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的?他就不是个干什么的。他就是从小生活在亚马逊丛林里的土著嘛!”
路爸爸抬头望着儿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他与马瓦赫野人是什么关系?”
“……”
“你见过那些野人,是吧?”
路天惊异地看着父亲,不知道如何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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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岔路口的彷徨 。。。
47。岔路口的彷徨
路天咬着嘴唇,坐在路爸爸对面。
俩人隔着一张宽阔的写字台。大理石台面蕴显出天然的青灰色涡流花纹,手感却坚硬而冰冷,毫无温情。
“路天,怎么不跟爸爸说实话?”
“爸爸……”
“没想到,真没想到……那些红毛巨人过了这些年仍旧存在于世,没有灭绝……你在哪里碰见了它们?”
路天着急地说:“爸爸,您想捕捉马瓦赫野人是么?您能不能放弃,别去捉它们了!能赚钱的路子总之有很多,咱们家的生意也很多,您就不能干点儿别的么……”
路鸣川眉头紧皱,挥了挥手:“先别提捉不捉什么的。我只问你在哪里碰见了那些野人,这个名叫海雅的小男孩究竟什么来历?”
“那我要是告诉了您,您能不能跟我保证,永远都不伤害它们!不然我不能说!”
路爸爸突然怒了,指腹将半截烟卷用力按进了玉色的烟灰缸,沉郁的脸孔透出愠色:“你小子还敢威胁我?!反了你了!”
“唔……没有,不是,不是威胁么……”路天绷紧的肩膀骤然矮了下去,声调降低了许多。在老爸面前,他这些年已经习惯性地心存畏惧。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路天用视线扛了几秒钟,缓缓垂下眼,小声说:“我在丛林里流浪,不久就碰到了马瓦赫的部落,跟那些野人混了一段日子……其实,也没怎么回事,就是,就是,海雅就是马瓦赫部落的王么……”
路鸣川挑起眉毛,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你说什么?这小子是马瓦赫野人的王?他一个人类的孩子怎么能在野人部落里称王?”
“爸爸您也太小看海雅了,海雅他很厉害的!拳打凯门鳄,脚踏美洲豹,三拳两脚就干脆利落地手刃了王狄巴,打遍亚马逊丛林都找不到敌手!……”
小路少爷骨子里那个喜欢吹嘘得瑟的本质再一次蠢蠢欲动,神气活现起来;通常他自己没什么英雄事迹可以吹的时候,就开始帮他的小黑猿老婆吹。可是猛然瞥见老爸那个愈加阴沉不定的脸色,小白猿还是适可而止地收住了很没谱的大嘴巴。
路爸爸沉默了良久,直到鼻息间的烟气逐渐散去。眯细的双眼缓缓睁开,莫测的神情收敛进眼眶,重新变得冷静如常。
“路天,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爸爸?……因为他是男孩子么?可是我……”
“他就算是个小姑娘,也是不行。路天,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个常年待在亚马逊丛林里的人,怎么到外界来生活,怎么和其他人接触?你们俩本来就不可能。”
路天对老爸的态度其实早有准备,心头只是晃过短暂的失落,随即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明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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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您觉得他没有念过书,不识字,没接触过文明的世界,从来没有在城市里生活过,没有家人和朋友,没有学历也找不到工作;他甚至都不认识钱,更不懂得怎么挣钱养活自己……可是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他会跟我在一起生活,我会慢慢地教给他。我会把他介绍给我的朋友;我会带着他一起出海,教给他怎么干活儿赚钱。海雅他很聪明,他学得很快的……”
“你现在教他,晚不晚?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可是你看他那个样子……他可能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身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智力却永远都是个,是个……是个三岁小孩。”路爸爸顿了顿,斟酌了一把,最终吐出一个不会太令人难堪的说法。
可是路天还是被难堪到了,眼眶骤然发红,明白他老爸本来想用的是另外一个词汇。他不甘心地反驳:“怎么就永远都是,永远都是小孩子呢……就算是吧,那又怎么样呢?!退一万步讲,即使他无法独立生活,不能养活自己,那我会养着他!即使他什么都学不会,我也会在身边照顾他,我绝不会让他被别人欺负了或者瞧不起!”
“照顾他多久,一辈子?路天,你觉得你能坚持几天?你从小到大养得那些宠物,什么小白虎,什么皇帝企鹅,什么科摩多龙的,哪一个不是半途而废,哪一个能活着回来,哪一只在你手底下能养得舒舒服服、寿终正寝的?”
“海雅又不是宠物!他是我的,我的……”
“爸爸的意思就是这样,他不是个宠物。等你有一天‘养’他‘养’不下去了,你打算怎么办?是打算把他丢给老子来养,还是送到动物园去,还是丢回到亚马逊丛林里?!”
“动物园?!爸爸!”
路鸣川表情深沉,语气和缓,却针针都见血,句句戳得都是关键。他丝毫没有理会路天的焦躁,继续沉声说:“爸爸比你活得长,经历得事情多。你把一个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硬塞进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里,纯粹就是异想天开。你这样其实就是害了他。”
“我?我怎么会害了他呢!我是真心想好好照顾他的,我绝不会因为他不能适应我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抛弃他的!”
