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关心,奴婢很好。”
“朕最近看见皇兄上朝时也满脸笑意,想来嫂嫂也过得很好。”
林倾却觉得皇甫宸这句话里带着浓浓的妒意,却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皇甫宸凑近,动作轻佻的抬起林倾尖尖的的下巴:“嫂嫂如果觉得皇兄无趣,不如就从了朕吧。”
林倾大骇,急忙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奴婢对王爷绝无二心!”
皇甫宸见此状,心里莫名的又升腾起几分怒气,语气阴冷道:“看来皇兄和嫂嫂感情不错。”
不由分说的,皇甫宸力气极大的把林倾拽进不远处的御书房,林倾挣扎着反抗,也顾不上怀有身孕。
反抗间一下子撞在御书房的红木桌角上,林倾冷汗直往下冒,捂住微微凸起的肚子,缓缓蹲□时,腿间已经徐徐流下蜿蜒骇人的血迹。
皇甫宸愣住,本来把林倾拽进御书房只是想吓吓她,却不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慌张传来太医,宫女太监前后簇拥着林倾,将她安顿在了一张舒适的床上。此时她脸上已经毫无血色,面如一张薄薄的白纸,似乎轻轻一揉便会粉碎。
皇甫韬赶到宫里时,太医正好跪在地上禀报,孩子保不住了。
皇甫韬手中的凤梨酥应声落地,这是今日出门前林倾说想吃的东西,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进了个宫孩子就没了呢?
皇甫宸转身看到皇甫韬,身躯微微一颤,看到皇甫韬面色的一刹那,他忽然就明白皇甫韬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自己从小到大小心翼翼的和皇甫韬相处,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他却待自己犹如亲兄弟一般。皇甫韬的亲生母亲是皇后,而自己的母后只是后宫一个小小的妃子,生下自己没有多久就因病去世,失去了生母的庇佑,小小的年纪就连太监都敢欺负自己。
只有皇甫韬对自己伸出了手,叫自己唤他兄长,就连日后的皇位,也是皇甫韬让给自己的。
皇甫宸看着知道事情原委的皇甫韬,他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震惊,没有说什么,皇甫宸却知道他眼里的神情是在控诉自己的忘恩负义。
皇甫宸突然就有些明白自己这些日子卑劣的行径只是对自己的侮辱,因为皇甫韬无论如何都不会用兄弟以外的感情来对待自己,而现在,自己就连兄弟之情也一手摧毁了。
皇甫韬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将林倾接回府中,连早朝也不来了。
皇甫宸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甫韬的踪影,想差人打听一下,却又不敢,至于究竟在怕些什么,他自己却又是不清楚的。
两个月后,皇甫韬却自己来了,皇甫宸看着他将一封请辞信交到自己手中,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皇甫韬看他的眼神没有感情,就连鄙夷也没有一分:“皇上,请准微臣请辞。”
一向精明且能自制的君王却一如只会重复的木偶:“为什么?”
皇甫韬没有说话,亦没有看着皇甫宸,神情仿佛在斥责他的明知故问。
皇甫宸走近跪在地上的皇甫韬,俯□,成年之后第一次没有丝毫顾忌的凝视着这日思夜想的眼眸:“皇兄,为什么要离开我?”
皇甫韬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儿时拉着自己衣袖孤苦伶仃的孩子,依靠着自己,却不知道长大之后会反咬自己一口。
“皇上请不要叫微臣皇兄,微臣担不起。”
皇甫宸拉住皇甫韬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的和他的交握,掌心贴着掌心,看着不解的皇甫韬,皇甫宸低语:“皇兄走之前,再像儿时一样牵我一次吧。”
就算面前这个万人之上的君王做了那么严重的错事,皇甫韬依旧不忍心拒绝。
任皇甫宸握着自己许久,皇甫宸放开他,嘴角含着笑意:“皇兄,你走吧,朕准了。”
皇甫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皇甫宸,椅子上的他似乎有些颓然,孤零零的样子一如当年的孩子。
多年后皇甫韬回想起离开时皇甫宸的表情,突然有些明了。
林倾跟着皇甫韬离开了京城,却在魔教如日中天的时候离开了人世,皇甫韬一算,正好是魔教创办的第五个年头。
林倾又为皇甫韬生了两个孩子,生下林双双之前林倾的身子就很虚弱,当年的那次流产对她的身子损害始终太大。
皇甫韬对皇甫宸的恨意是随着妻子离开人世后慢慢滋长开来的,如果不是当年皇甫宸的忘恩负义,意图轻薄林倾,她又怎么会流产,只跟着自己短短几年就撒手人寰?
只是偶尔想起林倾临终前的话,皇甫韬却想不明白。
林倾说,不要恨皇甫宸,他也是个可怜人。他爱,却爱错了方式。
皇甫韬想要攻打南朝,也只是为了那一时之气,皇甫宸早已经死去多年,这口气也早该消了。
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把小王爷拐回了魔教,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模样却总是不合时宜的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和那个依偎在自己身后的孩子。
那时的皇甫宸一天到晚跟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天地。若不是皇甫宸亲口承认那日的作为,皇甫韬怎么都不会相信他会背叛自己,会对林倾有轻薄之意。
抬起头,望着天空中时而飘过的云朵,皇甫韬耳边又响起妻子临终前的话。
他爱,却爱错了方式。
忽然,皇甫韬有些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脑中一闪而过的可能性似乎解答了他多年来的疑问。
只是皇甫宸却从来没有对皇甫韬说过爱,最后一次离别时的十指紧扣,似乎已经满足了他今生对皇甫韬最大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