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身体的秘密,直到後来他偿到了这秘密所带来的世上最可怕的报应……
回过神来发现迷路了,也不著急,散步似的乱转一气,那人最近总是拿孩子说事,一再强调血缘关系,他都快烦死了,而且老是占用他独处的时间,正暗恨,不远处传来一阵动听的琴声,丝丝缕缕,犹如天籁,他不由寻著琴声而去,心想这麽偏僻的地方怎会有人,还是琴技如此高超的高人?
他曾经住的地方已经够偏僻了,可这里不知还要偏僻多少倍,难道……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出这麽远?
这个地方一点也不美,连一棵长青的树也没,四处皆是杂草,房子也旧得看不出颜色,就只有一汪面上飘著残败荷叶的湖水还勉强泛著光。
湖边甚至没有一座亭子,只有几块岩石,而那人就坐在岩石上,一身白衣飘飘。
阮汗青没有直接过去,他只是站得远远的,虽然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是凭那分气度可以断定对方绝非常人。他管得住自己的脚正因为这间陋屋的主子跟魏靖恒有某种相似,他对这种相似非常敏感。
琴声倒是很好,听上去极其世外,人在世上,要经历太多的不愉快,即便能获得心灵的平静,也只能是暂时的。心魔总在。活到现在,他已经疲倦,不愿再与人深交,就这样相对自由地活著,尽量不受别人的影响就很好了。不管是友谊还是情爱,皆是敬而远之,每件事物都有著双面,在不知道另一面是什麽时,最好不要轻试。
一曲终,他转身要走,不料一把声音响起:“是在下弹得不好吗?”
两人隔著一汪湖,那人分明身怀武功,声音从湖那边远远地传来,但并不浑厚,到耳边时变得异常单薄。
“不。”偷听别人弹琴也就罢了,再这麽不声不响地离开的确太无礼了,从咄咄逼人的语气来看这人怕是十分清高,虽是萍水相逢,伤了人家的自尊心也不大好,何况他琴技不错,选择离开不过是因为这琴声勾起了自己的惆怅,还是申明一下比较妥当:“并不是兄台弹得不好,而是这首曲子过於寂寞,在下不忍再听下去了。”
那人似是笑了:“你知道我在这里住了多久?”
阮汗青答:“不知。”
“你过来说话,好麽?”尽管对方并不以‘阁下’或者‘兄台’称呼他,但仍是礼貌对话。
宫中并没什麽新鲜事物,在眼前来来往往的皆是各式各样的卑躬屈膝,没有一个人值得结交,真性情的人少之又少,阮汗青早就厌倦了。最後他上了战场,将人生中的绝望和痛苦通过杀戮发泄了出去,只有通过不断发泄他才能维持正常的自我,才能掩盖那无人能懂的灰色寂寞。
和阮汗青不同,对面的人说了几句,功力就青黄不接了,过了一阵才调侃道:“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倒是欢迎你赶快来吃了我。”
那人调子中的挫败和孤独之意让他心中一动,朋友易结,知音难求,不如就当一回知音,也算报答对方给他这个陌生人弹奏一曲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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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调教生子)87
白衣人见他施展轻功跃了过来终於露出了一丝微笑:“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功力,前途无量。”
阮汗青抱拳:“过奖。”
这时,他才把男人彻底看清楚,刚才他只能看见对方脸部轮廓,近看才发现这人长得十分英俊,只是身体偏瘦,脸色也不大好的样子。而看他的修养和气度明明是武功上乘之人或者掌权之人才有的,却不料他的丹田如此空虚,连隔湖喊话也喊不到几句。
男人任他把住自己的脉,一脸悠闲地:“今天天气不错,我运气更不错。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好多年都没人来了……”说著便转头望著他,似笑非笑地:“怎麽?”
阮汗青的表情极为认真,就像在处理一件大事:“你是不是中了一种毒?”
白衣人暗想:果然不负我望,他到底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脸色不变:“你说笑了,这里除了我半个人影都没有,谁给我下毒?”
阮汗青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再追问下去,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那把琴。
白衣人轻轻一笑,表示心领神会,便微微调整坐姿,奏了一曲。
一曲完毕,阮汗青仍沈浸在适才波涛汹涌的音律里。
白衣人若有似无地抚摸著指下的琴弦,缓缓地打破这有些沈重的宁静:“你留在我这吃个晚饭。”毋庸置疑并显得冷漠的语气却十分暖心,只见他起身,开始摆弄简陋的厨具。
他的瘦削和高大非常之不搭配,连苍白也显得有些蛮横。似乎有股怨气深埋在体内。阮汗青想过去帮他,但对方没一会就将晚饭端了上来,锅里全是野菜,怪说不得他那麽瘦,光吃这些怎麽行。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朝湖里望去,只见一圈圈水纹。阮汗青不禁道:“这湖里有鱼?”
