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希童。以後叫我希童,我就不生气了。”
“希童,对不起哈。”
简希童将颜尘抱的更紧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颜尘坐在那辆灰不拉叽的车里,吹著暖风,刚在楼道里睡觉所染上的寒气慢慢消退。
饶有兴趣的望著车外面,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吵架。
听不太清楚说些什麽。
身材高大一些的是简希童,另外那个人是美男医生,好像叫什麽洛凡吧。
简希童说要送他回家,出来时被洛凡追上。简希童让自己上了车,而他却跑去吵架了。
洛凡,洛凡……仔细翻念记忆,好像听简希安提到过,难道是简希童过去的朋友?应该是情人吧。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洛凡的英俊漂亮不言而喻,但感觉为人有些尖酸刻薄。不过也可以理解,美貌本就是一项雄厚的资本,值得挥霍。
哎呀?动手啦?
颜尘贴近车窗张望。
洛凡捶了简希童几下,简希童转身要走,被洛凡揪住继续打。
然後更是抱住简希童,以阻止其脚步。
颜尘忿忿的别过头没再看了。
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有过去呢。想想也是,这种相貌、气质、身材和家世都算是一流的男人,绝对不乏大把大把的豔羡者和追求者。
哎,自己又看走眼了。怎麽会觉得他很寂寞呢?他要是想消遣发泄还会找不到人?但他为什麽偏偏找到自己了呢?巧合?
他们是怎麽走到这一步的?
右手情人?这个词还是简希童说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他炫耀用来自娱自乐的万能右手?
多讨巧的一个词啊,不过听来总比炮友好些吧。
驾驶侧的门开了,一阵秋风灌入车内,转头看看,简希童闷不吭声的坐了进来。
男人不说话,身上罩著残酷而沈闷的气场,又趴到方向盘上了。
“你们之间……没事吧?”颜尘小声的问,还不忘靠过去看看男人的情况。
简希童还是不说话,坐正身体,将车子倒出车位,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开动。
瞬间,一个人影从路边蹿到车前。
嘶……一声急刹车声在院子里回荡,系了安全带的颜尘也随了惯性向前过分的冲著身子。
白色大褂的衣摆在车前飘著,洛凡挡在车前,执拗的盯著开车的人。
颜尘吓得一身冷汗!差点撞到人啊!
他忙解了安全带,下车去看看情况。
车的前保险杠离洛凡的腿只差十几CM的的距离。
“医生!你这是?”颜尘焦虑的探问洛凡的情况。
洛凡却当他不存在一样,发狠的看著车内的简希童。
简希童按响了喇叭,连续几声,洛凡依旧不为所动。
男人开了车窗,探头,大声呵斥:“宁洛凡!你不躲开我直接撞啦!”
“我不!除非你带我走!”洛凡还是坚持。
“不行!我要送颜尘回家。”
“那我也一起去!”
与洛凡站得很近,颜尘能看到他的眼角和嘴角因激动而时不时的抽搐。
“不行,你晚上自己回去。”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洛凡的声音掺入了动听的任性。
“颜尘,上车!我们走。”简希童将头伸回车内,喊完就关上了车窗。
颜尘犹豫不决,看看车前的洛凡,看看车内的简希童。
这或许就是爱情吧,成人的爱情。一个人很坚决的追著另一个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但心里却浮出了一层酸楚。简希童如果有了洛凡这个真情人,是不是就不再需要自己这个“右手情人”了。毕竟右手只是制造性快感的多种替代品之一,它的优势在於简便、快捷、仿真。
一边是对洛凡对爱人坚定的追求而感到羡慕和怜惜,一边是莫名的酸楚感伤。
颜尘同情的看了看洛凡,转身走回车门边。
手已经拉动了把手,停顿片刻,又放开了。
而後,笑著朝洛凡喊:“宁医生,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洛凡愣了,惊讶的看向挥手的颜尘。
简希童从里面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疾言厉色的对颜尘低吼:“你知道自己说什麽吗?给我上车!”
