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好的。
隔日早朝;奏明慕凡修;很意外的;当下就点头了;着礼部办理;慕逸楚督办。慕逸楚下意识的就去看裴言;裴言面无表情的站着;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显露出高兴的神色;想去看上位的那个人;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直视;也罢也罢;皇后生辰的事是解决了;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关。
父辈的番外
不管经过多少年,慕凡修依然能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情景。
一身深蓝色的骑装,头戴黑色头盔,腰间是一根红色的马鞭。一手紧拽马缰,仰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倔强“这是我的马,你凭什么抢?”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慕凡修对着少年笑了,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竟然不认识自己,今日的秋猎,到场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皇亲国戚,应该不会有谁不认识自己,难道是混进来的野孩子?看穿着打扮又不像。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把头扭向一边,不答。
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这次换来一声冷哼
“莫非,你是混进来的野孩子?”
杏眼怒目“你才是野孩子,小爷的马也是你碰得的?还不快放手?”
慕凡修玩心大起又把马朝自己拉了拉“我偏不放。”
“哼,枉你穿着如此华贵,原来也是个泼皮无赖,来秋猎,竟然不自己骑马来,还要来抢别人的马,好不知耻。”少年的眼中满是鄙夷。
慕凡修松了马,伸手就抹上了少年白皙的脸颊,一捏“哎呀,如此火辣的性子,正和本少爷的心意,不如跟少爷回家,保你欲死欲仙。”
少年的连顿时红透,抽出马鞭就要抽下去“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也算为民除害。”
慕凡修站着也不躲,高扬的皮鞭还未落下,就听到有人喊“言儿,住手。”
少年回头看,中年人急急赶来,二话不说拉着少年就跪下“犬子年幼无知,不识太子殿下,冒犯了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看跪着的中年人,再看看面前的登徒子,这人,会是太子?
慕凡修也收起了刚才那一脸采花贼似的笑意,扶起跪着的人“裴相严重了,我和令公子在玩闹,不碍的。
对了,还未请教令公子名讳。”
少年很不情愿的行礼“草民裴言,见过太子殿下。”
这就是他们的初识,忘不了临走时,少年裴言那一记恶狠狠的眼神。
这年,他十三,他十六。
再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对了,是灵堂,谁的灵堂?裴丞相的。
那时候,慕凡修刚登基不久,丞相积劳成疾,驾鹤西归。慕凡修一身素装前来吊唁。
满屋素白,诵经声在耳边源源不断的擦过,灵前微黄的烛火微微跳动,一身孝服的他跪在灵前。
“谢主隆恩”恭敬的行礼,身体伏下,修长的十指重叠置于地上。
“快快请起。”
旁边的林荣刚伸出手,慕凡修先他一步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裴言。两人刚一接触到,又马上闪开。
慕凡修看着眼前的人,双目微红,面容略显憔悴,早前的那份飞扬的神采早已掩去,眉目间的倔强傲然却不曾改变。
那日,裴言送他到门口,在他转身离去时,轻吐一声“保重!”
那年,他十六,他十九。
再后来,他为当朝丞相,是他的左膀右臂,尽心辅佐他左右。
朝臣们一本一本的上奏,请慕凡修立后。从开始欲言又止,到后来的搬出祖训,以死力荐,气的慕凡修当堂烧了这些奏折。
御书房内,裴言默默立在一边,慕凡修坐在书桌前,奏章扔了满地,“裴言,我问你,你可愿?”
裴言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慕凡修冲上前,掐紧他的胳膊,剑眉拧成了结,双眼怒火直冒“朕问你,你可愿?”
说不出口,哪句愿意,还是说不出口,温热的泪滑下脸庞,伸手抚平他的眉,愿?怎么会愿?眼泪再也止不住,当年在灵堂都没有落过一滴泪,今日,泪却再也止不住“我,不愿啊。”声音不停的颤抖“我不愿啊,我怎么会愿呢?我不愿啊!”扑在慕凡修的怀里,放声大哭。我不愿,我不愿啊,可,你是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我怎能独占你?
慕凡修把这个颤抖的身体紧紧,紧紧地圈在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呢?
