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袁酉酉抬起头来,“咦?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啊?”
赵笋苦笑一声,迈进房里。
“你今日来得晚了。”袁酉酉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桌上的纸张吹了吹,“我都写完一副方子了。你看……”
赵笋接过方子的时候,刻意避开袁酉酉的手指。拿到面前一看,不禁笑出声,“你这是治什么的?”
“化痰祛瘀啊,我刚想出来的,特意多加了两味药。”袁酉酉一脸得意,“怎么样?”
赵笋不懂得含蓄,“这张方子会吃死人的。”
“怎么会呢?”袁酉酉靠到赵笋肩头,伸长脑袋去看。赵笋往旁边躲了躲。这个细小的动作被袁酉酉看在眼里,“我有瘟疾吗?还是身上很臭?你干嘛向一边躲啊?”
这一问弄得赵笋立刻红了脸,说话开始结巴,“没啊,没有啊。”
袁酉酉冷了脸,上下看了看赵笋,“喂,我不好看吗?”
赵笋眨眨眼,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龙一见了大爱,袁酉酉也不例外,脸上虽然还冷冷的,但是心里早就软了。“说啊!”
“好看,好看啊。”赵笋的表情说不上是严肃还是害怕,恐怕之前没有女孩子这样吼他吧。
袁酉酉不禁乐了,“那你躲我做什么?”
“我,我?没有啊。”赵笋耳根都红了,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店里伙计可能被袁酉酉支走了,整个店里空空的就剩他们两个人。袁酉酉一不说话,就寂静的可怕。赵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低头装作看药方的样子。
袁酉酉倒了盏茶给赵笋,“呐,喝吧。”
赵笋接过茶慢慢的喝。胆怯的模样逗得袁酉酉忍不住笑出来,“赵笋,你喜不喜欢我?”
这一问实在太突兀,赵笋给呛了一口,咳了半天。袁酉酉又是给他拍背又是给他顺气的,这才慢慢喘了过来。嗓子还很不舒服,赵笋就急急说道:“袁姑娘,你是名门闺秀,我一个布衣平民怎……怎……”
袁酉酉收了手,“这么说就是喜欢喽?”
“不不……”
“不喜欢?”
“不是,不是……”
“喜欢?”
“不是的……”
“到底喜不喜欢嘛!”
赵笋真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让他说什么呢,脸红得更厉害了,支支吾吾的。
门外传来大笑的声音,一个人进了店里。赵素尚未来得及看是谁,袁酉酉已经站起身来,“大哥,你怎么来了?”
是袁大奇。
赵笋一打量,这个男子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个头适中,却生得一副好脸面,细看起来,跟袁酉酉的确有几分相似,英气逼人,飒爽风姿,像是个江湖侠客。要说是出门商贾世家,定不会有人相信。
不等赵笋说话,袁大奇先抱拳一笑:“在下袁大奇,久仰赵公子大名,今日特意来拜访。”
赵笋点点头,“你坐你坐,我去给你倒茶。”
“不必了,我也不渴。又不是外人,何必这些繁文絮节。”
赵笋正奇怪,我跟你这才第一次见面,怎么成了不是外人了?
袁大奇接着就说:“我与龙一相识甚久,彼此兄弟论称。你是他的挚友,自然不是外人。”
赵笋只好坐下,搔搔头,哦了一声。
袁大奇转头看向袁酉酉,“酉酉,这里是医馆,要看病救人的,你整日在这里岂不叨扰了。”
“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袁酉酉不服气道。
“你看你,就是因为你整日在这里才不会有人来。耽误了赵公子的正事,还不赔罪。”口气虽硬了些,但是个中疼溺还是能看得出来。
“大哥……”
袁大奇这才看着赵笋,笑道:“小妹打小就喜欢热闹,整日出门,这些日子喜欢研究药材,烦扰了公子这些日子,在下实在有愧。”
“没事没事。”赵笋自然明白。袁大奇跟龙一的关系若是不一般,就一定知道自己跟龙一的关系。他的妹妹这下子看上了自己,他定是着急了,这要领人回去了。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心情好起来,对袁大奇更是感激不尽。
袁大奇冲袁酉酉使了个眼色,“我跟赵公子有事要谈,你先回家去,爹爹有事找你。你的丫头呢?”
