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却也有传乘。”
“哦?”听到这,万寂声都有些忘了苏逸仙正是垂危之际,如果苏逸仙这一路的交代让万寂声层层被吸引进来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内心忽然就被掀起了波涛。
苏逸仙的声音低了低:“阴阳鱼合抱,就会提供宝库的线索,这个宝库就是中华文明的种子库。华夏文明最顶尖的代表,它们所承载的物质形式虽然被毁了,但是,它们的魂魄留在、留在那个地方。”说到这,苏逸仙脸上出现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说道:“试想,华佗先生《医典》可以重现,毁与盗墓的王羲之的《兰亭序》的精魂在空中闪现,对了对了,万兄,还有《红楼梦》的后四十回,那可是小弟的梦想啊。这些都是文化的精华,却是不同万兄你们仙家的物件,但却是这世间人杰在通天接地时瞬间产生的神物,那是我们人所赖以骄傲,即便在神佛面前也能挺起腰杆的宝贝啊。”
“咳、咳……”苏逸仙忽然大声咳嗽起来。
万寂声连忙输真气过去。
苏逸仙说道:“不用了,万兄。我现在知道,这些话我不对你说完,是不会死的。我是有使命的。完成了,才会歇下的。”说着,苏逸仙脸现红润,语速恢复正常,其清晰有力起来。万寂声却是知道,这是好友苏逸仙回光返照。
苏逸仙说道:“有形的东西没了,那些精魂就流浪天地之间,最后统统受这宝库气息的吸引,为其所归纳。后世的人接,偶有伟著出现,其实是接天地,在那一瞬间与这华夏文明宝库有了某种联系,这就是我们文人所常说的梦笔生花。对了,这个宝库曾经两次开启过,一次在隋朝,那是经历南北朝四百多年动乱之后;再一次却是五代十国之后,万兄,你知道是谁开启的?”
“是谁?”万寂声忍不住问道。
“是道家的吕祖。”
饶是万寂声修为有术,此刻也止不住有惊心动魄之感。
苏逸仙粲然一笑,道:“五季之乱,虽只有五十多年,但对文化典籍毁坏是何等惨烈。当年宋朝开国功臣赵普就有过‘半部《论语》治天下’之说,这固然是强调儒家经典治理天下的巨大功效,其实,他还有潜台词,那就是当时文化凋零,人多愚,当时的知识分子若能有幸读得半部《论语》,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学问家了。”
“那么,日本人怎么知道这宝库的存在?!”万寂声问道。
“这本是绝秘,但是,八年抗战,中国无数珍贵典籍以及文物被抢到日本,也有一些国宝在战乱时期颠沛流离到欧美国家,只不过他们没日本那么了解我们的文化。自盛唐以来日本就偷学于我,积千年的努力,这一秘密也就可能为他们所知。他们战败,却想妄图寻找到这一宝库,以助复兴,即便是弄不到日本也要毁掉,让现代中国人都被西学所侵,渐不知祖宗,而一味认为祖宗为落后愚昧之代名词。”急急说到这,苏逸仙忽大声咳嗽一记,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涌了出来,刚刚忽然亮的眸子迅速衰弱下去。
万寂声并未像他人那样急着去堵苏逸仙口中冒出的血,只是手更加力地紧握好友之手,死亡来临之时,任何人都无济于事。
“咳、咳……”苏逸仙大声咳着。
万寂声说道:“苏兄,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
“谢谢。”苏逸仙吐字道。苏逸仙的手越来越无力,万寂声心中顿感几分悲凉,不想一路赶来,却是见老友最后的一面。上船时感应师傅逝去,下船又逢老友离,生死如此直面,倒也是人生真义。
苏逸仙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挣扎着说道:“万、万兄,我们书官却不完全不显名。我、我们有一位,那可是赫赫有名,万兄可知他是谁?”
