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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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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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欢欣流露。

    渐渐走进,远远见得明德门外似有喧嚷的车马,颜子睿眺望那处,不由疑惑道:“殿下?”

    季凤儿骑了她的白马跟在他身边,闻言道:“那里是二郎哥哥?”

    颜子睿皱眉摇头:“看不清,只瞅着身型有几分相像。”

    季凤儿道:“二郎哥哥不会是来接我们的罢?看那阵仗,倒像在送甚么人呢!”

    颜子睿点头不语,一夹马肚快赶两步,季凤儿在他身后喊道:“哎,相时哥哥,你等等我!”

    他二人一紫一白大小两匹马不一刻便与众人拉开一箭之地,城门口一票人马也看见他二人来势,未等颜子睿欺近,那群人中已有人率先呼道:“是颜都尉回转了!”

    这大惊小怪的声音,除了姜大娘还有谁人?

    颜子睿勒马落地,看过眼前一群人,讶异道:“殿下、杜先生、房先生,你们如何在此地?”

    他面前,秦王府几乎是搬了小半精锐来,李世民、房杜自是不必说,此外还有尉迟敬德、秦琼、王君廓、李绩等人,一边是几辆车上堆叠的似乎是家什物件,几个下人在一旁守着。

    李世民见了颜子睿,自是喜不胜言,只是话里带了一丝苦意:“东宫这回下了血本,撺掇着父皇以清名正言为由将房杜二位先生派出京城,非传召不得踏入长安城一步。”

    “甚么?”颜子睿大惊,“杜先生和房先生——”他说着不可置信地朝房玄龄与杜如晦看去。

    杜如晦苦笑着点头,房玄龄叹道:“我有临淄侯的封爵,克明是建平县男,此番奉旨自去各自封地,非传勿朝,圣上还指派了亲随名曰以示恩宠。实则……呵呵……”

    说话间季宜珂与一众仆从也到了,扶着丫鬟鸦青出撵与众人见过礼后,季凤儿已叽喳这将大略与她说了,季宜珂闻言道:“临淄与建平距离长安路途遥远,两位先生此去不知何时能回寰,此间鱼书难递,雁信堪传,未免耽误许多大事。”她说着上前一步与李世民低语道,“殿下,奴家斗胆请命,这事不如交与我罢。”

    李世民沉吟一刻,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你舟车劳顿,未免多有辛劳。”

    季宜珂笑道:“一年不见,虽有书信往来,殿下与我倒地生分了呢。”

    李世民哈哈一笑:“宜珂此言差矣,府中这么许多年的情谊在,哪里是生分,实在是怕伯德怪罪我支使他夫人。”

    季宜珂掩嘴嗔道:“殿下这是拿我取笑呢,夫君向来唯殿下马首是瞻,怎敢和殿下有隙?”

    她说话婉转而有深意,李世民了然道:“你放心,伯德我无论如何会保他周全,等圣旨到天策府,他也不过受两日囹圄之苦,肇仁与李绩都已打点周全。”

    季宜珂敛衽为礼:“奴家待夫君万谢殿下恩典。”

    李世民伸手扶她:“看看,方才说我生分,眼下风水轮流转。”

    季宜珂扑哧一笑:“是,还望殿下赎罪。”

    两人说完,李世民转身对送行的众人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眼看天色也不早,我们便止步于此罢。秦琼,你带着大家先回府,我与宜珂后走。”

    王君廓见状道:“殿下何须如此费事,我们虽然骑马奔惯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一起遛着马慢慢走呗!”

    秦琼拦下他话头道:“王将军,殿下意思是我们先行回去准备,好为张夫人接风洗尘,夫人有孕之身,一路劳顿,我们岂可草率?这便走罢!”

    于是他们几人便于房、杜二人话别,早有小厮按风俗折了两条嫩柳交与姜由,李世民从他手里接过,绕在他二人腕上,秦琼等人拱手道:“两位先生保重。”

    待他们走后,李世民笑对季宜珂道:“现在且看宜珂的大好手段了。”

    季宜珂含笑不语,托着腰身,转身道:“鸦青,把你四位哥哥召来。”

    那小丫鬟以手拢嘴,忽而发出悠长嘹亮的唇鸣,杜如晦吃惊道:“这是——?”

