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第二次晕,没敢倒在家,哐当一下砸公司地毯上了,将公司搞的鸡飞狗跳一片混乱,他被何必手忙脚乱的送去医院,醒来时就见林隐上了霜似的冰块脸,他谄媚的呵呵两声又装腔作势说口渴,还伸手去拉林隐的手,那人任他拉着去给他倒水。陈今暗地里长嘘一口气,诶妈,没生气,还理我呢,啧,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发现不对在哪里了,玛蛋林隐这厮不肯和他说话了,全心全意的当哑巴。
十二天的朝夕相对,额这个不算,好吧十二天的相拥而眠,林隐愣是一句话也不肯和他说。陈今是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装哑巴装久了,真成了哑巴怎么办。他甚至在床上给林隐下跪作揖,求这大爷和他说句话,人家根本不屌他,他拿话头刺他,说你和我说句话,我就辞职,不知是被林隐洞悉了内心的不坚定还是啥的,人还是不理他。
陈今恨不得痛哭流涕,妈的诶,怎么这么难搞,他跳起来狂躁的在床上蹦来蹦去,然后蹦下床,视死如归的冲向客厅,气势汹汹的按开主机显示屏,登了邮箱噼里啪啦的开始写正文:老板多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和提拔……写完后他梗着脖子吞口水,眼一闭按下了发送。发完了又眼巴巴的跑去向林大爷汇报,那位爷才大赦天下的赏了他一个字:嗯。
麻痹的,谁能告诉他,情势是什么时候逆转到这个诡异扭曲的地步的,上次明明是他求自己辞职,这次反而成了自己颠颠儿的辞职了狗腿子似的跟他汇报,tell me why啊尼玛!!!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会添加番外,师傅的、小正子的……要是不萌,就忽略orz……嘤嘤嘤~~~
☆、 番外二 收货
市场的人都叫他小掌柜,可陈今仍然沉浸在失业的痛苦里无法自拔,成天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七老八十快要入土的老大爷喊他孙子似的那么叫唤林隐,隐啊隐啊的,老气横秋又生无可恋的小蔫吧模样看得林隐好笑又心痒,他想,小今一定不知道,他那样子,其实招人的要命。
陈今失业后,被林隐拉来“一寸光阴”当了老板。最开始林隐让他来管店发号施令,忒高薪他不乐意,梗着脖子瞎忽悠天南海北的乱扯,一会说爷是有骨气的人,是不受嗟来之食的现代廉者;一会又说他是有始有终的执着人,要为他之前的事业守一生的活寡,今生不再嫁,转业休提,谁提跟谁急。林隐让他嘴巴发痒,知道他那是心虚,生怕自己搞砸了店,等他扯得差不多了,一个近身贴过去,直接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放开后趁着他晕乎乎的时候再问一句去不去,那边就跟吃了迷药的呆头鹅定了时的复读机似的,说什么应什么,无比乖巧。等再回过神知道自己跳了坑,扑到床头狂捶林隐的枕头,那就是后话了。
市场里姓陈的老板实在多不胜数,不到几天,陈今就得了那么一个小掌柜的称号。赵叔那些为老不尊的老头子,见着他就小掌柜小掌柜的叫,前几天经常弄得他面红耳赤的嗫嚅着辩解我不是林隐才是,过了几天发现那些人纯粹是拿他作乐子,翻了个白眼再也不浪费感情和口水了,人叫他一声,他就从鼻孔里哼一气,再笑呵呵的应答,赵老板生意兴隆啊、刘老板恭喜发财呀、谢老财源广进哪……
很快,陈今就进入了角色,不再局促不再迷茫。有了他看店,林隐就有更多的时间出去转转,市场里货源毕竟有限,许多都是老板论斤称来的,东西不少,可真正的稀罕物件不多,得靠缘分,偶尔林隐会出远门,五六天的不回来,不知道在祖国的哪个山沟子里跋涉翻捡,回来的时候,有时带着东西,有时两手空空,反正不是为了赚大钱,两人都很无所谓。
