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问道他心坎里了;刚才慕逸晨进门就是他去应的门;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没见过皇上本人的人面前卖弄。话匣子就此打开滔滔不绝;从慕逸晨还是皇子的时候开始说起;一直说道他登基;再说到一直跟随着他的裴子墨;兄弟两人间真挚的感情;可无奈;造化弄人;两人间可歌可泣的爱情并不溶于世;不得已娶了裴子墨的妹妹;裴洛灵;立为皇后;谁曾想;这个裴洛灵心狠手辣犹如蛇蝎;杀了一直跟她争宠的德妃;最后知道了兄长和皇上之间的感情;一怒之下杀害了自己的亲哥哥。皇上知道后悲痛欲绝;日日忍受失去挚爱的煎熬;但人死不能复生;就把裴子墨已
亲王之礼厚葬;棺椁就放在皇上自己的陵寝内;这是一种怎么的深情啊!悲痛之余想把裴洛灵处死;但又念及她是裴子墨的亲妹妹;就饶他不死;贬为嫔。
当然;整个叙述不乏添油加醋的民间演绎;如果这些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裴怀之都要以为这就是事实了;这个多情又深情的皇帝。说话间;药也煎好了;下人把药缓缓的倒入碗内;又像想起来什么〃对了;听说这个裴洛灵怀孕了;说来也奇怪;她怀有身孕;皇上竟然也都不闻不问;好歹也是
天家子嗣。〃
裴怀之随口就说〃既然皇上那么不喜欢她;这个反映倒也正常。〃
下人点点头〃也对;皇上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好坏自是不必关心。〃说着端起药就要往外走。
裴怀之赶紧出声〃我帮你去送吧。〃
下人一愣;看向他;裴怀之解释道〃这药是我给王爷开的;我看着王爷服下比较好;而且再重新给王爷诊治一下。〃
下人忙点头〃公子说的有理;我都忘了;您还是大夫。〃就把托盘递到了裴怀之的手上。
裴怀之端着药走了出去;见到蓝明也是微微一点头;马上别过脸;他不忍看到蓝明那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去送药就意味着要见到那个人;这也是临时打定主意的;有多临时就在听到裴洛灵怀孕的时候;怎么说她怀的也是自己的外甥;他这个当舅舅的不去看望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慕逸楚有一搭没一搭应付慕逸晨的问话;慕逸晨也看出来了;他的心不在这;没关系;时间有的是;可以慢慢等。
〃吱〃的一声门推开了;冰冷的空气一下子就冲散了屋内温暖的温度;那个人逆着光;在淡金色的光晕笼罩下走了进来;直直的走到床前;伸手探了下慕逸楚的额头;然后把药递过来;微微的笑着〃喝药了。〃
慕逸楚接过药;压低声音说〃想死不急着这会。〃裴怀之只是一笑不做声。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慕逸晨在看到裴怀之进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活生生的人;他的子墨;真的回来了。可又不像;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表情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满含笑意的眼睛只注视着床上的那个人;哪双原来只追随这自己的眼睛里现在有了别人;而这个人是
自己的亲哥哥;这让他怎么忍受。握着杯子的手暗自用力;表面上还要保持平淡的笑容〃逸楚;这位是〃
这个态度就很有问题;任何人在见到跟自己身边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大吃一惊;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曾经的爱人;怎么还能保持的这么冷静;用这么平静的语气问话慕逸楚悄悄扯了下裴怀之的袖子;让他留神;很显然;裴怀之也看出来了;飞快的握了下慕逸楚的手;让他安心。
拱手上前〃在下裴怀之;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裴怀之;怀之;呵;子墨;你以为换个名字我就不记得你了吗别忘了;你的字是我取的。〃好巧啊;我的一位故人也叫裴怀之;不知公子表字为何〃
〃无字;在下嫌取字太麻烦;就没让逸楚帮我取;还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好意。〃说着坐在床边温柔的帮慕逸楚掖好被子;殊不知;慕逸楚身上的冷汗就一直没下去过。
语气温柔;眼神温柔;动作温柔;这无疑是在慕逸晨的心头点了一把火;这火要活活的烧死他自己也烧死慕逸楚。〃哦;这么说你们关系很好了〃