    季宜珂道:“鸦青是回纥姑娘,聪明灵巧得很,我一直带在身边。自小山野戏耍,会学百鸟之声。刚才那一声据她说是九色锦鸡仲春求偶时候叫声,便是寻常回纥人轻易也学不来。”

    说话间,便见四条短靠打扮的人影从远处树林而来,纵跃飞扑入老鹰猎兔,动作干净利落,不消一时便翻腾到眼前。左首两人面宽鼻阔,一看便知是异族,另二人则更奇,那面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一打眼瞅过去,叫人心里升起怪异之感。杜如晦道:“这是?”

    季宜珂笑道:“先生莫急,看我给先生变个戏法。”她说着问道,“烦劳先生给个示下,圣上派遣之人是哪两位?”

    杜如晦伸手指了,那二人也知自己碍事,故而远远待在一边观望,季宜珂见了,对那四人道:“凤白,莽金,你们俩去罢。”

    那异族二人得令而去,那亲随二人不知是何事,还未及反应,便见他二人袖中飞出两线物事,一晃便遁入那两亲随体内。

    杜如晦还未回过神,便听季宜珂对剩下那二人道:“书紫,屏蓝,这二位是我曾和你们说过的房谋杜断,二位先生的生平你们应该早已熟稔在胸,这便开始罢。”

    书紫与屏蓝二人应声,向缀在最后尾的一架步辇行去,房玄龄忍不住道:“夫人这是要做甚?”

    季宜珂笑道:“房先生莫急,且看我变一出戏法给大家消遣。”

    既然是卖关子,几人便只有干等着看下文,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从步辇中出来两个人,等走近了,房杜二人不由张口结舌,面面相觑,李世民则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宜珂的手段果然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呐,哈哈!”

    杜如晦则怔怔道:“这……这真是……匪夷所思了!”

    书紫走至杜如晦面前,一张黑脸虽绷得紧实,眼中却有宽柔神色,他开口道:“克明。”

    杜如晦下意识便道:“官家命你——”

    季宜珂笑道:“殿下,我这出戏法如何,可还算唬得住人么?”

    李世民大笑道:“连杜先生都认错了人,可算是登峰造极啦!”

    房杜二人闻言微窘,相视一眼,又瞅瞅面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房玄龄”与“杜如晦”,均有怪诞不经之感,此时凤白、莽金二人走来,那亲随二人走在他俩之前,到书紫、屏蓝面前,竟恭恭敬敬道:“小的见过房大人、杜大人。”

    杜如晦惊讶得合不拢嘴,好一会儿才能对季宜珂道:“当此化外奇事,夫人不与我二人开解一番?”

    季宜珂颔首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微末伎俩,比不得两位先生国士之谋。凤白与莽金是经历奇特,曾入天竺国学湿婆禁术,能惑人心神,方才这二人中了他们藏于袖中的引魂香,此时已为凤白莽金掌控。至于书紫和屏蓝么,他们是我在洛阳寻访到的奇人,易容术十分了得。”

    房玄龄思量道:“按夫人布置,这二位替身便能替我与克明出京了?”

    季宜珂道:“应是无妨了。房先生放心,在圣上下旨令二位先生禁足时,刘文静便知此事不能善了,书紫与屏蓝二人是他嘱咐我特地请进天策府专作先生替身的,并非临时拉来顶缸。”

    房玄龄点头赞道:“夫人大好手段,招徕下如此奇人异士,堪称女中豪杰。”

    季宜珂谦道:“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罢了,房先生过奖。”

    杜如晦笑道:“凭我忝位府中多年,也不曾知晓昔日季姑娘,今日之张夫人在算筹策划之外,还有如此一班奇巧手下,恕我多问,倒是想一探其中原委。”

    李世民笑着打断道:“好啦,山海经咱们回去再谈不迟,这里人流往来,难免走漏风声,这就回去罢。”