白衣人明白他话中之意,便说:“这几条鱼一直陪伴著我,我怎可能将它们弄成美味佳肴吃了?”见阮汗青微微脸红,知道他是因为变相提出这个庸俗的问题而不好意思,不由露出了笑容:“你等等。”
阮汗青不知他要做什麽,见他赤著脚踏进湖中,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不愿让他颜面受损,便下湖捉鱼给他烹饪,阮汗青心中感动,这几条鱼是他的命根子,我怎配他忍痛割爱?於是连忙招呼他上来,说自己最讨厌吃鱼。
刚才还想一走了之,如今却是流连忘返,两人相遇,不说相见恨晚,至少也有一见如故之感。吃晚饭,那人即兴发挥,又弹了几段,阮汗青听得津津有味,但天色已暗,他必须离开。被魏靖恒关在这个地方,不是意图造反的亲王就是忤逆过他的重臣,如果被他找到逗留在此的自己,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更会连累白衣人。
他想知道他的身份,却不好直接询问,心想来日方长,对方想告诉自己自然会告诉自己,不料临行时,那人却主动泄了秘:“你是魏靖恒身边的人,是不是?”
阮汗青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对方这也能看出来,只得实话实说:“是。”
那人不语,片刻才说:“这儿是皇宫最为偏僻的一偶,你自己回不去,会迷路的。”意思是我送你一程。
虽然他们才接触不久,但很多话都不用挑明,彼此心领神会。想到这,阮汗青感到一丝丝的振奋。
走了一截,那人停了下来:“我就送你到这里。”说完也不走,站在原地。阮汗青再次抱拳:“後会有期。”不料那人突然问了一句:“你相信太子已死?”
感到心脏狠跳了几下,阮汗青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含糊其辞:“也许。”
这个男人极会察言观色,阮汗青不禁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知己。
现在不比原来,他早告别了天真。男人对他的了解不能用缘分来解释,而是有企图的。
特别是最後那句尖锐的问话:你相信太子已死?让他更加怀疑这个人的身份。
被关在此处与世隔绝,还中了那样的毒,说他不是重要人物谁会相信?
言谈举止中,对方无不透露出要自己相助之意。如果他的身份真是……一个计划不由在他脑海中形成。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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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调教生子)88
回去後傍晚已过,魏靖恒也没问他去了哪里,只叫人端来可口的饭菜,然後站在旁边看下人捣鼓。
阮汗青并不饿,但不吃恐怕会引起男人的怀疑,便只好往桌边坐下,吃饭期间两人都不吭声,还是魏帝主动拿来两只杯子和一坛好酒,加入到这场盛宴之中。
吃完饭,阮汗青照例在院里练武,皇帝则在树下一边喝茶一边津津有味地看著,男人也不避讳他,一招一式都展现得清清楚楚,搞得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欣赏得过於仔细了。但是透过眼角,那人一会飞旋、一会跃起,长矛在飞舞的发丝中灵活地穿梭,月光洒下,照得那修长的身影、优美的姿势说不出的出尘和洒脱。不知不觉,茶溢出了杯沿,在手心沸腾的温度下不知所踪……
没过几天,阮汗青就被封为镇军大将军。从一个小小先锋升为将军恐怕跨度太大,而阮汗青能力出众,因此破格提拔,大臣并无太大的异议,毕竟要有地位必须有所作为,也就是具备让大家承认的实力。
拿到兵符後,男人就很少回小院了,而是抓紧时间操练军队,几乎把校场当作了自己的家,见他如此用功魏帝非常欣慰,同时也知道他是不想见到自己才夜不归家的。虽然男人不愿回来,但并不妨碍他以阅兵的名义去校场和他碰面,并以‘从小开始熏陶太子’的借口带上明儿一同前往,操练是很辛苦的,他还带去了一些比较实际的慰问品。看著排成方阵的士兵所穿的盔甲银光闪闪,站得整整齐齐,在阮汗青干脆果决的指挥下,声势浩荡地後退或者前进,魏靖恒感到阵阵说不出的心悸,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男人如此意气风发,就像是一幅由自己绘成的雄伟图画,不仅赏心悦目并且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他一直期待这麽一个人,统领百万雄兵,驱使无数铁蹄,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替自己打下一个完整的天下,他是独一无二的。而如今,这个梦想触手可及,只是很多地方不如人意。阮汗青对他没有忠诚,也就更谈不上爱意。最尴尬的莫过於自己万般维护他却又要对他保持戒心。
“再过一天阮将军就要出征了,不如今晚到朕那叙一叙。”有好多天都没和他亲近了,魏帝想得紧,阮汗青在的这段时间,晚上他从没有招人侍寝,尽管对方并不在乎他的私生活如何糜烂,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性欲,结果落得个孤枕难眠。
阮汗青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注意著场上的状况,哪管对方为了求得一夜春宵而近乎低声下气。
最後天子仍是独自一人回到了寝宫,气鼓鼓的。正好丞相找他有事相商,见他如此便询问原因,於是他把阮汗青不给他面子的事说了,张宇也知道皇帝是个并不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的人,心胸足够开阔,阮汗青经常惹他不快,他也没怎麽抱怨,然而男人对於他来说跟别人并不一样,因此心里这才有了块垒。
“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尽管说。”