袁酉酉扁扁嘴,见袁大奇脸色不好,不敢多说什么,这才悻悻走了。临走之前还回头脉脉含情般看了赵笋一眼。
赵笋低垂着眼不敢抬头。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见袁酉酉走了,袁大奇才开口。
“洗耳恭听。”
“龙辛要杀你,你知道吗?”
赵笋的猜测没错,袁大奇果然知道其中事情,“我早就料到了,不过没关系。谢谢你告诉我。”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为什么。”
“因为于希晏。”
“你知道?”
“我怎会不知道,我那么了解他。”赵笋却是奇怪起来,“你知道于希晏?”
“我在幕国的时候,与他打过交道。他不是一般的人物,做事情有些不择手段。龙一从昆仑回来之后,与我说过你们的事情,我一猜就猜得到是他。”
赵笋眼神转了转,“袁公子,你若是与龙一交情深,他应该劝过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吧。这件事情,对你,对令妹,甚至对令尊都不是好事。”
袁大奇比袁酉酉聪明多了,赵笋的言外之意他再明白不过。无非就是防着他,这样委婉说出来,好像还是为了自己好似的。心里暗暗佩服龙一,果真找到了一个尤物,不仅人长得俊,脑子还很聪明。
“我当然不想多管闲事。”袁大奇道,“只是,上次周筝儿的事情我要谢谢你,我本不想娶她,你算是帮了我个忙,虽不是有心,但是我还是很感激你。再者,我也不想龙一不好,你们若是有地方用得到我,尽管开口。还有,我多句嘴,龙一因为这件事情跟老爷子闹得很不好,老爷子这次想从燕门调人都调不出来,这很让他生气,保不准还有别的暗招,你要防着点。再有一年多的时间,九纹阁出关,武林至尊也要重新选人了。”袁大奇苦笑一声,“到时候,就有热闹看了,你呀,早作打算。”
赵笋点点头,心里一时还没有打算。
袁大奇本来已经走出大门,似乎想起来什么,又折了回来,“酉酉可能是看上你了,我会回去跟她说实话,你,不会介意吧?”
“嗯?”赵笋红着脸摇摇头,“没,没事的。”
好好一个早晨,两个姓袁的一来,什么兴致都没有了。赵笋趴在桌上看着茶盏,手伸进衣服里摸到那颗狼牙,细腻的触感,隐约能摸出来尖锐的形状,就像龙一一样。那个男人长得英俊潇洒,做事情也是落落大方,毫不隐喻,嗯,这应该就是好男人了吧。赵笋想着想着就笑起来。自己也算好男人吗?应该也算的吧。就是还不太成熟,等再过几年,自己一定比龙一还要有魅力。
伙计一进门就看见赵笋在那里傻笑,笑起来还甚是迷人,不由愣了愣。
袁大奇想必是跟袁酉酉讲明白了,连着好几天,袁酉酉都没有再去良草堂。赵笋很高兴,但是伙计有些惦念,总是闲着就嚷嚷,“袁姑娘好些天没来了呢。”这日实在是嚷的多了,赵笋就让他去后院打扫。
时间也差不多该关门了。赵笋站在良草堂门口,抬头看了看太阳。这日少有的阴天,乌云盖了一半太阳,将本就光辉不多的日光遮盖了不少,整个花都都暗了下来。刚要转身喊伙计关门,身后一阵风似的暗器飞向自己。赵笋虽然已经很久没练武功,但是轻功好在没有放下,身后的异动一被察觉,抬脚就躲。两个银晃晃的毒镖擦着额头飞过去。“笃”的一声插在门板上。
赵笋一边退到里堂,一边抬眼去看来者。无奈光线不亮,也有可能来人隐藏极深,竟没发觉有人来。想着伙计还在后院,赵笋顾不上龙一告诉他的话,先去找伙计。
地上的血蔓延到炼丹房门槛下,伙计身上还温热着,但是已经死了。颈部的血脉被割断,才会有那么多血。赵笋心里一惊,这般滥杀,来者定不是善角。顾不上想很多,抬头看见屋顶的树梢,一个飞身就跃上房顶。房顶上前前后后竟然都有人。看来是早就埋伏好了的。
屋顶上一共四个人,身着不尽相同,并不蒙面,脸上也没有表情,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赵笋一盘算,光这里就四个,总共来的人定是不少。从刚才那两只毒镖来看,他们是抱着速战速决,不留活口的念头来的。