〃嗯;很好;曾经逸楚救了我。在下本是扬州人氏;也算出身书香门第;只是后来遇到奸人迫害;一家老小死于非命;只有我逃出来了;可身患重病;差点命丧街头。正巧逸楚在扬州办差;在街上捡到我;还找大夫医治了我的病;不嫌弃我让我跟在身边;我很感激;真的。〃说着眼睛饱含热泪看向慕逸楚;慕逸楚恨的牙痒;那眼神分明再说:怀之;你适可而止吧;他会杀了我。裴怀之对这个眼神彻底无视掉;起身倒了一杯热茶;半扶着他;看着他喝下。
裴怀之说的句句是假;可慕逸晨不知道;两人间看似亲昵的举动;仔细看会发现很多破绽;怒火攻心的人显然也没有注意到;咬着牙说〃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啊;难怪逸楚不肯选王妃;怎么;他没告诉你;他曾经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裴怀之淡淡的一笑;握紧慕逸楚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手心里全是汗;这下笑的更欢了〃我知道;可现在陪着他的人是我;不是吗这位公子;虽然我不清楚你跟逸楚是什么关系;可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拨我们的感情;这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吧。〃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最有慕逸晨走的时候可以说几近狂躁;一脚踹开门;带着蓝明就走了。裴怀之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见;放声大笑;笑中有苦;笑中有泪;五年的憋屈似要从这笑中释放;久久不息。笑的慕逸楚心里发毛;搂着他急急的安慰〃怀之;怀之;心里不舒服就哭出来;喊出来;骂人打人都行;别在这么笑了;笑的人害怕。〃
笑声慢慢隐去;转为无声的哭;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任泪水肆意的流淌;五年了;还是不能以平常心面对他;抠烂了手心才忍住不叫他;不打他不骂他;没有当时就拿刀砍了他;没有问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从见到他开始;心就揪着疼;好疼啊。
第 77 章
回到皇宫的慕逸晨气疯了;自出生以来;哪怕是在被囚禁的那段时光;都没有人敢面对面的挑衅;揶揄他;他不是子墨;不是他的子墨;他的子墨会撒娇;会耍赖;会使小性;会吵架;这些也仅限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面对外人哪怕那人是慕逸楚都给他留够了十成的面子;查;必须得查;这个裴怀之到底是什么人;他跟慕逸楚又到底是什么关系慕逸楚暗恋了子墨二十年;不可能在这短短的五年;就爱上了别人;而且;还是和子墨长的一模一样的;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派出去的人到了扬州;按照裴怀之说的进行查访;结果是;跟他的说法丝毫无差;再查慕逸楚;确实是救了他;把他带在身边;两人之前还一同去了龟兹。查访的人又赶赴龟兹;苏定方和樊诺都是多年的好友;所有的前尘往事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用吩咐自然知道该怎么说。这一路下来;没有
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只能证实裴怀之所言句句属实。
慕逸楚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就伪造了裴怀之的所有身世;不管你怎么查就是查不到;你慕逸晨会派人调查;我自然也会派人进行掩饰;就看谁棋高一招;很显然;我赢了。
慕逸晨的心里迷惑了;难道说这世上真的就有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裴怀之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冷淡;是漠然;还有对陌生人的一种警惕;蓝明也说从这么裴怀之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点的情绪;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当初裴子墨的死;太医院验的尸;烧的焦黑的尸体;还有尸体旁边掉落的那枚