张宇道:“俗话说,一种米养百种人。大多数人普普通通,只求安安稳稳地过一生,性格没有特别之处,自然就没有什麽作为。而有一种人,生性孤傲,极不好接触:国君不得而友,天子不得为臣。论性子,的确让人头疼,论才德,却是千年难遇:大者定天下,其次定一国。他们心中没有中庸之道,没有圣贤之书:义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诸侯,得意则不惭为人君,不得意则不肯为人臣便是这群人的真实写照。而阮汗青正是这种人,所以说陛下不能以看待常人的准则来看待他。”
听丞相这麽说,天子茅塞顿开,有过人之处必有讨厌之处,无可厚非,上天必定会想办法中和集合在一个人身上的完美。“丞相这话,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朕明白了。”
後来他们又谈到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的太尉曹仁,魏帝频频冷笑:“他折腾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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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调教生子)89
阮汗青出征的那天,文武百官都来了,天子亲自相送,一个从三品的将军能享受如此大礼,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可男人并不在乎这顶级的虚荣,把热情的臣子和稳重的皇帝抛在身後。魏靖恒有些尴尬,哪个将军在这种情形下不是感激涕零,对他这个天子又跪又拜的?也只有他恨不得连头都不回,打马即走。他压抑住心头的不快,手持金杯,上前敬酒。阮汗青还算不太过分,伸手接了,但眼神落在远处,不与他接触。
按惯例做皇帝的要说些场面画,比如此途凶险什麽什麽的,如此隆重的送行一是给主帅打气,二是让主帅有身负重任之感,在沙场上才不会掉以轻心。然而这招对阮汗青没什麽用处,就像丞相所说,不管他有没伤害过他,他都不会臣服在他的权威之下,同样,不管自己是否前来送行,亦不影响他对待胜负的态度和决心。
阮汗青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阳光照著他淡漠的表情,竟显得有几分令人心动的冷峻。 魏帝伸出手,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然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保重。”虽说勉励出征的主帅是天子的职责,这一声‘保重’却带著特殊的感情,而不是一个空洞无物的形式。
阮汗青并不急於折断他伸出的橄榄枝,在宫里几年,他也明白光是意气用事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当碰见那个白衣人时他发现了复仇的契机,只是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他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这期间不能离皇帝太远也不能太近。
在阮汗青转身的那一刹那,魏帝心中涌出一股浓浓的不舍,他很想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扯进怀里,在他唇边印上深深的一吻,这才是他们之间应有的告别仪式。只可惜在天下人的面前,他只能是臣,他只能是君。虽然这种冲动在大臣的注目礼中转瞬即逝,但心中的遗憾仍是不减。魏帝目送他率领军队缓缓走远,直至不见,才转回头,心事重重地望著天。
晋国的三十万主力在李烈大军的冲击下土崩瓦解,只剩下五万残兵败将,全部归拢於盟友越国,越国虽然没有晋国那样的兵力,但是越国有三位将领,在天下排得上名次的武将中绝对首屈一指。这便是魏帝忧虑的原因,阮汗青虽然胆识过人,但越国那边皆是曾经叱吒风云的老将,於沙场上拼杀多年,像阮汗青这样的新起之秀简直是小菜一叠。後来又想,能够让他碰碰壁杀杀他的锐气也是一件好事,便略略宽心。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有些多余,虽然打了几场胜仗,阮汗青并没有骄傲自满,狂傲里带著谦虚是最完美的状态。他深知此行任务之艰巨,所以进入越国境内首先便派人勘察地形,按照魏国传统,师出必祭,军营驻扎地必须建立祭坛,杀牛羊拿军服祭祀,然而阮汗青不肯按部就班,选好营地立刻进行军事部署,坚决不打无准备之战,他只相信成事在人,从不把胜负寄托於封建迷信。
挡在他们面前的第一座城池叫茂城,这座城池是到达越国内陆的屏障,如果硬行攻城,势必要花费大量时间和兵力,如果外援赶到便是腹背受敌,他派探子了解这座城,探子不久回报,正如他所想,此地固若金汤。
思考间,有人走进帐篷,帐篷里顿时充斥满茶叶的清香:“阮将军,我们是该攻克茂城,还是该绕道而行?”
阮汗青微微一愣,这把声音是如此熟悉,转头果然看见是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他当然没有惊讶地叫道:小贵子,你怎麽在这里?通过磨练,他早就变得胸有城府,何况处事不惊是将领最基本的素质。小贵子也发现阮汗青变了不少,可说与之前判若两人,稳重得叫人触目惊心。两人分开了半年多,没有彼此的消息,有时甚至让他产生一种阴阳两隔的错觉,可如今相见,自己欣喜若狂,对方却像是没有什麽感觉,这让他分外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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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调教生子)90
阮汗青首先意识到这一定是魏靖恒的安排,把小贵子要过来带在身边,他一度想提出这个要求,但都没有开口,因为自己不想求他,哪怕是一件小事。没想到那人这麽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