甲不留!”

    李世民豪然道:“我天策上将,自有神明护体,你视天命于不顾,妄动兵戈,才真是祸国殃民,万人唾骂!”

    这几句的功夫,唐军气势已被李世民调动至沸,不少军士开始用刀背敲击藤牌以示战意,双方气氛如羽箭在弦,一触即发,李世民当下抽刀向前,道:“首破汉东军者,封王拜将,杀!!!”

    唐军一百五十辆霹雳车上兵卒呼嚎着冲出去,身后弩机营机括开动,九弩连发,顷刻地动山摇,箭雨呼啸!

正文 肆拾

    这一仗只打得浑天暗地,血肉横飞。

    唐军霹雳车涉过浅水向汉东军开去,车左兵拉弓射杀,车右兵提矛击刺,中间的驭兵则既驾车,又挥刀劈斩近敌,霹雳车上还装有小型投石机,石头如冰雹般砸去。而后方弩机兵一溜淬了毒的箭矢紧随开路,唐军不一刻便将阵地推进十余丈。

    一时间汉东军惨呼声连连,而未等唐军得意起来,刘黑闼已经阴沉着脸道:“铁蒺藜,上!”顷刻从后方冲出一列汉东军死士,背负铁蒺藜,冒着箭雨串联起来放在地上,唐军霹雳车登时被这些带着勾爪倒刺的路障缠住车轮,动弹不得,战车上的兵卒便成了拆去脚的螃蟹,被包围而上的

    汉东军步卒挥舞着一丈三的阿刀斩落战车。

    刘黑闼脸色这才稍霁,对身边亲随道:“大先生料事如神,果然被他言中。你去请大先生来观战!”

    那亲随迟疑着道:“大先生一向不爱出来走动,恐怕——”

    刘黑闼脸色一沉:“甚么恐怕!这唐童诡计多端,你只管去叫大先生,请不动就叫宋夫人去请!!!”

    而另一边,李世民见状当机立断,传令道:“下战车!车左兵在前,车右兵后撤归入弩机营,罗士信,你带一千步卒前去与驭兵会合,拨五十人清道!”

    罗士信领命而去,不一刻便带着人马冲到前线,唐军混乱军面即刻遏止,在罗士信指挥下有序地向汉东军冲杀而去,他战马嘶鸣作龙吟,一杆镔铁霸王枪远挑近刺,直舞得寒星点点,银光皪

    皪,摄人魂魄,不多时枪头就染得殷红。

    唐军兵卒受他感染,一时气势大盛,刹那间只见唐兵如怒海拍浪,挥刀舞戟地向汉东军冲杀而去,书写着“秦”的黑底金字旌旗在连片干戈中来回挥动,如浓烈的杀意在众人头顶翻卷。

    汉东军却也不弱,他们倚仗长刀占了先机,弩箭在空中与唐军的交错对冲。一直打到晌午,双方仍缠斗在一处不分胜负。

    李世民见久攻不下,眉头一直紧紧锁着。

    等过午,尉迟敬德与秦琼率部下相继投入战场,汉东军那边也替换兵力,双方仍是旗鼓相当。

    刘黑闼列出一字长蛇阵,李世民便敌之以二龙出水阵;刘黑闼指挥中部兵力突出相抗,李世民便二龙合围后撤,形成兜底阵;刘黑闼命兵力四处穿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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