林隐出门的时候,陈今就搬个木椅子坐在门口的太阳底下,拿了店里的账本趴在小桌上嘀嘀咕咕的算上一个小时,食指如飞的在计算机窄小的界面上一通狂按,咬着笔杆子上下的晃,还是搞不顺哪一些乱七八糟的账目。他烦不胜烦了,就会进门丢了账本,拖出一小袋子碎瓷片和一本鉴赏书,随手摸出一块将书翻得哗啦响,对号入座了就老僧入定似的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深吸气再慢慢吐气,静气凝神,两手在瓷片上来回的摩尼,想象着自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看瓷奇才,试图速成练出林隐那种神乎其神的直觉手感来,天天这么混吃等死。
那次林隐出门了,店里来了个中年男人,提这个破烂的方口木盒,说是要典当。林隐不在,他底气全无,陈今撑着发麻的头皮往打开的盒子口一瞅,居然辨出了器型,是元代的卵白釉印花莲纹盘,巧的没边的是,他这两天天天摸着白釉的碎片。他一面跃跃欲试想测下自己深浅,一边又忐忑不已,生怕自己这半罐子水头晃荡两下,扒瞎眼看错了,将店铺的名声丢的丁点不剩,那可就坑了爹。
很多时候,人只要生出了好奇心,总是能自我安慰阿q精神的将其他一切忐忑不安暂时盖下去,不管不顾的执行了再说,就是俗话说的一时冲动,悔不当初是结果,也是后话。好奇心能害死猫,却不知道会不会害死陈今,他最后终于陷进鉴定出古瓷的致命成就虚荣感里爬不出来,两眼一翻豁出去了,摸了再说,到时候…随机应变。
那是元代很典型的盘式之一,敞口,边沿微敛,浅腹收口圈足,釉色白中闪青,呈现出一种光润的鹅卵色,周身印花为饰,盘心蟠龙舞动,间以祥云装饰。陈今上手摸了一圈,这几天摸过的手感还在似的,触手是清凉的温润感,滑而不腻,和这个几乎无异。他将白釉盘翻来覆去的看,脑海里背诵古诗词似的振振有词,釉厚,呈半失透状,无开片,内壁见粘砂,足底无釉并有一突出乳钉状铁锈斑点,如此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各个特征确认无异后,他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问了价,一番算不上讨价的还价后,他最终以两万五千的价格收下了这个白釉盘。
林隐回家的时候,发现陈今异常殷勤,又是跑到门口迎接,又是溜进浴室给他放水,他站在浴室门口,迟疑着猜测发生了什么,让小今心虚成这样。他淡定的设想,店里的物件被他毛手毛脚的摔破了?收了假货亏大了?还是铺子被他整垮了?等他带着并不强烈的询问欲望洗完澡出来,陈今做贼似的背着他趴在透明的茶几上,见他出来了笑嘻嘻的招手让他过去。林隐擦着头发走过去坐下,看见茶几上摆着个元代的白釉盘,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这是没底的收了货,现在是来求证来了,他不禁有些好笑,河边走的没有不湿鞋的,就是他自己,也没那个能耐和信心,大言不惭的说经手的物件全是对的,做什么事情都要面临风险,其实小今根本不用这么介意的。
陈今有些紧张,他咽了口水,喉结轻轻的滑动,然后他说:“阿隐,我昨天收了个盘子,诺,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我才告诉你多少钱收的。”
林隐从来没缺过钱,于是对于陈今提出的交换意见一点也不心动,他五天没见着他了,心里很想他,现在只想和他亲近,搂搂抱抱之类无比纯洁的他也没意见,当然要是更进一步,他会更开心。他笑着摆了下头,湿漉漉的头发还挂着小水滴,经不起他这么轻微的动作滚了下去,他合起双手向前倾了倾身,笑着说:“我不告诉你,除非……”
陈今现在一心求证,完全没意识到某人正在想阴谋挖陷阱,等他心甘情愿傻不啦叽的扑通一下跳进去。他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除非啥?”
