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一怔,不由得往她身上多看了两眼。
收到她探究的眼神,那姑娘往旁边一跳,戒备道:“你想干嘛?姑娘我可不搞基啊!”
她一说完,心里暗叫不好,一不小心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了。并且还说错了,两个女人在一起,那也不叫搞基啊。说了这些奇怪的话,万一惹来她的兴趣,找她进一步攀谈,该如何是好?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眼前的这个姑娘,总让她有些莫名亲近的感觉,不自觉的就放松了警惕。
玉暖一笑:“我也不搞基。”
她好像听错了,被雷劈了一般的不敢相信的神情:“你……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
那姑娘一下子高兴惨了:“我的天,他乡遇故知啊!我叫蒋纯莘,你咧?”
“玉暖。”
蒋纯莘后退一步,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扫了几眼:“玉暖?可是你的性格有点冷啊。”
“那要看对谁。”
蒋纯莘轻松一笑:“那是,你看对我,就温暖了。”
阮竹看着她们二人,跟看带病的一样,她们说的话过于莫名其妙,他消化不了。
玉暖突然来了兴致,“你就是七王爷救的人?”
“呃,算是吧。”
“你突然出现在险境,情急之下,七王爷动了内力,就把你给救了?”
蒋纯莘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
“猜的。”莫名其妙掉在这里的人,也没什么其他的形式了。
阮竹倒是震惊了,玉姑娘猜的未免太准了。
玉暖有些倦怠,眨眨眼睛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蒋纯莘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说什么都不放手,“哎,不行。你走了我怎么办?”
玉暖看向阮竹,“他会安排。”
“别呀,我在这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有你了。你别丢下我啊。”
阮竹见她死缠烂打,但是男女有别,又不能伸手过去,站在一旁干着急。“你快放开玉姑娘,她还要忙着救王爷呢,没时间陪你玩。”
他说错了,她明明是要忙着去睡觉。
“谁要她陪着玩了,我自己不会玩啊?”
“你……”
“算了,她要跟着我,就跟着吧。只是她身上脏兮兮的,也不成体统。先去我那洗洗好了。”
“玉姑娘,她现在身份可疑……”
“不碍事。我会看着她的,不会让她跑了。”
玉暖都这样讲了,阮竹也不好再坚持。
等蒋纯莘弄好了,倒让她眼前一亮。
“怎么了?”
“你长得倒挺不错的。”
蒋纯莘一笑,“你这个样子好像是在调戏我。”
“那又如何。”
“说实话,被你调戏的有点心跳加速。可能是因为你太美了。”
玉暖轻笑,“都说了,我不搞基。”
“哦,那我也不搞基。”蒋纯莘坐在玉暖对面,“你来到这边多长时间了?”
“我也不记得了,可能十多年吧。”
“怎么讲?”
玉暖眼眸微眯,“我在这个世界醒来时,还是个小孩子,大概三四五六岁的小孩子。”
“大概?三四五六岁?那到底是几岁?”
“我哪知道。”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跟这个时代的人打交道的秘诀?”
“不能。”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啊?”
玉暖轻叹一声,“我从来这边就在上山住,一口气住了十多年,山上没有其他人。我也是三月前才下山的,所以,我也没有这个时代的生存之道。”
蒋纯莘若有所思,“哦,我说怎么看你不怎么像是这边的人。”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什么?”
“养足了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好像你这次闯了大祸。”
蒋纯莘的小脸拧成了苦瓜,“好吧,我也感觉这个事情有些难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七王爷悠悠转醒的时候,玉暖正在给他手腕上擦药。腕上温滑柔腻的触感,让他脸上一红。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主,只见荀自羲笑笑,语气再正常不过的道:“有劳了。”
“嗯。”玉暖拿眼看看他,只见他脸色不太正常,红一阵白一阵的,“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还好。”与玉暖相处数月,荀自羲也放下了一部分的客套,把“在下”改成“我”了。玉暖倒是从来没改过,因为她从来就没跟他客套过。
“醒了就先把药吃了吧。”
“好。”
牧棠把药碗递给玉暖,她拿着碗在手里晃了晃,有用汤匙把药汤转了几圈。她抬眼看了荀自羲一眼,荀自羲正盯着她看。被她这么无意间一瞅,他被搞得不大好意思,但脸上却波澜不惊的冲她笑笑。
玉暖回以一笑,把碗交给牧棠,起身去收拾药匣子。
荀自羲看着玉暖的背影,莫名的脸上一红,嘴角一扯,苦笑一下,有些释然,又有些失望。
牧棠舀起一勺药汤,递到荀自羲面前,“王爷请吃药。”
荀自羲不着痕迹的往边上错开些,“我自己来吧。”
这碗药喝的并不痛苦,玉暖的药看着清苦,喝着略甘,就跟她本人一样,外冷内热。
玉暖收好药匣,对荀自羲道:“王爷吃完药,可以先休息一下。我刚才已经探过你的脉络了,暂时无甚大碍。我先回去了,到了时辰我会再过来。如果这中间有什么需要,王爷可以差人去叫我。”
七王爷笑笑,“好,有劳了。”
玉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见阮竹领着蒋纯莘过来了。路过玉暖的时候,阮竹对她点头行礼,蒋纯莘则冲她眨眨眼。
阮竹带人进屋的时候,荀自羲尚没有休息。
“主子,人带过来了,请您发落。”
蒋纯莘跪在地上,有些好奇的抬头网上看,正对上荀自羲看过来的探究目光。吓得她赶紧把头低下去。
“姑娘不必担惊,起来说话。”
“是。”
“姑娘是哪里人士?”