这年,他十八,他二十一。
再后来,慕凡修下旨立裴倾蕊为妃。出嫁那天,裴倾蕊羞红了脸,一副小女儿的娇态,终于能够嫁给那个偷偷爱慕着的人,真好。
裴言送走了裴倾蕊,心中满是愧疚。当初,听到圣旨后,去问过慕凡修,为什么要册立裴倾蕊,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妹妹卷入后宫争斗。环着他的人说“因为想跟小言离的近一些。”
这年,他二十一,他二十四。
再后来,皇后殡天,裴子墨和慕逸晨出生,裴倾蕊被册立为皇后,再到,被囚禁。裴子墨冒着死罪的危险去求了慕凡修要跟慕逸晨一同囚禁。
这期间,裴言无法原谅慕凡修,冰冷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不断蔓延。慕凡修想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送去的赏赐也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一同退回的还包括夹在赏赐里的信。终于,肯开口跟他说话了,虽然口气不怎么好。慕凡修让人在御书房后面修了个桃花林,在窗下,摆了一张软榻,这样,桃花开的时候,哪个喜欢桃花的人,不用出门就可以看到。
后来听说,裴言跟那个叫齐恒仪走的很近,不觉间,手中的书被捏烂扔在一旁。夜晚,换了便装独自出宫。
慕凡修想,自己可能是最悲情的皇帝,偷偷摸摸的出宫,偷偷摸摸的去见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因为吃醋。
到了裴府,从后门翻墙进园,就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推开门,那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解下披风盖
在他的身上,桌上放的是一些需要丞相审阅的奏表,拿起笔,一张一张的看去,批阅,直至天白。
桃花开了,从御书房看去,粉粉的,在风中摇曳。献宝般的把裴言拉入御书房,只是,两人还没有回到从前那般。慕凡修苦笑,罢了罢了,从前那次不是自己先低头,这毛病是自己惯出来,就惯着吧。上前拥住裴言“小言,别气了,是我的错,再怎么恼都别不理我。”
回抱住哪个人“早就不气了,小修,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紧紧的抱着“好”。
收编西突厥
皇后,位居中宫,掌管凤印,六宫之主,不管现在处境是何等的窘迫,只要一日没被废,她就还是皇后,依然为众妃子之首。皇后的生辰自是不能随便,从那天起,慕逸楚就跟着礼部的人一起筹备皇后的生辰,各藩属国,藩王,亲王给皇后的贺礼,源源不断的送进皇宫,宴会所需要的所有食材,都需要慕逸楚一样样亲自检查过来,忙的脚不沾地,自然就没有时间到紫宸殿去,只是差人告诉慕逸晨,皇后生辰哪天,裴子墨有可能会进宫。尽管,只是可能会进宫,也让慕逸晨高兴好几天,心中对哪天有了隐隐的期盼。
偶尔去景合宫会看到慕凡修也在那,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吃惊之意,请安,再转身。每到这时,裴倾蕊的眼角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慕逸晨踏进景合宫就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道,快步进屋,正看到太医在收拾药箱,一个年轻的面孔,好似在那里见过,但是,给皇后和皇子们诊脉的应该是张行才对,怎么换了人?小桃正挂起纱帘,裴倾蕊斜靠在软榻上,稍显病态。
“母后,是身子不爽吗?”
裴倾蕊拍拍慕逸晨的手“不碍的,可能是夜里受了凉,今日觉得有些头疼。”
慕逸晨又走到桌子前面,看了看下的方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年轻太医,总觉得有些面熟,又一时记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小桃扶着裴倾蕊回后殿休息,慕逸晨也正欲离开,就听那人“五殿下,请留步。”
慕逸晨停下脚步,回头,眼里满是疑惑。那太医从医箱内拿出一封信,说:“殿下,张大人让臣转交给殿下。”
一句“张大人”拨开慕逸晨心中的迷雾,拿着信,并不急得打开,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人“你是张行手下的那个随官?你叫什么名字?”
“回五殿下,臣名樊诺。”清亮的声音,毕恭毕敬的语气。
慕逸晨看了信封,上面没有一个字,又抬眼看看眼前人的官服“现在可是做到太医署丞了?”
“回五殿下,正是,全靠张大人提携。”
“嗯,好好办差吧!皇后的药尽早送来,一定要看着皇后喝下去。”收好信笺,跨步离去。
走过无人处,撕开信笺,清秀的蝇头小楷跃然纸上,慕逸晨心中一喜,是裴子墨。信上说了自己的近况,一切都好,勿念,慕逸晨小声念着那两个字“勿念”,怎么会不念呢?信的最下,写了小小的两个字“甚念。”甚念,这两个字满满的占据了慕逸晨的心,学堂里老师教的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甚念,甚念。
还有就是哪个樊诺。张行一直都是慕逸楚的人,做起事来也是谨小慎微,医术也很高明。从裴倾蕊还是贵妃的时候起,就给她诊脉,这次,却让这个随官来,而且拿的还是裴子墨写的信,如果不是对这个人极为放心,是定不会让他来的,也就是说,这个樊诺可以收为己用。
宴会依旧设在麟德殿,屋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满桌美食,艳丽的舞娘都不能取得慕逸晨的注意,他所在意的那个人正在对面冲他微笑,慕逸晨无声的吐出“甚念”,他知道,对面的人一定听的到,果然,那个人羞红了脸,转向一边,佯装不看他,嘴角却带着笑。这样的裴子墨,让慕逸晨看的痴醉。
酒酣耳热之际,众亲王,朝臣间开始纷纷敬酒,满堂欢笑声,好不热闹。有小宦官在林荣耳边说了几句,林荣就退出殿外,马上又回来,快步走到慕凡修身边。旁边早有眼尖的人看到,众人纷纷放下酒杯,一时满座寂静。“皇上,苏将军急报。”
“宣”
众臣端坐,这个苏将军,是朝廷的一员虎将,年级不过二十出头,却屡立战功,现在的战报,想必就是他送来的。
门外进来一员小将,虽风尘仆仆,脸上却没有一丝倦色,递上急报,慕凡修看后大悦“众爱卿,苏定方送来的是捷报,征讨西突厥大获全胜,俘获西突厥可汗,收编城镇六座,金银粮帛无数,降众数十万。”
众人离座,跪拜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只有一事需众爱卿商议,这数十万人该如何安置?”
