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看错了。”白怀瑾答道。
其实没看错呐。
他俩的确见过，只不过是很早以前了。就连白怀瑾也是刚刚才回想起来这件事的。
白怀瑾十岁以前拍过戏，那时候也算是一个小童星了。当过儿童模特，拍过电影，拍过电视剧，也跟很多大腕合作过。跟徐宝璐，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见过几次，是合作拍一部电视剧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真拿着蛋糕回去，反而顺手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只不过白怀瑾走得飞快，倒不是怕被徐宝璐认出来，当过童星这种事并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只是出于绅士，觉得徐宝璐应该不喜欢像他这种能够清楚知道她真实年纪的人出现在眼前。
白怀瑾靠着电梯壁，忍不住在心里头算了算徐宝璐的年纪。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白怀瑾七岁那年，那时候他记得一起拍戏的一票小孩里头，自己的年纪最小。相反，年纪最大的是当时已经十四岁的徐宝璐。
今年，白怀瑾二十五岁，徐宝璐应该三十二岁了。
点开手机浏览器，输入“徐宝璐”，百度出来的内容里头，分明写着二十八岁。
缩水了四岁呐。
再想起徐宝璐那张因为没有化妆，所以脸色显得有些不大好的脸，白怀瑾忍不住摇了摇头，顺便给棠棠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蛋糕已经安全送到，徐大美人亲自签收。
等到白怀瑾骑着小电驴回了家，棠棠的短信正好发送回来。
【徐大美人已经满足不了我了！白白，你快去看微博，申明上热门了！】
还没等白怀瑾去点开微博，又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你当时是不是在案发现场，快老实交代！！！！！】
“申明。”白怀瑾盯着短信里的这个名字，眉头微蹙。
回到房间，打开ipad，登陆微博，白怀瑾先是看了下转发跟新的评论，跟几个互动比较好的粉丝回复评论后，这才回主页刷新了下内容。
某浪微博右面的热门话题里头，挂着“申明”名字的微博话题以4。6亿的阅读量高居榜首。位居其后的一条话题阅读量仅仅只有1。2亿。
这个阅读量简直牛逼到一定境界了……
白怀瑾随手点开这个话题，页面上齐刷刷地字登时跃入眼帘。
之所以申明的这个话题能够造成4。6个亿的轰动阅读量，大概是因为底下刷话题的人实在是太多。页面上那些顶着“#申明滚出娱乐圈#”话题的微博，刷得白怀瑾有些目不暇接。
他随意点开一组照片，从各种角度看，都是一场“粉丝送了我一盒礼物，我把礼物送垃圾桶”的好戏，末了还有一张黑长直女孩一边擦眼泪一边抱着礼盒走的照片。
各种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大v，还有一些陌生的用户，纷纷转发了几家娱乐新闻的微博并发上话题跟自己的愤慨。大多都是在痛斥申明不该这样对待粉丝赠送的礼物，即便不喜欢，也不应该在人前这样处理。
白怀瑾心里感叹狗仔队的速度，一边又打开了公司的官方微博，终于想起来这个申明为什么这么耳熟了。
嗯，跟徐大美人合作拍摄电视剧《春光尽》的那一位。
他又看了看最早发消息的一家娱乐新闻的微博，底下全是的评论和转发全都是在问这组照片的真实性。
白怀瑾从第一页开始看。最初几条都是表示震惊和质疑照片的真伪，慢慢的开始有人质疑是不是娱记故意钓鱼偷拍，翻到第四页的时候，开始出现大量抨击的评论。
有骂黑长直妹子不该送礼的，明知道明星不会吃还送，就是故意的。还有骂申明的，说他在媒体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十分温和，原来镜头下面是这样的人，太失望了云云。
白怀瑾笑了笑，回到主页，刷新微博，想看看别的什么内容。结果这一刷，不得了，自己的主页被关注人们集体刷了申明的话题……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呼叫大白白白白白！】
短信炸了。白怀瑾赶紧给棠棠打了个电话：“行了，别发了。”
“嘿嘿。”电话那头的唐棠棠笑了几声，颇有些不怀好意，“白白，老实交代，申明那事你看见没？”
白怀瑾随口应了声。
“快快快！快说说，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隔着手机，但是白怀瑾完全想象得到，这个时候的唐棠棠一定是双目闪闪发亮，就差抓着他的手来表示虔诚的打听了。
“嗯，是真事……”
“啊啊啊啊啊！”唐棠棠在电话那头一通鬼叫，隔着电话，白怀瑾都能听到办公室里传出来的责怪声。“白白白白白白！快刷新微博，有……有音频了！”
白怀瑾：“……”
先是被人发了事情经过的几张照片，紧接着在话题刷上热门稳居第一的时候，又发出音频……这是要把申明往死里整呀。
白怀瑾点开又在主页被人刷屏了的音频，把ipad的声音放大，紧接着他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之前那个猪队友的声音。
