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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一寸光阴不可轻
作者:俗念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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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一章
这个城市,一到阴雨天,视野里便模糊的看不清三米开外,浓雾一般罩住整座城,还是那种搅拌了灰尘的次品货,灰蒙蒙的一片,带着重量的压下来,呼吸都的沉重很多,沉甸甸的吞吐一遍,汽车尾气混着公交车里各种纠缠不清相濡以沫的气味,不仅鼻子受了莫大的苦,心肝脾肺都伤了……
陈今抬起手从半开的车窗伸出去,车外和车里完全是两个境界,风缱绻有力的穿过他的指缝,带起明显的阻力……
他想,马上要下大雨了,这样狂肆的风,都吹不散这坐城市的热量,不像他的家乡,要到下雨的时侯……
“喂那边的小伙…不要把手伸出去。”
“不好意思,”陈今保持垂着眼的姿势轻声说了句,瞬间就淹没在发动机和交谈声交织的声潮里,他慢慢缩回手来,手上一凉,很大一个雨点拍在手背上,下雨了……
下车的时候雨很大,豌豆大小的雨点直直的砸下来,举着伞能清晰的感受到雨水的重量,路旁的雨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堆积起来,一辆车飞蹿而过,飞镖似的精准,给路边淋个通透的路人加份泥巴水汤料。
雨下起来,视线就更差了,旁边的行人匆匆而过,打着伞的小跑,没带伞的疾奔,其实大伙也没差,能淋到的地方都淋到了,区别不过在于带伞的头顶儿那几根头坚守着最后的阵地,至于到底是哪几根,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大雨里形色匆匆的人,各自顾不暇,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关注一□旁这个瓢泼大雨里形单影只又慢悠悠的青年,明明胳膊里夹着把伞,也不撑开,闷头淋着雨,龟速的在路上挪动。
这正合了陈今的意,他总是不习惯置身在别人的目光下,赞扬的、羡慕的、嫉妒的、或是审视的。
他被赶路的人撞的东倒又西歪,不时还被撑着的伞刮到脸或身上,就这么一路拖拖沓沓的往回走,感觉手的温度被水一浇被风一吹,不知道是化在水里,还是透进了风里,明显是凉下来了,他想,过会儿手就要开始痒了,好在过了这个交叉口就到了。
这么大的雨,必然会导致亘古不变的一件事,那就是:堵车……
陈今站在人行横道上看着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排着长串儿的车,黑色的大众、卡其色的本田、亮红色的奇瑞秋秋、白色的宝马……一直延伸到灰黑色的雨幕里。
这些本该以张扬的姿态意气风发的诠释速度的家伙,在这种时候就成了阻碍拥有者前进或是后退的拖油瓶,脾气暴躁的车主抡起拳头猛砸一通方向盘,骂骂咧咧的吐着方言骂娘,两眼发红的看着撑着各色雨伞的行人身轻如燕的在人的、车的缝隙里穿行,各种羡慕嫉妒;脾气柔和一点的,点根烟,愁云惨淡的吞云吐雾,另一只空下来的手指闲不住的在方向盘上轮流的敲,不时的伸长脖子抬起眼瞧一瞧,前面的车到底是前进了哪怕一点点没有,各种淡定不能……
陈今艰难的穿越过车缝阵,顺利到达了马路对面。他埋着头的往前走,避免雨水流进眼睛,奈何雨水从头顶不要钱的往下浇,眼睑挡不住汹涌澎湃的雨水,脑袋当机的某人顺应天时的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头垂的更低些,保持睫毛大致垂直路面的方向前进。
这样的明智的行为加上有伞懒得撑的不端正态度,导致他只能从垂直地面的睫毛缝里,看到斜下方匆匆而过的行人的脚。好在他走的实在够慢,这一片人也没那么多,大伙又都很识相很给面子,自动的调整前进路线,避免撞到这位大雨天貌似梦游拿头顶看路的落汤鸡。
