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看见吕貌来了,也不似前几次那么头疼,笑着招呼道:“王爷也知道今晚我们红杏楼的大事来捧场了?”
吕貌一无所知:“什么事?”
老鸨也有些惊讶:“以为王爷和我们家红杏关系好,早就知道消息了呢。”
老鸨把吕貌安排在大厅的前几桌,笑道:“今天是红杏的好日子,要看哪位官人的诚意大,今晚我们红杏就从了哪位。”
吕貌大惊:“什么?!!”
老鸨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王爷请喝茶,等会儿我们红杏出场了,您再捧场也不迟。”
“对了,王爷,您那个银票我们这儿不认,所以您今晚要拼诚意的话,要拿真金白银出来才行。”
元宝站在旁边,看着吕貌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胆战心惊道:“王爷,您头顶冒烟了……”
吕貌气道:“沈红杏居然这么不知检点!”
元宝附和:“对!太不知检点!”
吕貌拍桌:“沈红杏居然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元宝附和:“对!不放在眼里!”
吕貌起身:“我要上去阻止他!”
元宝附和:“对!上去阻止他!”
元宝反应过来连忙把气急败坏的吕貌拦住:“王爷王爷!您上去阻止他干嘛?”
吕貌想都没想,道:“他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元宝想不明白:“为什么啊?”
吕貌愣住,为什么啊?为什么沈红杏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元宝看吕貌没有回答,貌似冷静下来了,劝道:“王爷和沈红杏前段日子关系好不都是为了芙蓉姑娘吗?现在芙蓉姑娘都愿意嫁给王爷了,就别管沈红杏的事了。”
“而且,如果您闹红杏楼的事儿被太后知道了,不免要训您几句。”
元宝的话合情合理,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错的。吕貌沉默着坐下,喝了口茶,表面平静下来了,心里却不停的翻腾。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大厅里喧闹的人群突然同时安静下来,似乎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老鸨欢欢喜喜的从楼上下来,站在半截楼梯处冲着底下的人群挥了挥手帕,声音里也充满着喜庆:“让各位客官久等了,我们红杏马上就要出来了!”
☆、一夜值万金
底下的人群又引起一阵骚动,还有人在喊:“嬷嬷,赶快让红杏出来啊!让我们看看啊!”
吕貌瞪了那人一眼,声音有些大:“有什么好看的?!沈红杏长得丑死了!”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慕名而来,没见过沈红杏本人,只是听说是红杏楼的花魁,红杏楼又是南朝都城里最有名的青楼,花魁自然应该是南朝最好看的。
有人听见吕貌的质疑,凑过来问:“你见过沈红杏?”
吕貌理所当然:“那是当然!”
“长得丑吗?不应该啊?”
吕貌一脸情真意切:“和你们说,真是太丑了!本王见一次就吐一次啊!”
“你们花钱买了今晚,一定会后悔的!”
群众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老鸨急了:“宸王爷,您不能这么侮辱我们红杏啊!见过红杏的都知道我们红杏姿色堪比南朝第一美人林双双!”
“哦!林双双啊!沈红杏能和林双双一样好看?!”
底下又是一阵渲染大波,似乎没见过沈红杏的人更加迫不及待了。
吕貌继续满口胡言:“林双双?你们都没见过就说她好看,说不定林双双也和沈红杏一样徒有虚名!”
底下又一阵喧闹,吕貌得意自己的口才,想着要把这些人忽悠回去。
这时,沈红杏的房门打开了,一袭红色的身影就这么缓缓的走了出来。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想一睹沈红杏的面容。
只是沈红杏脸上蒙着一层红色的纱巾,站得又远,大家都看不真切他的面貌。
不过光从沈红杏颀长的身影和脱俗的气质来看,应该不会像吕貌说的那么丑才对。
沈红杏出来了,吕貌知道自己再怎么忽悠都没用了,就闭了嘴。
老鸨看见沈红杏出来了,笑弯了眼:“我说的没错吧?我们红杏就是堪比林双双。”
底下有人出声:“嬷嬷,你说说有什么用啊?我们都没见到脸,把面纱拿下来啊!”
