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好。”男子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对着沈信然道:“既然小妹想买,有请二位跟我们回府。”
“不去。”沈信然冷冷的拒绝。
“那就委屈二位了。”男子话音一落,一旁的官兵便听令上前。
“若霖哥,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看个杂耍也能进衙门,这事改天得向皇上请教一下。”
“还请教?”李若霖想,这是对待皇帝的态度吗?“换成我不是被这事气着,反而被你气到。”
两人话音刚落,几把刀眼看着就要架在身上,却在千钧一刻被一把挑开,近前的官兵被强大的后劲推开数步远。
众人只听得一个无比威武的声音,沉重的嵌着两个字:“大胆!”巨大的一声,钢刀直刺坚硬的地面,威武的挺立,刀柄上的红色丝坠轻轻摇荡。
所有的官兵一看见头上的令牌,全数跪倒,百姓见了此景也纷纷下跪,远处的知府大人和县令看见这边的动荡这才急忙往这里赶。一照面,知府连令牌都不用看了,这张只见过一次的脸他就认出来了,这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御前的四品带刀侍卫吴飞。
“吴大人!”
看了看这知府和县令那即刻弯腰的态度,不带一点犹豫,沈信然纳闷了,难道吴侍卫还是个特别的侍卫,那此行皇上把吴侍卫给了他不就是有阴谋的,沈信然哪里知道,吴侍卫这张脸,至少官拜五品的官都认得。
不顾旁人,吴飞收回令牌,抽刀入鞘,转向沈信然:“沈大人,皇上自知大人不愿扰民,命奴才不必隐瞒身份。”
沈信然彻底明白了,原来皇上是怕他不扰民,看来皇上巴不得每个地方官都知道沈信然来了,然后准备各方美味佳肴,沈信然无奈了,为了个洛初之,至于这样吗?这天下的美食他相信洛初之这辈子还吃不完。
这是哪位沈大人,连吴飞都如此恭敬的人,而且皇上还让吴飞跟在此人身边,可是这位沈大人他竟然不认得,而且,刚才与小女起争执的,似乎就是这位沈大人,这下知府大人觉得自己的头忽然间沉得厉害。
“吴侍卫,告诉他们,我们不去衙门。”
“是。”
沈信然带着李若霖离开,吴飞这才问了问低头的知府:“知府大人,听见了吧?”
“是,听见了,下官绝不打扰几位大人休息。”
“嗯。”
“吴大人!”
“还有何事?”
“今日之事?”
“沈大人不会追究的,若你真的放心不下,明日一早送一道地方美食便可。”
“谢大人。”知府很快就猜出刚才那人的身份,皇上钦赐的皇厨沈信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知府一下子连心都颤抖了,急忙派人准备美食,若成功了,别说今日之事,就是仕途也能顺利起来。
这边回到客栈的沈信然已经在收拾细软了,真是的,原本今晚想让若霖哥在床上睡个好觉的,没想搞出这种事,为了明日不被知府缠住,还是早早脱身的好。
“吴侍卫,出城。”
第十六章
此恨不关风和月(玉楼春系列) 正文 第十六章
作者:素色尘
沈信然最近逮着哪个哪个就倒霉,除非对着李若霖,否则那张脸就是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连吴侍卫都选择视而不见。
“沈大人,这是我家大人——”一个师爷捧着精致的花雕饭盒看着沈信然话都没说完。
“你又是哪个?”
“小人只是我家大人的师爷。”
“你家大人又是哪个?”
“隔壁县的。”
“名。”
“哦,这点心可厉害了,是我们家大人的舅舅做的,名唤——”
“名唤什么?”
“沈大人,小人可不是厨房里的菜。”师爷颤着手指摸着抵在自己衣领上的厨刀刀尖。
“只要你说出来,你就是了。”
“不不不,这个什么都不是,小人先告辞了。”
沈信然看着师爷逃离的背景,愤然道:“既然还敢亲自送到我面前来。”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差点让一个大人撑死,现在那些大人不敢来了,就只有下人遭殃了。”
“要是同情他们我就不是沈信然,美食需要他们送沈信然就废了。”
“那我们多赶路不就好了?”