玉佩;虽然已经不完整了;还是能看出来那是当年在龟兹的苏幕遮买下送他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只是因为他喜欢就买了;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边;宫里什么好玉佩没有;他就是不要;总是笑嘻嘻的说:〃我才不换呢;这是小晨送我的;就是死了我也要把它带到棺材了。〃一句玩笑竟然这么快就
应验了;最后还是把那枚玉佩放进了他的棺椁;应了他的话。
腰间的香囊早就没了香味;可就是舍不得换;只因为这是他做的。他不在了;也就没有人再做熏香;做香囊了;宫里的那些香总不如他做的来得细致;闻久了会头晕。五年来;永安宫里从不点熏香;五年来;腰间的香囊也从来没有换过;只因为这是他在十五岁那年送的礼物;已经磨得有些旧的香囊;
挂在腰间;与华丽的龙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一切他都不在乎;只因为那个人。
本以为他回来了;希望的泡泡涨的那么大;心里也打定主意;这次绝对不放手;哪怕把他囚禁在皇宫中;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可调查的结果让这个泡泡瞬间破灭;不是他;不是他的子墨;再一次提醒他;他的子墨已经死了;死了五年了;至今还躺在棺椁里等着他;等着两人间的再一次相遇。
转念一想;不是又怎么样长这一样的脸;有一样的笑容就行了;哪怕这样天天看着他也好。带在身边;不;是锁在身边;历史上有唐玄宗娶了自己的儿媳妇立为贵妃;如今自己也可以效仿唐皇;再说了也只是个男宠而已;何须顾及许多。想着想着;想到那个淡淡的笑容;想到曾叫他〃小晨〃;自小腹涌起一股暖流;身体某个部位有了反映;慕逸晨暗骂一声;叫蓝明摆驾荣华宫;心里更坚定要了把那个人锁在身边的想法。
第二天下了朝就带着蓝明赶往毕王府;裴怀之看到他们也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就走了;眼睛里满是鄙夷。抢在他关门的一瞬间;慕逸晨挤了进来;顺手在裴怀之腰间摸了一把;不出意料的收到一个眼刀。本来要放开的手;在摸到了熟悉的身体后;不想放的那么快了;把人整个往怀里一带;两人身体相贴;亲密无间。身体的记忆被彻底唤醒;五年来不曾有过动静的地方开始蠢蠢欲动;裴怀之暗骂自己没出息;脚下一旋;就逃离了那个怀抱。
听到动静;慕逸楚转过身;裴怀之一脸怒容的把药端过来;慕逸晨则一脸得意的笑;引的慕逸楚的眼光在两人间流转。裴怀之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上一用力;在他大腿内侧用力掐了一下;疼痛的感觉瞬间窜遍全身;慕逸楚想喊又不敢喊;想揉;可看到裴怀之满含〃柔情〃的笑之后;只好作罢;默默忍了下来。
裴怀之一边给慕逸楚喂药;一边对坐着的人说〃昨日不知是皇上;在下冒犯了;在此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话里说的是赔不是;可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眼睛里只有慕逸楚;哪有皇上的影子。
难得的是;此等大不敬的态度;慕逸晨竟然不生气;还笑着书:〃好说好说;不是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又转而慕逸楚〃要不要叫太医来悄悄;总觉得这粗野大夫没有太医的医术高明。〃这是实实在在的兄弟间的关心问话;不过;惹到了一个人。
正好药也喝完了;慕逸楚刚想说;就被裴怀之捏了一下;很识相的闭嘴了。裴怀之把碗重重的往慕逸晨面前一摔;没好气的说:〃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医的医术就一定是最高明的吗只不过是染了个小小的风寒而已;普通的大夫就看不了吗难道只有太医的医术才入的了皇上的眼吗那还真
不好意思;这病是我看的;方子也是我开的;药更是我煎的;如果皇上觉得这如不的您的眼;还请您在王爷康复之前都不要来毕王府了;省的污了您的眼。〃
慕逸晨再一次肯定他不是裴子墨;人的性格是从出生慢慢养成的;并不会在五年间变的彻底;他的子墨不会这么容易暴躁;又觉得这样的脾气还挺有意思的。装作恍然大悟又有那么点敬佩的说:〃哎呀;原来裴公子还会医术;失敬失敬;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公子莫怪才是。〃