这种竞标一般是不会把脸上的面纱拿下来的,竞标结束后才会在最后的买主面前摘下。
老鸨为难:“客官们都知道规矩,面纱是不能拿下来的,不然会掉价。”
吕貌这才知道规矩,想着不能错过良机,添油加醋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沈红杏不敢把面纱拿下来是怕吓到你们,真的很丑,你们赶快走吧!”
有人开始相信吕貌的话了,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走。
谁知沈红杏眼睛望着吕貌,淡淡开口:“既然这位客官想看,红杏就满足你。”
吕貌被这眼神盯的全身发抖,元宝看着暗笑,叫你睁眼说瞎话。
沈红杏揭开面纱,脸就完整的露了出来,一个眼波流转就把楼下看了一遍。
底下不约而同的一阵沉默,然后开始争先恐后的出价。
“五千两!”
“五千两黄金!”
“我出一万两黄金!”
“一万五千两黄金,和五颗夜明珠!”
……
老鸨乐开了花,笑容满面的赶紧把沈红杏价值万金的脸蒙了起来。
出价声此起彼伏,一直叫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停。
吕貌气极,推了推身边盯着沈红杏发呆的元宝道:“沈红杏有那么好看吗?”
元宝收回眼神,忙附和道:“哪里好看?再好看也没有王爷好看啊!”
吕貌心情好了点,继续咒骂:“他们眼睛都长歪啦?沈红杏值这么多钱?”
元宝继续附和:“不值不值!”
到出价的最后,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承受这笔巨款了,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百万两黄金。
老鸨激动的满脸通红,看着沈红杏仿佛就看到了金子。
吕貌也被价格吓到,想知道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
最后一个清脆的男声终止了这次竞标。
“两百万两黄金。”
大厅又是一片沉默,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吕貌也回头看,却被人群挡住了。
老鸨赶忙从楼梯上下来,笑得全身发抖:“哎哟,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啊?”
声音依旧清脆:“在下姓文。”
老鸨忙道:“哎哟,文公子啊!快快上楼,红杏在房里候着你呢!”
吕貌看不见人长什么样,就看着老鸨把他推上了楼,又急又气,大喊一声:“姓文的!”
那个男子回过头看着楼梯下的吕貌,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吕貌看见他的脸却立马愣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子笑得温柔:“既然公子不说话,在下就上去了。”
过了半晌,吕貌才反应过来,问旁边也呆住的元宝:“元宝,你看见了吗?”
元宝也不敢相信:“文宰相?”
“你也看到是文备贤?”
元宝仿佛受到了惊吓:“王爷,刚才文宰相……”
吕貌也声音发抖:“居然笑了……”
文家是世袭的宰相世家,文备贤从小也被作为下一任宰相的人选栽培着。文家的家规就是宠辱不惊,所以吕貌自从十几年前认识小小年纪的文备贤开始,就从来没有看他笑过。
而且永远一副棺材脸,说话的时候也是没有表情的,只有有时被皇甫绪气得狠了才会呈现出除了面瘫之外的无奈来。
吕貌回到府里,怎么都无法入睡,今晚的事情简直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文备贤那样的人,应该是连红杏楼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才对,怎么会花两百万两黄金买下沈红杏一夜?
如果平日里文备贤听到这种事一定是面无表情的来一句伤风败俗或者世风日下什么的,然后再转身教育皇甫绪,要做个明君,不能贪恋美色。
吕貌想到沈红杏更睡不着了,这样的人怎么会甘愿被买下一夜?而且吕貌完全想象不出沈红杏侍奉别人的感觉,他的气场,被侍奉的人估计会折寿十年吧?