“我……我住的比较偏远,具体属于哪我也不清楚。”蒋纯莘本想说自己跟玉暖是一个地方的,可是转念想着也不对,玉暖是山上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蒋纯莘。”
“蒋姑娘可有其他亲人在舞玥?”
蒋纯莘摇摇头,“不知。”
荀自羲却笑了,“有便是有,无便是无,姑娘说不知,却是何种意思?”
“我记不住了。”
荀自羲却突然蹙起了眉,蒋纯莘见了吓一大跳,以为自己惹他不悦,要被处罚了。
“可是失忆了?”
“啊?”蒋纯莘没太反应过来。
“我见蒋姑娘浑身透着股伶俐劲,只是对于我的问题,却一一都答不上来。莫不是姑娘失忆了?”
“啊,是……吧。”这倒好,他先帮自己找到理由了。
“姑娘倒不必惊慌,失忆并非大事。更何况,现在玉姑娘尚在王府,她医术精湛,定能为姑娘重拾记忆。姑娘既然不记得是否有亲戚在舞玥,那就先在王府住下来,待记忆恢复之后,寻了亲戚再走吧。”
听他这话,倒像是为她着想。可是总觉得他言语之间,透着一股子不容反抗的意味。转念一想,蒋纯莘了然,心中暗骂,他这个表面温和内心腹黑的奸诈王爷。他一开始主动说她失忆,为的就是让她后面走不了。像她这种来路不明,查不到户籍,身上疑点多多的人,在弄清楚她是否无害之前,他肯定不会放任她行动自由。说是帮她治脑子,找记忆,实则就是软禁加监视。
“呃,好吧。”就算一百个不情愿,她也不愿意拿生命来冒险,万一这个王爷一不高兴,把她处理了,真的不好。
荀自羲笑得和煦,“你倒跟她有些像。”虽然他也说不上来具体哪点像。
蒋纯莘并不是一个多活泼的人,只是在一系列意外冲撞下,突然遇上一个算得上同道的人,无法控制的想要接近和倾诉。等过了些时日,她的心绪稳定下来,却是个靠谱温和的姑娘。
关于荀自羲病情的事情,玉暖都是亲力亲为。幸好有了之前几个月的经验,再次操作起来,并不显得麻烦。由于七王爷此次身虚,由蒋纯莘引起,则她在府上居住的这段日子,也时常帮着玉暖打打下手。偶尔闲暇之余,她也跟七王爷讲讲他不知道的奇妙事宜。每每讲到引人入胜的地方,七王爷也配合的给出更深一步的问询。
这日,玉暖再次帮七王爷把了脉,眉梢间稍有喜色。“王爷身体恢复的比我预想中要好,以你现在的身子骨,再过几日,便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了。”
荀自羲笑笑,“玉暖,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王爷客气了。”看着他脸上气色尚可,就是依然白的吓人,玉暖决定,让他在院中晒晒太阳吹吹风。
七王爷的身子,正在逐渐恢复,本来颤颤巍巍的身子,现在已经可以走出一条直线了。看他在院中来回走动的身姿,也察觉到他内心的欢愉。
玉暖在他身后,言道:“你可以多走走,半个时辰之内都是没有问题的。”
荀自羲回头笑道:“多谢了。”
玉暖扯扯嘴角,“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叫我。”
“好。”
七王爷已经有一个多月未出过房门,今日出来放放风,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便在院子里多走了几步。
牧棠端着许多的药材路过,正见到她家王爷一个人在院子里晃悠,心下担忧着过来行礼。
“你拿这药材何用?”