    众人称是,季凤儿离京日久,免不了叽叽喳喳撒着欢儿和“房叔叔”“杜叔叔”聒噪,顺带也替她姐姐将“丽景门”一事与二人和盘托出,颜子睿隐约听得“相时哥哥当时就这样,我们两个刚就地一滚,那一溜箭矢蹭着胳膊就射在地上啦!”“张大脸人还不错,我就偶尔管他叫姐夫。”“不不不,他不知道姐姐和我管着丽景门的事,不然他不得把头发都愁白呀!”,诸如此类,念及一年前自己还在秦王府被这小毛丫头治得叫天不应呼地不灵,居然转眼,这丫头也有几分姑娘家的样子了。

    “想甚么呢,这么入神?”李世民的含笑的声音扯回颜子睿心神,颜子睿一偏脸,恰对上李世民凝沉的眼眸。

    于是出口的话不知怎么便打了结巴——“想,啊,没想甚么。”

    李世民轻笑一声:“一路可还清闲,东宫那边可否派人与你们为难?”

    颜子睿迟疑一瞬,笑道:“不曾,也就一拨宵小,张将军夫人抬根手指就打发了,压根轮不到我出场显摆。”

    李世民眨了眨眼:“哦?那你脊背为何一路直挺挺的垫了砧板也似?你须知晓,我背上受过的伤也不在少数。”

    颜子睿面皮一抽,当作耳旁风。

正文 柒伍

    回到秦王府已是万家灯火,朗月经天,秦王妃长孙氏带着一干仆妇在门口迎接,见了房杜二人未免讶异,李世民与众人三两句话解释一番,略去季宜珂的丽景门不提。长孙氏深明女德,当下不作多问,牵了季宜珂的手欢欢喜喜地同乘一辇,往内庭行去。

    因顾着季宜珂身怀六甲,且行路疲惫,这接风宴上只上些清淡酒醴,秦王府一桌顶梁哪里能喝尽兴,季宜珂惯识大体,吃不一会儿便推脱身上不便,告罪离席,长孙氏陪她一道儿走了,季凤儿本欲猴在颜子睿身边凑热闹,也叫季宜珂微作愠怒地一起拉扯出殿。

    等她们女眷前脚踏出去,后脚数个汉子便扯直了脖子一叠声地叫换烈酒,一时人声嘈杂,下人赶上来将甜醴尽数换作长安最富盛名的西市腔,几个喝不惯烈酒的谋士也换上了稍清淡些的郎官清。颜子睿离府甚久,底下人见他坐在武官下首,大意之下也替他上了西市腔,颜子睿正瞅着自己案几上满满一坛子熏人的烈酒苦笑,却不料姜由从后堂绕过来,将一只薄胎素瓷壶置于其案头。

    见颜子睿呆愣地看着他,姜大娘耐心地指点迷津:“殿下特意嘱咐小的给都尉沏上的,刚进府的碧涧,都尉最爱喝的。”

    颜子睿在他开口说“殿下”二字是心头不免一热,然而姜大娘这么一长串废话下来,子丑寅卯交代个十成十,顿时意兴阑珊,撑着头叹道:“满杯酒半杯茶,姜大哥,茶味都让你说淡了。”

    姜大娘愣了一晌,仍兢兢业业道:“殿下交代,都尉喝茶怕浓又怕烫——”

    “行行行,”颜子睿大摆其手,“你家殿下举世无双,别替他贴金啦,我两只眼睛又非全瞎。”

    姜大娘一口气噎在喉管,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颜小爷“又非全瞎”的双眼,颜子睿不搭理他,自浅浅斟了一杯茶,向上座的秦王遥遥举杯,李世民嘴角一勾,露出个不甚明了的笑,仰头将酒干了。

    姜大娘终于知道自己个就是个双响喇叭,闲多嘴,于是掬一把辛酸泪,知趣地退下了。

    酒到酣处,在座众人行酒令划醉拳不亦乐乎,李绩说了两个荤段子,惹得众人喷了酒,李世民亦开怀大笑,颜子睿喝尽杯中剩茶,被满屋酒气熏得似也有几分熏熏然,起身尿遁了。

    屋外大好月色,时值夏初,时而有虫鸣鸟呓,夜风间或穿扬而来,似要拂开心上微尘。

    抛却身后一殿昏闹,颜子睿踏着流泻一地的泠泠月华,信步而走。

    天上月轮如冰,极目出树影森森,颜子睿绕开直道,特意挑了拼花石子的蜿蜒小径慢慢走来,也不管通往何方,便这么一步步徐徐踱着,脑中甚么也不想,一时惬意非常。

    行过一丛龟背竹,转过一簇美人蕉,一片小湖赫然现在眼前,水面波光跃动,轻灵的水汽铺面,潮湿之外更有一股沁人肺腑的清澈,颜子睿情不自禁笑起来,眼见一弯九曲桥架在湖面上,尽头是一座湖心凉亭。