吕貌就这样一夜无眠到天亮,第二天天刚亮,吕貌就顶着黑眼圈赶紧叫元宝准备马车进了宫。
得叫皇甫绪好好管管文备贤才行!都跑到红杏楼去勾引沈红杏去了!两个人简直太过分了!完全不把本王和皇上放在眼里!
☆、捉奸要在床
到皇宫时,皇甫绪还在被窝里补觉,宫女太监看吕貌来了都没拦着就让他进了寝宫。
吕貌顾不得君臣之礼,看见皇甫绪四肢交缠的打着呼噜,情急之下就一下掀开了被子。
皇甫绪被从梦中惊醒,仍处于痴呆状,还来不及看清吕貌的面目出一通起床气,就被吕貌一句话吓傻了。
“昨晚文备贤花两百万两黄金买了沈红杏一夜!”
“沈红杏谁啊?”
吕貌急道:“就是那个抢芙蓉妹妹的小倌!”
皇甫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理解完意思,取笑道:“不可能!文备贤那个木头脑袋认得青楼怎么走?”
吕貌拽过站在一旁的元宝:“不信你问元宝!他也看到了!”
元宝惊恐的点点头。
皇甫绪收回笑容,却仍然难以相信:“你们一定是看错人了。”
吕貌问:“那昨晚文备贤在宫里?”
皇甫绪想了想:“没有,这几日他说家里有事,所以都没有逼着我批阅奏折,而且每日很早就离宫了。”
吕貌猜测道:“那昨晚那个很有可能是他!”
皇甫绪皱起眉头:“你看清脸了?”
吕貌点头:“不只看清脸了,而且他还对我笑了!”
皇甫绪作惊恐状:“什么?!文备贤会笑?!”
吕貌想起那个笑,惊叹:“我也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
皇甫绪越发不敢相信:“你真的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吕貌肯定道:“绝对不是!”
“文备贤今天会进宫吗?”
皇甫绪打了个哈欠:“今早睡过头了,没上早朝,估计他应该会过来教训我。”
吕貌想到个主意:“那今天他过来的时候,你就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皇甫绪面色沉重:“如果真的是他怎么办?”
吕貌为难道:“皇上,我知道您难以接受这件事,但很多事还是要面对的。”
皇甫绪思索片刻,放声大笑:“哈哈哈!我这回终于能抓到他的把柄了!”
吕貌看着皇甫绪笑得面容扭曲,颤抖道:“皇上不要太激动了……”
皇甫绪面露大仇得报的快感,碎碎念道:“让你管我!让你命令我看书!让你逼着我批奏折!让你催着我上早朝……”
吕貌和皇甫绪在寝宫里呆了一个早上,等着文备贤的到来。
看文备贤到这个时辰还没来,皇甫绪面带奸笑着笃定道:“他一定是昨晚在青楼,今天来不及管我!哈哈哈……”
皇甫绪面上一直有笑,仿佛美好的明天就呈现在他的面前。
刚过午时,文备贤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寝宫。
文备贤看着皇甫绪和吕貌好整以暇的坐在寝宫里喝茶,面无表情道:“皇上,听说您早朝没有去?”
皇甫绪一反往日的战战兢兢,声音中竟然透着几丝兴奋:“是啊是啊,文爱卿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皇上应该以国家为重,想当年先帝十七岁一人带领数万军队上阵杀敌,十八岁日夜挑灯批阅奏折,十九岁……”
皇甫绪赶忙打断:“文爱卿想说的朕已经倒背如流,不必再说了。”
文备贤似乎没有丝毫不耐烦:“正因为微臣日日在皇上身边提醒,才需要皇上好好的记住先帝的功勋,不能再贪玩……”
皇甫绪又一次打断:“文爱卿,先停停,朕今日有要事相问。”
“爱卿昨晚在哪里啊?”
文备贤似乎没有料到皇甫绪会问这个,回答道:“微臣昨日在府中。”
“在府中做何事?”