颜尘对男人轻描淡写的说:“没事,我家又没什麽人,如果你们不想上去,送我到楼下就好了。”
洛凡僵直挡在车前的身子软了下来,走到颜尘身边。
“谢谢。”洛凡冷淡的说,并没有直视颜尘。
两个人却同时站在副驾驶的门边。
颜尘明白洛凡的意思,呵呵一乐,尴尬的坐到了後座上。
车内很热,本来秋天就没必要开暖风,不过是简希童为了让颜尘暖身才打开的。
洛凡顺手关上了。
这一路,没有人说话,简希童也没有放音乐。
颜尘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後座上,望著车窗外快速跑走的树木和楼宇,心中的情愫也随了这些窗外之物飞速流走。
洛凡并没有如约到颜尘的家里坐坐,因为简希童没有上来。
又回到了这个小小的家。不过才三、四天没人,儿子常用的沐浴露和乳霜的味道还是很浓。
到处都摆放著锦程的玩具和书。和简希安打架那天,早上起晚了,没来及收拾东西。
放下包,换了衣服。颜尘开始从里到外打扫房间。
每每将锦程的东西拿起再放下,心中对儿子的思念便多了一分。
想念锦程的笑,想念锦程做鬼脸时露出的小酒窝,想念锦程猛涨的体重,更想念锦程搂著自己脖子睡觉的酣样。
眼前逐渐模糊,慌忙揉揉,继续擦地。但地板上却落下了几滴水。
是眼泪。
到头来,自己除了儿子还是一无所有……
颜尘蹲在地上,抱头闷声哭了起来。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城市,看到的月亮是一样的吧。
简希童坐在露台的毛毯上,没有穿衣服。刚刚做完爱,身体还没有清洗。
过去,过度失眠,只要和某个人疯狂的做一下,再加上事先吃下的药物就会睡著。
但今天不行,怎麽也睡不著。
身体到了极度乏力的状态,但神经却很亢奋。
洛凡被折腾的一结束便昏睡过去了。那是一具几乎完美的身体,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技巧都是超一流的。
就算是经历过无数性伴,变得极为挑剔的简希童也觉得非常享受。
洛凡算是除了苏天涵之外,陪他时间最长的情人了吧。
其实,如果不是苏天涵提出分手,他会一辈子待在她身边。
就算是没有任何感情,只有责任,他也会继续。
就算苏天涵只当他是可以带出来无限炫耀的宠物,他还是会继续。
人生会有很多种可能,他也曾幻想过。
如果不造成那场车祸会怎麽样……
如果22岁之前不那麽浪荡挥霍会怎麽样……
如果自己不是简家的大少爷会怎麽样……
如果自己没有出生会怎麽样……
但一切都无法改变,不得不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今天的月亮很圆,还不如躺在这儿看看天。
简希童躺在毛毯上,心里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恐高,怕到双腿瘫软的程度。他胆怯,时常会犹豫不决。他单纯,性情一上来就会很直接。
他很善良,更真诚。
他会毫无顾虑的向他人认错,直面自己的错误。
但他也是自尊心极强的,只要认为是对的就会一直坚持。
他真的像一只猫咪,性格独立,喜欢冒险,对人有著超出常人的信赖之感,更喜欢赖在主人身边讨要疼爱。
他睡了吗?
应该是睡了吧,他这麽爱睡觉。
还是忍不住用手机拨了小猫咪的号码。
嘟嘟,嘟嘟,嘟嘟……
想了七八声,正要挂断时,竟然接通了。
“喂?你好……”那边的声音听起来蛮正常的,没睡吗?
“你没睡?”
“应该我问你才对,简……错啦,希童,你不是说了今晚要睡的?”小猫咪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是很轻快。
简希童的心随著电话那端的声音一起一伏,变得舒爽轻快。“人总是有失算的时候。”
“切!借口是常找常新的。那个……”
“什麽?”
“今天怎麽不上来?”
简希童思虑了几秒,“洛凡在,不方便。”
“哦……那个……”
“什麽?”
“那个……”小猫咪郁郁嘟囔著,许久才挤出话来,“如果他不在,你还会来吗?”
简希童毫不犹豫的接续,“会。”
“哈,那太好了!”小猫咪又恢复了欢快的语调。“希童,就算……不那个,我们还是朋友吧。”
“是,永远都是。”
“其实吧,过去我一直不太好意思说,希童。”
“说什麽?”
“六年前的事情,我并不是恨你,现在知道了你的家世,接触了你这个人,反倒觉得天涵选择你是明智的。只是,如果你们当初直接和我提出来,我,我不会……这麽在意……”
“我和天涵几年前就分手了。”
“是吗,那挺遗憾的……”
两个男人,在同一轮圆月下,执著手机,相对无言。
19 坏脾气的免费司机
又是一个人潮攒动的星期一,一年中有52个星期一,多少都会有些期待吧,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一周的开始。
而人生是无数个循环组成的有向线段。在一个个循环中走向终点。
颜尘的人生循环极为简单,认识一个陌生人,发生亲密关系,然後各自走开,只保留一丝牵连,偶尔见面。
就像他认识了苏天涵,又认识简希童。
酒醉,不省人事,肌肤相亲,辗转床榻後醒来。
和苏天涵经过六年已经成了相敬如宾,见面笑笑点头的关系了。
那和简希童呢?
昨夜独自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翻来覆去,脑子里灰蒙蒙的堆满了乱糟糟的念头,惨烈的经历了首度失眠。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接到了简希童的电话。
第一次觉得男人被电流磁化的声音含著说不出的温柔。是自己的错觉吗?听说失眠时会产生幻觉~但确实能记起他说的每句话。
洛凡是不是在他家过夜了?但毋庸置疑,只字片语间,自己和他已变成了朋友。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却舍不得挂断电话,似乎这是最後的一条连线,断了便无法再续。
其实,从始至终,他对自己都很好,不是吗?
也仅仅只是如此吧……
傻傻的自嘲一笑,招来老大的嫌弃,“哎?昨夜出去浪啦?笑得这麽淫荡!”
