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卿看了老鸨一眼,忍无可忍的松开紧握被子的手,扬起右手,狠狠地在醉汉的翳风穴上一按。然后就见那醉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然后打鼾的声音在这歌舞声中散开。
萧子卿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然后转身推开了子琴的房门,对身后的老鸨道,“收拾好了,他不喜欢门口躺着‘尸体’。”
老鸨沉了沉,点头,招手命人将醉倒的醉汉抬走。
萧子卿伸了个懒腰,放松的躺在子琴的床上,一副享受的样子,房间内香气萦绕,还有股浅浅的温暖。床也软软的。而隔壁的床却硬硬的。越晨离开后,那房间也没有收拾过。他是直接入住的。往日里他也没怎么在意,大概是今日的雨特别大的缘故,风也特别的大,吹的他睡不着。
良久,子琴终于回来了,抱着他看做生命般的琴。
子琴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深深地呼了口气,然后很不满的给了萧子卿一巴掌。而萧子卿也并没有睡着。懒散的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一副慵懒的看着子琴,道“怎么才回来?”
子琴一副正经的道,“若不是有人说我房里来了贼,我还舍不得回来呢?”
“贼?在哪?”萧子卿做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打量着房内。子琴道,“床上躺着。”
“唉……”萧子卿叹了口气,又重新埋进被子里,道“隔壁太冷了,我跟你挤一宿,没意见吧。”
“有意见。”子琴毫不客气的说道。
萧子卿白了子琴一眼,继续闭眼装睡。脑子一闪,又想到了那漆黑的死牢,越晨沉静的模样,那双灵动的眼眸转动起来的样子,可爱极了。想着,萧子卿努力的摇着头,道,“想什么呢?”
子琴白了萧子卿一眼,问道,“你抽风了?”
萧子卿将身子往一侧挪了挪,一把将子琴拉倒在床上,然后扯过被子给子琴盖上,道,“不是抽风,是抽筋,冷的抽筋……”说着,萧子卿又打了个寒战,将脚贴在子琴身上,问道“是不是很冷?”
子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摇头。
萧子卿不依不饶的道,“不管,反正今晚我就睡你这儿,要是你不乐意,你可以去隔壁。”
子琴脸上浮现了发怒的前兆。萧子卿却厚脸皮的将自己埋进子琴的怀里,道“不过的等我睡着了再去。太冷了,你就免费借给我用用,保证,除了抱着你,我绝对不会做其它的动作。”
子琴望着床顶帷帐,然后深深地呼了口气。
萧子卿将子琴越抱越紧,身体也暖和了,可他却总是睡不着,总想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直到三更锣鼓响起,房间内蜡烛燃尽。萧子卿抬起头,蹭了蹭子琴的下巴,道,“睡着了没?”
子琴埋怨的道,“有你在,我睡的着么?”
萧子卿道,“放心啦,我说的不对你做什么就绝对不做。”
子琴道,“我还没有被你憋得噎气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了。”
“额”萧子卿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子琴的手劲大了些。手上的劲松了许多,然后将身子往上挪了挪,与子琴并肩躺着,道“反正也睡不着,跟我说说你的小情人呗。”
“谁呀?”子琴不明的问道。
萧子卿道,“就是被我赶走的那个,原来住你隔壁的那个。”
“阿晨!”子琴念出他的名字。
萧子卿点头。
“怎么想起他了。”子琴也觉得奇怪,向来萧子卿都不喜欢打听对自己无用的人,今日倒是个列外。
“怎么就不能想了!”萧子卿好似有些生气,生气子琴的这句话,这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在他听来好似是在说:你不准想他。“怎么,你的小情人还不能让我想想了。”
子琴无奈摇头,道“不想被我踢下去就乖乖的睡觉。”
萧子卿将头搁在子琴的肩上,仍旧厚脸皮道,“你不说,明夜我还睡在这里。”
子琴叹息,无奈的叹息。
☆、第五十七章:又遇黑衣人
子琴慵懒的侧过身,“他不是我的情人。”
萧子卿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子琴明明就是那么的爱他。在意他。可依子琴的性格又不是那种随意就会放手的人,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不!萧子卿在第一时间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子琴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好了,不是就不是,又没逼你承认。反正你是打心眼里喜欢他的,对吧?”萧子卿放低了语气,轻轻地搓了搓子琴的背,然后等待着子琴消气,暗道:今夜是自己过分了些。
“并不是你所喜欢的人都会是你的情人。”子琴静静回到,静静的语气哀哀凉凉。凄凄戚戚。
萧子卿顿时心里一点内疚,原来自己竟又无意的伤害了别人。
两人沉默了片刻,萧子卿静静的看着子琴的后背,子琴静静的看着床沿,双眼没有任何焦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冷静的面上映着微微的寒光,显得格外的冷静寒冷。
萧子卿翻身而起,拉过悬挂床头的长衣,道“我出去走走。”
看着那即将出门的红色背影,子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我希望你可以早点回去,你哥哥的药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这里不适合你。”