应该是偷偷录下来的，声音有些远，但是还挺全的，起码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录进去了。
不过再怎么样，这消息的传播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一点。
“白白，怎么评价？”
唐棠棠还没有把电话挂断，白怀瑾迟疑了一会儿，说：“看申明背后的公司怎么进行危机公关了。”
*****
当天晚上七点，白怀瑾再刷微博，#申明滚出娱乐圈#的热门话题已经从榜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具争议性的话题。
#《春光尽》首轮定妆照今日大发放#
点进话题，第一个发放话题并上传照片的，是电视剧《春光尽》的官方蓝v账号，紧接着转发的是几个参演人员背后的经纪公司。
白怀瑾看了下首条微博的时间，半小时前。到现在，阅读量3。5亿，比第二话题多了整整2个多亿。
总共十来张剧照，几个主演各有两张单人照，余下的是一联六人的重要配角照片，最后还有一场场面恢弘的单幅海报。
作为话题人物的申明，在照片里穿着一身蓝色的粗布麻衣，跪在雪地上，半个人都是血污，身后是被虚化的敌人还有同胞的尸体，看起来十分狼狈。
而女主角徐宝璐，穿着白衣，站在城墙上，迎风而立，群袂被风吹起，双目迷离，唇角却带着一抹微笑，张开着手臂，似乎是随时都能跳下城墙。
官博在申明和徐宝璐的照片下都加了注释。
前者“是苟活……”
后者“还是殉国……”
☆、第3章 傲娇罢演？行，换人
这一组照片，虽然隔着屏幕，却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抑、憎恨、矛盾等情绪。
尽管对于申明这个人并不了解，但是白怀瑾这时候看着照片，仍然能从其中感觉到这个人的投入。
整体来说，这是一组出色的定妆照，将《春光尽》这部剧演员卖点直接表露了出来，而且看底下评论，显然受到了盛况空前的欢迎。粉丝们的注意点似乎一下子就被拉往了别的地方——
——“帅帅帅帅帅！！！！！我申帅到天要塌了！！！！！！就算脏兮兮的也好帅！！！！！！！”
——“徐美人求埋胸！！！”
——“美人莫怕，我在底下接着你！给你胸膛给你卡，陪你浪迹天下哼哼哈！！”
——“明哥帅到天地不容了！求多放照片！”
——“马丹，那些黑明哥的都去死！我明哥那么帅，怎么可能会欺负女粉丝！”
如此这般，白怀瑾一连刷开几页，都是类似的回复，简直疯狂到让人转眼就把之前那什么#申明滚出娱乐圈#的话题抛在了脑后。
毫不意外的，申明之前的那些□□，已经被《春光尽》剧组和背后的经纪公司联手公关掉了。
一夜之间，纸媒和网络媒体上，顿时铺天盖地都是《春光尽》剧组的消息。娱乐版只给其他人留了身份证一般大小的版面，其余的都送给了《春光尽》。由于之前剧组的保密工作，对外一直只是透露了主要和次要的一些演员名单，这次定妆照的出现，和背后推动的大手比，着实引起了一定的轰动效果。也如愿的，将申明的事压了下来。
其实娱乐圈里的明星们几乎不吃粉丝送的东西，这是圈子里不成文的规矩。国内相关案例不多，但是隔壁的思密达跟雅蠛蝶，在这方面出过不少的反面教材。被“粉丝”送的茶水烧伤喉咙的、被粉丝送的礼物割伤手的等等。为了防止这些情况的发生，很多时候，经纪人都是禁止明星去接受粉丝送的各种礼物。当然，明星们有时候也会收礼，但等粉丝转身之后，这些礼物是能够被他带回家，还是交给助理处理，就不得而知了。
白怀瑾拍戏的时候还小，没收到过这种粉丝送礼的待遇，在国外那几年倒是又听说过几次类似的事件，甚至有明星从此之后只能退居幕后。
并不是说每一个粉丝都值得人怀疑，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却是从小就该知道的。他觉得申明唯一做错的，是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至于那个送礼的女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看够了八卦，白怀瑾看了看手机，该起床上班了。
从家里到公司，白怀瑾每天要换乘两趟公交车，才能赶上公司的班车。问为什么不买车？答曰，没有驾照。
班车照例坐满了同事，像白怀瑾这种后面上车的，一般情况下，那就是站着到公司的份。唐棠棠把旁边的同事往里头挤了挤，空出三分之一座位，向他招手。
白怀瑾看了看那可怜兮兮的位置，决定继续站着。
“白白。”见他不愿意凑合坐，唐棠棠也就没废话，拉了拉他的衣角，瞅着他笑，“申明那事，你说是谁爆料出去的？”
白怀瑾很想敲开唐棠棠的脑壳，看看她究竟是长了一副怎样的脑回路：“唐大小姐，我是做蛋糕的，不是开侦探事务所的。”
唐棠棠吐了吐舌头。
*****
白怀瑾做糕点师的店开在民国城内，为了能够配合时不时出现的剧组，店名从来没有固定的招牌。今天可能叫什么“蒙娜丽莎”，明天就可能叫“西伯利亚”。
但没固定招牌，丝毫不影响它的生意。
影视城在给剧组提供拍摄服务之外，也是对外提供游客观光旅游的。白怀瑾在的蛋糕店生意不差，最近天热，卖的东西从一些蛋糕面包，更多的转向了各种适合夏天吃的甜品上。只是暑假期间，游客往来密集，甜品卖得速度快要超过做的速度了。
“白哥，酸奶水果冻又快没了！”
隔着烘焙房的玻璃门，白怀瑾清楚地听到了外头店员的叫声。
这头白怀瑾还没来得及应声，又有人喊：“白哥，花生巧克力冰淇淋也要没了！”