这人毕竟是皇上;这一刻可以跟你嬉笑怒骂;下一刻也可以要了你的命;这一点裴怀之有这深刻入股的体会;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皇上言中了;是在下无礼了;再说;呵;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慕逸楚有点拿不准裴怀之现在的想法;如果说一点都不爱了;谁都不会信;那日第一次见慕逸晨后;他哭了;哭的悲痛欲绝;声声泣血;而自己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一下下的安慰;再无其他。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也从苏定方那听说;这五年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流连花丛;夜夜笙歌的放纵;以为这样就不痛了;所有的伪装在见到慕逸晨的霎那;全部瓦解;抠烂的手心就是证据;隐忍下对他的爱对他的恨。今天再见面;裴怀之的话里句句带刺;好几次都为他担心;可慕逸晨竟然不生气;如此;对他怀的什么心思就了然了。即使不是一个人;只要长着一样的面容;就要把他带回去;裴怀之恐怕也是清楚的。
果然;一杯茶喝完;慕逸晨就开口了〃裴公子既然懂医术;那要不要到宫里来;太医院正好有空缺。〃
这样的借口在另两个人看来实在是蹩脚至极;什么时候太医院也压迫劳烦皇上费心了;不过这正好是个机会。裴怀之看了看慕逸楚;慕逸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有眼神示意他不要过火;裴怀之轻点一下头;又略显为难的说〃这样好吗能入太医院的都是医术高明的医者;还要经过层层选拔;在下恐怕难当此任。〃
慕逸晨满不在乎的一挥手〃不用担心;逸楚信的过你;朕就信的过你;只看你愿不愿意去。〃
裴怀之握着慕逸楚的手;垂下眼;带着些犹豫又带着些渴望〃那容在下和王爷商量商量。〃
这样的表情看在慕逸晨的眼中;又是一紧;自从见到他;所有的欲望就越发的不能控制;可偏偏又要忍下去;找了个借口就告辞了;怕再坐下去就更是出丑的了。
他一走;慕逸楚就问〃怀之;你要进宫吗〃问出这个问题前;他就有了答案;如果不为了入宫;回来干嘛;明知道答案;还偏偏想骗自己;希望听到和心里所想不同的答案。
裴怀之透过窗向外看去;目光深邃悠远〃是;我要入宫;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低沉的声音说出心中所想。
果然;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尽量放松语气的嘱咐他。〃行;你去吧;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新进宫的那些嫔妃;男宠听说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永远。
第 78 章
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着慕逸楚的车到了宫门口;蓝明亲自在门口迎接;旁边的这些侍卫;宦官以及上朝的大臣那个不是眼观六路的;坐毕王的车;内宫总管亲自相迎;好大的派头啊。当裴怀之一出车门;就能听到周围压抑着的抽气声;有认识裴子墨的;都吓的险些瘫倒在地。
慕逸楚拱手行礼〃劳烦蓝总管亲自相迎。〃
〃不碍的;奴才也没什么事;也是陛下遣奴才来的;怕公子找不到太医院的路。〃蓝明心里已经认定了裴怀之为主子;说因为两人长的一模一样也行;说因为两人身上相似的气息也行;反正蓝明就认下了这个主子。
〃子墨〃突然的声音引的众人都像一边看去;一个紫色的身影飞奔而至;紧紧的抓着裴怀之的手〃子墨;真是子墨。〃声音急切还这点不敢相信。
看着裴怀之一脸的不知所措;慕逸楚上前把两人分开〃恒仪;他不是子墨;他叫裴怀之;我前年在扬州的时候救下的……〃
蓝明也在一边说:〃是啊;齐大人;裴公子一直跟着毕王;前段时间才回京城;今天第一天到太医院当差。〃
齐恒仪松开时;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姓氏;连名字都一样;这世上难道就真有这么巧的事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裴怀之;周围上朝的大臣也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再这么呆下去一会人就更多了;慕逸楚出声道:〃走吧;齐大人;该上朝了。〃手下拽了拽他的官袍;
齐恒仪点点头;对围观的大臣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上朝;别让皇上等急了。〃又对裴怀说:〃对不住;裴公子;是在下唐突了。〃
〃不碍的;那裴某先行一步。〃跟着蓝明就离开了。
其实他入宫前就已经想好了;肯定会遇到熟识的大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刚才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