大头朝前的陈今正有惊无险逐步靠近革命大本营,猛的前方爆发出一声怒斥:“你走路不长眼啊,啊???我的菜都洒了,这么大的雨…你让我……”,那是这个城市很常见的一种声音,属于中年大妈的,中气十足的、气势磅礴的、语气尖刻的、饱含怒火的,暗器一样向你扑来,让你无端生出三分胆怯来,这样的战争,胜利者永远是大妈。
陈今清晰的听见过这样的声音和责问,就在他的耳边,振聋发聩,像利剑一样穿透他的心脏,不是针对他,他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份震撼、敬畏还有感激。那是来自于一个好人缘好说话凡是让人三分、买菜都不会讲价的母亲,为维护浑身被泼满污水的儿子做的最有勇气的举动。以至于后来每次听见这样的声音,不会觉得大妈行为粗鄙,也不会厌恶她大庭广众荼毒群众的耳朵,这个声音勾起的记忆会让他忍不住的心酸又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回头无耻掉节操的求个收藏求个评吧阿门~~~(只有神知道,脸皮是越练越糙啊嘤嘤嘤~~~)
☆、第 2 章
第二章
他好心情的抬起头,恶趣味的准备看一下战况如何。
大妈都热衷于做媒和训人,这是一种天性一种本能,从古至今,从不需要言传身教,并且她们在此方面有着难以言表的热情以及个个无师自通舌灿莲花。这需要两种截然不同的说话技巧,语气、态度、表情都是明确分工,却也是有共通点的,那就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要考验大妈的耐力,不要低估大妈的精力,不要轻视大妈的表达能力,认识不清你就完了……
在他人的痛苦上,往往更能建立起自己的快乐。大妈还在骂骂咧咧的指责对方不长眼,陈今不道德的咧着嘴,抹掉挂在眼睑上的雨水,以便腾出更清晰的视角看热闹。你看吧,大伙明明投胎似的往回赶,这会儿出现一个每天都能见着好多次的冲突,还是顿住脚步撑着伞不厌其烦的做观望状,大雨也浇不息群众看热闹的激情,所以说,八卦这个事儿,不是狗仔队和中年妇女的专属。
虽然案发现场很近,天气原因外加满脸糊着缠绵又滔滔不绝的雨水,陈今的视线根本就是一塌糊涂,他跟个高度近视又没带眼睛的人一样眯着眼瞅过去。
站在舆论中心的是一个高瘦的身影,深色着装,明显是个男人,灰暗的雨里也分不清是黑的灰的还是别的什么颜色,面部也模糊的看不分明,笔杆条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包括嘴皮,与他身边指手划脚的彩色矮大妈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传说中被撞掉的菜,小西红柿,茄子,四季豆,静静的落了一地,完全被激动的大妈遗忘了。
一场小小的纠纷,弯个腰捡个东西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大家准备准备,赶紧回家洗澡吃饭睡觉。看样子却没有停止的势头,大妈愤慨难当,肇事者又完全没有知错就改的迹象,笔直的站在那里,雕塑似的,好像气儿都没有喘过。观望的群众有意无意的起着哄劝着架,指责该青年不尊老又没礼貌,导致大妈更加愤慨,那男人依旧没动静,大有敌再动我也不动的架势。
谁料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圆圈中心的主角还是没有动静,有热心人站在圆圈边上劝诫几句,总是没人愿意踏入那个圈,将自己置身到暴风雨里去。
管的宽的太平洋警察大概都淹死在太平洋了,这个年代,到处都是欺骗,哪里都不乏谎言,大家都更明白独善其身,小心翼翼的不沾惹一点是非,自己也是这样。可那时自己站在那里的时候,有人明知道是非惹不起,依旧毫不犹豫的踏足进来,做好保护的姿态,将自己挡在身后……
陈今叹了口气,本来准备当笑话看一场,然后搓拾着这点好心情回家吃饭,只能怪自己眼碎,这场景又太似曾相识。
这哥们儿如此不识相,平白糟蹋自己的心情。他抹了把连,走上前去,嘴里说着“让一让,谢谢”一边用手隔开围绕的人群,走到那男人身边去。
于是乎,各种视线就粘到他身上了,他立刻觉得头皮发麻心跳加速,深刻的痛恨自己一时抽风神经发作想要英雄救…额……救人于危难之中,此时恨不得夺路而逃,完全没心思观察他要解救的对象是圆是扁。
他强忍着他人视线带来的压迫感,准备迅速解决问题然后逃之夭夭。
“这位大姐对不起,这是我朋友……。”千万不要嘴碎的叫大妈阿姨,她们会更加怒火中烧,到时你会发现什么都免谈!