他那急迫的小样儿,黑溜溜的眼珠子冒着水亮的光,林隐看得心头一热,腿一发力就扑了过去,将陈今压倒在沙发上,他无视某人的花拳绣腿,带着笑意的越凑越近,脸对脸不到两公分的时候,他看垂眼看着脸红的陈今近在咫尺的嘴唇,低声说:“除非,你主动献身……”
等林隐揩够了油水,他终于大发慈悲告诉陈今,这件真真儿的。陈今狼嚎了一声激动的要死要活,诶妈,这是他第一笔生意啊,开门红了哈哈哈哈……他抱起那个白盘子倒进沙发就是一口,心里那个得意自信心膨胀啊,恨不得化身氢气球飞上蓝蓝的天空自由翱翔。林隐一把拉住他将那盘子夺下来,哭笑不得的说:“小今,这个不干净,你亲他,还不如亲我。”
陈今现在心花怒放那是有求必应,毫不扭捏的捞过林隐就是一个响亮的脸颊吻。林隐看他满屋子到处得瑟,哼着歌一会去摸出他俩那定情信物的红釉笔洗摸两把再塞进去,一会溜达到冰箱翻出根小布丁啃掉,愣是没好意思告诉他,那盘子,他收贵了……
窗外的阳光大好,明亮而温暖,林隐躺在沙发上,看着陈今从阳台外溜进来,手里提着个小水壶,他笑着想到,就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好了。
☆、番外三 那啥见那啥
姜岩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陈今泪流满面的想:如果有机会,要做一根电线杆,也站成永恒……非常坚定不可动摇,从不妥协从不烦恼。
陈今最近快疯了,而今天,无疑就是他崩溃的临界点,因为林隐说,今天就是天上下红花雨地上结满地霜,他也必须跟他去,拜见传说中的师傅他老人家。这件事本来从去年过完年回来,林隐就提起过,刘南定也打过电话说想见见陈今,可陈今不知抱着什么心虚的小九九,扭捏拧巴的要死,一张口他就打岔乱扯,能瞬间从哥斯拉化身为林黛玉,一会肚子痛一会头晕,看起来竟然十分惶恐,林隐从来不强迫他,于是一直顺着他往后拖,一拖就拖了大半年。
今天的林隐异常说一不二,他站在卫生间门口,身子靠在门框上,一条胳膊横撑着挡住去路,看着陈今抿嘴笑,陈今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甚至还假的要死的在门口扭来蹦去,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似的乱瞟,嘟囔道:“干嘛呀,快让开,我他妈的要拉出来了……”
林隐这次不心疼他了,他一动不动,薄薄的嘴皮子一掀:“小今,我也不问你,你要是不答应……”
他目光从陈今头顶涮到脚背,阴测测的看得陈今心惊胆战,他底气不足的横道:“你就怎么样?”
林隐脸上的笑意加深,他微微倾过上身,阴影部分将陈今遮盖,他带着玩笑的意味呵呵笑了一声,幽幽的说:“我就…把你打晕了再用绳子捆结实了,顺便灌点安眠药,然后塞进车子里,等你全身酸痛的醒过来,我师父放大的脸就搁在你眼皮子底下,手里还捏着放大镜,然后你转开眼睛一扫,方叔就虎视眈眈的站在你旁边……”
林隐难得有这么喋喋不休的时候,可陈今完全没心思嘲笑他了,林隐一边说,他就好像通过这货平铺直叙的描述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似的,浑身一个激灵,大热天凭空掉进了冰窖一样浑身狂冒鸡皮疙瘩,他也捂不住肚子了,胳膊一松交叉着抱着在身上狂刨,跳脚着怒道:“闭嘴!!!你他妈的敢,我就……我就……”
林隐心里其实很想笑,他很没诚意的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心理扭曲病态,小今开怀大乐的样子他爱看,将他逗得着急上火自己也非常乐此不疲,陈今将脸纠结成惊惧的状态太逗了,整个一吃不到葡萄在树下乱扑腾的小狐狸,嗯…很可爱很鲜活。他笑着问:“哦?你就怎么样呢。”
陈今瞪着他嘿嘿一笑,突然灵光一闪,他眦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得瑟道:“那方叔也在场的时候,我就当着你师父的面,问他俩过去的故事。”
陈今曾经问过,可林隐说他也不知道,因为师父不想说,所以那必定是一段虐身又虐心的不寻常往事,陈今自以为抓到了林隐的小辫子,可惜的是,这一定是刘南定的软肋,可不是他林隐的。林隐一副油盐不进的茅坑臭石头德行,笑意更甚悉听尊便的说:“正好,我也想听,来吧宝贝,这就上路吧……”
陈今病怏怏的叫了一声,啊!肚子好痛!转身夺路而逃,可他哪里快得过林隐,人家捉贼救人那都是专业的,速度那叫一个杠杠的,没跑出一步被人捞了腰拖回去砸在一个胸膛上,林隐的头凑到他左耳边上,热气都喷在他耳朵上,他说:“小今,你跑的这么快,肚子不痛了吧……”
抵达目的地的旅途,一般都是度日如年焦急等待的,可陈今觉得,这次的路途,尼玛的怎么能这么白驹过隙快如闪电呢,他都还没做好准备哪,心理建设着一道刀枪不入的高墙,尼玛还没架起地基哪,林隐就说要到了,怎么办???