    夜色暧昧,颜子睿盲了一眼,到底有些不便,张望不明那凉亭是否有人,想来此时即便有,也是清淡风雅之士,便举步迈上桥。

    湖色澹荡,水声欸乃,人步在桥上飘然若举,头上是俯瞰人间走马千年的亘古一月,地下是山川河岳历经的一池活水,此外,再无清晰之物,功名利禄在此时此刻仿若远古圣贤在古籍中留下的一句讥讽感叹。

    颜子睿搭在冰凉的扶栏上走近凉亭,方见得已有一人凭栏独立。

    相由心生,语随情变,此时心境开阔,颜子睿开口自然也无一丝作态矫情:“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当此月色独赏,阁下好风雅。”

    那人低笑一声:“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哪里是风雅,不过无处可去,寻一偏僻角落自处罢了。”

    声音清冷,虽敛去往日嘲讽,亦一下便叫颜子睿认出来:“刘文静?”

    那人转过身,脸上换了平日讥诮笑意:“如何,可算是大败颜都尉的兴致?”

    颜子睿还在咂摸他之前那句言语的意思,且此是风月如画,便没计较刘文静的口气,心境却难再,干脆在亭中石凳坐下了,道:“你说你无处可去,宜珂姐的接风宴便也请不动刘大人的尊驾?”

    刘文静也在一旁坐下,半身靠着推出亭子的栏杆,口气越发懒散:“接甚么风,不过那起闲人寻个由头撒酒疯罢了。你不也半路出来了?”

    颜子睿点头称是:“满屋腌臜酒徒,碍眼。”

    刘文静将手拢入袖管,初夏的天气,他竟还穿着秋袄:“你我居然也有相契之处,实在难得,当浮一大白啊!”

    颜子睿干催也横躺在栏杆下的石阶上,仰头看天:“可惜你喝不得酒,我不能喝酒。”

    刘文静哈哈笑了两声:“又一处暗合,再浮一大白!”

    颜子睿嗤笑:“再浮一杯便可结义金兰了,只怕刘关张不肯为你我作证。”

    刘文静闻言又笑了两声,不再言语。

    过了一程,颜子睿开口道:“立夏一过,你还捂得严严实实。你的寒疾又重了?”

    刘文静道:“病入膏肓,神仙难治。倒是听说,你一身武功尽废,瞎了的眼睛也没是无可回寰?”

    颜子睿苦笑一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如今,功夫只剩了外家招式,当真成了绣花枕头一包草。”

    刘文静冷笑道:“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吗?”

    颜子睿回敬道:“那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可见老天无眼。”

    “哈哈哈!”刘文静拊掌而笑,“阎王看重我才学,急着封我做阴官,我奈他何!”说着他将话锋一转,“颜相时,你这一路,东宫的那些招数可见长进?”

    颜子睿嗤笑道:“行事越发严密难知起来,孺子可教也。”

    刘文静道:“丽景门此番可有暴露?”

    颜子睿冷笑道:“颜某不才,两眼一闭昏过去,醒来云淡风轻,东宫杀手尽数折于丽景门人手中。”

    刘文静讥诮道:“你倒大言不惭。”

    颜子睿道:“那是。不知刘大人可试出在下一颗心是红是黑,是忠是奸?如若非然,烦请刘大人快些下套,等东宫的底牌全亮出来,大家扯破脸往死里斗时,只怕在下没工夫理会刘大人一片苦心。”

    刘文静道:“你既已看穿,我布一百个局你也解得,不过既然把丽景门叫你知道了,你我私仇便揭开放一边,丽景门只有我、李世民、季宜珂三人知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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