天空炸了一声雷,一道闪电将本来灰暗的乌云劈开两截,有大颗的雨点砸到赵笋脸上。雨点一落,赵笋抬脚就冲着屋顶一边的柳树上窜。四个人丝毫不放松,紧追其后。其中一个应该是善用暗器的高手,用的却不是刚才的毒镖,而是一种特质的银钩。
赵笋在前面飞奔,轻功用了十成,几乎脚不着地的在树枝之间飞跃。幸亏南国的柳树一颗接着一颗,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树顶几乎能连成一片。来者想必都是轻功一流,跟了不少路程竟然没有落后,但是也没占到什么上风,一直保持着二十几步的距离。赵笋胸口由于一路狂奔开始有丝丝的疼痛,身后的银光一闪,右胸口像被撕裂般疼起来。低头一看,却是一把八爪银钩钩在了胸口。疼痛让赵笋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不想这银钩竟是连着绳子,身后的人一带,赵笋身上失去平衡,斜斜从树上掉落下去。
柳树的枝杈太多,牵牵绊绊的拉扯让银钩更深进了一分,幸亏赵笋一手拉住绳子减轻了不少拉扯的力量,另一手试图抓住些树枝,却一直到落了地也没抓到。
掌控银钩的人身材瘦小,想必力量也不是很大,赵笋身体的重量他还承担不起,手里的绳子此时也脱了手,却不放松的跟着赵笋落了地。一落地作势就打,他准确的搜寻到赵笋受伤的右胸,拳头也冲着伤口去。赵笋虽然疼得七荤八素,此时却一个机灵站起来,后退了两三步。胸口的银钩不敢轻易拔,拖拉着一段不短的绳子,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果断拉起绳子,内功一发,“啪”的一声正抽在对方的拳头上。
对方想必根被没料到赵笋有如此深厚的内功,本就没想躲闪,这下子正抽在手腕筋脉处,右手顿时一阵酥麻,失去力气。他身后紧追不舍的三个人此时也赶到,正看见赵笋这一招,不由都是一愣。
赵笋因为疼痛,用力的手有些颤,目光只在来的三个人脸上扫了一下,转身又跑。自己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跑,只看见前方不少屋顶,想着在人多的地方,这些人应该还会有所忌惮,冲着那排屋顶飞奔过去。自己心里想着,要尽快甩掉这三个人,越是拖沓的时间长,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自己怕是有心无力了。
胸口的血已经湿了衣衫下摆,赵笋低头一看,紧加了两步,转进一个巷子,趁身后的人尚未追来,闪身进了一户人家。
跟着到了的三个人,沿着血迹慢慢走近巷口,这里竟然是一排废弃不用的房屋,心里踏实了不少。血迹进了一个门口,三个人相互使个眼色,其中一个轻飘飘飞上屋顶,两外两个左右之势包抄进去。刚才见识了赵笋的功夫,不敢掉以轻心。
大门是紧闭的,其中壮实的一个抬起脚,另一个退后一步,“轰”的一声,门板被踢飞,几乎同时,一道银光从他们身后闪过。八爪银钩在内力的逼使下竟然径直穿过了壮实男子的脖颈。男子尚未来得及反应,眼球就已突出,一口血还未吐出,就栽倒了。
另一个转眼去看的工夫,赵笋已经近身,一脚踢在他膝盖,对方站立不稳向前倾身的一瞬,将手里绳子缠在他脖颈上。顾不上胸口已经疼得几乎窒息,右手拼尽全力一提,左手顺势拿过对方的短刀,冲着胸口就是一刀。由于力量太大,刀身全部没入身体,汩汩流出的血染红了赵笋的手。跪在地上的人抽动了两下就软了下来。
赵笋这才颤巍巍的松了手,缓慢的从地上人身上拔出短刀。喘了两口,一想,不对,这才两个,还有一个呢。
刚想到这里,屋顶上的人悄悄落了地。见地上躺的两人却是自己同伴,心里怯起来,看着赵笋柔柔弱弱的样子,想不到还有如此战斗力。手里拿着一把青色短剑不禁有些犹豫。转念一想,赵笋手里的短刀是别人的,他想必还用不惯,