林隐看着陈今各种焦虑暴躁混沌惶恐,一会问一句:“林隐,我裤子拉链没忘记拉吧,啊?”
过一会再将车顶的视镜翻开照来照去,问一句:“我肩膀上没有头皮屑吧?没眼屎吧?我衣服什么时候洗的?我……”
就这样他在车里折腾了半个小时,林隐这么耐性超群的一个人,终于都受不了他的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直接开了车门绕过去,将人生拖了出来。陈今还在垂死挣扎,他扒着车框哀嚎:“妈的放开我,再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
林隐哭笑不得:“小今,你别这么紧张,我师父又不是玉皇大帝阎罗王,不会吃了你的,他人很好的,走了。”
陈今绝望的一松手,觉得自己头顶的天空都要塌了,不知道为啥,他就是对见刘南定各种纠结,一方面很想见见这位长辈,毕竟人的地位相当于林隐他爸;另一方面,他又不知道为啥有种潜在的抵触和底气不足,他觉得自己跟着林隐回去见二老,感觉跟…妈的跟那个丑那啥见那啥似的,太他娘的不好意思了。他转头看见一派轻松自在的林隐,立刻心理阴暗了,次奥凭什么他去见老子爹妈的时候,能够那么理直气壮啊魂淡……他现在狗急跳墙,只能怒道:“妈的,我没干啥缺德事啊,怎么就是有种挺不直脊梁骨的感觉呢……???”
林隐张了张嘴,愣是没敢将那句劝诫疏导说出口:可能是因为…你是下面那个。
陈今跟着林隐走进那片军区大院的时候,从扛着真枪笔杆条直站台上立着的帅兵哥旁边走过,心里头震惊混合着疑惑,满脑子懵。他大约知道方叔是个军官,电话里传来是声音也是很沉稳的男中音,可他从来没想过,他是这种住在高墙内院簇拥保护的等级。
踏进那片古老的建筑时,陈今一抬眼,前面的胡同似的巷口站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面容清俊气质斯文,一个方脸端正气场强大,都是带着笑朝他俩看来。毫无疑问左边那个,就是林隐传说中比亲爹都重要的师父大人了。
陈今前头紧张了一路,一颗心肝扑通狂跳,手心里全是汗,中途还被林隐塞过一张纸巾擦过,他只能通过自嘲来转移注意力,他在心里颠颠儿的干巴乐呵,陈今,看你这小样儿,高考出成绩也没见你紧张成这样,德行……可等真正看到那两个温和笑着看过来的长辈,那股夸张的紧张却突然散去了,对上刘南定慈祥的目光,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打心底发出一个微笑。
那种感觉,如同年少的时候第一次公众演讲,得巴得巴紧张的稿子都握不住,上台的时候脚面抬不起磕在台阶上,就差一头踉跄着狼狈的扑上去,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可真正站上讲台正中的时候,拥有的,却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镇定和放松。
两方一边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