“巧克力挞也……”
“赵明光呢？”白怀瑾实在忍不住，摘了手套，从烘培房里钻出来。店里的糕点师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叫赵明光的，但是现在他在烘培房里忙了一天，就连上洗手间的功夫都还是挤出来的，赵明光却不见人影。“当我三头六臂啊，赵明光人跑哪里去了？”
店员甲：“……”
店员乙：“……”
店员丙：“他好像……去看剧组拍戏了……”
白怀瑾简直气笑：“哪个剧组？”
“春光尽。”
最近在景区里拍戏的剧组不少，最重头的大概就是《春光尽》了，就连剧组那边表示想要一个生活助理，公司都从员工里头直接拉了一个丢过去帮忙。
听到工作人员谈论起剧组，正在店里挑蛋糕冷饮的年轻游客都十分激动，纷纷询问正在哪里拍摄。店员甲随手在游客手上的景区地图指了指，那帮游客顿时欢天喜地地走了。
白怀瑾：“……进来个人帮忙做巧克力挞。”
“白哥……我觉得你还是先接电话吧。”店员乙指了指正在白怀瑾口袋里嗡嗡响的手机。
看着来电显示，白怀瑾真想直接挂断。
电话是唐棠棠打来的，内容……依然是救命。
唐棠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简直炸裂：“白白白白白白白白！店里有冷饮么，不管什么快送来！！！！！不然我又要满天满地去给人找什么无公害无污染无色素的三无产品了！”
三无产品不是这么用的好不好……
白怀瑾揉了揉眉心：“在哪？”
*****
八月份的太阳正当空的挂着，天空上连一朵云彩都看不到，差不多要是写篇日记的话，开头第一句一定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春光尽》剧组在春秋城拍摄。白怀瑾提着冷饮走到片场的时候，正好看到剧组在对着天空拍镜头，群众演员们蹲在城墙底下的阴影里扇扇子，几个主演则坐在导演旁边的折叠椅上补妆。
场记、灯光、摄影都在旁边喝水，一个个满头大汗的，眼底还有些不耐烦的神色，整个片场的气氛看起来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白怀瑾有些不解，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唐棠棠。人没见着，他这手里头的冷饮也不知是要送到谁手上。
唐棠棠不见人影，白怀瑾倒是在人群里看到了赵明光。
“白白。”
他正要往赵明光那里过去，让他赶紧回店里做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招呼，跟着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白怀瑾站定，转过头去，就见唐棠棠眼眶微红，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白白，辛苦你了。”
“哭过了？”白怀瑾朝旁边看过来的场记笑了笑，压低声音问，“剧组有人欺负你了？”
任何地方都少不了捧高踩低的事情，就算是在剧组里头，这种欺负新人的事也从来不会少。
“没呢。我去分冷饮了。”
白怀瑾看着她把冷饮依次分到几个主演手里，其他人都好说，就连徐宝璐也是笑容满面地接过，唯独到了申明跟前，受了个冷脸。
“你跟小唐是同事吧。”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白怀瑾扭头，身旁站着一个人，他扫了眼那人胸前挂着的工作证。嗯，是剧务。
那人用微带同情的口气对白怀瑾说：“小唐刚才被申明骂了。不过也没办法，申明刚刚被人在网上爆了这么件事，心里头正不痛快，小唐是撞枪口上了，难免的。”
这剧组里多的是大牌，申明找不着发火的对象，就只好把脾气撒在了笨手笨脚的唐棠棠身上。要真说唐棠棠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大概就是没能马上满足申明的要求——申明是不喝外头卖的那些饮料的，说是色素糖精太多，跟昨天徐宝璐一样，要求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干净、营养无添加剂。
该喝的喝了，该补妆的也补好了，导演准备开拍下一幕镜头。
这一幕戏，是殉国的公主自城墙跳下，却没能死去，反倒被杀了自己父母同胞的仇人救起，被迫嫁进宫中当妃子的部分。以奴隶身份在仇人身边苟活的男主在宫门前，跪迎公主的出嫁队伍。
这出戏，在剧本里的场景是在隆冬。为了拍摄出冬天的情景，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虽然不是很靠近，可那“积雪”难闻的味道，还是刺激得白怀瑾忍不住捂了口鼻。
申明面无表情的跪在雪地里。场记板敲响，摄影机推过去，他的表情陡然间变了。
远处，公主的喜轿缓缓地朝着宫门而来。快要经过申明的时候，旁边的鼓风机开始对着轿子吹。这一吹，轿帘被缓缓吹开，露出了公主娇美的容颜，接下来应该是申明惶恐地将身子伏得更低……
大概是风有点大了，地上的“积雪”本来就不好闻，结果这一吹，申明的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当场吼了起来：“不演了！会不会吹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