此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父皇。”慕逸青走了下来“父皇,儿臣以为,突厥狼种,不可以仁义教,不可以刑法威,应杀尽其酋首,分散其子民于大江南北。”
“父皇,太子所说儿臣不敢认同。”慕逸青的话音一落,慕逸楚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我朝自太祖立朝以来,对子民均施以仁教,以民为本,太子所说,于祖制相悖,儿臣以为,可在中原划一个省,把降众迁移至此,也利于监视。”
大臣们在下面纷纷议论,慕凡修看向裴言,裴言只是冲他一笑,并不说话。慕凡修又环视全场“可还有爱卿有奏?”
“父皇,儿臣有奏。”
不只朝臣,裴子墨和裴倾蕊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看着慕逸晨走下座位跪在一旁。“父皇,儿臣以为,可不改变原有部落风俗,突厥各部可汗贵族均可在京城居住,还可效仿前朝;朝廷在西域设立都护府管辖,由朝廷派任都护,其下各职,均有西突厥人担任,以夷制夷。”
裴倾蕊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裴子墨也不禁为慕逸晨捏了一把汗,裴言拍拍他的手,低声说“没事的。”
慕凡修先笑了出来,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一句话,就把慕逸青的提议给否了,变相的肯定了慕逸晨的建议,裴倾蕊和裴子墨也松了一口气。这边还没缓过来,就听慕凡修说:“既然如此,这都护府都护一职由谁担任才好呢?”
又是慕逸青第一个站出来“父皇,既然是五皇弟的提议,自当是由五皇弟来担任才好。”
都知道这是慕逸青为了刚才自己的提议被否找回颜面,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这下裴言也慌了,“陛下,臣以为,都护一职应当由苏定方担任,苏定方征讨西突厥,在突厥人中也有些威望,五殿下年纪尚幼,恐不能担当此大任。”。抬起头,正对上慕凡修的视线,轻轻的摇了摇头。裴倾蕊还想说什么,裴言的视线扫了过来,也只能暗咬了唇,默不作声。
“着,五皇子,慕逸晨任安西都护府都护,三日后启程。”
第 26 章
裴倾蕊当时就晕了过去,麟德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一时都没了动作。裴言一直拉着裴子墨的手,强撑着站起来“陛下”。
慕凡修手一挥打断他“男子自当历练历练,窝在这皇宫中,怎能看到外面的大好河山?怎能知晓黎明百姓的疾苦?朕心意已定,众爱卿毋须再多言。逸晨,下去准备去吧!”
慕逸晨口头谢恩,对上裴子墨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担忧。轻点下头,无声的动了动唇“等我”。
慕逸青也傻了,确切的说,在他说完哪句话之后就后悔了,安西都护府都护,官居从二品,这样一来,比慕逸楚的官职都要,再有,朝廷必定会往那里派驻军,这样,他就手握兵权,以后再立上一两个战功,恐怕这太子位就要换人了。悔不该当初逞一时口舌之快,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位置。
裴子墨的眼前,一直出现的都是慕逸晨最后的淡然从容的神情,哪句“等我”在他心里火烧火燎的。等,怎么等,一刻都等不了。突厥皆狼种,以听人说,西突厥那里满天黄沙,吃生肉,饿极了还吃人,怎么能让慕逸晨去那种地方?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坐在了裴府自己的房间里。辗转了一夜,那颗心始终揪着不放松,真的等不了。天边刚一擦白,就起身,冲出门外,拦下了准备去上朝的裴言“父亲,今日早朝能否去求了皇上,小晨还小,那种荒凉之地怎能去得?”
裴言还未开口,裴夫人就从屋内出来“子墨,休得胡闹,你父亲自有分寸,朝廷大事岂可妄议?陛下金口玉言又怎是说改就改的?”把裴子墨拉了回来,又对裴言说:“夫君,不早了,别误了时辰。”
下了朝;裴言单独去找了慕凡修;还没等他开口;慕凡修就拉了他的手〃陪我走走吧!〃
这一走就走到了太液池;微风吹过;碧波绿水间泛起层层涟漪。俩人上了画舫;宦官宫女们自是退下;撑船的小宦官也在船平稳后坐着小舟离开。
桌上摆着刚沏好的热茶和几样小点心;慕凡修给裴言倒满了茶;把手边的小点心又朝他面前推了过去〃饿了吧;你最爱吃的玫瑰饼;先垫垫;等会咱们再用膳;前几日;让林荣送去的茶可喝了?知道你爱喝这洞庭茶;早就给你备下了;喝完了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
酥软的玫瑰饼;咬上一口;嘴里充满了浓浓的玫瑰香;再配上当季的洞庭茶;清淡的茶香冲散了浓郁的花香;也冲散了嘴里甜腻的味道;这是裴言
在很久以前就喜欢吃的;慕凡修知道后;每年玫瑰花盛开的时候;都会让人摘下怒放中的花朵;做成玫瑰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