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安君慕随意问。
“九十九朵玫瑰。”安然抬起胳臂划一个大圈,眉心不由自主纠结成川,“很大一束,你没看到吗?”
安君慕将认真阅看的文件签好字,合上蓝色文件夹,剑眉一挑,“九十九朵啊?!这么大一束玫瑰花你准备送给谁?”
“反正不是送给你。”
“哦?”
“你究竟有没有看到。”
“我搁冰箱了。”
安然趿着拖鞋走进客厅,一把拉开冰箱,他呆了呆——整个下层的冷藏柜都摆满了红色的花朵,因花茎剪理得当,温度适宜,花瓣沾着水珠颜色娇艳欲滴。安然拿出几朵闻了闻,花香扑鼻,沁骨入髓,他几步出了屋,“怎么会有那么多?”
“你这个呆子,家里的蔷薇花和玫瑰都分不清吗?”
安然一屁股坐下,扬声,“你摘我的花,哥?!”
“嗯,一共九百九十九朵。”
“陪,你。”安然戳戳安君慕的背脊,“你这万恶的采花大盗。”
安君慕把所有文件夹整好,腾手捏捏他鼓鼓的腮帮子,“这最好看的花都采了,我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采花贼。”如意看到男孩脸上倏地腾起的红晕,安君慕声线醇厚柔和,“送我九十九朵玫瑰?你想干嘛?”
安然把在脸上折腾的色爪子握住,往下十指交扣,他眼睛乱瞟,嘴硬,“我只是不知道拿什么当接机的礼物,才勉为其难买了花送你而已。”
安君慕一指在他手背轻轻一划,笑,“虽然你是勉为其难,但是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接机礼物。”
“还没送你。”想起自己嗜睡错过时间,安然又一阵懊恼。与此同时,无端的疲惫又从身体里升起,他重重拍拍额头。
就算再累,也该睡醒了,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一种不祥之感爬上心头,安然用力抓了一下哥哥的手,紧紧攥着。批完剩余的文件,安君慕本想给安然做他喜欢的红烧排骨,才淘了米,就被杨亮的电话叫走
了,即便安然千不愿万不舍,但还是没多话,目送哥哥出了门。
“什么事这么急?”安君慕打开车载电话。
“大少,据那天去围捕的人说,最后和凌阳霄在一起的是三少。”
安君慕皱眉,不悦,“这个我早知道,不是安然救了他吗?”
“我,我并不是指这个。”杨亮支支吾吾片刻,才以正常语速道:“当时撤退后又折回跟踪他们的人说,到场看到火力很猛的枪战……”
“枪战?对方是什么人?”
“针对凌阳霄的,我派了人在跟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姓凌的身份。”杨亮顿了顿,继续说:“那名手下本准备让我们的人再回头帮忙,三少已经往另一个方向逃了,最后岑子桓带人救了他们。三少反跟踪意识很强,出了市郊很快就把跟踪的人甩了,而依我们掌握的消息,凌阳霄还没出H市,那一定是三少把他藏起来了。”
“……”
“所以,如果三少也知道那笔交易,万一他想藏起来……”
“闭嘴!杨亮,凭你说的这句话,我杀你的心都有了。”安君慕脸铁青,声调阴冷。
“我知道三少一向光明磊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也很喜欢他。但是,凌阳霄号称万事通,贪财好利,如果没人出钱买他做事,他绝不会让自己卷入这样的麻烦中。而且这些年,三少向他买情报的次数不少。即使这次偷走资料只是顺手牵羊,但肯定是三少让他进入您电脑盗取某样东西。”
“你不想活了!”
“你爱他而要维护他的心,我懂,但我更会牢记老爷去世前的千叮万嘱。三少那么爱你,我并不认为他想以此对付你,而是……爱的太深,就越想占有,他就不愿让你们之间的感情起波折。若他拿了文件和夫人谈条件,借此和你远走他国,夫人不得不同意。”杨亮叹口气,“这一切只是按常理推测,我也不希望三少做这样的傻事。”
“……你想的太多了。”安君慕冷冷道,沉吟片刻,问:“你刚说岑子桓救了安然,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杨亮默了默,道:“正在查。”
哥哥走后,安然打起精神准备出门,手机铃乍然大作。竟是凌阳霄那家伙,他接起,刚贴到耳边,就听百分之一千的抱怨从电话里传来,“哎呀,我还以为被抛弃了。”
“什么?”安然不解。
“电视剧里演的负心汉抛弃爱人的前奏总是电话不接、手机不通,跟着就消失在茫茫人海。”
安然额冒黑线,“去你的,你是我哪门子爱人。”
“还真不给面子。”凌阳霄收起假装的泣音,清清嗓子,“本来有个天大的消息免费告诉你的,既然我们没啥情分,那就算了。”
“少贫,什么消息?”安然问,推门的动作滞住。
ps:因为接连着感冒,身体特别不好,烧退了,但嗓子咳得很痛,还在吃药打针。并不是故意断更,希望大家能谅解,不能做到最初说的,非常抱歉。
此生唯一所贪
正文 此生唯一所贪 “你妈妈的事。”话刚落,凌阳霄就听得电话那头的人呼吸顿时凝滞,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安然为难,甚至直接会影响他将来的幸福。他稍一踌躇,还是一字不落将自己所知的实情道出,“我昨天无意中发现,当年高浩出国身边带了一个秘书,但是后来却只身回国。”
“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秘书可能是秦霜。”
“不。”凌阳霄说:“是一定是秦霜。”