“他是谁?”万寂声问道。
苏逸仙笑容终于绽放,轻声吐出两个字:“老子。”话毕,笑容凝在他的脸上。
老子?说得对,老子可不就是大周朝国家图书馆的馆长吗?万寂声笑了笑,心里说道:“苏兄,好走!”遂起身,以手指为剑向苏逸仙三拜。
李得宝等人在外等得焦急,想在门外听却又不敢,因为万先生神通之人,自不容许这样的冒犯。终于捱到万先生出来,李得宝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
“人已经走了。”
李得宝心中一凉,道:“那先生?”
“我去寻那另外一枚阴阳鱼,顺便为杀几个人,祭苏兄!”
万寂声说得轻描淡写,李得宝却禁不住心中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万先生在甲板上一道白练纵横时那等惨烈无比的场景,李得宝知道,又要血流成河了。
万寂声一步踏出公馆,高大的梧桐树似乎都不能遮挡的身影,但见夕阳如血,将万寂声整个人也染成一片血红。
万寂声这一去,没有人知道他是否找到那另一半阴阳鱼,人们只是知道,原本在特别行动组的那枚阴阳鱼也不见,再就是,接连出现三个单方面被屠杀的场景,死是人都是日本人。
万寂声,阴阳鱼,以及所谓富可敌国的宝藏刹那间消失在历史尘埃当中。
岁月如梭,转眼却是二十一世纪,又是一代新人各领风骚时!
第一卷 入山修仙 第一章 逃出医院
二十一世纪初某年,初秋的某天,上海市华山人民医院住院部肿瘤分部二楼12号病房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远处的钟声忽然幽幽地敲了一记,这意味着凌晨一点了,就在这当的一下响后之,一直躺着的任远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任远坐在床上先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投进病房的月光正好照在他那因化疗后寸草不生的光头上。
任远动作开始有些迟钝,但很快快了起来,就见他掏出藏在被卧里的帽子迅速戴在头上,身上的病号服也脱下,换上平时穿的衣服,然后把病号服整齐地叠好。
忙完这些,任远左右看了看,同病房的另一个病友依然在沉睡当中。
这个病友和他一样是淋巴癌晚期,晚上九、十点的时候他就一直喊疼,在床上滚来滚去,护士没办法就只得过来给他注射了杜冷丁外加安定,因此,任远并不担心他会吵醒。
任远蹲下身,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黑色大概一公升不到的旅行背包,拿在手里有些沉,那里面藏着他这一个星期精心准备的东西。
为了这一次夜逃,任远其实准备已经有一个月了。
任远必须得走,因为再不走,苏夜就完了!
任远当然知道他这一走,苏夜必然肝肠寸断,可是他不走,在这四处都是白色的冰冷的医院里,他就会看到自己一点一点挣扎着死去,而这一点一点的过程,苏夜也必然看着。他疼一倍,苏夜就要疼十倍。因此,他必须走!既然要死,任远觉得就该来一个猛烈的,一刀来个痛快,慢刀子杀人,那是最痛苦的。
任远无暇多想,多呆,因为多呆一会他就恐自己走不了,不是自己体力上,更是他心理上的,因为,他是多么不愿意离开苏夜,多么想再看一眼苏夜啊!
任远把包背在身上,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心头发起狠来,一定得走!只要苏夜捱过这段时光,她还年轻,就一定还有属于她的幸福时光。想到这,任远虽然很不想流泪,但还是泪水婆娑。
任远擦了擦泪水,把一张早已写好的信放在信封里,然后又把信封小心翼翼地压在床头柜上。
信封上是写明苏夜收的,而信里面是这样写的:
苏夜,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的的确确,我今天晚上遇到剑仙了。
他真的像我们一同喜欢的那些仙剑小说里面的人那样。
原来,剑仙,是真真确确存在的。
他说跟我有缘,今天晚上就要带我走,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他说不但可以治好的病,还可以让我修成剑仙。我说愿意,但是我要跟你说一声,见最后一面。但是,他不肯,他说他们这些人是弃情绝爱的,只有这样,仙剑才能成。
这个,我们一同探讨过的,记得吗?