“不行,若霖哥,你受不了的。”
“也赶不了多少路了,不是快到了吗?”
“嗯。”沈信然拿起桌上放置的厨刀,“若霖哥——”
“怎么了?”
“没事。”沈信然拿着刀的手突然紧了紧,刚才他本想让若霖哥把刀收回,突然脑海里闪过什么,心惊不已,还好及时想起来了。“你先把这些食物整理一下,我先把刀放回去。”
“这些东西要怎么办?”李若霖望着一堆送来的美味佳肴不知如何处理。
“我们去趟郊外。”
“乞丐?”
“嗯,我的若霖哥很聪明。”沈信然欣欣然的走了,留下李若霖面色有点发热。
刚刚他说了什么,什么我的,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了。李若霖无辜的想,可是,竟然觉得羞愧,明明没有人听见。
两个人到了郊外一处破庙,果真看见一些把破庙当家的乞丐。
你是不是查过了,哪能逮到一个破庙就刚好是乞丐们的避风港?李若霖心里疑问着,怀疑的看着沈信然。
沈信然附在李若霖耳边悄悄道:“若霖哥,我说我小时候经常往乞丐庙里跑你信不信?”
李若霖看了沈信然带笑的眼,却没有一丝玩笑,点了点头,只要他说的他就信。
沈信然即刻将一整袋整理好的食物放在了佛像前当贡品,也没跟那些乞丐说些什么,二话不说就走了,李若霖十分不解,只能急忙追上去。
“你怎么半句话也不说呢?”
“习惯了。”
“不明白。”
“以前也是这样,放了贡品就走。这个世上可怜的人不少,不过,只要努力,乞丐也不一定一辈子就是乞丐,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况且也帮不了他们什么,没有谁能帮得了谁一辈子,能帮他们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两人上了车,马车赶到一半时又在山林路旁停下了,山路旁便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河水流向翠绿的远方。
李若霖喝了一口清凉甘爽的清河水,河底郁郁青葱,河水涌动,一时看呆了,如果每个人的心也能像这河水如此清亮,那该多好。解了渴之后,李若霖起身一看,不见沈信然的身影,刚刚人不是应该在自己身边吗?李若霖看向四周,并没有看见沈信然的身影,脑子里瞬间闪过某个画面,可是一遍遍扫过丛林,岸边,水面,没有发现一丝踪迹,怎么办,他把他的弟弟给丢了。曾经,他把他的弟弟给丢了。
这时,去摘了点野果的沈信然睁眼定住了,他没想到,只是一会工夫,他只是看见附近树上有些野果子,去打了一些下来,回来却发现李若霖不见了,沈信然转身一头栽进林中,火红的野果子在河边撒了一地。
河岸边,李若霖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举步维艰,满目的眩晕,满目的模糊,跟他招手的人是谁?那人回眸一笑,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模糊的视野中,原来是他的清儿,可是,清儿丢了。李若霖抱住头,再次睁眼的时候刚才的小孩已经变成一个男子,是信然,伸出手想牵上眼前人的手,可是渐渐的,眼前的人也慢慢消散了。信然,他的然儿,也不见了,也丢了。
担心,害怕,熟悉的恐惧,血红的眼最终留下两行清泪,泪水如泉水般汹涌不断,可是,却不见那个摇摇晃晃的人儿发出一声哽咽。
把清儿还给我……记忆中,是谁在跟他抢清儿呢?所以清儿不见了。清儿,然儿也不见了,不要带走他好不好?求你不要,清儿。
“若霖哥!”沿着河岸走的沈信然看见前方李若霖倒下的身影吓得一颗心差点停了,一下子扑上去抱住李若霖此刻软绵绵的身子。
谁在叫我?是清儿吗?是不是然儿回来了,是不是?