22、22 中毒 。。。
眉头一皱,冲上前来。
赵笋本来身体就颤巍巍的,知道自己正面跟这人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跑也跑不了,得想办法。左手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仰面倒下了。
对方没想到尚未动手,赵笋反而先倒了,收起杀念上前查看。一步之遥,正伸长脖子的时候,赵笋一个回旋起身,将短刀猛的插到对方身上。却不想自己没把握好,正插在大腿根部。对方疼得忍不住大叫一声,照着赵笋脖子就砍,赵笋向后躲时,犀利的剑锋在左臂上切开不浅的一道伤。
瞬时,臂膀上尖锐的疼痛让赵笋头脑顿时清醒起来。这种疼不像普通伤口导致的疼痛一样。
赵笋心里一惊,这剑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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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无解 。。。
对方腿上的伤口流血很严重,看样子是伤到了血脉,疼得还没缓过来,也没有力气再补一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咬牙呻吟。
赵笋还算清醒,扔了短刀向前爬两步,一把捏住伤口血脉,流血顿时少了。抬头问道:“你腿上血脉断了,若还想活命,给我解药。”
对方脸色惨白,不过应该比赵笋的尚好一些,盯着赵笋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解药。”
臂膀那里流出的血已经发黑,赵笋顾不上别的,松开捏住对方大腿的手,从正在流血的伤口上抹了一把,不待对方反应过来,接着摁到了对方的伤口上。对方没想到赵笋还会这一手,顿时吓得变了脸。
赵笋心里清楚,这等杀人流派用的毒一定是剧毒,若不及时解,不等这人流血而死,自己就死了。自己没有口舌和工夫跟这人说,让他也中毒是最好的方法。
“解药呢?你流血这么多,中了毒比我死的还快!拿出来啊!”
对方显然是吓得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解药?”回过神来时,脸色变得死灰,“真的,没有解药。”
这场雨下得尤其大,庭院里已经深深浅浅的积了一层水。雨点落在地上还有层层的涟漪,却很快就被新的雨点打乱。
龙一站在窗前看着这场猝不及防的雨,心乱如麻。一手托着臂膀,另一手捏着下巴,眉头从一开始就没松开过。
刚才墨仁玉来说,自己安插在良草堂周围保护赵笋的人被人全部干掉了。赵笋的伙计被发现死在后院,赵笋的下落还在查。
动手的肯定不是燕门的人。龙辛原来还藏着一手啊。
只是,赵笋去哪里了呢,花都总共就这么点地方,撒了全燕门的人出去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墨仁玉扣了两下房门,“少爷,老爷来了。”
龙一没有动,依旧盯着窗外幕布般的雨,也没有说话。管家撑了一把硕大的油纸伞跟在龙辛身后,待龙辛进了门,管家在门口收了伞,却站在门外不再往里走。
墨仁玉见这架势,这父子两个怕是又要吵起来,只好也出了门。
龙辛在桌边坐了下来,敲了敲桌面,不慌不忙道:“把你在燕门的人全部撤出来,现在就下令。”
龙一虽然背对着龙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单从这口气和内容上就已经听得出来,龙辛这是生气了,要收回燕门的权利。心里不禁火起来,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