当时我们在大学时代都超爱看《蜀山》。我们都宁愿相信天地间那有样的人在,但是,我们又怀疑,既然有那样的人在,为什么在我们国家、民族多灾多难的时候那些人不挺身而出呢?我最后找到一个答案,就是这些人要想修行,可能他们的戒律就是要弃情绝爱,不管国家民族大义。
这个猜测,你也是认同的,而现在看来,却是真的啦。
不用担心我,而我将会忘了你,为了治病与修炼我需要忘了你,但请相信,一旦病好后,学成后,我会想起你来。
对了,除了《蜀山》,我们一同非常喜欢的还有《神雕》,那么,就让我们也来一个类似的约定:
十六年后我们再相见,就在这座城市,无论我们是以何种状况,何种面貌出现,我们会相爱如初,会相爱永远。
你有这个信心吗?
呵呵,反正我是有的!
亲爱的,我走了,请相信,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别离。
因为事急,只能潦草几句。再见了,亲爱的人!
若想我,就看看天上的星星吧,如果偶尔看到流星,那是我乘着仙剑飞翔的轨迹!
整张信字迹故意写得有些潦草,显得很有些急就章的意味。
而里面所设计让苏夜能信的基础,那就是任远与苏夜两个的的确确在曾经那么一段时间是疯狂的《蜀山》迷。
做完这一重要的环节,任远无法确定当苏夜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能信几分,这他管不了了,此刻的他,应用他的聪明才智只能做到这了。任远接下来做的,就是让这信上的内容更有几分真。
任远走到窗户边。显然,他从病房门大摇大摆出去是不可能的,因为像他们这等重症监护的病房二十四小时外面都有护士值班的,而一楼大厅还有值班医生以及药房值班的药师在,根据任远给苏夜信中的内容,因此他的走,必须是走得无声无息且透着那么点凭空消失的意味才行,这样感觉才真,因此,在任远计划中,他是从窗户爬出去。
这是二楼,且爬出去,任远一脚就可以踩在挂在外面的空调外机上,然后顺着墙脚的下水管道就可以比较安全地爬下去,而由于肿瘤分部为了照顾患者心情,外部环境相当的优美,也可以说草木比较繁茂,即便是任远摔下去下面还有厚实的草地接着,应该没事,而这些,都是任远这些天来死去活来间隙中想出来的,应该还算周密。
任远长吸了一口气,缓缓拉开玻璃推窗。
推窗的声音有些响,在寂静的深夜当中显得有些刺耳,任远紧张起来,头上开始冒汗。他坚持着推开,然后攀了上去,先跨过去一条腿,不用看,他就伸过去,因为白天都看好的,空调外机铁定就会在他脚下,除非不知什么时候工人把这外机拆除了。
任远骑坐在墙上,开始听到自己胸腔内心脏猛烈的跳动声。任远于是加大呼吸的力度,让清冷的空气充满肺部,这样好象获得少许的力量。任远接着挪移胯部,而与此同时,他那像是跨向无比黑色深渊的脚终于踩到了外机上,这让任远一颗心暂时有些回到胸腔。
后面的动作快了些,任远顺利地把另一只脚也移了出来,这样两只脚算是都落在空调外机上。任远的手依旧攀着窗以及窗框,把身体小心调整过来。做完这些,任远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身心尽量平静下来。
好了,翻窗环节顺利通过后,开始进行第三个环节了,这是一个同样重要的环节。
一个月来,苏夜几乎日夜相陪,但任远依然有不少属于自己的时间,这个时间里他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来到窗户边,然后尝试关窗户。通过任远多次的尝试后,他发现只要力道合适,“砰”的一声,关上这窗户的时候它会自动与那插销合上。一开始,任远十次有大概一次才能合上,而最近几天,比率大概百分之六十左右。
现在,任远俯身在这空调外机上,月光正灿,任远知道自己不能久呆,再半个小时,依据自己的观察,医院外大门巡夜的保安就会拿着手电筒走向这边。