萧子卿惊了一霎,道“谢谢,只是这天下没有什么地方适合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人适合什么地方。只有我们努力的去适应这个地方,这个世界。世界是死的,不会变,地方是被定型了的,也不会变。就像棋盘一样,只有棋子和下棋的人是活的。——能动的,能改的。”
子琴仍然背对着萧子卿,不再说话,他一向谨慎,对萧子卿待越晨的心情他自然也明白几分。只是他还不敢相信,又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没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一个人,更何况萧子卿不是一个会夺友之爱的人。
床上辗转半响,子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望着渐渐方明的天,凄凄然然,淡淡的愁绪从眉宇间溢出,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恐怖的想法。他想:若是萧子卿当真待越晨真心,而不是出于一时头热,那么让他们在一起会不会比让越晨与宣景皓在一起好一点。
然而,他的脑海里还没有给自己答案。他的心在疼。他更希望那个带着越晨逍遥红尘间的人是自己。
“唉……”子琴又长叹一声,“他的心里眼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下去只会害了子卿。于今日之事看来,只有让子卿早日离开,免得再生事端。命运如何,还是让老天来安排吧。”
他终究还是冷静的。
萧子卿的身影宛如一道疾风一般,从守牢人身畔擦过,众人纷纷被点了睡穴。
萧子卿拍拍手,绝美而细长的手指伸入衣袖,取出一把纯白色折扇,‘唰’的一声响,折扇展开,扇的边缘还残留着一点红。
萧子卿漫步走进死牢深处,越晨蹙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在这臭烘烘的死牢里,那股香还是那么的清晰,并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越晨微闭的眼睑徐徐睁开,一点红色在微弱的油灯下轻轻摇晃。清清冷冷的声音徐徐响起,“我来看你了。怎么样,冷吗?”语气冰凉,带着些让说话人自己都觉得惊愕的温柔与关怀。
“看来今日并非一个好日子。”越晨看着眼前人静静地说道。
只见萧子卿的手触碰至牢门。一根细小的铁丝深入锁里,然后哐当一声细响,紧锁着牢门的铁锁分作两截,铁链掉落在地。铁门被打开。萧子卿漫步走进。在越晨身前蹲下。伸出食指挑起越晨的下巴。静静的打望着。
“真不知道这张脸有什么魔力,竟然可以让人过目不忘。”萧子卿说的淡然,眉宇间闪过一丝怜爱与愤怒。不知道是怜爱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只知道,他漆黑的眼眸在慢慢变红。
越晨轻轻地动了动脑袋,想要避开萧子卿,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很危险。
然而,越晨这个动作似乎完全的惹怒了萧子卿,萧子卿手上的劲又重了几分,狠狠的扣着越晨的下巴,然后毫无预兆的吻了上去。
越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作垂死挣扎。萧子卿报复似的在越晨唇上狠狠一咬,柔软的舌尖霸道的分开越晨的牙关,越晨亦毫无预兆的一口咬下。
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然而,萧子卿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然而吻的更狠,咬的更用力。
良久,直到两人都败在窒息之下,萧子卿终于松开了越晨,淡淡的眼神轻蔑的看着眼前这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人,那苍白的面孔,倔强的眼神惹得他一阵心疼。
萧子卿又狠狠的勾住越晨的下巴,越晨往后一退,萧子卿的手犹豫了一霎,终还是松了开。“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了,可以让子琴这般爱着你。也可以让……”他最终还是没能将想说的话说出口。
越晨狠狠的瞪着萧子卿,道“若是因为子琴你才这般做,我不怪你,要怪只怪你不懂他。”
“懂他?为了他这么做,你不怪我?”萧子卿清冷一笑,笑声轻蔑,笑容妖娆。
越晨漆黑的眸子在眼里打着转,他看不懂眼前这个人。恍然间,一股陌生的气息传入二人鼻尖。两人同时将目光移向牢门之处,只见一个黑衣人静静的站在门口。
萧子卿蹙眉看着静站牢门之处的人。只觉得那黑衣人露出来的双眼与越晨有九分相似。只是不知道那漆黑的面纱下的脸是不是也与越晨有九分相似。
越晨有些惊愕的道,“你怎么来了。”
那黑衣人回答的冷静,“我听到你在召唤我,所以我就来了。”
越晨疑惑蹙眉,接着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黑衣人道,“我说过,我就是你,你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越晨蹙眉,沉思。
那黑衣人道,“你觉得这个人可以信任,可你又害怕,不希望他缠着你,所以你想让我将他赶走。”