沈信然抱着他坐下,捧起他的脸,那张早已被泪水模糊的小脸,红肿的双眼却没有睁开,眼泪却一直没有断过。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信然伤心自责,他怎么可以从他身边离开,万一若霖哥迷路了,万一他找不到他,或许,他会一辈子…失去他。刚才他有多害怕只有他自己的心知道,这种假设他根本不敢想。
“然儿……然儿……”
沈信然看着那微微阖动的双唇,急切低下头,凑近一听,饶是沈信然,眼里顿时星光闪闪。闭起眼,一颗泪掉落在红得滚烫的濡湿面孔上,两片唇吻落眼角的晶莹。突然,沈信然愣住了,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举动,想起令狐帝曾经问他,若霖哥是他什么人,当时他的回答是亲人,因为他知道,只有亲人才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可他跟若霖哥没有血缘关系,他有比他更亲的亲人,就算是兄弟姐妹也终有各自成家的一天,这个世上,只有夫妻是紧紧连在一起,一辈子也切不断的关系。
没有他,心大概会有停的一天吧,刚才,好像听不到心的声音。
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决定了,照顾他,一辈子。所以若霖哥,你只能在我身边,一辈子。一辈子很长的,为了不能让你跑了,我会好好爱你的。用尽沈信然的一生,去爱你。
沈信然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仔细看着那双仍未睁开的眼眸,他曾经发誓,不会让他哭。为什么,我总是看见你的眼泪?为什么,你的笑对我来说那么珍贵?因为,我爱上你了,所以我会生气,会担心,会心痛,会耍性子,想守护,想让你笑。
你的眼泪,是我一辈子的痛。
沈信然牵起嘴角,凄美一笑,轻轻划过那片明艳的唇,他曾经碰过这里,还是用这只手。如果那时候他能明白,不要放开这唇,如今的心是不是不会这般痛了。两只有力的手臂挽住心爱的人,这一次,吻上了唇,一辈子,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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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真的不是一般的慢热啊
第十七章
此恨不关风和月(玉楼春系列) 正文 第十七章
作者:素色尘
清儿,快回去啦!
好好好,哥哥不要哭,我们回去。
记忆中,两个小人儿手牵着手离开一片菜园。
哥哥,你的脚伤到了,不要下来。
记忆中,一个小人儿背着他同龄的哥哥,满头大汗,手却倔强的不肯松开。
清儿,不能顽皮哦!
记忆中,哥哥及时将一株菜苗从弟弟脚下解救出来。
哥哥,明儿我们便开始学做菜了,不哭。
记忆中,两个小人儿笑得哭了。
清儿,不要咬哥哥的嘴巴。
记忆中,两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在床榻上嬉闹,笑声伴着烛光撒播。
哥哥,你看。
你炒糊了。
记忆中,两个满脸黑炭的少年对着一盘炒饭笑得无比天真。
天真的以为这样的生活便是老天赐予的幸福。
清儿,不要。
哥哥,这次爹会看的。
记忆中,两个少年对着灶台,一个满眼忧伤,一个倔强的忍着眼泪。
清儿!不!来人呐,快来人呐,求求你们救他,求求你们!
记忆中,那一夜,一个少年稚嫩的哭泣声响彻整个李家祖宅,从此后,没有人再听到他的哭声。
睁开的眼,溢出的泪,自眼角滚落。
清儿,哥哥好久好久没有梦到你了,你不会怪哥哥吧?哥哥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舍不得怪我。你曾经说,我把眼睛哭瞎了怎么办?不要担心了好吗?哥哥不是一个人,我知道他跟清儿一样,不会轻易让我哭的。你看,哥哥还没哭呢,他却哭了。然儿的眼泪,我看到了。
自李若霖醒来那一瞬间,入眼便是沈信然那双蓄满伤痛的眼,明明没有眼泪,可是李若霖知道,他在哭。心,再一次懂得痛了。
“然儿,我饿了。”
“好,等会,我去端来。”
他真的认为自己快麻木了,表面上似乎无所谓,如果真的无所谓的话,他便不是今日的他了。就算如今记性不佳,可是关于李家的一切依然清晰的印在脑海里,怎么也模糊不了。遇到沈信然以后,那些曾经好像再一次在他生命中出现,可是他却不怕,虽然那些曾经会让他痛苦,可是他却不是一个人了。
沈信然端进一碗粥时李若霖已起身在桌边等着他,精神却是大好。
“信然,我睡了多长时间?”