“可是你觉得他留下来跟你生活,他真正能过得快活?就为了跟你在一起?”
“他喜欢我的,他为了我跑这么远的路来找我,他会愿意留在我身边的……”
路天的心情慌乱起来,先前在心里准备了无数遍的慷慨激昂的演讲稿,被老爸三下两下迅速击破,溃不成军。一句又一句的逼问,逼得他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不知所措,却又强忍着泪,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投降和放弃。
路爸爸这时候突然话锋一转,慢悠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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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天,爸爸不是想逼你。你是个聪明人也很能干,你要是不聪明不能干,老子也不会放心把那些航线的业务慢慢交给你打理。可是你在那一片丛林里待了大半年,脑子似乎变得迟钝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了……想不明白就再想,继续想,爸爸相信你能自己想清楚应该怎么做。”
“我想明白了的,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的。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路爸爸不以为然:“现在觉得舍不得放手?将来恐怕会后悔没有早一点放手。”
“可是我们已经,已经……”
“已经怎么样?”
“……”
路天心里又是急,又是气,又是混乱,又是沮丧。
已经怎么样?他已经把小黑猿当成是老婆,那个小流氓也把他当作是马瓦赫的王妃。两个人已经亲密无间,坚守了十八年的处/男身都被那小流氓给霸占了。小路少爷是绝对不做亏本生意的,海雅当然要负责任,要给自己做一辈子的老婆来补偿,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
可是,如果海雅永远都学不会怎么办呢?
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呢?
如果海雅自己都不再感到快乐,那怎么办呢?
如果有那么一天,两人之间曾经最美好、最单纯的感情,经受不住现实的摧残和时光的风化,不再美好,不再单纯……到那一天,自己会不会悔不当初,后悔曾经这样用心地喜欢过……
路天心底一度十分坚定的某些信念,忽然开始摇摇欲坠,找寻不到自己的位置。曾经在心中为自己和海雅构建好的一栋完美的大厦,在角落里悄然地剥蚀,脱落。
河港小城帕斯托,一棵一棵高大的椰子树,棕榈树,点缀在狭窄的街道两旁。女子们把竹编的扁篓顶在头上,在集市间漫步。男人们骑着摩托车,后屁股喷吐着一股股的黑烟,在人群中毫无秩序地穿梭。
路天拉着海雅的手腕,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他想要把自己脑袋里的一坨浆糊倒空,理顺思绪,再好好考虑和计划与海雅的未来。只要彼此之间是真心地对待,又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呢。
海雅的胸膛紧紧贴着路天的后肩,挨得很近。小黑猿的一双黑宝石眼警觉地察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识到呼啦啦这么多的猴子;和丛林里其他居民一样,他对这类穿着衣服、骑着电动的“大貘”,手里挥舞各式“武器”的猴子怀有某种天然的恐惧和警惕。
不远处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围拢着路爸爸派遣的私人保镖,很规矩地保持着不远于二十米,也不近过十米的安全距离。
路天在街边买了两只水果蛋筒冰激凌。海雅用舌头舔掉小红莓和葡萄粒,舌尖触到甜甜凉凉的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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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喜地狂舔了几大口,忽然才想起来吃饭的礼仪,赶忙递给路天:“唔,好吃的,给路路吃。”
路天翻着白眼儿哼唧道:“你都舔得乱七八糟了,才想起给我吃?!”
“唔……”
海雅内疚地撅了撅嘴,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伸出长舌讨好一般,照着小白猿的脸蛋狠狠舔了一口。小黑猿深深地懂得一个长久不衰的做人道理:老婆搁在身边是要疼爱的,老婆是要经常哄着的。
“你……讨厌!”
路天抹了一把满脸的冰激凌口水。小白猿和小黑猿在人群中互相追逐,打打闹闹。
海雅伸出一只黝黑的胳膊,揽住路天的腰,把人圈在自己怀中。过往的行人太多,他很害怕与小白猿走散了。钢筋水泥锻造出的城市森林里,小黑猿甚至辨不清楚太阳的位置,看不到黑河水流的方向,寻不见参天大树向阳和背阴的细微差别,更闻不到丛林兽类通过尿液和粪便留下的各种标记。他很容易就会迷路。
路天把额头靠上海雅的脸颊,在喧嚣中享受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他的眼角瞥见不停朝着两人窥探张望的一群保镖。此时,那些人恐怕正在私底下用耳麦和对讲机闲聊,嘲弄和打趣自己与海雅之间亲亲密密的举动。
路天灵机一动,附上海雅的耳朵:“小海雅老婆,我们来做游戏好不好?”
“唔,什么游戏?”
“嗯,捉迷藏……嘿嘿,我在前边跑,你来追我,咱们要躲开那些监视我们的大坏蛋……”
小白猿拉着小黑猿在街上乱逛,忽然闪身钻进一条小胡同,迅速加快脚步,甩脱了邪恶的坏蛋追兵。
一群保镖顿时陷入了混乱:“少爷呢?怎么不见了?!”