安然紧紧咬住下唇,如果秦霜当年真的回国,那么对比之前留下来的线索,她杀害妈妈的可能性最大。他尽力将脑中残留的当年少许的记忆串联起来,一个极大的可能慢慢在脑海里形成,他搁在裤侧的手忍不住颤抖。
“依你这番话,那么,我爸爸的死和她也绝对脱不了干系。那时,爸爸是安家的执权人,一般出入都有保镖严格保护,若私自出行,一定会排除一切危险保障自身安全。我还记得当日保镖数量极少,爸爸一定已经做了相关的安全措施,可我们突然就遭到了敌对帮派密集枪弹的袭击,对方像事先埋伏在那里一样,一开始就打的我们毫无招架之力。如今看来,一定有人泄露了我们的出行路线,而做此事的人除了安夫人,还真找不出第二人选了。”
听了安然的分析,凌阳霄有点佩服他,遭受如此震撼的打击和悲恫,亏他还能有一副好头脑转动。他不知道,人悲伤到一个程度,那些痛苦就会暂时储存,到一定时间,就会像滚烫的岩浆从最脆弱地表喷涌而出。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
安然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未答,反而带着担心的口吻问道:“凌阳霄,你现在是在潜逃中吖,万一被人从网上发现点小苗头,你不要命了?!”
“小子,你这是关心我吗?”
“我只是担心你会连累周老师!”
“真没良心……,你放心,除了你哥那次被反追踪,大哥我还从没失手过。”凌阳霄一抬下颌,骄傲的用鼻子哼出气。
“我哥那次?你查我哥什么东西被逮住了?”
凌阳霄在男孩看不见的地方,只差咬舌自尽,他抽自己一嘴巴,“啊,没什么。”
安然根本不信,追问:“凌阳霄,我忘了问你,那天枪战你昏倒前提我哥的名字做什么?而且,过后一天我哥哥竟会主动向我问起你的去向。”
“他……可能想我了呗。”
“不能说的秘密?打算继续瞒我?故作孬种的神——枪——手!”
凌阳霄碱默不语,在爆炸醒来后的那一瞬间,他头痛欲裂,以为自己身体受到强烈气流的冲击内脏肯定被震碎了,苏醒只是回光返照,他便想告诉安然自己偷了安君慕公司机密文件的U盘藏在哪里。
“那么危险,我想提醒你让你哥哥赶来救你。”
安然撇撇嘴,显然不信,但对方在三番四次的追问下都不肯说出实情,他也不好再强人所难。何况,他相信凌阳霄虽然行事诡秘,但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着暗沉沉的天,这般阴冷,如此灰败,究竟什么拨云见日?!
哥,关于你母亲,我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她不可原谅,但她是……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还知道回来?”
安君慕刚踏进家门,斜前方沙发立刻响起一声透着讽意的质问。他脱下西装交给迎上前的管家,扬眸睨向端坐沙发中一脸冷气的母亲,“妈,现在还很早。”
秦霜被他故意曲解自己话里的意思气得不轻,她美目含怒,“我不是指今天,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一下班,你弟弟在公司就找不到你人影,还夜不归宿!”
“我有点事,您应该知道。”安君慕三两拨千斤,不予正面回答。
秦霜倏地起身,大怒,“我真宁愿自己不知道!君慕,你太让妈妈失望了,我曾好说歹说要你离安然远些,你就是不听。那个女人抢走你爸爸,而他是那个贱人的贱种,你对他好就是故意要让妈妈伤心吗?”
安君慕蹙眉,“妈,你别这么说,安然身上也流着爸爸的血。您也看到的,他突然晕倒,我们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怎么能置之不理。”
“啪!”秦霜一巴掌甩在一向让她自豪的大儿子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屋里佣人未免被在家庭升级的硝烟升级波及,都恨不得自己化成空气。
秦霜愣愣瞅着自己颤抖发红的手掌,缓慢地,视线再移到儿子身上,“君…君,慕…,妈妈不是……。”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儿子,她也被懵住了片刻。虽然在安然的事上,安君慕的所作所为让她很不满意,但秦霜也知道部分原因和自己有关。从小,她领着小儿子远在他国,不曾对君慕嘘寒问暖,没给与他太多疼爱就让他一人在血腥冷清的安家长大,安然在他孤单寂寞疯长的年纪里走进他的生命,理所当然会得到他的重视。就算中间冷落疏远,他也舍不得那男孩受难死亡的!
“妈,你干嘛啊?”安路远起身,站在两人中间,嚷:“好好的,为什么要打哥哥!”
任由俊脸挂着五个鲜明的手指印,安君慕看了两人一眼,甚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妈妈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我……”愧疚的话说不出口,秦霜收声。
“我知道了。”安君慕唇一勾,抬腿准备离开。
“哥,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她一时气昏了头。”安路远拽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着兄长,“我们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行吗?”