任远手拉着窗户,感觉手中的力道,而要人命的事,此刻他的手开始哆嗦起来。他再次紧张起来,只要把窗户关上造成内锁的状况,苏夜才有那么可能一丁点信自己真被所谓的剑仙凭空虏走的。
一定,一定要完成,任远心中喃喃说道。
体力的消耗,以及心力方面的损耗让任远越来越体验到一种虚脱感,任远咬了咬牙,不再多想,猛的一用劲,推窗向窗框撞击,就在相合的一刹那,在任远耳边发出美妙的“砰”以及“嗒”声,任远心中一喜,合上了。
完成这一动作,任远发现自己真有些虚脱了,出了一身大汗,而身体内的恶魔似乎也惊醒了,开始有隐疼了。任远尽管手脚发软,但也不能在这坐等恢复体力,他使劲咬了自己的舌头,一股甜甜的血腥味沁出,感觉清醒了一些,任远立刻伸出手去,在自己计算当中果然抓住了那下水管道。任远毫不犹豫,立刻整个人离开空调外机,附了上去。
下水管道每一米多就有一个固定的铁栓子,正好可以用来搁脚,因此,就在任远全身力气快要用劲,颤抖着无法支撑就要摔下去的时候,脚终于踩到那铁栓上。任远赶紧两脚都落稳在铁栓上,双手紧抱着下水管道,大口大口的呼吸。
休息了片刻,任远的耳边已清晰可闻巡夜保安的脚步声,任远立刻下行,没两步,他就到地面上,双脚顿时一软,整个人就倒在草地上。
任远倒在软软的草地上大口了喘息了几口,巡夜的保安恰好从这肿瘤分部这走过,那手电筒投射出来的光柱甚至在任远头顶那些常绿的矮灌木上扫过。
等保安的脚步声渐远,任远立刻爬了起来,越过灌木,迅速走向大门。
医院大门有值班室,灯光亮着,到这个时节,任远心绪已经平静下来,这个环节通过相对容易,在那人通行的过道,任远一猫腰,从值班室的窗户底下爬行过去,没多长时间,任远彻底出了医院。
完成了自己精心准备一个月的医院夜逃,任远多少有些兴奋,终于成功了,但转瞬想到这就意味着与爱人永别,心头顿时犹如千万个小刀在搅动一般难受。任远茫然抬头,十分惊异的是,正好这时看到夜空中一道流星闪过。任远心头苦笑,这道流星倒是很应景,当然,这压根不是什么剑仙飞行的轨迹,而大有可能像世人所说的那样:一颗流星划过天空,也就意味一个人即将死去。
任远心中想,可不就是自己吗?从医院逃出来,根本没有所谓传说中的奇遇,而是自己要到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去,最好是深山老林,渺无人烟的地方,然后静静地等死,如果实在是难过得受不住,那么大可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在那样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应该有太多解决的方案吧。
任远不再踯躅街头,他没有选择医院附近打车,而是迅速走过一个街区,然后拦下一辆的士后,对司机说了一句:去火车站!
的士司机把方向盘一打,车随即开往火车站。
第一卷 入山修仙 第二章 冯村
任远在火车硬座车厢一觉睡醒后,发现火车正好停靠在一车站。任远想也没想,背着包就下了车。
任远凌晨夜赶到火车站时,心中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索性问售票现在马上要走的火车是哪趟。很快,任远就拿到一张火车票,上了一列开往西南方向的火车。
任远买的是终点票,但他没想真要在终点下车。
硬座车厢有许多空位,任远折腾了一晚,着实疲倦,不顾车上有些凉意,躺下就睡着了。
还好,中途没有被疼醒。
任远以往睡觉都会被疼醒,也会在床上滚来滚去,但是他从不呼疼,怕吵醒经常在旁守夜的苏夜。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