“你朋友?诶,小伙子,你别搞笑了,你看他这样的像是有朋友的么?”
陈今抬起头看向他的“朋友”,肇事者正在看他,他瞬间就恍然了,难怪围观的人如此多,这哥们儿整个升级版的“犀利哥”。走着与众不同的艺术风范,他这“朋友”头发稍微有点长,又不到搞艺术的蓄意留长发的长度,陈今跑题的估计,此人要么是没时间剪头发的死宅男,要么就是穷的没钱剪…头发被雨水淋湿了,一缕缕乱七八糟的贴在脸上,稍微有点遮挡视线,但这并不影响群众雪亮的眼睛穿透遮挡物发现帅哥。
此时节正是夏末秋初,秋老虎的地盘里,虽然是下雨天,也不至于要穿外套,自己这种完全hold不住寒冷的人都穿着单衣,这男人却很特立独行的着裹件看起来很严实很保暖的深灰色外套,而且还不是很合身。 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自然下垂。
他静静的盯着自己,眼睛自然的睁开,仿佛这场雨没有淋在他脸上,黑色的眼珠里,没有疑问没有探寻没有感激什么都没有,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根电线杆。
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在打量自己,林隐看着这个说是自己朋友的青年,大雨里观察人对他来说障碍不大,所以很多细节他都看得到。他比自己矮,眯着一双眼睛,胳膊下夹着把伞,灰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瘦,背仿佛撑不直一般弯着一个很小的弧度。
☆、第 3 章
第三章
“大姐,真是对不起。我朋友声带最近出了问题,不能说话了,他心情不好,不是故意不搭理您的,我代他给您道歉,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陈今打着笑脸说话,他眯着眼,看不出眼睛大不大,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弧线微微上翘,显得十分友善。他拿过塑料袋,蹲下去给大妈把忽视多时的菜给扒拉起来。
“我说他半天了不吭一声呢,”任谁对着这个温和的小伙子,一脸笑意道着歉,尤其是还显得诚恳,火气都会消掉一半。
“真可怜,这么俊一小伙子……”
“大姐,算了吧,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说,这小伙子一看就不是不讲理的人,咱都散了吧,啊……”有人劝解到。
“哦,原来是嗓子有问题啊,”,大妈气势明显矮下去了,“嗓子有问题也得有点表示撒,一动不动的算什么事儿啊,再说也是你朋友先撞到我的…”大妈接过陈今递过来的袋子。
“我明白,对不起您啊,把您的菜弄脏了,还耽搁您回家的时间了,您赶紧回家吧,家里人等着您做饭呢……”
“诶,那就算了。那什么,你这朋友的嗓子,也找家医院好好看看。”
“诶,我会的,谢谢您!”