“回王爷,这个是应玉姑娘的要求,拿到厨房里用的。”
“好,你下去吧。”
厨房里也用药材,让他多少有些不解。离半个时辰尚早,七王爷自己在府上走动起来。
此时并非用膳时间,厨房里静悄悄的,跟没有人一般。七王爷走了几步,却从窗户上看见了一个身影。
蒋纯莘正在案边忙碌,手里摆弄的,正是牧棠拿过来的药材。她一脸认真,时而蹙眉,时而微笑,额间的汗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隐在脖间的衣衫里。
七王爷不自己的翘了嘴角,转身回去了。
一个多月的相处,荀自羲发现这个女孩子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只是言语和思维方式与其他人不同,说她是邻国细作,也一点都查不出来。经常能给他讲些有趣的事情,帮玉暖打打下手,也是一个顶安分的姑娘。不过,好像只有在玉暖面前,她才会表现轻松雀跃的一面。而玉暖跟她在一起,话也比其他时候要多些。她们俩还是很像,这段时日看来,却仍然说不出哪里像,只是这个感觉很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时间久了,玉暖愈来愈忙了。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了,埋身于几尺高的书籍典册里。而那些书,蒋纯莘一本都看不懂。实在无聊,她便去找荀自羲聊天。
近期,蒋纯莘找七王爷的次数少了许多。因为她觉得,他看他的眼神,里面多了一些东西,例如温柔。可是她又觉得,他看的不是她。
今日,荀自羲一人来到玉暖的住处,玉暖正埋头写方子,连抬头看他的时间都没有。蒋纯莘知道玉暖的习惯,她在非常投入的时候,谁都不能来打扰,无论是谁,包括王爷。荀自羲干笑着,在院子里摆了棋盘招待他。她不会下其他的什么棋,除了五子棋,就是玉暖前些日子教她的围棋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蒋纯莘硬着头皮跟七王爷下起了围棋。结果可想而知,节节败退,惨不忍睹。
七王爷安慰性的笑笑:“你这棋艺,是谁教的?”
“玉暖。”
之前他也与玉暖下过几次棋,玉暖就坐在她的位子上,低眉敛目,不疾不徐的对他步步紧逼。你追我夺,相互围杀的场景,倒跟现在有些像。不过现在,倒是让他有些轻松,好像跟蒋纯莘在一起,这个姑娘都能带给他轻松愉悦的感觉。
他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有些渺然。
蒋纯莘被看得发怵,他的眼睛在看她,眼神却像是穿过她,“王爷,你是在看我?”
七王爷收回视线,不回答却打趣道:“你这棋艺,可没得到玉暖的真传啊。”
蒋纯莘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红,“我本就见着棋盘就晕的,前些日子玉暖觉得无趣了,便教我几下,让我陪着她解解闷。让王爷见笑了。”
七王爷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这段时间,他被玉暖照料好像已成为已习惯,习惯在浑身痛楚的时候,看着她锁着眉头为他忙得微微出汗;习惯她每日一次,用手指按着他的脉搏,若有所思。只要一想着她在身边,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觉得比较安心。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去处。她在临西城的时候,之所以愿意随他来舞玥,只是因为还不知道去哪。他和她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定性的牵扯。也许,他该问问,她的去与留。
七王爷闲话了几句,便离开了。
蒋纯莘看着院子门,有些深思。总觉得,有些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晕开了。
玉暖写完了十几张纸的房子,已经是晕晕沉沉,走路的步子,都显得尤为沉重。
蒋纯莘给她递过去一杯热茶水,突然道:“刚刚王爷来过了。”
“哦。”
“玉暖,你那么多方子,都是给谁写的?”
“荀自羲。”
“玉暖,你对七王爷是不是很有感情?”
这些日子,玉暖对七王爷劳心劳肺,尽心尽力到都已经要把她自己给累死的地步了。如果不是因为在乎有感情,蒋纯莘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玉暖放下茶杯,蹙着眉道:“就算养头猪,时间久了也都能产生出感情了,更何况人。”
蒋纯莘瞪大眼睛,这句话竟让她无言以对,半天才开口:“不对,我是指男女的那种感情,不是恋物的感情。”
玉暖却没有接话。
等玉暖再次为荀自羲把脉的时候,他突然问道:“玉暖,你有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玉暖先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等想了两三秒,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你的毒没清,我哪都去不了。”
荀自羲以为是自己拖带了她,又道:“如果你已经想好了去处,倒不必再王府耽误你的要事。”
“山上的规矩,一旦救人,就要救彻底。你这样,我并不能离开。”
荀自羲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总之有一种舒心的窃喜。
“王爷,明日就由纯莘来照顾你。”
“怎么?”
“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放心,我已经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一些可能发生的突然状况的应急措施,写到纸上了。纯莘在王府这么久,也有些经验了,并且又有翠茏和牧棠帮衬着,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你要出行多久?可有什么需要王府准备的?”
“不用准备什么,该准备我,我都已经备好了。大概十日左右,我便能回来了。”
“好。”
玉暖一早走得很急,几乎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蒋纯莘正在看那一摞子应急项目,却被一个小奶音打扰到了。
“暖姐姐呐?”
蒋纯莘抬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爷站在大门口。她放下纸张,“玉暖出远门了。”
“出远门?那你是谁?”
“我是蒋纯莘。”她笑着,蹲在他面前,与他对视。
“哦,暖姐姐不在,那你配本世子玩。”
“好。”蒋纯莘之前就对小孩子很喜爱,总能跟他们打成一片。虽然眼前这个小世子也就两三岁的样子,但摆平他那根本不成问题。
小世子在蒋纯莘这玩得不亦乐乎,简直是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