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掌柜的您不识货。”秦时月笑容可掬,指著男孩那枚玉锁道,“这位小兄弟的镶金玉锁,玉里间有大块翡翠,无论从成色、光泽还是分量上看,都是样价值不菲的稀物,您竟开价五文,这种事要说是出在一个懂器物的人身上那才叫匪夷所思呢。在下把如此精细贵重的衣物当在您这种不识货的人手里,岂不折了我们秦记的身价?”
那掌柜被秦时月一番抢白激得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那小孩的玉锁确实不止值五文,他不过是欺负那孩子贫弱无知,就随便开了个价,打算便宜赚这麽个小玩意。熟料无端杀出个程咬金来,拿笔眼看就要做成的买卖要挟他,何况,对方还是江北大户秦记的人……掌柜掂量了下利害,又垂涎地望著那堆华美织物,一咬牙,开口道:
“客官,咱这麽办,您这些东西,我五十两收了;至於这小……小官人的玉锁,咱们再商量,您看成麽?”
秦时月眼珠一转,答应道:“成!”
用空包袱皮把银票包好塞在怀中。好容易交易完一笔,掌柜把脸转向小男孩,苦著脸道:
“小官人,你进了我铺子咱们就算有缘,这玉锁儿我给你二两,怎麽样?”
比刚开始的价钱好太多了,孩子欣喜地点头。掌柜刚要动手拿玉锁,秦时月又先他一步把玉锁抄在手里。
“价钱嘛,还可以,不过……”秦时月狡黠地一笑,“我们又不想当了。”说完,拍拍未及反应的男孩的肩,推著他出了当铺。
懒得回头看那势利掌柜的表情,不过想必颜色一定很好看。秦时月嗤笑两声,转而弯下身,将那枚玉锁塞回尚不明白怎麽一回事的孩子手里。
“把它收好。”秦时月温言向他道,“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换钱或是送人的,知道吗?”
男孩兀自睁著迷惑的大眼望著秦时月,忽然,眼中水光弥漫。
“我、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爹的……已经停了两天了,家里连一领干净席子都没有,我不想让爹爹他……”
孩子断断续续地说著,眼里不住地落泪。
秦时月看著男孩哭泣,心中怜悯。他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银票,交给男孩。
“用这钱给你爹买一副寿材,剩下的交给你娘,留著过日子吧。”
男孩摇摇头,喃喃地回答:“我没有娘,娘早就死了。”
秦时月一怔,又问,“那你家里还有什麽人?”
男孩又摇头,“没有了,就剩我自己了。”
一阵沈默。最後还是秦时月叹了口气,先开口道:
“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给你爹选一口棺,然後再到你家,帮你爹入殓下葬。”
得,这趟临州真是不虚此行,不但解囊助人,还得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当一回孝子。不过也没办法,帮人帮到底嘛,谁叫自己好不容易侠义之心大爆发了呢。
帮男孩处理完他爹的後事,秦时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已是日暮时分,今天看来是走不了了──就算摸黑赶到渡口也没有摆渡的船家了,干脆,今晚就在临州城里找间客栈住下吧。秦时月这麽想著,正准备离开,一转身却发现男孩端端正正地跪在他身後,秦时月周济他买棺椁剩下的银子被他双手高高托起,呈递给秦时月。
“恩公,”男孩哽噎著说,“这银子还您。您对小山的大恩大德,小山无以为报,只能请您……请您收了小山吧!”
收……?秦时月乍听这话吓了一跳,是不是应该同这孩子解释一下,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嗜好?很快,男孩接下去的话让他打消了疑虑。
“小山什麽活都会干,可以伺候恩公起居,也可以帮恩公跑腿儿……请恩公留我在您身边服侍您、照顾您吧!”
秦时月这才明白男孩的意思。听他所言,是想藉由这种方式报答自己,不过,他有些疑心地思忖,自己不会是被当成有钱没处使的冤大头了吧?可是,看到男孩那双被泪水浸湿的乌亮眼眸中溢满真诚,他又极度鄙视自己的小人之心。
身边多一个人,一定没有独自一人时逍遥自在;可换个角度想想,多个小随从作伴、供自己差遣,似乎也不错呢。秦时月打定主意,微笑著问:
“你叫小山?”
男孩闻言连忙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是,恩公!”
秦时月失笑,“不用叫我恩公。我姓秦,你唤我秦大哥吧。”
小山倔强地摇摇头,“不能那麽叫,那样对恩公太不敬了。恩公就是恩公。”
秦时月无可奈何,只好提了个折中的建议,“那这样,你叫我‘公子’就好了。”
小山似乎觉得这样倒是可以接受。突然,他领悟到秦时月的笑容及对称呼的提议,事实上是表示同意接纳他了,即刻喜笑颜开。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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