越晨有些生气的道,“我没有想过,也没有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那黑衣人道,“你有,那是你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说罢,那黑衣人扬手,一点星光从漆黑的手掌里发出,打在越晨身上,然后那黑衣人又隐匿而去,一点宛如魅吼般的声音在死牢里回荡,“你走吧,我不杀你,因为我不想杀你。”
☆、第五十八章:夜雨迎黎明
萧子卿看着牢门,那里一片漆黑,微弱的油灯之光还摇晃着,这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黑衣人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然,看着沉睡过去的越晨,还有残留在越晨胸口处的那点银白色物体,这些都确定那个黑衣人来过。只是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萧子卿拉过一旁的被子给越晨盖上,叹道,“你的小皇帝待你也还不错,至少还给了你一床棉被。”说罢,萧子卿摇着折扇而去,离开之际也不忘了将牢门锁上。
出了死牢,几粒石子飞入牢中,打在守牢人的穴道上,解开了众人的穴道。萧子卿伸了个懒腰,静静的躺在假山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昨夜暴雨连连,今朝艳阳东起。蓝的透明的天空告诉他,今天的天气一定不错。
在假山上躺了会儿,萧子卿跃身而下,落地之时带动了假山上的小树枝,惊奇一连串的水珠,透明的水珠宛若暴雨般落下,湿了他一身。
萧子卿无奈的看着头顶小树,又擦了擦脸,被打湿了的衣让他浑身不安,满头的湿发更是让他烦躁。萧子卿痛苦的将脸上水珠擦去,将额前发丝往后一甩,露出完美的宽额剑眉。浓眉的尽头,发际边境,微微上扬的眼角之边残留着一点淡红色红梅。
萧子卿痛苦的拿出扇子扇了扇,希望可以将身上的水珠扇干。全身心的投入在烦躁中,完全没有留意到已有人在远远的关注着自己。而且那人还越走越近。走到了他的面前。
萧子卿往后一腿,那人又往前一步,还扬起手去触碰萧子卿的眉角,萧子卿厌恶的将那人的手推开。恶狠狠的道,“贱人……”然后扬长而去。
那妇人看着远去的萧子卿,眉目里透露着哀愁,站的笔直的身子微微一倾,跟在妇人身畔的丫头急忙扶住了她。柔声道,“太后,没事吧!”
玄太后罢手,脑海里还想着离去的萧子卿,问道,“他是谁?怎会出现在死牢之处。”
落英摇头,“不知道,可能只是恰巧路过吧。”
玄太后扶着额头,依靠假山坐下,“去查一查,我要他所有的资料,包括出生年月日,何时入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落英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头应是。
两人在假山之下坐了许久,高高升起的太阳已经将这打湿的石头晒干。落英扶起玄太后一步一步的向死牢走近。
漆黑的死牢顿时点满了灯火。玄太后罢了罢手,道,“带我去看越晨。”
牢头沉静的点头,然后亲自领着玄太后去了关着越晨的那间牢房。牢门打开,还可以味道一股清晰的香味。这股子香在不久前她才闻到过,所以并不陌生。——这是那个红衣男子身上的味道。
“刚才有谁来过?”玄太后问道。
牢头恭敬应道,“无人来过。”
玄太后没有再问,道“下去吧。”
“是”牢头应罢,带着那颗已经提到了脖子处的心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玄太后给了落英一个眼神,落英轻轻地晃了晃越晨,将他从梦中拉醒。见来人是玄太后,越晨急忙起身行礼。“拜见太后。”
玄太后点头,看了看四周道“可有什么人来过。”
越晨揉了揉眉心,道,“罪臣睡的很死,并未发现有人来过。”越晨俯身,已经将头埋到了地上。与膝盖放在一处,玄太后也没有在追问什么。只道,“谋杀皇室是灭九族的大罪。”
越晨倒也不怕,说话的语气依然冷静,“罪臣没有九族,这条命若是那日太后想要了,拿去便是。”
“本宫若是能随意的就将你的命拿去,也就不用等到今日了。”说罢,玄太后又无奈的道,“皇上为这件事很为难。”
越晨不再说话,玄太后给了落英一个眼神,落英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放置越晨身前。越晨伸手拿过,两手没有任何的颤抖,面部表情一如往日般的平静。
“若这是陛下之意,臣下无任何怨言。”越晨清冷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完全落下,就被另一个狠狠的,冷冷的声音打断。“谁说这是朕的意思。”
顿时,死牢中的三人都愣住了,宣景皓踏步而来,他一袭洁白长衫,浓眉星眸,如刀削般的轮廓在岁月的折磨下又深刻了些许。
宣景皓愤怒过后,又平静的跪在玄太后面前,“母后,景皓有话想与母后单独说。”
从宣景皓的眼里,玄太后好像也看见了什么,罢手让落英退下,宣景皓依然跪在地上,宣景皓小声的靠在玄太后耳畔说了两句。玄太后一愣。然后缓缓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很久前就知道了,景皓确实觉得很为难,所以一直不知如何处理,而宣皇妃又一口咬定是越晨推到了她,所以景皓更加为难。”宣景皓道,“所以,景皓想请母后成全。”说罢,宣景皓又跪了下去。“此生,朕心只有他一人,在容不下其它。”
玄太后心里一疼,急忙扬手捂住胸口,招手换来了落英,然后冷漠离去。
宣景皓扶起跪地的越晨,明亮的灯火下越晨苍白的面孔格外的凄凉。
宣景皓轻轻扬手,想要拂开越晨紧紧咬起的唇,越晨撇过了头去。宣景皓伸手将他揽入怀。“我会想法子将你带出去的,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太久的。只是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