“刚才还在这里,怎么忽然就闪没了?人呐,人呐?!”
小白猿和小黑猿悄无声息地潜入一所昏暗的民宅,踏上旋转楼梯,爬上房檐。踩着错落有致的一排一排民房屋顶,俩人轻快地奔跑,跨越,从人群的脑顶神不知鬼不觉地跃过一条条街道和小巷。
仿佛转眼之间,两个人就从衣冠楚楚的小男人化作丛林间身手矫健的两只马瓦赫部落的勇士。海雅急不可耐地踢掉了两只夹脚凉拖;他简直恨死了这双拖鞋,硌得他脚趾难受。如果不是小白猿老婆坚持,他甚至想把身上穿得衣服也一并扯个干净,让光溜溜的皮肤自由自在地暴露在阳光和空气中。
两个人爬上了雅普拉河大桥的桥头堡,坐在钢筋铁管搭成的高架台上,悠闲地眺望远处港口中停泊的一艘一艘大船。游轮鸣着汽笛靠近大桥,桥面缓缓地升高,开启,让游轮从河道中间驶过。
路天捋了捋被凉风吹散的头发,回过头来问道:“海雅,如果我们坐船永远地离开这里,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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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的另一边,在另一种‘森林’里生活。那里遍地都是摩天大楼,奔跑的汽车,急匆匆行走的人群;可是却没有木棉树和坚果树,也没有黑河与水晶洞,只有去动物园才能看到你熟悉的那些动物伙伴……生活在这样的‘森林’里,你,你会愿意么?”
海雅垂下簌簌的睫毛,沉默了半晌,开口问:“这样的‘森林’里,有路路么?”
“嗯,有的。路路会一直在你身边。”
海雅的唇角划起一道浅浅的弧:“那,海雅,会一直在路路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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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激流暗涌 。。。
48。激流暗涌
海雅垂下簌簌的睫毛,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这样的‘森林’里,有路路么?”
“嗯,有的。路路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海雅,会一直在路路身边。”
路天的心底骤然升起一团暖烘烘的雾,弥散在原本不知所措的心房之间。他把下巴靠在海雅的肩窝里,圈住对方挺直的腰。
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只精巧的绒布盒子,打开盒盖。淡淡的紫水晶闪烁出幽谧而奇妙的光泽;四周天地间全部的光芒汇聚到细小的晶石中,蕴汇成能量,再缓缓地投射进眼底。
“这是什么?”海雅迷茫地看着小绒盒里,镶嵌了紫水晶的两枚金色指环。
“嗯,这个嘛……嘿嘿,这个是套住海雅老婆的小圈圈。你戴上了这只小指环,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一辈子做我的乖老婆!”
光泽华美的天然水晶石,是小路少爷从紫晶洞温泉池里偷拿的。
当初是本着不拿白不拿,有便宜一定要占的彪悍心态,他挖了几颗漂亮的石头据为己有。可是现在,他想把这些珍贵的水晶石当作自己与海雅之间的信物;俩人之间的第一次,万分倒霉悲催的第一次,让他狠得咬牙切齿的第一次,就发生在那个紫晶洞里。
指环打造了一对,一粗一细,一男一女。
路天拿起那只女戒,在海雅左手的无名指上鼓捣了半天,怎么磨蹭也套不进去。悲催了,小黑猿的指关节粗壮有力,戒指的尺寸做太小了!
海雅皱皱眉头,拎起那只男戒,毫不迟疑地套上了手指:“咦?这个,好看,我的!”
“这只是给我自己的!”小白猿愤怒地抗议。
小黑猿笑嘻嘻地拿起剩下的那一枚精致细小的女戒,抓住小白猿老婆白嫩嫩细乎乎的手,精准无误地对准了左手的无名指:“唔,给路路的,真好看!”
小指环卡住了第二节指关节,上不去也下不来,被海雅用蛮力狠狠地撸了过去,终于套牢在指根上,一层细乎皮肉都卡得紧紧的,再也摘不下来。小白猿沮丧得几乎要跳下大桥,自我了断:“这只不是给我的!这一枚是女用的!呜呜呜呜呜……”
小路少爷彻底地杯具了:故意做了一对儿能区分男女的指环,想暗地里算计没文化的小笨蛋海雅,没想到被这小笨蛋给摆了一道。这只女戒海雅根本就戴不上去,路天只能委委屈屈地将之收为己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戒指已经拔不出来。= =
黄昏的日头拉长了桅杆的影子。夕阳的余辉薄如蝉翼,给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笼罩上一层浅金色的雾。
路天拉着海雅在浮桥上穿行,与准备收市的渔民讨价还价,只用了十个比索,就买到一竹篓活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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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的红尾皇冠鱼。这是当地的盛产,他想做给小黑猿老婆尝个新鲜。
大游轮的甲板上伫立着一枚熟悉的身影,苗条而风韵有