大妈提着菜走了,围观的人也都散了,一场小小的纠纷,迅速的就散在雨里了。
陈今看着大妈离去的方向,想到,看吧,这就是中年妇女,她们可能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她们关注的重点永远是柴米油盐,她们奔波的地点基本在菜场和厨房,她们可能爱贪便宜,可能嘴碎又八卦,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善良又单纯,她们的厉色言辞永远都是浅显的,你给出一个悲苦的借口,很容易就能得到原谅和同情,并且给与你一点补偿的关心,很短暂却很真心,因为她们都是母亲,而你也许和她的儿子差不多年纪……
陈今转过身,面向他拯救的“朋友”,“早点回去吧。”
那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动作几乎也没有,只有眼珠随陈今的动作转动。
陈今说完,料定这哥们儿也不会搭理自己,能在大妈的唾沫风暴和群众的谴谪视线里里不动如山的人,肯定不是常人。幸好自己对他不报期待,还是赶紧回家洗澡换身衣服才是人间正道。
“再见!”陈今习惯性说到,随即迈开步子就走。
没几步到了公寓门口,回过头去,那人没动,定身了一样,十分灰暗的雨幕里,大雨里稍微偏头看着自己,瘦瘦高高的身体标枪一样立着,从自己看见他直到现在,他一直是这种姿态,没有刻意的挺直,也没有一秒弯曲,足以说明这是长进他灵魂的一部分。
那是自己再怎么刻意都站不出来的一种姿态,是一个人意志的一个泄露点,还有他的眼神,水一样平静。
据说,一群人中最安静的,往往就是最有实力的,陈今断定,这人必定有着和姿态一样强悍的灵魂,是个值得尊敬的男人。
这看起来很奇怪很无厘头,没有长久的了解,就连语言、眼神的交流都算不上有,仅凭一个站姿身影,就确定这个人值得自己尊敬或是结交,这样的人莫不是傻子么?
可自古就有倾盖如故,高山流水,可见有人相交,靠的就是一种直觉。而陈今,相信自己的直觉,一个弯腰驼背的人,除非天生如此,那就难免意志薄弱,对自己要求不够严格,连纠正习惯性驼背的毅力都没有,拿什么撑得起这样挺拔的身姿。
拿自己来说,个子不高也不矮,站着坐着,却总习惯微微驼着背,源于学生时代坐姿不正确和后天坚持不下来所致。幅度不大,却也极其消减精神,一副生活压弯脊背、懒得活也懒得死的混日子相。偶尔应场合要求伸直了,坚持不到两三分钟,不知不觉的又弯回去了,是一种长进骨子的习惯,刻意不来的。
那个男人站着的时候,自己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气场,静止的,犀利的,像一把刀,一杆枪,不过呢,大概只有自己感到了,不然怎么随便一个大妈都敢对他指手划脚呢。
不过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他在这次直觉上付出的只是几句道歉话一个弯腰而已,而这茫茫人海的,经此一别就后会无期了。
鬼使神差的一个念头闯入他的脑海,有这样站姿的人必定很独立,大凡独立的人,多是无依可靠,会不会~~很孤独……果然,孤独的人看谁都孤独,好比做贼心虚的人抬起眼看谁,都觉得别人在看他一个道理。
陈今一边嘲笑自己天马行空不着四六,一边走回去,把胳膊底下夹了一路没有发挥作用的伞递给那男人:“撑着吧,我到了,伞送你。”
那人没接伞,视线却是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没有名表没有金银手链,只有一根红绳系着一片硬币大小的片状物,灰暗的光线里,隐约呈现出很浅的绿色,温润的泛着玉质感,不过很显然的不是玉。随后陈今发现那人水面一样平稳的脸上泛起了涟漪一样轻微的疑惑,眼里释放出一股轻微的疑惑情绪来。
这下妥妥的惊到了我们的陈今同志,他惊慌的拽起男人的没有擦在口袋里的左手,伞一送,也不管人接住没接住,转身飞快的窜进了楼梯门口……
☆、第 4 章
第四章
陈今在一个小私企当建筑师,每天过着看图画图的日子。
“小今,黑眼圈这么重,说,昨晚是不是春心萌动难以入眠哟~~~~”座位对面的何哥挤眉弄眼的问到,他这“啊”拖的十分猥琐,令人不想鄙视他都难。
何哥是货真价实的东北汉子,不负众望的长了张套马的汉子的脸,脾气自然不必说,和他那张粗犷的脸十分的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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