颜尘立马收回乱飞的思绪,摸著脑袋假装苦思冥想什麽事情呢,以此蒙混过关。
“你小子很牛啊,和副总裁干架被抬进医院,你消失的这一周,已经成了焦点人物了,男人崇拜你,女人恨死你哈。”
老大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前,吊儿郎当的抽了烟,划著鼠标看销售报告。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事情,颜尘便忍不住要垂头丧气的趴到桌上连连叹气。
“喂,喂,对面那个椅子上躺了某种动物褪下来的皮吧……软啪啪,死气沈沈,还不快给我起来!”老大装腔做调的讥讽著颜尘。
那人听了,却只是懒懒的抬了下眼皮,有气无力的发出鬼声:“啊?你是在说我吗?”
老大怒了,抓起支笔,正要丢过去,办公室电话响了,只好先瞪颜尘一眼,拿起听筒,“你好。”
“嗯,嗯,知道,明白!”必须在惊讶中保持平缓的声音,老大的脸憋的发了红。
放下电话,立即蹦了起来,“颜尘你小子啊!搞什麽鬼哈,上面来电话,要让你调职!”
颜尘更是沈入谷底,抱著头,嘶嘶闷叫!完了,终於被点名了!要去领失业救济了,锦程啊~爸爸真是没用哈,为了句话就丢了工作,丢了饭碗!
老大奸诈的笑了下,豔羡的说,“喂!那边的死鱼皮!调你到董事局做秘书,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经理位置让你。”
啊?这一回换做颜尘自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老大面前,张牙舞爪的笔划著,嘴巴长得老大,却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你,至於吗?做个秘书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不去我去啦!”
“真,真的?”
“HR要你上去,你不去我去了。”
颜尘想谦虚点,矜持点来著,但实在耐不住疑惑、不解和惊喜了,夺门而去。
风风火火的坐电梯到了顶层,通透的大厦走廊上,一板一眼穿行的职业经理人中,只见颜尘一人不顾仪态的左冲右撞。
边走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简希安?”
名字一喊出来,听到的人都吃惊的看向颜尘。这里是总监级以上人员办公的地方。副总裁的名字哈,直接就这麽叫出来啦?
“你搞什麽鬼?”颜尘拿著电话的有些发抖,心情的激动源於突如其来的升迁,更重要的是,为什麽会被升迁?
“我昨天和你哥说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不接受,嗟来之食,我不能接受!”颜尘根本也顾不得场合了,站在HRD办公室的门口就开始执拗的吼出声来。
“喂?喂?靠,大花脸挂我电话!”看著电话,颜尘嫌恶的骂了一句。
惹来经过的几位高个子MM的鄙夷侧目。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颜尘慌里慌张的收了手机,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开了。
一个文静的男人站在门前,笑著向他打招呼。
颜尘尴尬的点头,两个人握了握手,刚进屋坐下,男人就开口了。
“你好,你就是颜尘吧。我是银泰尔集团的HRD,简单谈一下你调职到董事局的待遇吧。工资上调六个等级,年度发放14个月的工资,奖金分为季度与年度,如果负责了一些董事局交办的其他工作,公司会另外计费给你。你的主要工作是完成营销副总裁交办的一般事务性工作,其中包括……”
这个男人真强,说话都不需要喘气的吗?中间细节没听明白也根本差不上话啊!
“听明白了吗?”男人说完,摆出正经的姿态,递上四分文件,只停了10秒,便推到颜尘面前,“没问题的话,请在合同上签字。”
颜尘拿著笔,犹豫不决,无法落笔。
“请你抓紧时间,2分锺後,我还要去开会。”男人严苛的吩咐,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叠文件,开始齐刷刷的一一过目。
颜尘额头上渗出几滴若隐若现的汗珠,手指打颤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後一画挥出,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上顿时多了个隐形的项圈。再想拿,也拿不掉了……
抱了一大堆文件,颜尘脚下只是蹭著步子。抬头看看,那间曾经睡过三天的病房就在面前了。
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不说也都表现在脸上了。
就算再怎麽想办法耗时间,要面对的人或是事还是要去面对。
比如……像他!
“你来了?”简希安利落的从床上跃了下来,赤裸著上身,步态优雅的走到颜尘跟前,拿了最上面的一个文件,关切的说,“看你拿这麽多,一定很沈吧,我帮你吧。”
颜尘的眉毛、眼角和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了。郁闷的看著男人,却说不出什麽话来。
“我说过,希望你留下陪我。”男人拎著薄薄的文件,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潇洒的甩在上面,而後帅气的转身,“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
那张脸,似笑非笑,借由上面的疤痕,在药膏的涂抹下展现出怪异可笑的样子。
颜尘看著男人蛮帅的身形动作和那张看了就觉得滑稽的脸,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来,双手松开,文件散落在地上。
“笑什麽?我很可笑吗?颜尘!”简希安瞥了颜尘一眼,傲慢的反驳。
“没,没……我可以来做你的秘书,但是你给的职位和薪水我不能要。”颜尘蹲下收拾文件,语气平缓的说出路上想出的对策。
其实也不是什麽对策啦,就是个办法。不想不劳而获,又不想丢了本职工作的法子呗。
主要是不想落下什麽不好的话柄。
“哈,你倒是高风亮节啊,不错,不为名利所惑。我喜欢!”简希安挑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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