沈信然顿了顿,因为他发现李若霖对他的称呼又换了。
“昨日到现在。”
“难怪觉得好饿,你呢,有没有认真吃饭?”
“自然有。”
想起刚才自己醒过来看见的那双眼睛,李若霖对沈信然的话抱着十二万分的怀疑,反正沈信然总喜欢骗他,他也乐意被他骗。
李若霖很快吃掉了半碗粥,沈信然在一旁沉默了半天也不觉得两人默默不语有何不自在。
突然一勺子饭递到沈信然嘴边,一下子措手不及,潜意识里想往后仰,不过最后沈信然并没有移动半分。
“孩子,你该饿了吧?”李若霖笑,笑得异常温暖。
沈信然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刚才若霖哥叫他什么?
“眼睛不用瞪这么大,我说错了吗?如果我十八岁,你就是八岁,不是小孩是什么?”李若霖带笑的看着局促的沈信然,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反应,终于有种真实感了,自己确是比他年长十岁。
没错。就是没错沈信然才气极,为何他不早出娘胎几年。
“不应声也行,嘴张开就行,哥哥喂你。”李若霖举着的手全然没有一丝不自然,好像经常做这种事一样。曾经,他的确经常做这种事,如今希望不要生疏了才好。
为何若霖哥醒了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他果真是不客气了,可是现在沈信然却说不清楚自己该不该高兴,因为若霖哥真的在心里把他当弟弟,看他喂食那举动,全然不见一丝窘迫,反倒自己变得不自然了。可是因为这种亲昵的举动,沈信然还是该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余不免暗道果真事事无法完美。
最后,剩下的半碗粥在李若霖手中被送进沈信然胃里。
李若霖自醒过来后变得与沈信然越发亲近了,如果说之前他还念及种种因素,如今却是抛开了一切,生活的重心似乎开始围着沈信然打转了,把曾经那份遗失的感觉转嫁到沈信然身上,曾经,他也是一个哥哥,曾经,他也能照顾人,而不是现今事事都要别人操心,向大哥如此,沈信然亦如此,而如今,他只是一点一滴找回了那种感觉。
这天沈信然买了路边摊的特制烧饼,卖饼的大哥装在纸袋里,沈信然接过手之前便见一只手伸过去,很快那袋烧饼又出现在他面前,只是纸袋外还包着一块手帕。
“这样手就不会沾到油了。”
“可是手帕?”
“到河边的时候再洗一洗就好了。”
沈信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烧饼,对着前面的背影喊,“若霖哥,你不吃烧饼吗?”怎么全给我了呢?
“我不饿,你不要再花钱了。”
那人特意回头解释了一番,沈信然盯着手中的烧饼,最近他胡乱买东西的习惯好像收敛了一点,因为若霖哥的关系,可是他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呀,最后想了想,也是,他的俸禄也不多,带出来的银子也不多,总不好跟吴侍卫借。
沈信然总是有种错觉,现在他真成了若霖哥的弟弟,昨天夜里若霖哥突然钻进他的被窝,他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把另一间房给退了,就为了帮自己省点房钱,因为一间上房的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而李若霖对于两兄弟睡一张床的行为认为十分正常,现在沈信然想起来有点不敢相信,他跟若霖哥同床共枕了,就怕心里那点心思被枕边的人发现。
再说今早,虽然他算是一个官,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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