“我没有生气,没什么说的。”安君慕脸色一如往常,看不
出一丝不悦,他拉开弟弟的手,“路远你松开。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一会。”
“哥。”安路远不放心,轻轻唤了声。
秦霜从抽儿子的震惊回过神,沉声道:“君慕,你给我记清楚,他不是你的什么亲人。”
“嗯,不是。”安君慕很爽快的附和,唇畔还挑起一抹笑来。
“你说不是?”秦霜疑。
安君慕未语,仅噙着浅浅的笑——当然不是,我从来就不希望他是我的亲人,因为我要他做我一辈子的情人!
“那家伙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以后他若再晕倒,你不许插手。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那个女人的儿子都找了那么有权有势的靠山,我也顺便给你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女儿。那姑娘有才有貌,性格温婉,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妻子,明天,我便安排你们见一面。”
“我现在不需要。”
“君慕,不要再惹我生气!”
“我不会去,妈。”
儿子离自己很近,秦霜能够很清晰感到他整个人散发出暴戾和怒气,可她岂是一般寻常的母亲,故而,秦霜再度强势出声,“这次,你敢不听我的话,就别怪妈妈做一些出格伤害旁人的事!”
安君慕双眸骤然眯起,冷冽狠辣的光透过窄窄的眼缝一闪而过,他无温度的迸出硬邦邦的五字,“妈妈的意思?”
秦霜被儿子这股强烈的敌意惊得心中咯噔一跳,她吸口气,稳稳乱了节拍的心跳,瞪大眼睛,“你应该很明白我的意思。”
安君慕不再搭理一句,上了楼。
“然然。”
他关上门,口中呢喃着男孩的名字。从小,他就以安家继承人的身份养育,说难听一点,不过一具活生生的为安家势力欲血奋战的人体工具,任何人靠近他对他好都带着很强目的性。只有安然,本来他们身份对立,自己应该憎恨他,打击报复他。但当那小小的软绵绵的肉乎乎一团窝在自己怀里时,他感到了温暖的温度,心里冷硬的一角轰然坍塌,那个叫心脏的东西干涸得太久,以至于快要变成荒漠,他渴望绿洲渴望滋润渴望陪伴!
他依稀还记得安然说过不是亲弟弟的话,不同男孩释然的心态,他从中却感到太多疑点。他特意派人去了那个女人在国外生活上学的城市,一点点找寻蛛丝马迹。像他这样的人,杀戮太多,死后根本不指望上天堂,因此乱*伦悖~德只禁锢过他短短一段时间,挣扎过后,心底深深的爱击败了一切。他们相爱,与他人无干,想要永远相亲相爱的人是他和安然,那为何要放弃!
不会放弃,这是他此生唯一所念所求所贪!
ps:谢谢阅读,晚是因为家里下雨,我又没联网(要去学校了,手提带去学校联),所以只能用手机码上来。
我不爱与我所爱!
正文 我不爱与我所爱! 这么说来,血缘羁绊又算什么东西?!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安然,他若走不过这个心坎,自己真的能硬了心肠来拉他一起下地狱?!——答案是否定的!多年守护,可以敌过流言蜚语,能够敌过时光侵蚀物是人非,却抵不过他的一句“不想”!他终会心疼他的挣扎而放手……
安然,如果昭然若揭的真相不是你一直坚信的事实,你还愿意和我一起下地狱吗?
城市的另一头,安家大少心心念念的男孩坐在门槛,面无表情望着前方,一串串连绵的雨水沿着屋檐断落坠地,地上湿漉漉的,天空大雨漂泊猛打树枝嫩叶,火红的蔷薇在风雨中全瑟缩着。
听了凌阳霄的电话,安然便没有再出门,干脆一屁股坐下听看风雨,本意是想学学古人吟诗作词装装高雅,没几分钟,他只想骂自己两字,“傻冒!”,心里乱糟糟一团根本静不下来,整个脑仁像陷入了一片淤泥沼泽中,越想拔出来越深陷难逃脱!闭了闭眼睛,安然想用睡眠逃避即将做出的选择,哪知刚起身,膝盖一软,他急忙扶住门,又是劳累感作祟!他真想给自己一顿饱揍,以前为场子里的事忙进忙出,也没见这种情况,难不成有了爱情,人也变娇贵了!这可值得反思检讨!
一晚,安然被凌阳霄给的消息折磨,整宿都在半睡半醒中。第二天,在一阵激烈刺耳的铃声中,他顶着一双熊猫眼悠悠转醒。
“哥?”安然看了眼显示,按下接听键懒懒出声。
安君慕当然听出他话中起床特有的慵懒气,迟疑小半会,他问:“你才起床?”
“嗯。”安然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安君慕眉峰微动。
回他的是男孩乖巧无比的声音,“几点?”“太阳晒屁股了。”
默,须臾。
“今天下雨啊,哥,你又不在国内吗?”
安君慕告诉自己不和这种听不懂话的人计较,“在,我知道下雨。你快点床,什么时候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
“哥,你再多疼疼我,我就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