文备贤顿了许久,方缓缓回答:“家中之事,恕微臣不便相告。”
皇甫绪咬牙切齿的腹诽:连朕的问题都敢不回答!算你狠!等我抓到你的把柄……哼哼……
“听人说昨晚看到文爱卿出现在红杏楼啊?”
文备贤仍旧面无表情,语速却似乎快多了:“回禀皇上,可能是认错人了。”
皇甫绪笑容天真道:“朕也相信文爱卿不会这么做。”
送走文备贤,皇甫绪肯定道:“昨晚那个肯定是他!否则他不会那句话里每个字都比平日快了一倍半!”
吕貌赞叹:“皇上好耳力!”
又随即忧虑道:“但是文备贤不承认啊。”
皇甫绪眼中闪着精光:“他不承认,我们就去抓个现行!”
吕貌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去和皇甫绪告状了,现在皇甫绪穿上了元宝的衣服逼着自己带他出宫!
吕貌回头看了眼穿着龙袍战战兢兢的元宝,不免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皇甫绪对着元宝嘱咐道:“如果太后来了,就躲在被子里,装作睡觉!”
元宝脸色发青,颤声道:“小的不敢!”
皇甫绪威胁道:“你不敢朕就把你拖出去斩了!”
元宝求助的望向一边的吕貌,吕貌不忍的别过头不理睬他的目光。
一切准备就绪,皇甫绪和吕貌溜出宫门,前往红杏楼。
红杏楼门口点了两盏大红灯笼,把招牌照的火红透亮,显得气势非凡。
皇甫绪已经好几年没溜出宫了,特别是自己当了皇上,文备贤当了宰相后。
一想到今晚如果抓到文备贤逛青楼的证据,好日子就要到了,皇甫绪就不免兴奋起来。
吕貌担心道:“皇上到里面千万不要惹事,否则姐姐发现了要罚我的!”
皇甫绪表情纯良:“小舅舅,我什么时候没有听过你的话?”
吕貌留下了痛苦的泪水,你从小到大明明没有一次听我的!!
走进红杏楼的大门,老鸨面露苦色的迎上来:“王爷,您怎么又来了?”
老鸨当然还记得吕貌几乎每次来都是耽误自己做生意的,而且银票又全都不能用!老鸨已经把吕貌列入了最亏本客人的榜首。
没想到这次吕貌却爽快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锭金灿灿的元宝,道:“这次可是现银,我们要见沈红杏。”
老鸨看着吕貌和身后的随从,奇怪道:“你们?”
吕貌忙改口:“是我!”
皇甫绪暗骂:随从就不是人了?!
老鸨接过银子,喜笑颜开道:“王爷要见我们红杏当然没问题。”
又面露愁色:“不过……昨儿那位客官包了我们红杏整整一个月呢!今天恐怕是没时间见王爷了。”
皇甫绪面露喜色,今天还逮不到文备贤?!
推了推还在和老鸨周旋的吕貌,皇甫绪低声提醒:“别管这个老鸨了!我们直接冲上去!不然文备贤就跑了!”
说着皇甫绪不顾老鸨的阻拦,就拽着吕貌冲上了楼。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皇甫绪期盼着捉奸在床,证据确凿。吕貌期盼着两人谈天说地,最好离床远远的。
但事不如人愿,推开门后的情景是皇甫绪和吕貌打破脑袋都没有想到的。
沈红杏坐在桌后,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看着书,看到推门而入的吕貌有些惊讶:“王爷这么来了?”
皇甫绪没看到文备贤,以为人跑了,激动道:“人呢??”
沈红杏指了指角落里跪着的那个人,声音中带着询问的意思:“你问的是不是这个人?”
吕貌和皇甫绪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还跪着一个人。
那个人跪在地上……在……擦地板?擦地板?擦地板!!
☆、大吵伤身
正在角落里专心致志擦地板的人似乎没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